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 作者: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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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 作者:府天-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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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知道能挣命几年,而恒安那性子虽说比从前好多了,可要迎门当户却仍有不足,这傅家需要人扶持。陈禄倒是可以照应,但他也没有别的奥援,所以咱家会帮你,但也不是没有条件的。”

他强撑着坐直了身子,两眼直视看着徐勋,一字一句地说道:“只要你真的得势坐稳了,有你一日,照应恒安和瑾儿一日,保证陈禄依旧能管着南京锦衣卫,你可能做到?”

徐勋原本想说几句谦逊之类的话,可是,对着傅容那赤luo裸的目光,他最终站起身深深一揖道:“公公但请放心。”

“好”

傅容冲着陈禄使了个眼色,见陈禄上前把徐勋搀扶了起来,他这才又靠了回去,懒懒地说:“你就这么去京城,那是被人生吞活剥了都不知道。上次在藏书楼里引你看《大明会典》的那个老仆你可还记得?他叫木怀恩,因为仰慕成化年间的怀公公,于是就起了这么个名字。咱家对此人有大恩,所以他虽学识相当渊博,所以仍屈身为仆。另外,教引瑞生礼仪的京不乐是咱家的徒弟,他对朝堂宫里的人事等等精熟得很,曾经替咱家整理来往京城文牍。这两个人都给你。然后,咱家再给你八个精壮护卫,从此之后,他们都是你的人。至于瑞生,咱家已经和萧公公说定了,到时候他会直接把瑞生收下,不虞这小家伙在宫里受欺负……”

这一交待就是整整一个时辰,等到徐勋和徐勋告退,傅容一气喝了半盏热茶,随即歇息了好一阵子,才看着陈禄说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对他太过厚爱了?”

“公公做事,必有深意。”

“少拍马屁了”傅容嗤笑一声,见陈禄又亲手取下毛巾去一旁的铜盆中重新拧了一遍来敷上,他这才叹道,“我知道你要问,既是把这许多一并都赌上去了,为什么不考虑考虑刚刚恒安说的,把瑾儿许配给他。说实话,我曾经这么想过,但后来他和徐良的这层关系闹得满城沸沸扬扬,瑾儿因为有人嚼舌头一气就撵走了一个伺候了她六年的丫头,我就绝了这主意。这丫头太傲,和徐勋这等聪明人搭不到一块去,与其日后怨偶,还不如就此作罢。就比如咱家当初差点想把他送进宫里内书堂……咳,这些不是你情我愿的事,少做为妙。”

“可公公对瑾儿好好说说利害,她应该会……”

“她?她看着风风火火,主意大着呢,还不如挑个能够顺她心意的,平平淡淡过完那一辈子算完。”

傅容摆了摆手示意陈禄不用再说,旋即就正色说道:“要不是徐勋这小子骨子里还是个重情义的人,我也不会一口气赌上去。你手掌锦衣卫,可不要告诉我说,这一次他和徐良的这风波闹得这么大,就只是徐家长房的那母子俩在发疯?他既然能舍弃那些田地去找他爹的下落,这次就不会这么任人摆布,这一场风波何尝不是希望他老子徐边出现。只可惜,徐边看来是真的死了,而他们兴许是真的父子,再加上徐良又是豁出去救人,又是死命给他造势,这才真正打动了他。”

人心都是肉长的,付出多少收获多少

傅容这一句话没说出来,但陈禄当然能想到。而外头离开傅容房间的徐勋,心里亦是转着这念头。在走到傅府僻静处的时候,趁着四面无人,他竟突然停住脚步,不等徐良反应就大力抱了抱他,好一会儿才松开。即便如此,徐良仍旧给吓得不轻,老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

“爹,之前一直找不到机会对你说……谢谢”

徐良这才反应过来,见徐勋含笑看着他,周遭又没有外人,他方才不自然地说道:“谢什么……要说都是我连累了你。那呼哨声我实在是太熟悉了,我继祖母嫁进来的时候,身边曾经有定襄伯府陪嫁过来的四个家将,我年少时还偷学过他们的战阵武艺。他们常用这样的呼哨彼此知会对敌,这次来的少说也是徒子徒孙了。所以……”

