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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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横行-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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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江南水灾泛滥,颗粒无收。我们是奉旨去放粮赈灾。”

容镜不解:“放粮赈灾?那你带我去干什么?”

白辞波澜不惊:“因为我想对你动手动脚。”

容镜深觉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马车连夜赶路,在官道上疾行。大路虽平稳,但不多时便到了人烟荒芜的小路,地势时而平坦,时而坑洼,上坡下坡接连不断,马车渐渐开始颠簸起来。原本白天无事,到晚上的时候,白辞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

虽然知道白辞身弱体虚,但平日里白辞看上去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时间久了,几乎让他忘了这回事。容镜第一次见白辞气色这么不好,凑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手心被冰冷的虚汗沾满,所及之处一片冰凉。唇上几乎都失了血色。白辞正微微闭目,容镜拿出绢布擦去他额上的冷汗,他也没睁开眼,任由他动作。

容镜这边擦着汗,马车忽然颠了一下,一个不及防险些划到白辞的眼睛。容镜朝外面吼了一声:“停车!”

车速丝毫未减,容镜正要掀开帘布,白辞睁开了眼:“我没事,继续赶路。”

容镜道:“你有没有事是你说的?”转头又冲车夫喊了句,“停车!”

手腕突然被白辞握住,“我说了没事。”

手心里也是冰冷的汗。容镜无奈,知道说不过白辞,便从衣内取出一粒药丸给白辞服下,又从包裹里取出小茶炉,点上了火,从水袋里倒了些水在茶壶里,放在茶炉上烧。

容镜寻了个舒服的角度,让白辞躺在他腿上。

白辞的头依旧靠在马车的后壁上,“不必了。”

容镜见怎么也说不动他,声音发冷:“你再这么撑下去,等到了江南还想办事?”

白辞淡淡道:“最多再有一日就到了。何况,我没事。”

容镜衣袖下的手紧紧攥成拳,又缓缓松开。他忽然伸出两指,“啪啪”两声,点上了白辞的睡穴。

白辞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便失去意识。身体顺着车壁滑下来,倒在容镜肩上。

容镜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肩,将他的头安置在膝上。然后将茶炉放远了些。

石头一样油盐不进。非得爷爷我动手,这才乖了。容镜愤愤地想。

膝上的人容色苍白而安静,眉间微微蹙在一起,未及缓开。容镜下意识用食指抚平了他的眉心,然后触上他的脉。

脉象时急时缓,时断时续。几乎是没见过的病症。

他记得刚一见面,他就给他下过断言,说他活不过三十五岁。

当时白辞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愕,脸上的表情,就好像这是个再合适没有的结论了。

哪个人自己愿意短命的?容镜撇撇嘴,心下思忖着,等给景玥娃娃治好病之后,自己回神医谷,顺手也把白辞也捎上,正好日行一善。

实在不从怎么办?容镜支着下巴想,那就硬绑吧。
作者有话要说:贴上滚去考试




、不明所以


第二天傍晚,马车终于到了江南。

马车内,容镜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里面,两手搭在身体两侧,一条腿搁在对面的软座上,另一条腿抵着车门,脑袋往窗沿上一仰,睡得正香。

倘是姿势不够舒服,容镜又翻了个身,抵在门上的腿翻到对面的软座上,“啪”的一声,掀翻了茶壶。里面早已凉透的开水洒了一地。

壶盖在车里滚了两圈,颤悠悠停在了地上。茶壶圆滚滚的,从车的一头滚到另一头,里面的水一路滚一路洒,眼看就要撞到车的另一端,忽然被一只修长的手截住了。

那只手拎起茶壶,放在茶炉上。然后捡起壶盖盖在上面。炉内的火不知什么时候熄了,烧的水也全都喂了地。

白辞倒空了里面的水,又将茶壶和茶炉收进包裹里。

外面已渐起人声。掀开窗口的遮帘,陌生的街道上三三两两有人行过。只是行路之人大多面色饥黄,神情不振。路边偶有几处摊位,摊主也大多无精打采,没有什么气力。

似是听到车里的声音,莫伯转过头,从外面将布帘掀开一点,对白辞道:“王爷,已经到了。”

“辛苦你了。”白辞应了一声。

这边容镜又翻了个身,脑袋翻到了白辞身上。结果□一个不慎没坐稳,屁股腾了空,“砰”的一响就摔到了地上。

容镜惺忪地睁开眼,似乎不明白自己怎么睡到地上来的。

一只手伸过来,容镜下意识地抓住,揉了揉屁股,扯着白花花的袖子站了起来。

定睛一看:“白……白白?!”

