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威隐约的记得,一次他小时候拍洋画,那纸片掉进了老宅偏房观音娘娘供案下地砖间的一道大缝隙中,他曾好奇的趴在那缝隙往下看,但什么都没看见。当时小黑子骗哄他说,这是蜈蚣的家,蜈蚣专门躲在里面咬不听话的小孩子。现在想想,杨家也是世代官宦镇守龙城,怕不是这百年老宅里也会藏了什么金银财宝之类的秘密吧?
不过所有这些想法都不过是灵机一现,霎时又被身后一桌的高谈阔论吸引了注意力。
身边吃得面红耳赤的人们随意议论着时局,一位肥脸的汉子大骂说:“杨司令年少没见识,年轻人好脸面。明明洋人送上门的钱,肚子都吃不饱要打肿脸充胖子不肯收,眼睁睁看了这么多人饿死。修条铁路就让人家修吗!花鬼子的钱,干成自己的路,还给那么多难民找了活儿养家糊口,多好呀。”
“那不是给日本人修路吗。”另一个声音反驳。
“日本人怎么了!那么一个巴掌大的小国家,都没我们一个龙城省大,怕他个鸟!我看杨汉辰那娃娃是被洋人吓破胆了!”
“几位,几位,勿谈国事,勿谈国事!”店伙计帮去劝阻。
汉威怒不可遏,娟儿却一拍桌子起身,吓得汉威一把拉下她坐下说:“你和二傻子生什么气?”
嘈杂的氛围中,身后那些人似乎根本没有发觉他们的信口闲谈惹恼了娟儿,仍是喋喋不休的滔滔长谈:“杨家那么有钱,还让我们小百姓捐钱救济灾民,那储家、倪家都是杨家的亲戚,那还不都是大富大贵,让他们去捐呀。别的不说,不就几万逃难到龙城的难民吗,一天三顿饭还管不起呀?请不起大鱼大肉,一天三个馒头还是拔根汗毛的事吧!”
一阵阵哈哈的大笑,嗓门大的大胖子说:“小二,再加一牒鹅肠,一份毛肚,三碟牛肉!”
另外一个说:“二哥,二哥,别要了,再点吃不下剩了。”
胖子豪爽的说:“剩下就剩下呗,二哥今天请客,二哥高兴。”
这时一老一小的破衣褴褛的乞丐爬到了他们脚下,同两只野狗一起捡拾地上的骨头和食物,胖子大叫一声:“滚开!坏了爷的胃口!”
汉威心里顿时火气腾升,顺手递了一个芝麻烧饼给那脏兮兮大眼睛可怜巴巴的啼哭的孩子。
大胖子说:“你们真是,巴巴的捡这点剩,还不和那些难民去省厅找杨司令请愿,求杨司令给你们寻条活路。切,不开眼的东西!”
娟儿和汉威都愤怒了,娟儿抄起一个碟子砸向大胖子的头,但没有准性,那盘子咚的一声砸进了滚烫的火锅,油汤溅了几个人一身一脸,一阵鬼哭狼嚎声。
第二卷壮志凌云51章认祖归宗
更新时间:2008…9…1714:24:23本章字数:2682
威心想不好,当众闹事怕给大哥找来麻烦,让人知道和少爷表小姐在当街惹事,大哥不活扒了他的皮。汉威抱歉的说:“我这妹子脑子坏掉的,抱歉~”
边扔下些钱推了娟儿喊了小亮就走,一路上娟儿不依不饶,骂汉威说:“凭什么说我脑子坏掉,你才是傻子!”
汉威说:“你别狗咬吕洞宾,我还说你是我妹子,平白的抬了你一辈,让你占了大便宜了。”
周日清晨,胡伯带了丈量宅院的人去看老宅,汉威忽然有了怅然若失的感觉。爹爹生前总爱数落汉威说,手中的东西汉威从不知道珍惜,偏要被人拿走时,汉威就哭天抹泪的不答应。怕这闲置了多年,一年到头不来几次的老宅也将不属于他了。
穿过绿竹小筑,汉威寻找着生母当年的踪迹,又坐在爹爹的暖阁里发呆。
那张塌上,汉威曾经依偎在爹爹身边过了几年无忧无虑的幸福时光,那时的风是那么轻,爹爹的大手是那么温暖。
想起吃火锅时那些车夫闲聊起老宅子里藏宝贝的话题,汉威忽然兴致勃然,拉了小黑子蹲在地上用小锤子一块块敲听着地砖。实心的砖回响声沉闷,只有下面埋有东西,敲出的声响才迥异。于是汉威认真的敲听,小黑子一边敲一边嘟囓了抱怨:“小爷,别费事了。真若地下埋了宝物。老爷在世还不早说了?再说,其他人就没想到寻宝吗?”
