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门,才想起还不知道要去哪里,连忙向陛下请教,成宗皇帝就一脸神秘地道,“郦爱卿啊,近来为着辽东战事,你带同兵部的官员们都十分操劳,寡人心中甚慰,现在总算前方局势已稳,捷报频传,你我君臣也能松口气了,今日据说京中有个热闹有趣之处,朕这便带你一起去散散心。”
郦君玉疑惑,“热闹之处?”看着成宗的神情不同以往那般严肃,要轻浮一些,心中警铃大响,这位该不会像是史上那些风流皇帝一般,想要微服去逛烟花之地吧,竟然这么没眼光,挑谁陪同不好,偏要挑自己。
果然所料不差,就听成宗皇帝接着道,“京中的五大名楼一年一度,要在城北通惠河边,搭彩楼选花魁,每年都要热闹好几日,据说前些天已经每楼选出了三名色艺俱佳的女子,今天便要决出花魁,榜眼,探花呢。”
说着自己又笑骂了一句,“这些人!真是岂有此理,将国家选才的大礼也套用到这种香艳地方了,朕在朝堂上为着边关安危操碎了心,他们还是照样玩乐不误,不成,朕也得去看看,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热闹景象。”
郦君玉本来觉得自己陪皇上去花街柳巷,很不合适,想要找借口推脱,可是听成宗说得这般有意思不由也动了心,暗道机会难得,自己是绝没可能带着荣发往这种地方钻的,正所谓有这个贼心也没有贼胆,今天既然是陛下要去,那我也跟上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不过瞅瞅天色将晚,还是小有些顾虑,“皇上,我们现在去城北,再看一场选花魁,怕要到半夜才能回来了吧,您能不能派个人去为臣家中说一声,不然恐怕小臣的夫人要担心。”
成宗瞪他一眼,“你身为朝廷大员,晚回府几个时辰还要去向夫人报备,成什么样子!兵部尚书竟然还惧内,传出去没的伤了朝廷的脸面,这种事情朕怎么派人去和你夫人说?”
郦君玉赔笑道,“微臣家中的娇妻,温柔贤惠,脾气其实很好的,就是比较爱操心,小臣要是半夜不归,她今晚肯定睡不好,明天就得抓着为臣说教,唉,臣跟着陛下出来,自家的随从都没带,没法派人回去,否则也不敢劳烦皇上您的侍卫了。”
成宗无奈,想着他是被丞相招上门的女婿,恐怕是不比娶妻回家那么硬气,那位梁小姐只怕平日里积威久了,搞得郦爱卿晚回府一会儿都要这么紧张,那自己也别难为他了,招手唤过一名侍卫,命他去梁丞相府上跑一趟,就说郦尚书在宫中议事,会晚些回去,让夫人不必担心。
郦君玉看这个后顾之忧解决了,才放心大胆地跟着成宗往城北通惠河畔去。要知道她可是宁愿担上个惧内的名声,也绝不愿惹到苏映雪的,映雪姐对她一个千金小姐,却要日日穿了男装在男人堆中混已经焦虑到了极点,每日都要向荣发问好几遍她的行踪,只怕出什么意外,现在她明知大半夜都回不去,还不提前说一声,那绝对是自己找死——回去就会被唠叨死。
成宗则是对他小有同情,没想到郦爱卿被梁丞相的女儿管得这么严,也满可怜的,日后有机会倒是要多带他出来见识见识才是。
于是一行人施施然往城北而去。
郦君玉怀疑皇帝陛下肯定是在京城中布有很多暗哨,定期向他呈报京城内的各色消息,因此每次成宗说出来的消息都十分准确,他说今日城中五大名楼在城北通惠河畔选花魁,果然越往城北走就越热闹。
到了通惠河畔一看,不禁叫一声好,这民间选花魁竟是不比朝廷科考的声势小呢,更加的华彩奢靡,此时天色虽已全黑,但沿河畔二三里都被彩灯照得通明,人声熙攘,个个锦衣鲜服,呼朋唤友,好似过节一般。
河中停着一艘三层高的大船舫,雕梁画栋,锦帘绣帷,一看就是个香艳的所在。二层处两串红色的纱灯长长的分挂左右,中间一块空出来,布置得好像一个戏台子的模样,已经有两个穿红着绿的女子在那里抚琴吹箫,看来一会儿就是要在这个地方点花魁了。
岸边正对面的几处酒楼生意爆满,楼上靠窗处的好位子,早就全部被人定去,楼下也是一片人头攒动,岸边也挤得满满的,黑压压全是人,郦君玉将自己中状元跨马游街时的情形拿出来比较一下也要自叹弗如!
