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辞眼底似是滑过一抹笑意,没有做声。
东方冽咳了一声,道:“他该不会只是提提女儿吧?你怎么说?”
白辞道:“我说我会考虑。”
东方冽提议道:“其实你也可以留着让我去提亲,反正横竖都是一样的。”
白辞的语气显然没多少诚意:“我会考虑。”
“……”东方冽急了,“你不是不喜欢女人?”
白辞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女人?”
东方冽噎了噎:“你不是……”
白辞没等他拖完长音,“此事需从长计议。秋狩名单的事就交给你了。”
容镜从白王府回来,将一堆药塞进布袋里往肩上一扛,便颠颠跑去药房配药。
肖拓见他从之前避如蛇蝎的白王府安然归来,还兴致高涨,便跟了过来,问道:“怎么样,白王没吃了你?”
容镜往小板凳上一坐,叮叮当当架好药炉,生上了火,“老子皮糙肉厚,不好消化。”
肖拓盯着他白白嫩嫩的脸看了半晌,没吱声。
容镜这边熟练地捡药出来,扔到碾碗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啊,对了,七日之后的秋狩,你要不要一起去?”
肖拓坐到他对面的石板上,听了这话一愣:“秋狩?你去秋狩干什么?”
容镜一脸兴奋:“打猎啊。我在神医谷也就打过麻雀山鸡兔子什么的,忒无聊,这回有机会去塞外打头野猪来烤,多爽啊。”
肖拓无奈道:“狩猎是皇家活动,你去瞎凑什么热闹?”
容镜有点惊讶:“啊……小冽冽让我去的啊。”
“……那个东方冽?”
容镜撇撇嘴:“没错,就是那个独占花魁的风流男。”
肖拓道:“没想到真的是他。那日在青楼他一眼认出你来,我就觉得很奇怪。如今又邀你参加秋狩,此事定有蹊跷。”
容镜两只手按着药捻子在案板上磨,闻言停下来,抬头认真地看着肖拓:“阿拓,我觉得你很有进大理寺的才能。”
“……”
肖拓道:“不管怎么样,还是离那个人远一点。”
容镜不以为然:“我一个看病的,一没人二没钱三没权,论武功他还打不过我,找我麻烦做什么?”顿了顿,忽然托着下巴道,“莫非他想拜到我的门下,做我徒弟学习医术?”摇了摇头,“唉,只可惜老子我不收徒弟,还是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肖拓还是道:“毕竟谷主在你临行前说过,皇宫是大凶之地,要谨慎。”
“知道了——”容镜拖长了声音应了一句,小声嘀咕道,“那老头神神叨叨就够我受的了,怎么把阿拓也给传染成这样。”
这边药炉子里的水开了,容镜三两下把磨好的药扔了进去,拍了拍手上的药渣,“累死老子了,昨晚上就没好好睡一觉。阿拓,药你帮我看着,半个时辰加一次水,我先回去补眠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了两章 有奖励嘛O(∩_∩)O~~不许说没有!
、行围秋狩
七日一晃而过,转眼就是秋狩的日子。
期间礼部官员来过一次,送来了秋狩名单。秋狩的规矩历来是参加的官员和皇室两两一组,在山林行围狩猎,每日打回的猎物礼部都有记录,五日下来看哪一组猎获的猎物最多,按排序封赏。
这种活动一般是武官所长,虽说是为了公平随机分组,但若有文官参加,通常会和骑射好一些的武官分配到一起。
于是当容镜结果名单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名字紧紧尾随在白辞二字身后。
对此礼部官员的解释是,白王身体不好,容神医医术高深,武功高强,正好可以照应照应。
容镜咬牙切齿,要他好好的五天都用来照顾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估计连马都不会骑的娇弱王爷……爷爷的,那他是去打猎还是当奶妈去了?!
转念又一想,反正也没人盯着,他打他的猎,让白王在后面跟着。到时候跟丢了就是他自个儿的事了。
礼部官员很明显高估了容神医的道德观,容镜医术高深,可不代表医德也很高深。接手的病人他肯定会治好,除此之外,他才不管对方是死是活。
景太后的病情在容镜初步治疗下已经稳定了很多,容镜要离开数日,就把事先配好的这几日分量的药交给亚儿,并叮嘱了几句。
肖拓不放心容镜一个人去,每次放容镜一个人行事指不定惹出什么事来,于是百般劝阻无效,只好也跟着容镜一起去了。
黄昏时,一干队伍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京城数百里开外的山林,在林中驻扎了营地。容镜从未在山林里搭过帐篷,一时觉得新鲜,折腾到很晚也没睡。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这才被肖拓连拉带拽从被窝里拖起来。
容镜头顶的头发三三两两地翘着,睡眼朦胧地向旁边一瞥,见东方冽一身猎装站在门口,笑眯眯看着他。
“容神医真是淡泊名利,看来第一名的黄金千两是不想要了。”
“黄金千两?!”容镜哗的一下坐起身,眼睛瞪的比马铃还大,“黄金?千两?”
