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颓势已然露出端倪,想必衰败也就是旦夕之间的事情。看来,大周和突厥一战的时机,已经到了!”
“留了一手?”张易之对侯门海的后几句话倒是没有太过在意,反而是对第一句极为感兴趣:“怎么留了一手?”
“五郎你应该还记得吧,当初两国签和约的时候,突厥人曾经向我大周索要单于都护府整个的地盘。这个条件过于苛刻,大周自然是不会答应的,经过讨价还价之后,这一款变成了‘谁占到的地盘归谁’。”侯门海道。
张易之颔首,道:“这个事情我也知道,这条款就是鼓励双方用自己手中的刀剑,去争取地盘,这应该没有什么不对吧,难道内中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侯门海笑道:“这就是狄老相公的高明之处了。想当初,这条款出来之后,一直备受质疑,得知这条款,乃是狄老相公向陛下进言之后,很多人甚至直接把矛头指向了老相公,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出来替狄老相公申辩。其实,说来惭愧,那时候,我也对这个条款不是很满意。毕竟,这单于都护府地盘,本就是大周所有,让突厥人用尽力来占取这里的地盘,总是有些不甘哪!”
张易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知道,侯门海如此吊他的胃口,显然就是为了这个所谓的玄机。
“其实,这条款说简单也是极为简单,只是一个很浅显的文字游戏而已——这条款之上,并没有规定时间。五郎你想,既然这单于都护府的地盘,是‘谁占据谁拥有”的,那么我们战胜了契丹人之后,再把占据这里土地的突厥人赶出去,不久变成我们占据了了这片地域了吗?然后,这地盘自然就是为我们所拥有!”
“什么!这样也行?”张易之无语。侯门海的这番解释,给人的感觉就是两个市井无赖之间的争斗。一方抓住对方言语上的一点漏洞,然后死缠烂打,反而把本来占据了道理的对方搞得哑口无言。
张易之之所以无语,是因为在他的心目中,狄仁杰这样的人物,应该是高深莫测的,他捣弄出来的所谓“玄机”,应该也是出人意料之外,又恰在情理之中。不想,这位老人家居然在这样的国家大事上,居然也玩这种三岁小孩玩剩下的把戏,实在是让人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是啊,老相公的这个所谓的‘玄机’,实在是太过赖皮了一点。不过也恰是因为如此,突厥人才没有看出来吧!”侯门海笑道。
张易之深以为然。经过这半年多的接触,张易之也体会到,草原上的突厥,不仅出那种无比耿直的英雄,也是出暾欲谷这样的智者的。若是狄仁杰的所谓“玄机”,高明一些的话,以老暾欲谷的智慧,说不定还真能发现。但是,像现在这种带有赖皮性质的文字游戏,想来暾欲谷是发现不了的。
“不错,现在在这个松漠地盘之上,大周的兵力肯定是多于突厥。而且,由于契丹人和奚人投降的时候,更愿意选择咱们汉人,其实咱们大周在这里的战斗力,已经是远远的超过了突厥人。只要朝廷早作决断,把突厥人赶出松漠,不在话下。尤其是,现在黑沙城内乱相众多,突厥人肯定是无心恋战,只要咱们的朝廷下定决心,咱们说不定可以一直打到黑沙城下的。若是能把突厥变成第二个契丹,未来至少五六十年内,咱们大周的北疆都会十分安定。”
张易之越来越亢奋。他虽然挂着武将的职位,实际上却并非武将。但他有着一种比这个时代几乎所有人都要强烈的大汉民族情结。他实在是太希望大周的军队,能兵临黑沙城下了。
“这却有些困难了。五郎,你是有所不知,最近这半年以来,圣皇……哎,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女中豪杰了,而朝中的大臣——”说到了朝中的局势,侯门海的脸色有些难看。很显然,他对朝廷出兵讨伐突厥人,并不抱多大的希望。他的言语之间,对于朝廷很有可能错失这次良机,颇为无奈。
“不是还有狄老相公坐镇吗?至少‘李党’的这些大臣还是很团结的吧!只要这部分大臣联合起来,加上在圣皇面前一言九鼎的狄老相公,大家共同进言,想必圣皇就算不比当年了,也还是能听进去的吧!”张易之惑然道。
“是啊,狄老相公若在,这自然不是问题。只可惜,狄老相公已经于三个月之前,驾鹤西去了!”侯门海喟然道。
“什么,狄老相公,他老人家……殁了?!”张易之只感觉自己心下一沉,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他和狄仁杰之间,见面极少,但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定州。他还记得,当他得知这位为了亲手替普通百姓治病的老人家就是狄仁杰的时候,心里头生出的那种钦佩之情。