见汉威不理会,小黑子又说:“听我爹说,四老爷当年就曾在老宅里找人敲过一遍地砖和墙壁,结果是徒劳,小爷不要想起一出是一出。”
汉威还是不理会。待汉威累得精疲力竭,找了堂屋和暖阁都没所获时,汉威瘫趟在那空空地木榻上说:“我们回去吧,老天没眼,不可怜我们辛苦一场。”
傍晚时分,大哥带了小盟哥归来。露露姐姐忧虑的目光问询的望着小盟哥,小盟哥却是安慰的捏起露露尖尖的下巴笑笑。
汉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晚饭时大哥和小盟哥都很沉闷。大哥平日就是贵人寡言。汉威不奇怪,只是平日落拓不羁的小盟哥却沉默无语,若有所思地样子,令汉威奇怪。
汉威见大哥不时为小盟哥碗里夹菜,那动作略显僵硬。细微的动作中,汉威已经隐约觉出事情的不妙,小盟哥难道在西京出了什么事?
在汉威印象里,只有在他大病初愈或是挨过了大哥责罚后,大哥才会如此爱怜的为他布菜,难道大哥欺负小盟哥了?
汉威胡思乱想。但又很好奇,吃过饭众人在客厅闲聊后散去,汉威才悄悄拉了玉凝姐问:“姐姐,小盟哥他怎么了?”
“何总理的家宴,也请了冯暮非夫妇去。”玉凝姐轻描淡写,摸摸汉威的头示意他不要多问。
这已经令汉威义愤不平了。这个冯暮非真不是东西,自己搞不定儿子,连何总理都动用了。难怪子卿哥被紧急的从东北抓到西京去吃那顿鸿门宴,大哥和小盟哥也被请去,看来这饭还真难吃呀!
“表哥,碧盟不会拖累表哥和子卿哥,何总理都出面了,碧盟也不想给哥哥们找来如此多的麻烦。”汉威听到了书房里大哥和小盟哥地对话。
“小盟。没人逼迫你。这是你的私事,你只自己拿主张,你若心里不愿意,表哥也不逼你。”
第二天一早。三叔公又来了,拄着拐杖又信口雌黄的指责碧盟忤逆:“这若是在大清朝,都不用有如此多废话,绑了去官府一顿板子管保他就乖乖的
宗了!”
汉辰却不卑不亢的答了说:“叔公三思,冯老一口一句认祖归宗,如今满城皆知盟表弟是冯暮非的‘私孩儿’。这对盟表弟名声不好,更何况这样一来,杨家岂不是默认了同冯暮非媾和生下盟表弟的野女人是五姑母,杨家的女人。这不光彩呀。”
三叔公果然讷然无语,愣愣的望着汉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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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公,若真如叔公所言,那冯暮非同杨家是世交,当年五姑母逃婚情非得已,流落海外同冯暮非是为了共同事业纯洁的结合,那冯暮非执意认碧盟,可曾顾及到杨家地颜面?他同五姑母无名无份,算什么?”
三叔公沉吟不语,摇头叹气,在屋内彷徨。
汉威留意到楼梯上静静俯视楼下客厅内谈话的小盟哥,小盟哥面色凝重,静静的转身离去。
第二天,杨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是冯暮非的夫人蔡岫玉,汉威在酒会曾经见过。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娟儿抢话说:“舅在国外这些年都没人管,怎么如今出息了,他们想到要孩子认祖归宗了。”
冯太太满面的褶皱,显得比冯暮非更苍老,但是精神很好,红光满面。
先是温和的同玉凝闲聊,然后对汉辰和玉凝说了来意。
“小盟地委屈,我们都理解。这些年是苦了她们母子。暮非这些年也不容易,身不由己,怕是为了国就不顾了家。上一辈的遗憾,怎么也不能再带给孩子,我不是想强拉了小盟回冯家,暮非也没有逼他为冯家传宗接代的意思,不过是血脉亲情,想补赎过去对这孩子他的亏欠。”冯太太的话音和眼神一样的诚挚,发自肺腑。
“我同老冯商量过了,杨家文慧妹妹也是深明大义的女人,为国为家都付出了太多。她含辛茹苦为冯家养大了孩子,我们该给她个名份。我们想迎了文慧的牌位回冯家祠堂,运文慧地尸骨去冯家祖坟,以冯家嫡媳之礼补葬了文慧,特来和大家商量。”
这却令大家始料未及,惊愕的互望。这对任何人家来说都不容易,而且出面的是冯太太,他竟然为了丈夫在外搞的女人来料理烂摊子,这对一个女人是多难得地容忍和才德。冯太太的态度是所有人都不怀疑的。
