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到振华堂门口,王财发现振华堂门口围了一大群人,看样子还像是在吵架,几个牌刀手上前分开人群,王财惊讶的半天合不拢嘴巴,原来周秀英带着不少女兵围在振华堂的门口‘叽叽喳喳‘的正在数落赵鸿湘几个人,而赵鸿湘几个人也面红耳赤的大声与她们争论着,看着几个年纪大的都有点摇摇欲坠了,王财赶紧跳下马来,冲上去劝住双方。一问原来是周秀英带着几个人来做自己的后援团,远远的看见赵鸿湘几个先到了,就忍不住跳出来指责他们,其中说赵鸿湘的还比较过分,连‘老牛吃嫩草‘的话都说出来了,气得赵鸿湘差点就晕了过去。王财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狠狠瞪了周秀英一眼,扶着赵鸿湘就进了振华堂,大拍了一通马屁,等他们都冷静下来之后,双方才分左右落座。
王财意外的发现郑国竟然也坐在赵鸿湘那一边,原来这小子‘投敌‘了,郑国发觉王财笑嘻嘻的看着他,也不好意思的干笑了几声,毕竟赵鸿湘是自己的师伯,真要回去穿上小鞋,那也没办法了辩论开始后赵鸿湘一方就引经据典,从《周礼》谈到《大学》,从《孟子》谈到《诗经》把王财一伙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吵吵了半天王财才明白原来大家对于‘一夫一妻‘并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主要不同意见是对‘纳妾者斩首‘而来的。一场辩论很快转变成了几位鸿儒给王财扫盲,中国历史上原来就根本没有‘一夫多妻‘这种说法,因为妾只是奴隶般的地位,其中以《礼记》说的最明白,‘妾合买者,以其贱同公物也。‘、‘奔者为妾,父母国人皆贱之‘就是说妾是可以买卖的,如果恋人私奔,那女子也不能做妻,只能终身背着妾的低贱身份,更有让王财吃惊的是写出一曲《江城子》的苏轼竟然也是个把姬妾当驴马胡乱送人的家伙。
一场辩论听下来,弄的王财是大汗淋漓,知道封建社会女子地位低下,却没有想到低到这种地步,如果说做为妻还有一定地位的话,那妾就和牛马无异了,此刻王财才认真的回忆起郑国先前的话,真正是忠言逆耳,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郑国,分明是一脸的关切,不禁心中有疚。但是真的就这样草草结束此事吗?王财抬头看着几个得意洋洋的老头子,突想起刚才他们说的伦常地位,看来真要禁止纳妾自己无论是说理还是从现实来考虑都确实是草率了,但是提高妾的地位,还是可以一试的。
想到这里,王财铁青着脸拍了拍桌子:‘各位都是国学大家,我说是说不过你们,那么禁止纳妾这一条我收回,但是我想问妾为什么不能和妻一样的地位呢?同样是相夫教子,同样是操持家务,凭什么妾就要端着小碗在角落里吃饭?竟然还有人说妾是可以送人、买卖的?你把她当什么了?晏婴尚且知道不能因马罪人,各位堂堂栋梁怎可因财易妾?‘说到这里王财顿了一顿,冲西一抱拳,‘再说天条也说的明白,‘天下多女子,尽皆姐妹之群‘,本候乃天朝之官,自当尊守,还请各位也让一步,自此往后,娶妻之数听由自愿,妻妾并无尊卑、厚薄之分,断不可厚此薄彼!如此各位意下如何?‘辅国候肯认错让步实出几位夫子意料之外,最高兴的莫过于郑国了,王财待人极宽,也肯纳人言,今天做了这个让步也说明他却实意识到自己前几天所说的不错,而在郑国看来,王财刚才的番话也是很有道理的,眼看着赵鸿湘还有痛打落水狗的意思,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声劝了几句,几位夫子觉得即然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以后在家里怎么管那还不是自己说了算?清官难断家务事,这辅国候还真能管到家里去不成?于是也都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到此双方才都松了口气,王财也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刚要再说几句场面话,就听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大人!大人!‘一个牌刀手急匆匆的冲进振华堂,大声喊道:‘天王急诏,天王急诏,已经到了衙门了。‘‘慌什么!出什么事了?‘王财正好就机会下台阶,转头对几个呆在那里的大儒一抱拳‘这事就这么定了,具体的各位可以和郑丞相细说,本候另有公务,就此告辞了。‘说完转身带着一群牌刀手冲出大门赶回衙门。
几个夫子起身还礼,还想拉着郑国细说,可郑国心中有事,劝慰了几句也急急忙忙的赶回衙门大堂。天京从来没有发过什么急诏,真不知道这回是什么事情,对于苏南系的来说,王财虽然脑子不是很清楚,有时候办事还让人莫名其妙,但毕竟跟着他自己也确实得到了实惠,而且苏南的快速发展也是有目共睹的,更不要说现在整个部队都因为新的抚恤和补给政策而对王财死心踏地,如果王财真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倒下的可不是他一个。
等他一路跑回衙门,离多远就听到王财在衙门里面大吼大叫:‘驸马?驸马了不起了?驸马不过是天王的女婿,抖个什么劲儿!
