贾政忙谢了母亲,贾母又说:“既然你都决定了,今儿开始,就别去她屋里了,去另外两个姨娘那里歇着,或是就在书房歇着也行。这个态度要表明了,不要意意思思的。”
贾政忙答:“是,母亲思虑得周到”。
于是,事情紧锣密鼓地展开。
王夫人自然是不甘心束手就毙,第一时间向娘家求援,可是,王熙凤却先了她一步。王熙凤料想到此事王家不会罢休,定要来贾府闹的,与其到时候被王夫人牵拉出来,还不如此时向父亲王子腾坦白。王熙凤便人命修书一封,命心腹亲信亲自转交父亲王子腾,将事情来龙去脉大致说了说,最后泣血求告,要么姑母落难,要么自己落难,可是,如今自己身怀六甲,为着孩子,可不敢叫贾府休出去。王子腾权衡利害,一边是亲妹妹,一边是亲女儿,想来想去,还是女儿更加亲些,何况女儿肚子里还有未出世的外孙,无论如何得多为她考虑,只得……任妹妹自生自灭,自求多福了。
王夫人大哭一场,无奈之下又去皇宫向元春求救。
贾母是早一步进宫见过元春,并将事情的利害之处原原本本说与元春知道了的。元春当然不乐意王夫人被休掉,但是,现在大家都言之凿凿说王夫人为了三千两银子逼死两条人命,连王家都坐视不管了,又耽搁着爹爹的前程,她一个身处冷宫的女儿有什么办法,又有什么话可说?再说,贾母专门来说,也不是来征求她的同意的,就是来知会一声,这事儿是铁定要行的。要是以前,她在皇帝跟前说得上话,还可以求着皇帝开恩,叫都察院乃至煽动都察院的幕后之人罢手,现在,她身在冷宫,自身还难保呢,哪有能力为王夫人做主?
元春听完王夫人的哭诉,只是和她抱着哭作一团,最后说:“娘,这是大势已去啊,可叫女儿有什么办法呢?”
最后元春流着泪说:“娘,女儿劝您一句话,与其被休回娘家,声名狼藉,不如皈依佛门,潜心思过的好,就算是为我,为宝玉积德吧。”
王夫人的心中似乎丧钟响起,跟个木偶一般站了起来,万念俱灰地说道:“好!好!好!真是我的好女儿!多为娘着想啊,不枉我当日教导你!哼,大难来时各自飞!好!好得很!”
此事尘埃落定,王夫人因为收了三千两银子而闹出两条人命的案子最终以王夫人出家为尼,余生都用来祷告超度亡灵而告终。在原告看来,王夫人虽然造了孽,但是,毕竟那两条人命不是她亲手杀的,而是自杀殉情的,总没个非要了王夫人的命的道理,现在这结果出来,也就满意了,便撤回了状子,息事宁人。
半个月后,贾政的任命下来,赴粤地任两广之地的按察司使司,正三品的官职。因为任期至少是三年,贾家两兄弟自然而然地就提及了分家之事,最终达成一致,家产三七分,贾赦得到七成家产,其中大部分为在京城的房舍、田庄、店铺等,同时也要负起赡养贾母、担负宗族宗祠的责任来。贾政则分得三成家产,多为现银并一些小的房舍、田庄。
然后,贾政将携周姨娘、赵姨娘并赵姨娘新出的一儿一女赴任,留下宝玉、探春和贾环三人交与贾母照看,另外二房还有贾珠之妻李纨并重孙贾兰也留下来,只是不再住在贾府了,搬去贾政名下的一处房舍居住,附近还有田庄,倒是自给自足。宝玉今年十六、探春今年十五,都是将婚之龄,跟着贾政去粤地,难道与当地人婚娶不成?自然是留下来,交由贾母来办理,贾环虽然年纪尚幼,不及婚娶,但是因为会试在即,他也无法离京。贾母这边是满口地应承着会好生照顾这三个孙子孙女,绝不叫贾政赵姨娘担心,不会出一点闪失,贾政这才和赵姨娘等人依依不舍地挥别了家人,意气风发地奔赴两广,希图大展拳脚而后蒙诏返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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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肿么大家都不理我了涅?嘤嘤嘤。
第95章
终于;熬到贾环参加会试的日子。
连着九日被关在号房内考试,出来的时候贾环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鼻子里似乎还留有号房内令人作呕的浑浊气味。
回了贾府;贾环就是去和贾母说了一声“孙儿回来了”,回了自己的屋子;连饭都懒得吃,衣服也懒得换,就那么往床上一倒;睡了个昏天黑地。
其间,大丫鬟珍卉倒是来推醒贾环,说是外面有人找,贾环只是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她两眼;又倒下去睡着了。
等到贾环醒来,都是深夜了,睡足了精气神这才觉得整个人又活过来了似地,唤了宝生来服侍着沐浴和用些吃食,这才想起先头来找自己的人没准儿就是祁潜派来的,又唤了执事丫鬟珍卉来问,珍卉抿着嘴儿笑道:“那人该是走了吧,都这早晚了,还等着的话,不得冻成冰棍儿去了?”
