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该问问这二人。
于是,她喊散朝,然后再命鳌拜与洪承畴留下。
皇太后问:“早朝之议已闻,洪爱卿有何高论?”
洪承畴看了看鳌拜一眼,然后说:“臣为汉人,不敢言论!”
皇太后说:“以后在我面前休提汉人与满人,洪爱卿只管直说!”
洪承畴说:“论功,朝廷上下无人能及平西王也!”洪承畴说着,看了皇太后一眼,见皇太后点头,接着说,“然而,朝中之人加封为亲王者不乏其人,而平西王为何不能?”
皇太后问:“依爱卿之意呢?”
洪承畴并不直言,而是采取欲擒故纵之策略说:“昔年先帝并非不愿加封平西王,而是因为平西王没有诛杀永历贼,让先帝不敢相信其忠心也!如今,平西王诛杀了永历贼及其子,又执其母其妻入京,由此可见平西王对朝廷忠心不二,若仍然不加封赐赏,恐冷群臣之心也!”
皇太后说:“洪爱卿所言极是。那么依爱卿之意,该如何加封赐赏?”
洪承畴说:“臣认为,不仅要加封平西王为亲王,还应让其兼辖贵州!”
皇太后问:“这是为何?”
洪承畴说:“永历贼已诛,大明已灭是实,然而李定国之部下仍在,土司又素与李定国有往来,恐其趁机骚乱边境,不利于长治久安。平西王居于云贵已久,自然熟悉其环境,还有丰富的剿贼平乱的经验,所以,臣认为应该让平西王兼管云贵!”
皇太后见洪承畴之意甚明,便问鳌拜:“依爱卿之意如何?”
鳌拜看了看洪承畴一眼。皇太后自然明白其意,说:“爱卿若没有成熟之看法,先回去思考。今日我也累了,明日再议!”
洪承畴何等机灵!他见太后如此说话,便赶忙向皇太后告辞,先奔了出来。
鳌拜见洪承畴走了,便说:“当年先帝命吴三桂出兵平乱之意,主要是因为对吴三桂有所怀疑,所以前派石图与麻勒吉二人去监督,后又派爱星阿去牵制。先帝临去之时,特嘱咐我四人说,若吴三桂将永历贼擒了,不杀,便说明他异心仍存,我们要不惜代价将吴三桂诛杀;若吴三桂将永历帝杀了,便说明他对朝廷忠心不二,应该加以重赏。如今,吴三桂不仅诛杀永历贼及其子,还将其母与其妻押送京城,由此可知吴三桂对朝廷已是一片忠心。既然如此,我们应该加封吴三桂,并重赏之。否则,恐冷汉臣之心,不利满汉团结!”
皇太后听后,点头称是。然后问:“依你之意,如何封赏?”
鳌拜说:“就依洪承畴之意,加封平西王为亲王,并命其兼辖贵州!”
皇太后问:“为何要依洪承畴之意呢?”
鳌拜说:“一是因为洪承畴是三朝元老,在汉臣之中威信极高,他之意便是多数汉臣之意;二是因为洪承畴之言确实在理,没有什么偏颇之处。”
皇太后说:“好!就按照你的意见办!”
于是,鳌拜便以康熙帝的口气拟圣旨一道,然后让太后加印康熙帝的印鉴。办完这一切,鳌拜便出去了。
康熙帝看完这一切,心里糊糊涂涂的,便问太后:“母后,为何要加上我的印鉴?”
太后说:“因为你是一国之君呀!”
康熙帝说:“加上我的印鉴说明什么?”
太后说:“说明它是你颁发的圣旨呀!”
康熙帝说:“可是,我一句话也没说,全是母后与他们在说,怎么说是我的圣旨呢?”
太后说:“虽然你没说,但不加上你的印鉴却不行!”
康熙帝问:“那是为何?”
太后说:“因为没人会听!”
康熙帝说:“可是,这样不是糊弄人么?”
太后听后,无言以对。
五、吴三桂请杨天共享富贵
吴三桂躺在院落里的大树荫下乘凉。眯起眼,瞄着在身前身后晃来荡去的女佣人。这些女人或在为他扇风,或在为他推拿。他觉得自己是躺在温柔的梦境之中。
自从朝廷加封他为亲王,并命他兼辖贵州,又召爱星阿率师还北之后,吴三桂一直就这样尽情地享受着安宁与温柔。因为吴三桂从朝廷的一系列的行为中,推测到朝廷对自己的高度信任。由此看来,丢帅保车之策确实不错!