陛下当然不能挤在人堆里凑热闹,自有侍从早就来安排过,直接引着二人上了画舫正对面的一处酒楼,进到一间雅致干净的房间中,窗边的桌椅酒菜已经布置好了。
成宗欣然落座,靠在窗边看了一会儿下面的热闹景象,忽然发现身边怎么一点动静也无,侧头一看,只见郦君玉眼睛瞪得大大的,正看楼下看得认真。
华灯掩映之下,玉白的面孔细腻光滑,两排长睫好似蝶翼一般微微颤动,一双明亮的眸子里仿佛坠入了点点星光,忽闪间就能晃动人心,粉色的双唇轻轻抿着,离近了看,粉白的双颊上还隐隐透出一丝红晕,如美玉,赛明珠,都不知要怎样形容才合适了。
也不知他是怎么长得,怨不得母后总要夸奖呢,还真是比后宫中最美的妃子都要漂亮。可惜是个男人了,还十分的惧内。转念一想,他生成这副样子也难怪要惧内,梁小姐每日里看着他这张脸,比自己的美貌数倍,还不得又妒又气,天天给他小鞋穿啊?成宗自己想得有趣,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郦君玉看看他,有些莫名其妙,这还没开始呢,陛下怎么就高兴成这样,自己都笑出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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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选花魁(下)
要说起京城的五大名楼,那可是声名赫赫,艳帜远播!每年一度的选花魁更是热闹非凡,连附近省县的有钱有闲之人都三五成群的结伴赶来捧场。
郦君玉陪着成宗陛下在酒楼上端坐了,一齐等着开开眼界,倒要看看这花魁如何选法,最后能选出个什么样烟视媚行的美貌女子来。
等到戌牌时分,丝竹鼓乐之声大作,开始有一个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上画舫献艺,看来是夺魁开始了。因为人多嘈杂,所以弹琴唱歌的不多,主要以献舞的为主。每上去一人,便有一个嗓门极大的司仪,在一旁大声喊某某楼的某某姑娘登台献艺了,若有看好此姑娘的,就请多多赏脸捧场。
捧场的规矩也十分直白——给看上的花娘赏银。不过为了杜绝那些豪门巨富家的公子老爷们一掷千金,给自己的相好捧场;或是哪个花楼为将自己的人捧红,不惜派人乔装来给自家的姑娘打赏,使比赛失了公允。这赏银也是有规矩的:每人最多只能给自己看好的花娘赏十两银子,多了不行。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条规矩,所以历年来的花魁比试都基本公正,选出来的确是众人看好的魁首,因此这一年一度的五楼花魁大赛才越来越吸引人,几乎要成了京城中每年一次的民间盛事。
众花娘为了引人注目,无不花样百出,破阵舞,七盘舞,巴渝舞,胡腾武,彩衣舞,层出不穷,竟然还有一个别出心裁的,穿了武生打扮,上台舞剑的,姿势矫健又不失婀娜,博得台下采声阵阵。
成宗皇帝看着台上那英姿飒爽的女子心中一动,再看看坐在对面的郦君玉,暗道这女子扮成男人,果然要比一般男子妩媚得多,只是还远远不及郦卿,说起来,郦爱卿这模样要是穿起女装来,只怕是个绝代佳人,会不会……?
疑惑了一下,随即自己失笑摇头,没有可能的事情,他是梁丞相的乘龙快婿呢,要是有什么不对,梁小姐又岂能容他这些时日?还看管得如此之严,晚些回去都不成。
开口笑道,“这名动京师的花魁大选,寡人看来也不过如此,没甚出色的女子,朕倒觉得个个都比爱卿差得远,选出来花魁能有爱卿一半容貌就很不错了。”
郦君玉尴尬,附和也不是,不理也不是。韦勇达说了风凉话,郦君玉可以拿出恩师的架子来收拾得他叫苦连天;万岁说了戏弄之词,她却只能干听着了。
看成宗笑眯眯的兴致很高,只怕他还要说什么怪话出来,可委实不好回答,干脆起身,“陛下恕罪,为臣想去方便一下。”说罢躬身退了出来。暗道,下面这么热闹,让我去转一圈,等会儿再回来。
也不敢走远,只在酒楼下面随意转了转,感受一下摩肩接踵,人声鼎沸的气氛,没一会儿就吃不消了,快步走了回去,比较之下还是陛下的风凉话更好忍受一些。
进了酒楼,抬脚正要上楼梯,身后忽然冲过来一人,一把挽住她的手臂,接着一个十分好听的男子声音在耳边响起,“哎呀,刘世兄,好'TXT小说下载:。。'久不见,今日竟能在这里遇到,难得难得!”