贾环这才作罢,想着明日再去找祁潜吧,别叫他惦念着,正好去看看宝宝,第一个疗程的药吃完了,该是能模模糊糊看得见个人影儿了吧。
哦,对了,还有薛蟠交代的那事儿,忙着考试,差点就混忘了,今儿一定要去找祁沛说说。想着想着,贾环又沉入了梦乡,哎,这噩梦般的古代科考啊,折磨死人了。
次日,贾环正琢磨着怎么约了祁沛出来好说薛宝钗那事儿呢,可巧祁沛自己就找上门来了,笑嘻嘻地恭贺贾环会考完毕,又追问他想得如何,要不要做左春坊侍讲官。
做你个大头鬼!贾环心里腹诽着,嘴上却云里雾里地和祁沛大玩太极,避而不答,转而说起了薛蟠所托之事。
祁沛把玩着手上一把玉骨折扇上的小扇坠,漫不经心地听着贾环将薛宝钗的事情说了,才露齿一笑,道:“无所谓啊,她要进来就进来吧,反正这一次要进五六个人呢,多她一个也没什么。只是……”祁沛瞅着贾环,神情略带暧昧,道:“环儿你和我说这个,难道心里不会不舒服?”
贾环脸一僵,万吨草泥马从心里呼啸而过,乃不要表错情好不好,劳资对你没想法没想法一万个没想法,管你和哪个女人睡!
祁沛其实并不是什么情场老手,接下来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见贾环有些尴尬羞恼之色,便不再说了,转而端起手边的茶碗,微抿了一口,赞道:“好茶!”
贾环也饮了一口,不禁心里暗暗叫苦:忘记交代丫鬟了,她们竟然将祁潜给的“大红袍”茶叶泡了来,祁沛应该不会有那么发达的味觉,就能感知到这一点吧?
祁沛倒是没说什么,转而给了贾环两样西洋来的稀罕玩意儿,一个金链子的金壳怀表和一个上发条的音乐盒,盒子里面还有一个背上长着一对肉翅膀,光着上身的西洋美|女。
祁沛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这两样东西不错吧?一文钱都没花。”
原来上次新罗国献上来的三十名新罗美女,皇帝除了自己留用了两名以外,其余的就分赐给了皇子皇孙们,祁沛得了两名美女却毫不在意,便和两位庶出的皇叔换了一堆玩意儿回去,什么“常胜将军”的大蟋蟀,还有什么西域来的好马之类的。
贾环不禁咋舌道:“两个大活人就换这些个啊?”
祁沛笑道:“你不知道,我七叔还不要呢,就那么白白浪费了。我嘛,不要白不要,拿来换点东西也是不错的,跟我换的三叔四叔都笑得嘴巴咧到脑后跟了,自以为捡了大便宜。”
祁沛的确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在他们这些龙子凤孙的眼里,赏赐的外域美女都不能算是人,就是个玩物,和他换来的蛐蛐蟋蟀没啥区别,都是拿来取乐的。
听了祁沛的话,贾环不禁在心里为薛宝钗捏了一把汗:祁沛这德行,宝姐姐可就惨了,再说,祁沛还和我玩暧昧呢,他还有基佬的潜质,宝姐姐嫁给他算什么,“同妻”都排不上,只能算是个“同妾”!弄得不好就被他转手送人了,跟刚才说的那什么新罗美女一般,被换成什么会打架的蟋蟀,那也太惨了点!不行不行,我得给薛蟠他们再说说去,这事儿,得慎重考虑!
祁沛出了贾府的门,坐在自己豪华的马车上,若有所思,回味着口中的茶味儿,觉得怎么这么熟悉的口感,倒像是皇爷爷上次赏赐的“大红袍”。当时皇爷爷还说了这大红袍茶名字的典故,什么某一状元偶得天心寺和尚救助,在某次腹痛难忍的时候喂下这茶水就好了,便讨要了一些进京赶考,考上状元后某次忽遇皇上也腹痛,状元将自己珍藏的茶叶奉上,皇帝果然也好了,引以为奇,便赐红袍一件,命状元亲自前往九龙窠披在茶树上以示龙恩,同时派人看管,采制茶叶悉数进贡,不得私匿。此后,这武夷岩茶“大红袍”声名远扬的同时也成为专供皇家享受的贡茶。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贾环怎么会有这个“大红袍”的茶叶,要知道“大红袍”今年的产量少得很,皇帝也不过是留了不足一斤的份量自用,其余的太后有慧贵妃有,还有太子有秦王有皇长孙有,另外皇帝的亲弟弟忠顺亲王有,然后就再没有多的了。贾才人那种级别的,别说这茶叶了,连茶叶梗都落不着,贾环却是从哪里得来的?