东方冽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摊了摊手,“我先走一步,容神医不要让白王等太久。”
说罢,掀开帐子骑马离开了。
容镜洗漱完毕,穿上了礼部送来的骑装,便飞奔了出去。临走前,肖拓还很正经地说了一句“小心点”,让容镜一瞬间有种大好男人化身贤妻良母的错觉。
到了围场,见人早已各自骑马而去,马厩里只剩下零星几匹,而白辞正牵着一匹马,在树下等他。
白辞并没换骑装,依旧是一身浅稻色的锦缎长袍,牵着一匹白色的马,风姿翩雅,华美高贵。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容镜还是看得呆了一呆。半晌才回了神,挑了一匹好点的马,翻身上了马背,行到白辞身边,这才幡然想起重点。
“喂我说……你不会真的不会骑马吧?”
白辞看了看他,随即轻轻一拉缰绳,技巧性地掉过马头,足尖在马镫一点,便优雅利落地上了马。
容镜看得目瞪口呆。
白辞微微一笑:“我顶多也就是骑着马走走,狩猎还是靠容神医了。”
容镜点点头。白辞的身子不宜颠簸,确实不适合疾行狩猎。
本来想好了自己一走了之,容镜还是良心大发说了一句:“那你在后面跟住了。”
说罢一夹马腹,便向丛林深处行去。
余光不时瞟向身后的白辞,见他在一直后面跟着。白辞似乎骑术很好,行的稳而快,容镜也就放下心来,忽然见到前方一只野鹿正在溪边喝水。容镜两眼放光,即刻打马奔了过去,结果那野鹿发现了有人,立时警惕起来,掉头跑入丛林。
白辞在身后道:“狩猎就要在猎物放松警惕的时候悄悄潜入,靠近,然后一击毙命。切不可妄动声色,打草惊蛇。”
容镜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转身策马进了丛林。
容镜五官奇敏,骑马如飞,不一会儿又找到了那只野鹿。那鹿听见人声,再度狂奔起来。容镜紧随在后,拉开弓箭,忽然发现自己不会用这东西,随即一把扔了弓,两指捏住箭尾,向野鹿掷去。那支箭破风而去,刹那间从野鹿的后脑穿了过去,野鹿前腿一弯,便倒在地上。
容镜刚要下马去捡那鹿,就见一只野虎在丛林中靠近过来,似乎是闻到了鹿血的香气。
仔细一看,那只虎皮毛淡黄,上面缀着白色的斑点,竟然是雪斑虎。雪斑虎多在北部丛林,极少寻得。内脏和舌都是极珍贵的药材。容镜双眼一亮,这么稀有的药虎竟然如今被他给碰见了。那虎刚靠近了几尺,就感觉到了容镜身上的杀气。野兽敏锐的直觉让它知道跟这个人抢猎物不是明智的选择,于是他后退了几步,打算退开。
容镜显然没打算放手,又是一箭掷去。哪知雪斑虎动作极其敏捷,腾空一跃,那箭径直射入旁边的树干,力道几乎将树干射穿。
那虎拔足便奔。容镜骑马追在后面,雪斑虎跑的奇快,纵使容镜马术再好,胯|下的马怎么也追不上那只虎。眼看距离越拉越远,容镜双足一点,一脚跃离马背,施轻功追了过去。
两侧的树林疾闪而过,雪斑虎哪跑得过容镜,眼见距离只有数丈,容镜伸手取箭欲投,却发现箭被自己落在了马背上。于是随手摘下一片树叶,对准几丈开外狂奔中的雪斑虎飞去。那树叶挺如利刃,瞬间擦过了雪斑虎的喉管,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皮毛。
容镜满意地落在虎尸身边,顿觉这趟出谷没白出,弄点稀罕的药回去也挺值。
容镜将死虎扛在肩上,便向来处走去。找到了马,把雪斑虎跟野鹿都扔在马背上,觉得这马也背不了更多了,便先策马回了营地。
营地还没有人回来,容镜觉得有点饿,便跑去御厨营帐偷了个鸡腿。啃完之后吮吮手指,又上了马,准备再去猎头野猪回来。
未时阳光正好,容镜却莫名其妙觉得一阵心慌。好像身边少了点什么。
容镜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忽然一锤马背,吓得那马长嘶了一声。
他真的把白辞弄丢了!