白辞道:“理理衣服,擦擦口水,我们快到了。”

容镜机械地用袖子抹了一把嘴,还不大清醒的脑子转了一百八十个弯,这才想起自己是来跟白辞到江南放什么粮的,记得昨晚好像点了白辞睡穴让他在自己身上睡,结果整晚上无事可干动也动不了,盯着白辞的脸看着看着,一个不小心就……

唉真是太不小心了。容镜甩甩脑袋。

到时辰了白辞的穴自动解了,也不知道白辞究竟什么时候醒的。

容镜扭头看了白辞一眼,白辞没事人似的递给容镜两张酥饼,“醒了吃点东西,等下还要办事。”

那样子好像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过再一看,脸色倒是好多了。容镜接过酥饼咬了一口,另一只闲着的手抓过白辞的手腕。

眉头一下拧了起来,“我睡着的时候你胃绞多久了?难受怎么也不说?”

白辞不欲多言:“容神医小题大做了。”

容镜听了这话,顿时觉得比十个人指着他鼻子骂他庸医还让人不爽。他忍了忍,再忍了忍,倒出两粒药硬塞进白辞嘴里。

白辞倒是乖乖吃了。

容镜终于悟出了一个道理,在白辞面前,给药可以,不能要求更多了。

什么毛病这是!容镜把剩下的酥饼折成一块,塞进嘴里。

不多时,马车渐渐慢了下来,停在了郡守府前。

“到了,王爷。”莫伯在前面提醒道。

“下车吧。”白辞看了容镜一眼,见他身上还沾着酥饼的碎渣,伸手帮他掸了下去,然后下了车。

门外的侍卫看见马车,急忙进去通报。容镜跟着白辞刚到了门前,就见府门再次开了,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那人见了白辞,眼神微微一凝,随即俯首行礼:“白王殿下,下官已恭候多时。”

白辞面色如常,抬手道:“夏郡守不必多礼,我们进去再说。”


三人落座前厅,有下人给三人各上了一杯茶。

夏扬之年逾不惑,看去却有股清凛之气。待三人坐下,这才道:“这位公子是……”

容镜刚要开口,白辞便替他道:“这位是容镜容神医。”

“容公子。”

见气氛凝重,容镜只好坐在一边闭嘴装深沉。

白辞道:“不知近几日灾情如何?”

夏扬之声音微沉:“虽然已经着手治理,但因广涝成灾,良田几乎颗粒无收,所以灾民遍野,如今已死了数十人。”

“本王一路前来,路过几个临近的县城,见灾情确实都不容乐观。”白辞示意身边的莫伯,莫伯呈上一张黄色锦书,夏扬之接过,白辞道,“皇上下旨从粮仓放粮五百石,分发五日,期间不得过地方官员之手,一切均由夏郡守和本王安排。”

夏扬之脸色缓了下来,“这样真是再好不过,下官谢恩。”

说罢,又道:“王爷和容公子一路劳顿奔波,如今天色已晚,下官这便让人给王爷准备客房,先歇息歇息。”

容镜插嘴:“顺便能不能……”

白辞把他的话压了下去:“那就麻烦夏郡守了。”

在马车上颠簸了两日,容镜终于见到了床,衣服一脱便扑了上去。

本来想说能不能来点吃的,结果白辞竟然把他的话给堵了。容镜只好埋头睡觉,在床上滚了两圈,又爬了起来,跑去了白辞的房间。

白辞正在桌前看书,听见他来了,也没抬头,直接道:“包裹里面有吃的。”

容镜翻出了剩下的几张芝麻糖饼,拿了一张塞进嘴里,凑到白辞身边,“白白,你看什么呢?”

“灾情奏折汇册。”

容镜一跃便坐到了桌子上,舔了舔饼里的糖,“看这个干什么?不是放粮就可以了么?”

白辞道:“江南数十县,每个县的灾情不同,自然不能均发。”

容镜三两下把饼塞进嘴里,评价道:“当官真麻烦。估计当皇帝的更可怜,今天这边打打仗明天那边闹闹饥荒,后天没准再群臣造个反什么的,这样下去估计不到知天命之年,头发就得掉光了。”

白辞放下手中的汇册,抬头看着容镜,微微一笑:“你真这么觉得?”