正在说着,碧盟从楼梯上下来,一身宽散的休闲服,散漫的目光,见了冯太太点点头似是答礼,静静的说:“你们不必费尽心机,也不要再来杨家搅扰我表哥一家。”
“小盟!”汉辰沉了脸喝道。
碧盟嘴角揽起嘲弄的笑:“我可以跟你们去冯家,不过你们也要答应几个条件。”
“我不要改名姓,你们不许干涉我的任何私事,我在冯家一切行动自由不受拘束。另外,我娘的骨骸不会再挪动,让她在地下安静吧,就睡回她出生的地方。”
冯太太并没为这苛刻的条件变色,只是一脸从容的笑说:“我同你父亲去商议。”
回来后的答复是:“可以不改名,但必须改姓,因为现在的姓也是当年冯暮非随口起的;可以不管碧盟的私事,前提是不要作奸犯科,在大事上出问题,触及底线;第三,冯家是他的家,他当然出入自由。”
争辩的结果如此,于是一场冒似繁琐复杂的认子案就这么有个草草的结局。
汉威有些失望,不知道小盟哥为何突然间就变了主张
第二卷壮志凌云52章老宅。毒品
更新时间:2008…9…1714:24:57本章字数:3818
楼里又响起了小盟哥钟爱的那支小提琴曲《魔鬼的颤华丽雄壮,音色通透,旋律中充满哀伤幽怨。长音如泣如诉,几个颇有气势的强音后,旋律如浪中孤帆乘风破浪激流勇进,透着不可摧的毅力和锐气。时而如舞者飘逸潇洒的疾步跳跃,时而悠扬婉转如闲庭信步。
汉威寻了琴声来到露台。午后的阳光晒得花草藤萝都懒洋洋的蔫然欲睡,只有绿荫繁笼的露台独得天凉。
晚香玉、子花、金银藤、萝,怡红快绿、姹紫嫣红,满眼繁华却都掩饰不住小盟哥激愤的神色。手中的琴弓在弦上飞跳,张显出千姿百态的一个个颤音。急促的旋律转而舒缓,如盛宴狂欢后的轻叹,略带了一丝颓然,一缕落寞。庄严雄浑的快板交错生动活跃的慢板,杂着夸张诡异的颤音,真如魔鬼在飘忽,那旋律越来越悲壮,小提琴的顿弓造出哭喊的效果,震撼心肺,人鬼为之动容。
阳光洒在露台边的碧盟身上,如浴金衣,尤其是一头卷曲的发被日光染成了淡金色,深凹的眼眸显得格外湛亮,在高高的眉谷下如两汪幽澈的深泉。
汉威被琴声感染得如痴如呆,立在门口的日头下都忘记了走去藤萝架绿荫下避却暑气。
他自己喜欢音乐,爱好弹钢琴,当然知道情发于中,流于指端所流出的旋律才是感人至深地丽音。
并排坐在秋千椅上的玉凝姐和露露神色黯然。露露悄悄用帕子掩了潮润的眼眶,伤感的怕不只是这琴曲,更有无限隐意。
汉威想起一句词:“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一曲终了,碧盟收了琴弓,保持了姿势沉默片刻。才从感伤的琴曲中走出,自嘲的笑笑说:“多日不拉,有些生疏,见笑了。”
“真希望小盟表弟总留在这里,表嫂就总有高雅地音乐可听。”玉凝说。
汉威反而觉得玉凝姐这话说得虚假得过了些。也不知道大哥和子卿哥在西京如何没能顶住何总理的重压,眼睁睁见了小盟哥掉进冯暮非的魔爪。
碧盟收了琴,衬衫吊带裤衬托得身材修长。抬头看汉威一双水汪汪的眼呆望了他,嘴唇蠕动欲言又止。碧盟嘴角勾着那惑人的笑说:“威儿,表哥不在,你露露姐就拜托你多照顾了。”
“这还用你唠叨?威儿本来就是我弟弟,我说过,他长得真象我亲弟弟。”露露温和的说,用手背轻拭了泪。
“是小枫儿吗?汉威见过的照片中的那个。”汉威记起露露姐给他看过地照片。
一句话戳到露露的隐伤,露露狠狠点了几下头,泪水又垂下。
碧盟更是笑了,立在露露跟前,柔和的声音问:“怎么?嘴里硬。轰我去冯家,原来是心口不一。你若真心是不想离开我,那碧盟不去好了。公螂和母螂怎么能分开呢?再不然我就跟那老头子摊派,我们一起去。”见露露噗哧的笑了捶他说:“痴话!”
碧盟板起脸严肃的说:“All
汉威为之一震,小盟哥要去同冯暮非摊派吗?要么都去,不然就都不去。这是要逼老冯承认儿子就要同时承认这未来的儿媳妇呀!可是露露姐这名交际花貌似同冯暮非也是不清不白。这可怎么扯缠得清?
“Eddie呀,这琴我给你装上,你还是带去冯家吧,寂寞时也可以做个伴。”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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