、聪明反误
虽说想着白辞跟丢就跟丢不关自己的事,可是他还是打算偶尔注意一下白辞的动向的,只可惜一到兴头上哪还记得那么多。更何况白辞看上去本来就是个让人放一百个心的人,就好像从悬崖掉下去都能安安稳稳落在石洞里顺便捡个不需要自宫就能独霸天下的绝世武功秘籍。容镜打心眼里觉得就算自己丢了白辞那家伙也丢不了。可事实就是……
容镜叹了口气。对着马背从头到脚自我反省了一遍,觉得这事儿真不能怪自己,要怪就怪白辞长了一张过分可靠的脸。
“看你平时一副万变不惊的拽样儿,关键时刻还需要老子救你。”容镜一夹马腹,顺着原路又进了山林。
记得最后听见白辞说话就是在溪边,容镜沿着那条蜿蜒的小溪从下游找到上游,连泉眼都找见了,就是没看见白辞。
容镜只好策马在附近的一片山林搜索。期间倒是碰见了其它几个狩猎的人,不想把事情闹大,容镜也没去问,直接从身边掠过,继续往前找。
天逐渐暗下来,容镜渐渐开始有些心焦,行马的速度也快了很多。身周的树木飞速向后掠去,身边不时有野兽出没,就是感觉不到人的气息。
待再回过神时,天已经黑了。身下那匹马也已然体力不支,再怎么踹也不肯跑了,可是连白辞的衣角也没见到。
容镜没来由一阵烦躁。早知道就应该让更多人帮着一起找,如今天色已黑,秋寒霜重,野兽出没愈发频繁,放白辞一个人在山林里,能不能安然挺过这个夜晚都是问题。
马越走越慢,容镜心急如焚,狠狠一扯缰绳,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白辞!”容镜豁出去了,用足了内力,狠狠吼了一嗓子,“小兔崽子,听见了给爷爷吱一声!”
内力传音千里,四周的空气都在震动,树叶被震的狠狠摇晃着,鸟兽皆惊散而去。
容镜一屁股坐在地上。
再等一刻钟。如果到时候白辞再找不来,自己就真的撂挑子不管了。
不知多少个刻钟过去,月已至中天。容镜终于慢吞吞地爬起来,心想自己已经仁义至尽,白辞能安然回营还是葬身兽腹,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容镜扔下那匹马,起身便往回走。没想到不知不觉走了这么远,回程的路好像比来的时候还长。
走了近半个时辰,容镜终于发觉不对。似乎这半个时辰内,他经过了很多次同一个地方。
莫非是山林里地势相似?
容镜下意识地向右看去,忽然在丛丛遮掩的树木之后,看见了自己扔下的那匹马。
心中不由暗暗一惊,自己一直按北斗的方位走,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出差错,更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兜圈子。
容镜施轻功向前行去,不一会儿,又莫名其妙地转到了马的旁边。
容镜沮丧地扑倒在马背上:“苍天无眼啊……老子我日行一善,怎么还会迷路呢……”
肚子很识时务地跟着叫了一声。
容镜火了。找了一天的人没找到,自己迷路了不说,连饭都没吃上。
随手捡了颗石子,对准草丛里的兔子就掷了过去。
折了几根树枝堆在一起,一掌扫过,树枝立时燃了起来。
火哔哔啵啵地烧着,去了皮毛的兔子肉在火苗上滚动,渐渐冒出一股浓烈的肉香。
容镜拿树枝串着兔肉在火上烤得正欢,忽然就想到了那天夜晚,王府寝宫的书案边,白辞被昏黄的烛光映亮的脸。
轮廓清晰,温文隽雅。
还有那双比姑娘还要迷人几分,让人不由沉陷其中的,幽黑清彻的眼。
“呸!”容镜猛地回过神,拼命晃了晃头。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蓝颜祸水不说,到头来还把自己给祸害了。委实可恨。
头晃了一半,容镜的目光忽然警惕了。
数丈之外,依稀传来马蹄靠近的声音。
马蹄声越来越近,容镜算准了离背后三丈之距,手捏石子,对准了马上那人胸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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