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还是相当流行的。
慕轩要将大哥他们三个的遗体火葬,向衙门请求的理由是大哥他们三个都是中奇毒而死,如果土葬,此毒或将贻害地方,所以,允许将尸骸火化,送回故乡安葬,仵作之前查验尸骸,证实确实是中剧毒,衙门考虑特殊原因,自然允准了。
年初三的黄昏,沈澜他们三个的遗体在聚水楼西南的隆福寺分别火化了,骨灰各自装坛,甄氏就带着子浮、紫莲,在许先生安排的教中弟兄的护送下,连夜启程向山东进。
送走大嫂一行人,慕轩他们又拜送走了周敏汀等前来送行的人,回到空荡荡的沈家,慕轩站在院子里,看着黑黢黢的房宅,一阵悲凉油然而生。
凝珮她们自然知道他的心思,簇拥着他进了厅堂,依婕跟槿儿下厨,弄了几碗热气腾腾的面,大家权当晚饭吃了,慕轩对大家说他今晚睡书房,让大家早点安歇,凝珮就招呼大家各自去睡,而小高还是跟张得水他们轮班值夜。
慕轩一个人坐在书房中,没有点灯,想着这几天的遭遇,更想起当初兄弟四个离开总坛各奔战场时大哥的豪言壮语,终于止不住落泪了,而一旦第一滴眼泪落下,他就再也阻止不了了,泪水像决堤的河水一般滚滚而下,很快,整个胸襟都湿透了。
“吱呀”一声,书房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捧着一盏油灯进来,放下油灯,走到慕轩身后,将他的头抱入怀中,柔声说:“你该好好哭一场,才不会伤了身体,我和孩子可都得靠你养活呢!”
慕轩抱住凝珮有些臃肿的腰身,埋头在她衣襟中,泪水很快也将凝珮的衣襟打湿了。
不知过了多久,慕轩才冷静下来,擦干泪水,将凝珮抱坐在自己腿上,下巴抵着她的肩膀,良久无语。
“大哥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凝珮抬起纤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庞,“早rì找到真凶,为大哥报仇才是正事。”
“嗯——”,慕轩含含糊糊的答应一声,“珮儿,你说,要是大哥从来没有遇见卢氏,是不是就不会生这种悲剧了?要是大哥始终只有大嫂一个娘子,那是不是什么都不会生了,子浮也可以高高兴兴伴着爹娘长大了?”
凝珮的心里咯噔一下,觉得好像有一种莫名的恐慌在心里出现了,她故作淡然地说:“如果是命中注定的,那无论怎么去回避都会生的,这与大哥跟卢家嫂子相识与否没有关系,你不也认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么?”
慕轩叹息一声,说:“我的遭遇使我相信有天命的存在,可是,大哥的枉死难道也是天命使然?大哥娶了两位娘子就闹出这种惨剧,而我已经有了你们三个,以后还很难说会有几个,我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凝珮担心的就是他会去钻这个牛角尖,而一旦等他把话说出来了,她反倒镇定下来了,淡淡的说:“你的意思,我们之中也会有人像卢家嫂子那样?”
慕轩的心一震,赶紧歉然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凝珮转过身来,伸手捂住他的嘴,说:“不要说了,这种事,不要乱想,将来会怎样,得由你去做。”
慕轩看着灯光下她异常明亮的眼眸,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这一晚,凝珮还是将慕轩带回了自己房中睡,而且,她决定,自今而后的一段rì子里,都不能让他一个人睡。
第二天,慕轩起来得相当早,他要到聚水楼跟许先生他们开始接下来的事了;而凝珮在午饭前接到了凤夕的邀请,决定午后到葛家去跟她见面,出于对她目前状况的卫护,晴蓉拉着槿儿一起陪她去,可是被依婕拦住了,最终陪凝珮去葛家的是依婕和梅儿。
“殷家姐姐真是奇怪,干嘛拉着三娘一起去呀!”晴蓉对于自己的饭碗被抢很是不忿。
“她一定有她的理由。”槿儿对此却相当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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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集 扑朔迷离
更新时间:2014828 19:05:55 本章字数:5428
第九集扑朔迷离
凝佩带着扮成丫鬟的依婕和梅儿来到葛家,没进门,因为凤夕已经在门房等着了,见她来了,她很是高兴,只带了个小丫鬟,就拉着凝佩去离葛家不远的慈仁寺烧香。
