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旁边车上仍气愤不平的日本兵和惊魂未定的红十字会的协调人员,再次感受到了国家给予他的人民的支撑。美国人也许在日本、欧洲备受青睐,但到了中东和非洲等第三世界就没有中国吃香了。几十年的援建工作打下的深厚友谊,为中国人提供了便利的工作环境。
头上数架B1B“枪骑兵”和B52“同温层堡垒”轰炸机在一队F16“战隼”的护航下轰鸣着从我们头上掠过,引得路人纷纷引颈观看。
“战争开始了!”巴基斯坦军官惊叹道,“没想到这么快!”
“不!这不是轰炸队形。看样子只是迁移机场而已。”水鬼抬头看了一眼,便又埋下头继续嚼他的烟草。
“我们巴基斯坦只给美国提供非战斗机场,它们是要飞到巴恩去。”巴基斯坦的军官赶紧解释。毕竟甘茵斯坦和巴基斯坦部落区的都是同一民族,他们都是以同胞兄弟相称,虽然迫于美国的压力和政治许诺提供了基地,但仍对外宣称不会给美国开放用作直接战斗,不过听说CIA和NSA倒是来了不少人。
军车顺着崎岖的山路爬上一座山坡,眼前顿时豁然开朗:远处左右两座大山挺拔雄伟,一片平原从中破土而出,簇簇绿色点缀其间。我坐在车上抬头望天,落后地区的天总是特别地蓝,慵懒的阳光毫不费力地挤透清澈的天罩倾泄下来,在空气中闪射出一片金灿灿的色彩。行驶在平坦的山路上,四周是一片不毛的荒野,天低路阔让人显得自己格外高大,让人有种顶天立地的幻觉。
公路穿过一座城镇,沿途各类商铺生意照常,身着制服的学生三三两两地上下学回家,偶尔有几只山羊慢吞吞地穿过街道,让人觉得一切都很平静,仿佛逼近的战火只是大家的错觉。车队静静地前进着,所有人都停止了喧哗,打破这片宁静会让人有种犯罪感。
大约一个半小时的颠簸之后,我们便到了托尔哈姆的边哨站。居高临下的我看不到任何边界线,没有想像中的铁丝网,也没有木栅栏,目所能及的只是一些或清晰或模糊的民房。巴基斯坦军官指着前方说,前面是巴基斯坦的民房,再远处就属于甘茵斯坦了。
所谓的托尔哈姆边哨站,其实就是一个小镇,国境线几乎是从小填内穿过。无数的难民正蜂拥而至,人数之众不仅将整个小镇填满,露宿荒野的营盘也将托尔哈姆围了个水泄不通。越是靠近小镇,关卡越多,众多的军警手持棍棒驱赶着阿富汗人。
“你能想像你的邻居明天就要被美国人攻击吗?”我正在为甘茵斯坦难民之多而吃惊的时候,一只握着笔形录音机的纤细小手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扭头看了一眼驾车冲上来的女记者,年纪二十五岁上下,棕发绿眼,高挺的鼻梁和颧骨看上去像高加索人,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健康但略显粗糙,手上带着一只样式古朴的腕表,看样子已经年代久远。
“表很漂亮!手工的?”我只是看了一眼她的表。对付记者是佣兵的必修功课,因为毕竟我们的身份是见不得人的。
“对,瑞士产。杰丽·麦尔斯!”对方看我没有直接回答问题,收回录音笔伸出另一只手问候道。
“你好!”我握了握她的手,但没有自报家门的欲望。
两次碰壁后,这名女记者知道我不是初出茅庐的雏鸟,便尴尬地笑笑,收起了装出的那副无知样,看着眼前的人流淡然地说道:“难民不少啊!”
“是挺多!”我看到这一望无边的难民营,便知道后面的这几车资源根本是杯水车薪。
“估计有七万吧!”女记者指着最大的一片聚集区说道。
“九万七千上下!”我目测了一下人口密度和范围,心算一下得出了个大概的数字。
“西南部的杰曼边境哨所聚集了更多的难民,巴基斯坦和甘茵斯坦接壤处多为山岭,几乎没有实质的边境。据说现在巴基斯坦国内已经聚集了近百万的甘茵斯坦人,战争就像瘟疫,不但带来死亡,更多的是恐慌。”女人看来已经碰了一串的钉子,没有回头的意思。
“最多的利益!”我笑着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美丽且自信的女人,“战争总是为了利益!不属于自己的利益!”