回头一看,一张清雅俊秀的脸孔近在咫尺,眉若翠羽,面如冠玉,一双漂亮的凤目,正殷殷看着她,带着三分焦急,三分求恳,两片薄唇是一种淡淡的水红色,最上等的胭脂也调不出这种动人色泽。
郦君玉从没和哪个男子挨得这么近过,还是一个这般俊逸的人物,只觉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弹了一下,轻轻‘嗡’的响了一声,顿了一顿,稳住心神,才问道,“你做什么?”
那人见到郦君玉转过来的脸也是一愣,微微张开嘴,露出两排雪白的贝齿,随即回神,轻声道,“这位公子帮帮忙,后面有人追我,麻烦带我上楼,去你房中躲躲。”声音低沉悠扬,悦耳动听,明明是在做一件很突兀的事情,却不让人觉得他无礼冒昧,自然而然觉得就是应该帮他这个忙。
郦君玉为难,带谁去楼上房间里她可做不得主,看那人很急的样子,别要真的后面有人追他,便先抬脚往上走,到了成宗待的那间房门前,众侍卫都站在周围,十分安全了,方站定了道,“这位公子遇到了什么麻烦?”
那人微显尴尬神色,“唉,这个一言难尽,我,我,后面是杜侯爷的人在四处找我,我今天不小心得罪了他,被找回去麻烦可就大了,这位公子能不能做做好事,让我在这里躲一会儿?”
看郦君玉满脸疑惑,并不回答,连忙深深作揖,“那杜侯爷为老不尊,霸道得很,我要是被他们抓回去就惨了,就让我躲一会儿吧,保证待一会儿我就走,绝不会连累到公子。”
郦君玉还是没听明白,“定城侯杜侯爷吗?他是前朝元老重臣,现在虽然在朝中不太管事了,可也还是德高望重的,你做什么惹到他了?他要这样私下派人捉拿你?”
上下看看对面之人,刚才光看脸就令人屏息半天,这时再细看,不禁大赞世上竟有这般十全人物,浑身上下挑不出一丝毛病。
见他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身姿苗条潇洒,比自己稍高了大半个头,郦君玉自己算是女子中的高挑身材,和一般男子走在一起时矮不了多少,这也是她扮男装不太容易被人怀疑的原因之一。对面这位比她还要高出一些,那高矮就非(…提供下载…)常的合适了,十分挺拔又不显突兀。举手投足间都很有风姿,随随便便往那里一站,还是一副躬身求人的样子,却也还是十分的闲雅有度。
那人也在打量郦君玉,揣摩这位是个什么身份,看他年纪不大,锦衣玉带,俊得出奇,很像是哪家豪门显贵的小公子,口气又很大,说起定城侯杜侯爷来也是一副就事论事的样子,并不惊讶畏'TXT小说下载:。。'惧,不过好像还是涉世未深,自己含蓄点的说法他就听不明白了。
这可怎么解释?要他直说被杜侯爷狎昵不从,借口逃跑,杜侯爷恼羞成怒,四处派人追他的事情,可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正在两人互相打量思忖之时,房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打开,一人探出头来,对郦君玉道,“郦大人,里面让您两个都进去呢,说您在门外和人嘀嘀咕咕的像什么样子。”
进得房中,郦君玉还没开口向成宗解释,那公子就变了脸色,抢上两步,撩衣跪倒,“小人叩见陛下。”
成宗坐在桌旁,看看他二人,“寡人以为是谁呢,拉着郦爱卿在门外说个没完,原来是何小公子。”
何公子垂首道,“小人不知是陛下在这里,莽撞闯来,请皇上恕罪。”
成宗先不理他,看看郦君玉,郦君玉奇道,“陛下识得这位何公子?微臣也是刚在外面碰到他,他说有定城侯的人在追他,想要微臣帮他躲一躲,微臣这还稀里糊涂的,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呢。”
成宗哼一声,不客气道,“你被你夫人管得太严了,怎么这么一副涉世未深的呆傻样子,他就是工部何侍郎的幼弟何家小公子,杜侯也恁脸皮厚了些,当街做这种事情,有辱朝廷的脸面!”
提声道,“来人,派两个稳妥的送何公子回去,告诉何侍郎,自家的弟弟看好点,怎么搞得在大街上被人追来追去,这成何体统!”
郦君玉这才恍惚明白过来,不是她呆傻,实在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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