第一卷 第五十五章 :驸马
郑国奇怪的想难道王财给赏了个驸马?这可是好事了,用不着发这么大火吧,正想着,又听他那粗嗓子从门里传出来:“我告诉你,别说你只是个驸马,就算你也是个候,到了我这一亩三分地儿也得听老子安排!来人,给我打三十军棍……”
“不好!”郑国暗想要坏事,急急忙忙大喊,“棍下留人!大人且慢动手……”等他拎着长衫跑进大堂才发现已经到了箭拔弩张的地步了,王财的亲兵牌刀手各拿兵器把十几个穿着无边金黄背心,也拔刀相对的圣兵围在中间,一看就知道是天王的御林军,一个身穿黄龙袍的白净年青人站在人群的中间,看上去也就十七、八的样子,原来白净的面孔更见苍白,死死的盯着铁青着脸站在桌子边上的王财,看这架势敢情那驸马是这个白净的小伙子,也不知道是娶了哪个王金。
“你不要劝我,”王财看见郑国跳起来,还是一张吃人的表情,“这小王八蛋大摇大摆的跑到这里撒泼,还把我放在眼里了?”
郑国看王财气呼呼的样子十成倒有九成是装出来的,真不明白好不容易和天京缓和下来,怎么又要弄出点事情来?已经和东王弄僵了,现在难道要把天王也给得罪了?
“大人息怒,驸马初来苏南,还请大人不要见怪,”说到这里,他又紧上几步低声说道,“大人,毕竟是天王派来的,打狗还要看主人,看看来意再说。”
“嗯……”王财点了点头,冲周围的牌刀手摆了摆手,一群人马上收拾起兵器,退到王财身后,看到苏南兵退下,十几个天王御林军也把刀收入鞘中,站到年青人的身后。
那个年青人吁了口气,暗暗后悔刚不该这么神气活现的把这条疯狗呼来喝去的,冲王财一抱拳:“辅国候莫怪,我也是初次办事,不懂礼数,还请辅国候原谅!”
王财把眼睛一翻,鼻子里哼了一声,坐到椅子上不再说话。
郑国看了看双方,干笑了几声对那个年青人欠了欠身:“这就请大人宣旨吧!”
年青人点了点头,看了看坐着不动的王财,从一边接过一卷黄绸,朗声道:“天王诏旨,辅国候王财还不接旨!”
王财一听,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整了整衣冠,撩衣服跪倒,口中道:“臣,辅国候王财跪接天王诏旨!”
年青人点了点头,抖手展开黄绸,大声念了起来,王财跪在地上就听到什么“爷哥朕”,又什么“大大荣光畀尔等”实在是摸不清头脑(难怪王财不理解,太平天国各王旨、谕里面多带有上帝教术语),跪在地上耐着性子好不容易等他说完了,三呼万岁之后站起来,一把接过诏旨转手给了郑国,在郑国仔细看的时候问道:“兄弟如何称呼?真好福气,娶了天王哪位王金?”
“小弟钟万信!”年青人欠了欠身,刚才被王财一个下马威弄得有点紧张,“蒙天王错爱,将长王金下嫁,现为天二驸马。”
王财就觉得脑子“轰”的一声炸开,长王金不就是那个在天王官中看到的那位天仙MM吗?怎么嫁给眼前这个毛头小子了?王财围着钟万信前后左右转了几圈,瞪着一双大眼恶狠狠的看着他,搞得钟万信混身不自在,心中暗道这趟差真是见了鬼了,以前无论去哪家大人府上都是客客气气,今天倒好,来了屁股还没有坐热乎就被疯狗一样的什么辅国候一通乱咬,现在这东看西看的又不知道要干嘛,这种人也能当辅国候?