张易之很少如此的儒慕一个人,尤其是那样一个并不熟识的人。但现在,他再也不可能见到这个老人了。
第545章 半夜惊悚
“是啊,现在的朝廷,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不但狄老相公殁了,魏王也殁了。如今的‘李党’先后损失了李相公和狄相公之后,再一次陷入了群龙无首的窘境,日渐式微。太子殿下是靠着‘李党’的支持,才能勉强维系地位的,如今,他的地位,自然也是远远不如当初稳固了。还有,魏王殁后,原本属于他的势力,基本被梁王吸收,如今的‘武党’现在完全是以梁王为领袖,声势已经是隐隐超过了‘李党’。而在这短短的半年之间,还出现了另外一个大的势力,这个势力成员的官阶、人数,都远远不能和李武两党相提并论,话语权在并不在那两党之下,甚至有可能还超过了那两党……”侯门海显然对于朝中的局势也是颇为关心,侃侃而谈,神态之间多有愤慨之色。很显然,这位将军对于当道诸公只顾争权夺利,却把关系着江山社稷的大事抛在脑后的行为,极为不满。
说到这里的时候,也不知为什么,侯门海忽然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是回过头来,若有深意地望了张易之一眼。
张易之是个明白人,甫一看见这厮的这种表情,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说的这个势力,应该就是六郎吧?”
侯门海有些尴尬地点点头,欲言又止。
张易之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他和自己,有着过命的交情。同时,他又十分的不喜欢自己那个靠鸟吃饭的弟弟。所以,他也有些为难,不知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还评价张昌宗。
“谢谢你了,兄弟!”张易之真诚地说道:“我这次回京,会把六郎的事情,彻底解决掉。不久的将来,你就不再会为他的事情烦恼了!”
侯门海摇摇头道:“但愿如此吧!不过,我看他如今陷得如此之深,想要抽身,难啊!”
他的这种想法十分的自然。自古“权色”二字,便是男人毕生的追求。因此,大凡男人,都会把“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权”作为毕生的追求。张昌宗这种人,因为他“职业”的关系,注定不大可能接近多少女色的,所以就会越发的看重权力。想要尝到了权力滋味的他主动放弃如今的荣华富贵,实在是太困难了。而且,就算张昌宗愿意放弃,愿意回家去过那平淡的日子,以后新君践祚,想起先帝的“男人”,也很难抑制住自己的杀心。毕竟,作为九五之尊的皇帝,心里头很难放下自己还有一个便宜“老爹”的事实。
张易之倒是没有刻意地去解释,只是淡淡一笑,显得对此事极为笃定。事实上,他对此没有十足的把握。想当初,他以兄弟之情去劝谏张昌宗,非但失败反而被他劝了一通。韦兰心虽然是他的生母,但毕竟和他已经的多年没有见面,他肯不肯承认这个母亲还两说,更莫说用韦兰心去劝他放下他苦心经营起来的巨大势力。
两人又说了一阵子话,天色越发的晚了。最后,还是侯门海一拍自己的脑袋,笑道:“哎呀,我差点都给忘记了,五郎你最近这一段时间,一直在长途跋涉,旅途劳顿,还是早些歇息吧。在这里,你是绝对安全了,有话咱们明天再说不迟!”
侯门海不提还可,他一提,张易之顿时觉得自己还真是有些困了。连日的逃奔,风餐露宿,不但身体疲惫,心灵也是颇为疲惫。更兼方才又多灌了几口黄汤,这东西的催眠效果,这时候也显示出来了,他只感觉自己的眼皮子开始打架。
“也好!”张易之和侯门海就没有什么好客气的了,起身便向自己的住所行去。进了帐子,他也没有脱衣,只是脱下鞋子,也没有动那被窝,便和衣躺倒在床上。然后,他就沉沉地睡去。
睡梦之中,张易之恍若回到了神都城,老母亲臧氏率领着一大群儿媳妇来迎接自己。姜小玉、姜小月,窈娘、慕云飞,还有抱着孩子的王雪芸。最后,还有一个极为意外的人,那竟然是上官婉儿,她也像其他的女子一样,对着自己笑,笑得好温柔,好妩媚,那一双水剪的眸子里,透出无尽的魅惑之力。
张易之很装逼,愣是没有理会对着自己媚笑,仿似在向自己发出无声邀请的上官婉儿。他径直来到了王雪芸的面前,满怀希冀地望着她怀里那个正在同样向自己发出笑意的小娃儿,问道:“是男是女?”
