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战争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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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战争史-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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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林泰曾、杨用霖二人指挥沉着果断,“开炮极为灵捷,标下各弁兵亦皆恪遵号令;虽日弹所至;火势东奔西窜,而施救得力,一一熄灭”。注23在全舰士兵中,争先杀敌,前仆后继的英勇事迹层出不穷。“十二时巨炮炮手某,正于瞄准之际,忽来敌弹一发,炮手头颅遽为之掠夺炸碎,头骨片片飞扬,波及附近炮员,而炮员等毫无惊惧,即将炮手尸体移开,另以一人递补照准,赓续射击。”有一名新补青年炮手,乃某炮术长之弟,“来舰访兄,因战机迫切,未即离舰。遂应兄劝,配备于露炮塔后方服务,热心勇猛,毫无畏惧。战斗中,炮术长身负重伤,扶入舱中,弟向乃兄略事安慰,仍归原处服务。是役,该炮塔人员,除乃弟之外,无不伤亡。”注23这两兄弟并肩抗敌的英雄事迹,后来在北洋舰队中传为佳话。定远和镇远一靠配合默契,二靠勇敢无畏,终于顶住了日舰本队五舰的猛烈进攻。马吉芬说:“我目睹之两铁甲舰,虽常为敌弹所掠,但两舰水兵迄未屈挠,奋斗到底。”注24斐利曼特也指出:日舰之所以“不能全扫乎华军者,则以有巍巍铁甲船两大艘也。”注25这是符合当时的实际情况的。战至下午三点半钟,当定远与日本旗舰松岛相距大约两千公尺时,由枪炮大副沈寿堃指挥“发出之三十公分半大炮炮弹,命中松岛右舷下甲板,轰然爆炸,击毁第四号速射炮,其左舷炮架全部破坏,并引起堆积在甲板上的弹药爆炸。刹那间,如百电千雷崩裂,发出凄惨绝寰巨响。俄而,剧烈震荡,舰体倾斜,烈火焰焰焦天,白烟茫茫蔽海。死伤达八十四人,队长志摩(清直)大尉、分队长伊东(满嘉记)少尉死之。死尸纷纷,或飞坠海底,成散乱甲板,骨碎血溢,异臭扑鼻,其惨譫殆不可言状。须臾,烈火吞没舰体,浓烟蔽空,状至危急。虽全舰尽力灭火,轻重伤者皆跃起抢救,但海风甚猛,火势不衰,宛然一大火海。”注26伊东祐亨见情况危急,一面亲自指挥灭火,一面下令“以幸存者、军乐队等马上补充炮手”。到下午四点十分,松岛的大火虽被扑灭,但舰上的设施摧毁以尽,“三十二公分炮拴和水压机发生故障而不能发炮”注27,已经丧失了指挥和战斗能力。于是,松岛发出了“各舰随意运动”的信号。随即竭力摆脱定远,镇远二舰,与其他四艘日舰向东南逃逸。在海战的第三阶段中,定远和镇远在战局急转直下的危急情况下,仍然巍然屹立,勇搏强敌,力挽危局,重创敌舰,终于化被动为主动,使日舰本队不敢久抗而南遁。

注释:

注1 《马吉芬黄海海战述评》,《海事》,第10卷,第3期,第43页。

注2

川崎三郎:《日清战史》第7编(上),第3章,第66页。

注3

《直隶总督李鸿章奏请优恤大东沟海军阵亡各员折》,《清光绪朝中日交涉史

料》(1738),第21卷,第22页。

注4

《大东沟海战》,《中东战纪本末》,朝警记四,第4卷,第12页。

注5

《直隶总督李鸿章奏请优恤大东沟海军阵亡各员折》,《清光绪朝中日交涉史

料》(1738),第21卷,第23页。

注6

川崎三郎:《日清战史》第7编(上),第3章,第70、71页。

注7

池仲祐:《刘军门子香事略》,《海军实记·甲午海战阵亡死难群公事略》。

注8

《清史稿》,列传247,《刘步蟾传》。 

注9

《英斐利曼特水师提督语录》,《中日战争》(7),第544页。

注10

《清史稿》,列传247,《刘步蟾传》。

注11、注14 李锡亭:《清末海军见闻录》(稿本)。

注12

池仲祐:《刘军门子香事略》,《海军实记.甲午海战阵亡死难群公事略》。

注13

William Ferdlnami Tyler,Pulling Strings in China,London,1929,

p80。

注15

《直隶总督李鸿章奏请优恤大东沟海军阵亡各员折》,《清光绪朝中日交涉史料》,(1738),第21卷,第22页。

注16

《定远舰水手陈敬永口述》(1958年记录稿)。

注17

川崎三郎:《日清战史》第7编(上),第3章,第7071页。

注18

W.F.Tyler;Pulling Strings in China,London,1929,p5455。

注19、21 池仲祐:《林军门凯仕事略》,《海军实记.甲午海战阵亡死难群公事略》。

注20 《马吉芬黄海海战述评》,《海事》第10卷,第3期,第38页。

注21 川崎三郎:《日清战史》,第7编(上),第3章,第70页。

注22 《大东沟海战》,《中东战纪本末》,朝警记四,第4卷,第12页。

注23 《马吉芬黄海海战述评》,《海事》第10卷,第3期,第4243页。

注24 《马吉芬黄海海战述评》,《海事》第10卷,第3期,第42页。注25 《英斐利曼特水师提督语录》,《中日战争》(7),第650页。

注26川崎三郎:《日清战史》第7编(上),第4章,第157页。按:松岛在黄海海战中共伤亡100余人,其中即死者51人.住院后死者2人。注27《松岛舰长尾本知道大佐关于黄海海战的报告》,见《中日战争》续编,第7册。 
 
 
 
 

 

 

 

 
  
 
 

 

 



 六 转败为功  

 
 
——海战的第四阶段

海战的第四阶段,从下午四点十分到五点半,历时八十分钟。日舰本队转舵南遁后,定远和镇远从后尾追进逼,使其不得已而回头复战。马吉芬回忆当时情景说:日舰本队“向东南引退,我两铁甲舰即尾击之。至相距约二三海里,彼本队复回头应战,炮战之猛烈,当以此时为最。然而,镇远射出六吋弹百四十八发,弹药告竭;仅余十二吋炮钢铁弹二十五发,而榴弹已无一弹矣。定远亦陷于同一困境。”注1战到后来,“定远只有三炮,镇远只有两炮,尚能施放。”注2

在激烈的炮火交锋中,日舰本队受创严重。其旗舰松岛“不但舱面之物扫荡无存,并验明护炮之铁甲亦遭华弹击碎,修理良非易”。注3对其打击尤为严重的是:“舰体水线以下部分被击中数弹,炮手及其他人员蒙受重大损害”注4,侥幸未进水沉没。至于其余各舰,“或受重伤,或遭小损,业已无一瓦全”。注5下午五时许,“靖远、来远修竣归队”。注6靖远只是水线部位进水,已堵塞妥当。来远“火焚最酷,受伤重于他船”,全舰合力扑灭大火,虽“舱面皆已毁裂”,但由于扑救得力,“全船之机器及炮械等皆尚可用”。注7因此,靖远来远都恢复了战斗力。此时,靖远帮带大副刘冠雄向管带叶祖珪建议,“悬旗董率余舰变阵,绕击日舰,并号召港内诸船艇,出口助战”。注8叶祖珪从之,代替旗舰升起收队旗。于是,来远、平远,广丙诸舰及福龙,左一两鱼雷艇随之,尚在港内的镇南、镇中两炮舰及右二、右三两鱼雷艇也出港会合。直到海战的最后阶段,定远,镇远两舰“仍有稳固不摇之气概”,又有诸舰复来助战,北洋舰队的声势益振,“竟若能恢复军威,而仍有自主之意”。注9

 到下午五点半,日舰本队各舰多已受伤,无力再战。此时,太阳将沉,暮色苍茫。伊东祐亨见北洋舰队集合各舰,愈战愈奋,又怕鱼雷艇袭击,遂发出“停止战斗”的信号。但是,他又不等第一游击队驶来会合,便下令向南驶逃。北洋舰队“定、镇、靖、来、平、丙六舰相距各八、九里,鱼贯东行”注10,尾追数海里。因日舰开足马力,“行驶极速,瞬息已远”注11,便转舵驶向旅顺。日舰本队南逃后,其第一游击队随后赶来。直到下午六点,第一游击队才赶上本队。七点十五分,伊东祐亨见北洋舰队已停止追击,便下令停驶,自率幕僚移往桥立,以之为旗舰。并命松岛立即返船吴港进行修理,然后率余舰鱼贯而东去。

 在海战的最后阶段中,日舰本队在定远、镇远的尾追进逼下,不得已回头复战,企图重振声威,并挽回颓势,但未达到目的。北洋舰队终于“以寡敌众,转败为功”注12,最后迫使日舰不敢再战,仓皇遁逃。历时四小时四十分的中日黄海海战,至此乃告结束。

注释:

注1、 注2、《马吉芬黄海海战述评》,《海事》第10卷,第3期,第41页。

注6、《直隶总督李鸿章奏请优恤大东沟海军阵亡各员折》,《清光绪朝中日交涉史料》(1738),第21卷,第22页。

注3、注5 《大东沟海战》,《中东战纪本末》,朝警记四,第4卷,第13页。

注4、川崎三郎:《日清战史》第7编(上),第4章,第183页。

注7、《大东沟海战》,《中东战纪本末》,朝警记四,第4卷,第12页。

注8、池仲祐:《甲午战事记》,《海军实记·述战篇》。

注9、《英斐利曼特水师提督语录》,《中日战争》(7),第550、551页。

注10 《英斐利曼特水师提督语录》,《中日战争》(7),第550页。

注11、注12 《直隶总督李鸿章奏请优恤大东沟海军阵亡各员折》,《清光绪朝中日交涉史料》(1738),第21卷,第22页。 
 
  

 

 

 

 
  
 
 

 

 



 七 北洋海军将领对黄海海战的检讨  

 
 
黄海海战是中日双方海军的主力决战,其规模之巨大,战斗之激烈,时间之持久,在世界近代海战史上是罕见的。在这次海战中,北洋舰队以弱敌强,鏖战近五小时,重创日舰多艘,将日本舰队击退,使其受到一次沉重的打击。中国广大悔军将士不屈不挠,视死如归的爱国主义精神将永远彪炳史册。但是,北洋舰队却有致远、经远、超勇、扬威四艘战舰在海战中或沉或焚,而且牺牲了六百多名官兵,其中包括象邓世昌、林永升这样优秀的爱国海军将领,这不能不说是严重的损失。通过这一次大规模海战,进一步暴露了北洋舰队的一些失误和存在的问题。战后,北洋海军将领条陈海军利弊,对黄海海战亦有所检讨。他们着重地指出了以下六点:

其一,赏罚不明。来远舰帮带大副张哲濚指出:“海军经仗之后,无论胜败,其各船中奋勇者有之,退缩者有之,使能分别赏罚,庶足以鼓人心。我军仗后,从无查察。其畏葸避匿者,自幸未尝冒险,其冲锋救火奋勇放炮者,尚悔不学彼等之黠能。受伤虽住医院,而扶持之役,资派本船水手;阵亡者,衣衾棺椁出己之薪俸口粮。领恤赏之时,亦有幸与不幸。土卒一念及此,安得死敌之甘心?谁无父母妻子,使能给养其家,何有求生之念?”丰岛海战时,济远舰帮带大副沈寿昌、二副柯建章等为国英勇献身,并未得到特别奖恤,而广乙管带林国祥逃跑后触礁失舰,不但没受处分,反而受到多方褒奖,即其显例。是非竟颠倒如此!“功罪倒置,物议沸腾”,必然要产生不可避免的恶果。这样,在海战中出现了“勇怯不同”的现象,也就并不奇怪了。定远舰枪炮大副沈寿堃说:大东沟之战,“非兵士不出力,乃将领勇怯之不同也。勇者过勇,不待号令而争先,怯者过怯,不守号令而退后。此阵之所以不齐,队之所以不振也。”在黄海海战的最后阶段,若不是定远、镇远苦战不已和来远,靖远修竣之归队,则北洋舰队很可能遭到全军覆没的命运。

其二,迎敌阵式一成不变。沈寿堃指出:“大东沟之役,初见阵时,敌以鱼贯来,我以雁行御之,是也。嗣敌左右包抄,我未尝开队分击,致遭其所困。”根据海战的实践,他认为海战开始时以犄角雁行小队阵应敌是正确的,但又认为后来未能“开队分击”是一个错误。对于北洋舰队迎敌阵式之是否,长期以来聚讼不休。或完全肯定,或完全否定,皆失之片面。每种阵式本身,都包含着集中和分散两种因素。可以化集中为分散,也可以化分散为集中。在临敌布阵时,必须考虑和处理好集中与分散的关系,并做到临时应变。丁汝昌只是片面地强调集中,而忽视了分散有时是必要的。他的战术思想相当机械、呆板,胸中只存一种迎敌阵式,而且将其贯彻于舰队的平时操练。对此,沈寿堃深有感触地说:“平日操演船阵,阵势总须临时应变,不可先期预定。预定则各管驾只须默记应操数式,其余则可置之。”他认为,这正是北洋舰队在黄海海战中未能“开队分击”的原因所在,“此皆平时操练未经讲求,所以临时胸无把握耳。”正由于北洋舰队集中为单一的编队,因此在日舰的前后夹击下陷入了极端困难的境地。而海战进入第三阶段后,北洋舰队之所以能够逐渐扭转被动局面,主要是自动地将兵力分为两支。使日本联合舰队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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