“大人!”郑国看了半天抬头对正在咬牙切齿的王财道,“天王令你去天京,具体什么事情没说,不过好像是请吃饭。”郑国尽量把话说的简单明了。
“请吃饭让驸马来请我?”王财狐疑的看了一眼钟万信,现在他对这个驸马心中十分的不满,突然又冒出来一句,“你们圆房了吗?”
此言一出,整个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这种话王财也不知道避讳一点,说轻了这是“妄言”,说重了就是“侮辱天国”了。郑国马上接口道,“辅国候问候大家远方而来,风尘仆仆,不如先去驿馆休息如何?”说完也不管钟万信和一众天王府御林军愤怒的表情,安排几个人送他们去了驿馆不提。
王财只顾坐在太师椅上郁闷,好不容易遇上看得顺眼的,结果被古人抢了先,这口气可不能这么算了,表白都没有就输掉,这在王财看来简直是奇耻大辱,想当年自己好歹也算是风流倜傥,结果反倒被古人给羞辱了!
“大人好像颇为不悦?”郑国把钟万信一行人送出大门,回到堂屋就看见王财闷闷不乐的,忍不住出言劝解,“可是为了刚才振华堂的事情?古人也有说二女同居,其志不相得,所以这事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相信慢慢的大家也会接受大人的主张。”
王财摆了摆手:“那个事以后再说,刚才天王那诏旨上面说什么了?”
“天王的意思是想请大人去天京过正月十三的太兄升天节。”郑国从怀中取出黄绸诏旨递给王财。
王财装模做样的摊开来看了几眼,大多数繁体字还是认识的,扫了几眼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点了点头:“你看去还是不去?搞不好又是一个鸿门宴。”
郑国低着脑袋想了半天,摇了摇头缓缓道:“大人,这个可说不准,不过我觉得为难大人的意思不大,首先派驸马来送这份诏旨就有把大人当自己人看的意思,其实上次那十大罪没把大人怎么样,现在应该不会旧事重提,何况才过了不到一年时间,做事反复不像东殿一贯的态度,最后嘛,大人在苏南现在已经是落下根了,想要轻易捍动也不是易事,如今西征军在九江和湘军大战,天京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来为难大人。何况大人如今虽有尾大不棹之势却仍谨守臣礼,对于北伐、西征都全力支持,如果说东王有疑,那天王却无为难大人的意思。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唔……那你的意思就是可以去了?”王财看着郑国,“上次你也说可以去,结果差点送了我的命。”
郑国脸一红,点了点头:“嗯,当时我确是考虑不周,如果大人不想去,我就给回了,就说公务繁忙好了。”
王财不置可否的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弄得郑国也不知道算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只好站在一边。
停了一会王财大声说道:“去!一定要去!我得表明一下心迹,否则会留下阴影的!”说完睁开眼睛看了看莫名其妙的郑国,“要去,但是我去迟一点,不是正月十三吗,我初十再去,看看天京的动静,确实无碍了,我再去,如此妥当点。另外你再往天京多派一些人探探消息。”王财顿了一下补充道,“那个什么钟万信也要派人查查,怎么天王就看上他了呢?”
这几天王财一直在想天京诏各王、候回京过什么太兄升天节到底是居心何在?如果简单的只为了对付自己那就不会给九江的翼王也下了诏。王财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历史上天京变乱到底是哪一年发生的事情?现在问郑国都说什么癸好年、甲寅年,那到底等于公元纪年的哪一年啊?真是伤脑筋!不过更伤脑筋的事情还不止这些,安全退到徐州的北伐部队竟然在渡过黄河后还吃了大亏,在宿营的时候担任后卫的一百多人竟然被人悄无声息的全部杀掉,而且一直都快到徐州了,结果放松警惕被一伙团练狠咬了一口,从抓到的活口逼出来的情报才知道这一路上让北伐军不胜其烦的原来是李翰林手下的哨官顾诗。
顾诗是谁王财没什么兴趣,让他头痛的是淮军老大李鸿章终于现身了。不过从吉顺天送回的报告来看,现在的李鸿章可能还只是在安徽办办团练什么的,目前还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危胁,正在向江苏进军的僧格林沁和胜保两路大军远比这些个团练武装要有杀伤力的多。不过他既然现身了,那王财是不会袖手看着他慢慢发展起来的,因此想也没想就把一直驻防无锡的钱根生新五军派往扬州,找个机会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