“对!很透彻。看来你已经在战场上打混多年了。”女人拐弯抹角地想套我的话。
“看来你是刚进入新闻界不久!”我说完定定地看着她,一会儿她便明白自己的小聪明又耍错地方了,讪讪地坐回了车内,降低车速重新回到队尾。
“新兵蛋子加新丁记者,甘茵斯坦真的这么安全,让全世界所有人都认为轻易地能从这里得到他们想得到的东西?”我扛着枪下了车,前面便是镇口的关卡,再走便闯进了难民群了。
“你怎么知道那个记者是新丁?”边上的日本军官凑过来问道。
“你知道一只百达翡丽(Patek Philippe)顶级复杂功能手工表要多少钱吗?”我看着身边凑过来的大兵问道。连狼人和刺客都好奇地挤了过来。
“多少?”狼人看看自己的三防军用表,我们狼群的表也是定制的,三万多美金一块。
“最低五十万美金一只!”我的话音未落便引起一阵吸气声。
“量产的!”我补充的一句更是让一群人大跌眼镜。
“提前三到八年预定。”身边的人眼睛越瞪越大。
“那个记者这么有钱呀!”一群男人扭头色眯眯地看向站在后面远处的女记者,“还这么漂亮!”
我已经看到这群雄性动物的眼中闪耀着大大的两个“”符号。
“讲重点!”还是狼人了解我,知道我前面说这么多都是卖弄,后面才是重点。
“你们谁见过一个女人带着1953年产的百达翡丽古董表上战场?她十辈子也挣不到那么多的钱。”我抱着枪看着远处的难民,那些人不少都带着枪,这时侯我才发现这些难民和我想像的颇为不同,看来百年烽火烙进他们心中的不安是死亡也无法抚平的。
“我们才不管她是干什么的,我倒是好奇你什么时候对女表这么熟悉了。”水鬼伸手勾开我的袖口,看到我带的也是同样的军用表奇怪地问。
“我曾经给我妈买过一只。”我摸着手腕上的手镯笑道。
“多少钱?”刺客靠着车子看着我。
“不到七百万!”我笑了笑,这笔钱是我花得最开心的。因为我送给父母钱越多他们越担心,所以我费尽心机、想方设法地把钱换成我爹妈猜不出价钱的小东西寄给他们。
“哐当!”边上的巴基斯坦军官的头盔掉到了地上,一脸惊讶地看着我说,“你花七百万买一只表?”
我发现这个军官很有意思,听说他在外国留过学,所以,既开放又保守、既不缺乏常识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看上去很可爱。我又不好意思嘲笑他见识短,只好对他笑了笑表示肯定。
当我们停到镇外后,镇里面住的外国记者一窝蜂地涌了出来,对着我们大家拼命地拍照。我们这些见不得人的佣兵便开始躲避,只有那群日本兵拼命地向前凑,不停摆出威武的姿势。而后面的巴基斯坦士兵则从车上开始卸下成盘的铁丝网,开车拉着,沿着国境线布防,进行隔离工作,并开始向下传达命令。紧接着便看到那些军队开始把难民向一起驱拢,并开始要求进入巴基斯坦的难民交出携带的武器。站在远处可以看到难民和军警为此发生了争执,但难民们由于要寄人篱下,最后不得不交出了护身的武器。我利用枪瞄的放大功能远远看到有些男人为了逃避缴械,还把武器交给了自己的女人,那些女人便将枪械放进了长袍内躲过了搜查。
日本的难民调查组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开始接近那些看上去并不友善的饥民,为了表示自己并不是前来入侵甘茵斯坦的美国人,他们纷纷扯掉了头上的防尘巾或面罩,露出自己的东方面孔。而我们也不得已地跟着他们进入了难民的聚集营。九月份的巴基斯坦温度达到30℃上下,数万人聚集在一个干燥无水、尘土飞扬的谷地,他们的泔水排泄物淤积在营地周围,范围之广让人误以为那里是一片露出底的泥潭。营中除了有数月未洗澡的逃难者外,还有被地雷炸残的伤患以及疫病患者。飞舞的蝇群挥动翅膀的共振声让人误以为自己住在机场附近,呛人的臭气让不少素爱干净的救援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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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干呕起来。
看着眼前衣不蔽体、削瘦孱弱的难民,他们皮肤上布满了臭虫咬出的红斑,挠烂后发炎化脓成疖子,这让我想起了同样可怜的非洲饥民,只不过他们包在骨头外的皮是黑色的。