“是啊。”容镜两腿在桌沿下面晃来晃去,“你看爷爷我多自在,想来来想走走,想看姑娘看姑娘,哪像皇帝娃娃,一辈子都离不了皇宫,跟软禁有什么区别。”

白辞抬起手,轻轻拂去容镜唇边的芝麻,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波澜,“你说得对。”

容镜被这个不清不楚带了几分暧昧的动作搞得一愣,屁股一滑跳下了桌子,“老子困了,先回房,你早点睡啊。”

看着关上的房门,白辞眼中却滑过一丝疏淡。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极轻的敲门声。

“进来。”白辞道。

房门再次打开,是夏扬之的身影。

“白王。”





、似是而非


白辞示意了一下,夏扬之便坐到了对面的位子上。

“夏郡守夜里前来,可有要事?”

夏扬之道:“下官未想入夜已深,王爷还没有歇息。”

白辞将手中的汇册放在一边,凝视着夏扬之的双眼。片刻,温和一笑。

“其实夏郡守不必这么客气,你毕竟是家父生前最亲密的兄弟。论辈分,本王还应该叫你一声叔父。”

“不敢。”夏扬之道,脸上细微的皱纹却舒缓开来,“不过王爷……确实比小时候变了很多。”

“是吗。”白辞虚应了一句,扣了扣桌子,莫伯从外面走进来,将桌上已冷的茶端走,又上了壶新茶。

夏扬之道:“不知王爷现在身体如何。”

“本王已无大碍,”白辞道,“夏郡守不必记挂。”

端起茶杯,“倒不知令公子可还安康。”

夏扬之道:“犬子一直不成器,整日热衷于游山玩水,吟诗作画,书倒是读了不少,只是性情顽劣,不管下官怎么说教,也不肯考取一个功名。”

白辞道:“那不如就随了令公子的意愿。”

夏扬之叹道:“夏家几代入朝为官,下官自然希望犬子也不要碌碌一生。”

白辞淡淡道:“平步青云未必可以锦食无忧,朝深似海,在岸上至少可以安然无事。这一点,想必夏郡守也很清楚了。”

夏扬之眸色一暗,“当年的事……王爷如今还在记挂么。”

白辞把玩着茶杯的手略略一顿。

“白尚书过世的缘由,下官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当年更是悲愤得难以自抑。但毕竟宫内之事纷杂不清,难以一事给所有人定罪。更何况……”

白辞静静听着,唇角的笑意依旧温和,并没有反驳的意思。

夏扬之暗中润了一下干燥的唇,继续道:“……更何况当朝圣上治世并无偏颇,且如今西北动荡,再历波折必令朝野受创。下官希望王爷不要……太过偏激。”

修长的指轻轻抚过青瓷靛纹的杯壁,白辞抬眼,目光依然平静如水,淡然无波,“本王不明白夏郡守想要说些什么。”

夏扬之道:“下官曾经看着王爷长大,对王爷的性情多少了解几分。朝中之事也略有耳闻。如今皇上突然派王爷做钦差前来江南,虽然未必有人敢妄自揣测提醒皇上,但必然有人已经开始提防了。”

白辞看着夏扬之诚恳沉肃的脸色,忽然笑了。

“夏郡守。”白辞道,“不要太信任自己的判断。也不要以为,一个七八岁乳臭未干的少年,二十年之后还能在你的揣度之中。”

语气淡漠舒雅,似不带半分警告之意,却令人倏然战栗。

夏扬之慌然起身离席,跪伏于地,“下官愚钝,妄加揣测,还请王爷不要怪罪。”

白辞从座位上站起来,俯身虚扶,“夏郡守多虑了。夜已深,明日还有要事,夏郡守早些歇息。”

待夏扬之离开,莫伯走了进来,低声道:“王爷。”

白辞解下长袍,递给莫伯,道:“盯紧夏扬之。”


次日,白王奉旨下令开仓放粮,将一百石稻米运往南部十一县,百户人家排队领粮,白王及江南郡守亲为,未假地方官员之手,最后一户领粮离去,正合百石粮尽。

傍晚,夏扬之备了酒席,请白辞与容镜同聚。

容镜被白辞拉着分了一天的粮,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第一道菜上来,正巧放在他眼前,容镜看也不看对面的两人,就着眼前的盘子就开始吃。

白辞也未制止,看着夏扬之,略带无奈道:“本王没教育好,还请夏郡守不要见怪。”

夏扬之昨日离开白辞的客房,就一直隐隐有些不安。

他与白夜归同朝为官多年,两人过从极密,他更是从小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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