吴三桂觉得今日得享受这份宁静与温柔实在是不容易。在官场之中倾轧了几十年,终日都是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不是担心被别人算计,就是要处心积虑地算计别人。因此,吴三桂认为自己先得好好地享受一阵再说。
望着这些身材苗条,面容姣好的女佣们的身影,吴三桂突发奇想:若是她们都是自己的宫女多好!之后,吴三桂立即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出格了。若她们都是宫女,自己岂不是成了皇帝?想到此处,吴三桂心中不禁有些后怕!这可是诛灭九族之罪。
其实,朝廷让吴三桂进爵为平西亲王,开府治事,文武百官自选,兼管贵州,云南与贵州两省总督都受吴三桂节制,吴三桂已成为云贵两省的小皇帝。
但吴三桂觉得不过瘾,总认为康熙帝虽小,但其身影却像幽灵一般的摄住他的心神,令他的心神无法进入一种自由自在的状态之中。
所以,吴三桂才会突然冒出那种念头来。
陈圆圆陪躺在他身边。她在尽情地享受着这份温馨,一直不开口说话。她怕自己一说话,便会将这种温情赶走。
跟随着吴三桂这些年,陈圆圆觉得自己心神不宁的日子实在是过够了!跟随他转战南北,驰骋疆场,陈圆圆总是像生活在空中楼阁之中,心里飘飘荡荡的,既怕落下,又想落下。
陈圆圆心中唯一的企望就是永远过着这种宁静的日子。
但是,陈圆圆却发现吴三桂的心中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愉快,他的心中仿佛有着某种疑惑未解,这令陈圆圆心中有些不安。所以,陈圆圆问:“夫君可有什么心事么?”
吴三桂矢口否认说:“没有什么心事。”然而,他立刻觉得自己不应该否认,便反问:“爱妾怎么知道?”
陈圆圆说:“我见夫君不言不语闷闷不乐而猜到的。”
吴三桂说:“我在想着一个人!”他觉得自己不能将刚才的幻觉告诉她,所以,只好撒了个谎!
陈圆圆问:“想着谁呢?”心想:他该不是在想着白蔷薇吧?
吴三桂刚才的话只是搪塞之言,没想到陈圆圆会追根到底,让他一时无话可说。是呀,我在想着谁呢?我谁也没想呀!但是,我该想着谁呢?吴三桂在心中暗问自己,因为他不得不回答陈圆圆的问题,他便在心中琢磨开了。
突然,他想起了杨天。他似乎觉得自己今天的成功,应有杨天的一份功劳!若不是杨天,自己也许早就成了李定国的刀下之鬼了!想到这里,吴三桂激动起来。自己怎么能将他忘记了呢?吴三桂心中充满了自责。在自责的同时,吴三桂似乎又悟到了某层道理,一个人,要想自己不忘记别人很难!
他觉得自己应该与杨天分享着今日的成功!
吴三桂说:“我在想杨天!”
陈圆圆说:“你在想杨天?想杨天干什么?”
吴三桂说:“没有杨天分享我们的成功与快乐,我心里空荡荡的。”
陈圆圆想起了那段令她揪心的日子,若没有杨天的鼎力相助,自己是无法过那段时光的。是呀!自己怎么把杨天给忘了呢?陈圆圆情不自禁地说:“杨天是个好人呀!”
吴三桂附和道:“杨天确实是个好人。”然后,语气一转,反问陈圆圆:“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么?”
陈圆圆反问:“怎么,你不知道么?”
吴三桂摇摇头。
陈圆圆说:“我听陈三强说他已出家了。”
吴三桂惊诧地问:“他出家干什么?”吴三桂突然意识到自己问得有些唐突,因为杨天为何出家,陈圆圆不可能知道其原因。吴三桂又说:“他在哪里出家?”
陈圆圆说:“天罡寺。”
吴三桂反问:“哪个天罡寺?”
陈圆圆说:“玉屏的天罡寺。”天罡寺地处现在的贵州省玉屏侗族自治县内。
吴三桂陷入了沉思,像在回忆着些什么事情。突然,他说:“我得去看看他!”
陈圆圆似乎毫不犹豫地说:“是应该去看他!”
吴三桂与陈圆圆经过爬山涉水,终于来到了天罡寺。天罡寺坐落在峰峦起伏绿波澎湃的山峰之中,虽然没有五岳宗庙之气派,但由于地处偏僻,极少人烟,所以显得特别宁静,有着一股极别致的情趣。
陈圆圆情不自禁地说:“好个仙家住处!”
吴三桂心中一动:杨天寄身庙宇,我吴三桂纵横官场,谁清谁浊谁沉谁浮谁苦谁乐,谁又说得清楚?
吴三桂说:“他日有缘,必来此处!”