“生活是一种极可怕的苦役!”跟在我们身后的“富豪记者”小姐轻轻地低叹道。
“莎士比亚?”同行的摄影师接口道。
“狄更斯!”玩文字游戏是记者的爱好。
那些难民调查员在给每片人口聚集区进行了统计后,便分发一些糖果和零食给那些可怜的小孩子。而日本随行队员会在分发过糖果后再附赠一面小日本国旗,作为友好的证明。
“人们往往用至诚的外表和虔敬的行动掩饰一颗魔鬼般的内心,这样的例子太多了。”看着日本兵抱着枪看着小孩子们挥动日本小旗在难民营中嬉戏,我禁不住说道。
“狄更斯?”那名摄影记者看样子很喜欢玩文字游戏,又凑了过来。
“不,莎士比亚!”我不理他尴尬的脸色,径自走开了。
第一〇三章救赎(1)
所有人都忙着工作,那名女记者寸步不离地跟在我们身后。我前面保护的是国际卫生组织的几名医生,他们正在为当地的卫生情况做鉴定,看他们难看的表情便知道评论不会好。我带着三名巴基斯坦士兵跟在他们身后,忍受着人群中投来的凶狠目光,看来我们不应该穿着美式制服来这里,也许换成法式军装是个不错的主意。
“那是干什么的?”麦尔斯小姐拉住一名巴基斯坦士兵,晃动着她手上的名表指着广场营地中立着的一根棍子问。
“那……是确……定时间的。”三名士兵中只有一名英文还可以,但讲起来仍有点奇怪的尾音。
“确定什么时间?”记者小姐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说道。
“邦克!”这个词那名小姐明显没有听过。
“什么是邦克?”记者的声音未落,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悠扬的声音:“安拉……乎……爱可拜尔。阿什哈杜……”
“你们是喀非尔,应该离开这里!”那三名巴基斯坦士兵听到声音后便扭头对我们几个人说道。
“他说什么?”记者和那些医生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们甚至不理解“喀非尔”这个单词怎么解释。
“邦克便是召唤,召唤穆斯林进行礼拜。那根棍子是用来确定礼拜时间的,伊斯兰教徒每天要进行五次礼拜,分为晨礼、晌礼、晡礼、昏礼和宵礼。”我看这时候不出来给他们解释一下是没有办法的了。那些士兵看来也是穆斯林,也要进行礼拜,“现在太阳偏西,物体的影子等于其本身的长度,是做晌礼的时间。另外,喀非尔是异教徒的意思,他们进行礼拜,作为异教徒打扰了他们礼拜后果严重。我们还是退开些好!”我在非洲跑了多年,那里有很大一部分国家都信仰伊斯兰教。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听说你是中国人!”那名女记者看着随我们同来的巴基斯坦士兵都加入了礼拜的行列后,好奇地问我。
“中国也有伊斯兰教!而且拥有很庞大的信徒群。”没有了那三名士兵的帮忙,我加紧了对几名医生的保护,但难民营所有的人都聚到一起礼拜了,连小孩子都跟去了,空荡荡的营区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危险。
眼前这群虽然一无所有但仍坚守信仰的忠贞信徒,一个个都满怀虔诚的神情做着圣行四拜、主命四拜、圣行二拜,就连那些已经饿得浮肿的人,磕头时仍非常尽职地伸展自己的身体。
“他们在干什么?”一个年轻的女医生指着正在以双手手掌轻拍地上的沙石,拍去灰尘,然后从左耳到右耳,从前额到下巴抹擦整个脸部的人群问道。
“在土净!”我拉下她指向教徒的手,看着他们再以双手轻扑地面,用左手擦右手及臂至肘骨,然后用右手抹擦左手及臂至肘骨后说道。
“土净?”年轻女医生不理解地看着我。
“对,伊斯兰教是一个非常爱干净的宗教,任何信徒在向神祈祷前,都要用水清洁自己的身体表示崇敬。如果找不到足够的水的话,也可以使用砂、土代替。”我又拉下边上其他对着礼拜人群指指点点的西方人士的胳膊。这也是我刚从书上看到的,现学现卖是我的一大优点。
“天呀!在这么多人聚集的地方,如此脏乱的环境下,他们还用这种方法清洗自己?一定会生病的,一旦引起瘟疫的话,后果不堪设想!”那些医生都吃惊地叫道。
“有足够的水,他们就不会这样了。”我笑着拍拍正在记录我的话的年轻医生说道,“现在不是记这个的时候,你应该想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