王雪芸骄傲地应道:“是个男孩!”
张易之点点头,笑道:“好啊,这样说来,我张家终于有后了!”便伸出手来,去扒儿子的开裆裤:“让我来看看这小子的小鸡*鸡,有道是‘三岁看老’,我倒要看看这小子传宗接代的家伙有多大的成长空间,有没有成为他老爹这种巨无霸的可能!”
扒开儿子的开裆裤一看,张易之不由得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叹:“好大一根——火柴!怎么回事?人都说‘虎父无犬子’,我张易之一根霸王枪走南闯北,罕逢敌手,杀敌无数,怎么我儿子的屪子,竟然个迷你型的?”
就在此时,一直傻笑的小孩子忽然开口了:“老爹,你就认了吧,现在宫中的大家,是唐玄宗李隆基,他和你可有深仇大恨,你弟弟上了他的奶奶,已经被他杀了,你自己都被他割了活儿,你儿子我还是因为运气好,才保住这根火柴的。反正,现在你没鸟了,张家也不能指望你了,你现在所有的希望,还不是只能寄托在我这根火柴上?”
张易之还没有来得及应答,却看见对面的一群美女同时色变:“什么,你没鸟了?那我还跟着你干啥,最近某某某正在追求我,我原本还有些踌躇的,看来还是答应他好了!”
“就是,我也有人追求了,拜拜了您!”
“……”
上官婉儿那媚意十足的笑容也彻底变了味,成了阴冷的笑:“擦,原来是个能看不能吃的货,浪费我表情!”
“啊——”
张易之惊呼一声,从睡梦中惊醒。想起梦中的情形,他的后背冷汗涔涔地流了下来。这虽然只是一个梦而已,但不能不承认,要是这次回到神都之后,无法完成预定的事情,说不定后果比那还要严重。不要说老二,自己能不能保得住,还在两可之间呢。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一阵尿意上涌。他知道这这里是临时军营,设备简陋,并没有厕所。要如厕的话,只能是前往营地外面的林子。
当下,张易之便起身走出了军营。
时间虽然已经是半夜了,这军营里面的哨岗并没有半分松懈的意思,还在不住地来回巡逻,一丝不苟。这也可见侯门海治军,还是很严厉的。张易之看了之后,颇为满意。
那些哨兵显然都识得张易之,见到是他,也没有多加盘问,当作没有看见一般,把他放了出去。
张易之来到了林子里面小解完毕,回过头,正要走出来,却忽然发现林子外面一个白色的影子欻忽一闪,便消失不见。
张易之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前世的他,是绝对不相信有什么鬼怪精灵着一类的东西的。如今经过了一次穿越,他对这些东西,倒也不是完全不相信了。尤其他是灵魂穿越,而灵魂和鬼魅,是极为接近的。
若说方才的那个白影,是一个人的话,那人的本事,就超出了张易之对于人这个物种的理解范畴,实在是太快了,一闪而没,什么都没有看清。
张易之的脑海里,泛起了一股寒意:“难道这真是一个鬼?”
这个念头一产生,饶是张易之这样一个见怪了大阵仗的男人,也不由得暗暗战栗。他忽然觉得,周围的环境变得有些阴森,月色下的景致,带着的那种银白色,也变得颇为刺眼。
张易之不敢在这里多呆,加快了脚步,向军营那边行去。
好在,一路之上什么都没有——尽管他对自己的脚步声颇为惊悚,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哨兵还在尽职尽责地履行着自己的任务,看见张易之这么快回归,那名方才就看见张易之的哨兵有些意外,但还是颇为友好地对着张易之笑了笑。这些军士都知道,上次的突袭之计,就是眼前这位长相斯文的张将军向娄相公提出的。那一仗意义重大,奠定了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