祁沛将能落着茶叶的主儿一一在心里过了一遍,最后嫉恨万分地得出结论:给贾环这茶叶的人绝不能是别人,只有可能是小叔叔祁潜!
这一点也不算是重点,说起来掌握神奇医术的贾环被祁潜结交和赏赐是很正常的,他祁沛不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吗?
但是,重要的一点是祁潜就算求贤若渴,想要结交贾环,他秦王金银财宝有的是,干嘛送人家茶叶?要知道,大晋朝一向有送“茶礼”的习俗,在对过生辰八字认为婚事可行的时候,男方家里一般会给女方家里送去四色礼物,其中就有一项是茶叶,所以,市井之人经常开的一句玩笑话:“吃了我家的茶,就要给我家做媳妇。”这茶叶是不能随便送的。
再者,这茶叶多珍贵啊,祁沛就只拿到二两,祁潜就算得多些,顶多也就是四两左右,他自己舍不得喝,却拿去给贾环,这其中的珍爱宠溺之意还用说吗?
祁沛的脸阴沉得可怕,其实他上次就该想到了的,却自命不凡地认为不可能。
小叔叔那样骄傲的一个人,祁沛百般讨他的欢心他从来都是冷面以对,而贾环一个败落人家的庶子算什么玩意儿?居然被小叔叔捧在手心里!
祁沛的一张秀丽的脸扭曲着,恨恨地想:搞了半天,我担着偌大的风险、处心积虑地害死七婶,敢情是给这一对奸夫淫夫腾窝儿呢?
被抛弃欺骗被欺负的重重负面情绪涌上心头,叫祁潜恨得几乎将手指的指甲盖生生戳进他自己的掌心,在心里对自己说: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祁沛走后,贾环便忙跑去找到薛蟠,将自己的忧虑说了一通,又说:“现在我已经给皇长孙殿下说了宝姐姐的事情,他是说没问题,实在是我担心得很,少不得要啰嗦你们两句。俗话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实不相瞒,那皇长孙又是个天性凉薄的人,在他眼里,女人不过就是玩物而已,特别是侍妾,不喜欢了或打或骂或撵,甚至跟个货物似地拿去与人交换。宝姐姐要真嫁了过去,真怕未必能顺心遂意呢,你们好生想清楚了再做决定!现在消名字是来不及了,只能托病,就说是忽然染了大病,才能设法脱身。切记切记!”
薛蟠得了贾环的提点,忙忙地飞奔回家,与薛姨妈一商量,便采用了贾环的办法,同时一家人都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倒霉模样来,进门出门都连声叹息说自己的大姑娘怎么就在这节骨眼上生病了,可惜了这一段大福气啊,眼看着泡汤了。
贾环夜晚到秦王府的时候,祁潜亲自到仪门口接他,贾环一见情郎身上穿着的月白纻丝锦袍被风扬起,飘逸若仙,发丝亦为之缭乱,使得他端正冷峭的俊容平添了许多缠绵情致,贾环顿时一颗心像泡在热水里一般,紧跑两步过来,仰起脸看着他,说:“你在等我?”
祁潜也不吭声,直接将贾环抱起来,并不顾忌府内的几个下仆侍卫的眼光(其实他们都不敢抬头看,为尊者讳),塞进了一个暖轿里面,随后自己也坐了进去,将轿帘放下。
轿内,祁潜将贾环抱得紧紧地,闷闷地说:“日日思君不见君。天天都在等你。”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暗哑。
贾环心软得不像话,却又担心着刚才的一幕叫王府的下人看见,推着他说:“你怎么都不避讳人的?叫别人看见背后混嚼舌头,咱们还做人不做?”
祁潜说:“没事的,我秦王府的下人都是有规矩的,不要说是把主子的事情说与给别人听,就是互相之间也不议论的。”
说着,祁潜扬声往外面说:“起轿吧。”
贾环感觉自己的身子微微一晃,随即轿子被平稳地抬起了,不紧不慢地开始走了起来。
因为秦王府占地很大,要回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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