陈圆圆怔怔地看着他,不知他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假意。
吴三桂领着陈圆圆向寺内迈去。
吴三桂与陈圆圆焚香跪拜之后,便问一老僧:“杨天在哪里?”
老僧说:“敝寺没有杨天!”
吴三桂心中一怔,但随即明白老僧之言其意是指没有俗世中的杨天,便说:“我有一兄长,出家之前叫杨天,现出家贵寺,特来看望!”
老僧对旁边的小僧说:“你去叫欲空来!”
不久,那小僧引着一老僧来。
吴三桂与那老僧面对面地立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那老僧从吴三桂眼中看到了激情与冲动,吴三桂从老僧眼中看到了安宁与静谧。吴三桂心里惊叫道:这不是杨兄是谁?于是向杨天奔过去。
杨天立刻竖起手掌,挡在胸前,口中称:“阿弥陀佛。”
吴三桂立刻感觉到像碰到了一堵墙,怔怔地站住了,一时半刻不知说什么好!
杨天说:“老僧欲空,不知施主唤老僧前来,所为何事?”
吴三桂哽咽着说:“我得知杨兄出家于此,特来接你去与我共享富贵快乐!”
杨天不答反问:“施主觉得欲空贫穷么?”
吴三桂说:“食仅果腹衣仅蔽体还不穷么?”
杨天说:“食能果腹便不饿,衣能蔽体便不寒,施主为何认为老僧贫穷呢?”
吴三桂说:“你不觉得苦么?”
杨天说:“何苦之有?”
吴三桂说:“青灯相伴不苦么?”
杨天说:“有灯相伴,其心不昧,何苦之有?”
吴三桂突然觉得杨天话中藏禅,只是一时半刻无法弄清,但他觉得自己千辛万苦地赶来,却没有将杨天接走,心有不甘,便说:“难道你真的不愿意跟我回去么?”
杨天说:“欲空既不贫穷,也不苦恼,为何要去享什么富贵快乐?”
吴三桂听了,不知如何与他对答,只能傻愣愣地站着。
杨天见吴三桂再无话说,便转身而去。陈圆圆欲言又止,任凭他离去。
吴三桂面对空空荡荡的山谷与飘飘缈缈的云雾,觉得实在是无话可说。
第三部 势坎
第一章 说天谈地
一、风水先生说五华山下有条暗龙
吴三桂选择永历旧宫为藩王府纯属偶然,但风水先生暗地里对人说过,吴三桂选择永历旧宫作为藩王府就注定选择了失败。
由此看来,一个人刻意的追求往往会因偶然的事物而失败。
吴三桂举家住在昆明城中的藩王府已有多年。这个官邸本是前朝一府吏的旧宅,因有钱,修得倒也富丽堂皇。这些年,吴三桂忙于奔波,无暇建府,只是在旧府之上作了些修整。
一日,吴三桂突然觉得城中的王府不够气派,至少与自己目前的藩王身份有所不符,便决定择址建府。他不想先惊动众人,便携着陈圆圆出外采址。
那日,太阳穿梭于云端,阳光粘乎乎的一点也不明朗。天空之中浮起的云雾缥缥缈缈的,缠绕着尘世间的万物。
陈圆圆看了看天说:“今日雾大,只怕难以如愿!”
吴三桂笑道:“此事可遇不可求,与天气并无大关系,一切随机遇而定。”
吴三桂的马车在他与陈圆圆的说说笑笑之间便出了城区,来到郊外。吴三桂想把自己的王府修建得壮观气派些,城内是没有这么宽阔的地域可用,只能选择城郊。
吴三桂出了车门,陈圆圆尾随而出。
吴三桂站立于空旷之处,极目远望。只见城外是一片翠绿,吴三桂初见之下,心中涌动着激情。陈圆圆见了,更是忍不住地赞叹起来。
原来,五华山上山峰起伏,层峦叠嶂,树木葱郁,清新碧绿,有如大地之上镶嵌着一方碧玉。
吴三桂说:“好一处风水宝地!”
陈圆圆说:“要不,当年黔国公也不会建府其中了!”
吴三桂一惊,随即叹道:“只可惜了一方风水宝地!”
陈圆圆连忙问:“夫君为何说可惜了呢?”
吴三桂笑道:“前朝黔国公建府其中倒也罢了,只是不该让永历帝住过!”
陈圆圆不解其意,便问:“永历帝为一国之君,黔国公岂能相比?夫君怎么反说不该让永历帝住过呢?”
吴三桂说:“永历帝虽为国君,但其势已颓;黔国公虽为大臣,但其势极盛。若论其位,黔国公自有不及永历帝处,若论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