大过年的,各寺庙里的人本来就不少,这慈仁寺里的就更多些,慈仁寺原名报国寺,辽代就有了,但本朝初年坍塌了,成化二年才又重修的,成化帝生母周太后自幼失散的堂弟周吉祥出家为僧,之后被找着了,皇家就从内库拨款扩建了报国寺,改名为慈仁寺,让周吉祥当了住持,目前这位住持大师是朝廷僧录司左善世,很多朝臣的家眷要烧香拜佛的话,自然来这里比较多。
扩建后的慈仁寺规模宏大,有七层殿房,错落有致,气势雄伟,后院建有毗卢阁,阁高三十六级,周围建有长廊,香客可以登临远眺,不但京师之景尽收眼底,连卢沟桥上的行人坐骑之类都看得清楚;毗卢阁里收藏着一尊窑变观音,据说是镇寺之宝,它和寺里两株金代所栽的双龙奇松同列为慈仁寺“三绝”。
凤夕看来是经常来这里的,带着凝佩入寺赏松,登阁观景,兴致相当之高,凝佩觉得她一番好意,自然不便扫她的兴,不过那个毗卢阁实在高了些,以她目前的状况,上下一趟确实有些吃不消,下来之后鬓角项间香汗细细,觉得有些气喘。
“姐姐,到我那里歇息一会儿吧!”凤夕变得善解人意,凝佩觉得这是她最大的变化,当然不会拒绝。
来到葛家,下人告诉凤夕,老爷赴宴还没回来,凤夕就将凝佩带到了她的卧房,她原本想要让凝佩上床睡一会儿,但凝佩想到这是她跟她丈夫的卧床,况且她丈夫说不准会突然回来,自然不会答应,凤夕也不勉强,给她沏了壶茶,跟她说说话。
说着说着,凤夕就哭泣起来,凝佩这才知道,原来凤夕的男人葛世宝对她一开始还算好,可是很快就对她腻了,抱怨她床笫之间像个死人一样,而且永远都是一成不变,他于是经常跑到烟花之地眠花宿柳,回来之后还经常打骂虐待她,最令她难以忍受的是,他不但将她带来的几个陪嫁丫鬟全部搞上了,甚至经常在她面前跟这些丫鬟胡天胡地一番,在这样的rì夜折磨之下,她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要不是想着逢年过节她还能见见娘跟弟弟妹妹,她真想一死了之。
凝佩原本听她说起夫妻间的闺房之事感到尴尬,但后来越听越觉得气愤,对凤夕也就越的同情与怜惜,她轻轻将凤夕抱在怀里,拿丝帕给她擦着泪水,而凤夕靠在她怀里,非常无助,凝佩嗅到她身上浓郁的香气,渐渐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格外激烈,尤其是凤夕的手在她的耳后胸前揉搓着,还越来越往下,凝佩觉得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烫,越来越无力,脑袋都有些昏昏沉沉的,只听凤夕轻言细语的说:“姐姐,没有男人,咱们姐妹一样可以很开心的。”
凝佩觉得她很不正常,奋力推开她,却现自己身子软软的,快坐不住了,眼前晃动着凤夕诡异的笑容和她掌中一根像短笛一样的东西,耳边是她温柔的话语声:“姐姐,妹子会让你很快乐的。”
“嘭——”,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了,一个身影一晃就到了近前,一把将摇摇yù坠的凝佩抱入怀中,而后反手一个巴掌抽在凤夕的脸上,再啐她一口,骂道:“无耻的东西,敢害我姐姐,我等着看你怎么死!”
来的正是梅儿,她跟依婕一起留在小客厅里,那个自称杏儿的丫鬟陪着她们闲聊,那丫头还真是能说,说了两刻多钟都不带停的,依婕跟她闲扯,悄悄给梅儿递个眼色,梅儿说要去上茅厕,抬腿走人,那个杏儿脸色一变,伸手来拉她的衣衫,梅儿的身形一晃,早就没影了。
她来到卧房外听动静,结果正好听见那个凤夕的胡言乱语,她情急之下就踹开门闯进去了,门口原本有两个丫头守着,被她一巴掌一个扇翻在地。
她抱着凝佩出来,来到小客厅门口时,那个杏儿还在跟依婕纠缠,她一怒之下喝一声:“别跟她客气,扇她!”
依婕一看凝佩人事不知的样子,心中大急,那还会跟人客气,一个耳光扇过去,杏儿当场就扑通倒地,人事不知了。
两人急着出来,将凝佩送上马车,负责赶马车的是樊兵,一见情形不对,眼都红了,要不是现在急着赶回去,他就抽刀杀进葛家去了。
匆匆忙忙回到沈家,慕轩已经到家了,正在厅里跟晴杉她们说话,一见梅儿抱着凝佩慌慌张张进来,吓了一大跳,赶紧将凝佩接过来抱进房间,听梅儿的叙述之后,仔细检查凝佩,最后确定:“佩儿只是中了一种迷香,她现在睡着了,心律、脉搏之类都正常,等她醒了应该没事了。”
在等凝佩醒来的过程中,慕轩做了好几件事,第一件就是找人去查探葛世宝一家子,葛家与什么人来往密切也在关注之列。
晴蓉惊魂未定,拍着胸口对依婕说:“殷家姐姐,幸亏你跟三娘去了,要不,小姐可就麻烦了。您怎么知道那个葛家婆娘有问题?”
真伊、槿儿她们也都很好奇,连带慕轩也想听听依婕的解释了。
依婕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说:“我也不敢确定她就有问题,只是总觉得她有几次看凝佩姐姐的眼神有点怪,还有,虽然她跟凝佩姐姐久别重逢,但现在毕竟是过年,她家应该会有不少事吧,她那么急着跟姐姐见面好像有点说不过去,而且,咱们这里刚刚有白事,咱们都不太好意思出去串门,她倒好像全然不在意,这就太不合常理了。我也只是提防一下,并不敢肯定。”
不但真伊她们对此赞叹不已,就是慕轩也不由得向她翘起了大拇指,依婕表面上嫣然一笑,心里却是暗叫侥幸——这一次要是凝佩或者孩子出什么事,那自己可就是方家的罪人了。
“啊——”,凝佩惊叫着醒来,看见眼前是慕轩满是关切之色的脸庞,她的一颗心总算正常跳动了,“轩郎,凤夕她——”她怎样?凝佩真是觉得难以启齿,凤夕她怎么会变成那种样子,让人都不敢想象了。
“她嫁到葛家一个多月后,葛世宝就开始三天两头打她,葛世宝原本就是个纨绔子弟,逛青楼是家常便饭,凤夕为此很是痛苦,据说有一次沐浴居然睡着了,差点溺死在浴桶之中,我觉得更像是她想寻死;后来她开始沉迷于刺绣,有时候整天沉浸其中,似乎那样才觉得舒服些,尤其是在遇到那个号称‘针神’的刺绣大家秦七姑后,对刺绣就更加着迷,有时跟那个秦七姑整rì整宿探讨刺绣,很明显,她把刺绣当成了逃避的方式。”慕轩面无表情地说着,京城的弟兄的办事效率相当高,才只两个时辰,自己就知道了很多东西。
凝佩的眼中含着泪水,看着自己的男人,却听他忽然咬牙切齿说:“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你原谅她,我原本也同情她的遭遇,但是,我不能原谅她对你的伤害。”
凝佩伸手去拉他的大手,慕轩紧紧握着她的纤手,说:“我不想睚眦必报,不过,她跟卢氏来往密切,而且她也把秦七姑引见给了卢氏,我们会沿着这条线一直查下去的,如果事情跟她有关,我不会手下留情。”
慕轩说得非常平静,但凝佩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如果大哥的死真的跟凤夕有关,那慕轩肯定不会放过她,而在这事上,自己还能为凤夕说话吗?还会为她说话吗?
慕轩轻轻拍拍她的手背,说:“不要为这个烦恼,每个人都得为他自己所做的承担责任,谁也不能例外。”
每个人都得为他自己所做的承担责任,没错!不过,有些事该找谁承担责任还真不容易。
慕轩回来之前,已经接到消息,候选太子妃之一的张氏的两个弟弟张鹤龄、张延龄逛街差点被人绑架,幸好慕轩早就安排人暗中保护,这才没让对方得逞,对方五人三个被活捉,两个脱逃,而负责追踪对方的人现,逃脱的两个,一个跑进了慈仁寺,另外一个跑到了一处私宅中——后来知道那私宅的主人叫万三儿,他是内阁辅万安的管家的堂侄。
慕轩之前之所以没有告诉太子要派人保护那些候选女子的家人,一是人数实在太多,保护不过来,另一个原因则是他想给对方一些机会“下手”,这样他才能顺藤摸瓜。
“他们毕竟还是孩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利用他们?”凝佩对夫君这种置小孩子于危险境地的做法很是不满,“而且万一他们出了事,那对方不是一样能嫁祸太子?”
慕轩脸色有些尴尬,说:“我也只是这么提防,并不一定说他们就会对张家的孩子下手。”说实话,他对张家那两孩子还真没什么好感,这张鹤龄、张延龄两兄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张氏做了皇后,她爹张峦就被封为寿宁伯,去世后追赠为昌国公,这都没什么,只是张鹤龄后来成了昌国公,张延龄也封了建昌侯,兄弟俩仗着姐姐是皇后,贪婪骄狂,横行不法,甚至跟周太后的弟弟——同样贪婪骄横的长宁伯周彧争夺庄田利益,两个外戚家族纷争不断,还曾在京师聚众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