“哪有当爹的对儿子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徐勋笑呵呵地打断了徐良的话,旋即才自然地搀扶着徐良的胳膊说,“总而言之,这笔账我们先记着,等到了京城再算”

听着徐勋这一席话中深深的自信,徐良忍不住又愣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被徐勋搀扶着走了许久,他才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不觉往徐勋的身上靠了靠,心里又是温暖又是熨帖。

有儿子的感觉……真好

日子一天天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徐勋启程赴京的日子。徐迢倒是想送两个人再表示表示亲近,可看到傅容一口气给徐勋拨了八个护卫,要和徐勋等人同行赴京城看望定国公徐永宁的王世坤也送了徐勋一对小厮,他就打消了原本的主意,改而忍痛送了一百两程仪。至于傅容除了事先说好的人之外,又让徐勋捎带了许多打点京城诸位大珰的礼物之外,额外还赠了一千两盘缠。而章懋则仍是师长本色,馈赠了徐勋整整一箱子的书,此外则是亲手写的君子十诫,还让徐勋捎带了一封给北京国子监祭酒谢铎的私信。

因妻子的缘故对小舅子颇为眷顾的魏国公徐俌这一天也亲自送到了码头。对于自个的庶出四子徐叙,他倒并不在意,对王世坤却严严实实嘱咐了一番,反而对徐勋好不热络亲近。不但是说话客气,他甚至一出手就送了徐勋六百两程仪,让王世坤也吃了一惊。还不等启程,他就拉着徐勋悄悄嘀咕开了。

“徐勋,你可是好本事,能让我那只进不出的姐夫这样大出血。我这次去京城,我老爹给了我三百两银子,我大姐另外贴补了我七百两,总共就是一千。虽不能阔绰,可也总算是差不多够了。可你知不知道,我那姐夫给了我那便宜外甥徐叙多少?三百两”

王世坤做了个极其夸张的手势,随即挤眉弄眼地说,“他让徐叙特意去京城看望那位定国公,买的那些药材礼物,统共加在一块也不超过二百两,可送你一个人的程仪就六百两了也不知道我那外甥这会儿是不是恨得牙痒痒想吐血,他的待遇还不如船上的那批货呢”

徐勋当然知道徐俌这大手笔是出于提早的伏笔,笑着应付过了王世坤,便走到自个那条大船前,对满脸堆笑迎上前来的吴守正好一番感谢,让这仁和的大财主眉开眼笑。

虽说雇下这一条大船送徐勋进京破费不少,但作为攀上了南京守备傅容的代价,这点小钱算得了什么

PS:第二更四千字。本月已经过半了,我这儿正好出发去京城。要是看出第二张月票来,有劳诸位轻轻一点给俺添上一张……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运河上的买路钱

为了在途中捎带上沈悦,徐勋先是对王世坤说这么多人一条船不便,魏国公府包了一条大船下来,而他则是让吴守正另找了一条船,除了几个要紧的船工水手,其他都换上了慧通手下那些人,因而沈悦一行三人在慧通护送下夜晚从高邮悄悄上船时,自然毫无惊动。李庆娘和如意充作了前来投奔徐良的慧通找来的仆妇丫头,小丫头却一身男装打扮,没两天满船人就都知道了徐良这外甥从小被家里充作女儿养,竟落下了一个娘娘腔的名声。

这会儿已经是夏末,贯穿南北的运河自然是分外繁忙。大太阳底下,就只见河面上漕船客船往来不绝。尽管如今这时节不是开春运河刚刚解冻的时候,但个别淤塞亦或是逆风逆水的地方,仍不免要纤夫拉船方才能够前行,再加上沿路各处钞关等等,若是没有门路的商户,把南货贩到北边这一路的买路费,简直比一船货的货值要高出好几倍。

自从江都一路往北,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徐勋屈指数数,过的关卡就有六七处。要不是前头那艘船挂着魏国公府旗子,没人敢上船盘查,这一路还要更慢。可看着岸上那一队光着膀子下头只穿一条缅裆裤的十几个赤脚纤夫,徐勋就什么抱怨都没了。

沈悦起初还有兴致趴在舷窗上看两岸风光,但十几天下来也是一丝一毫的兴趣都没了。尤其是那些从后头看去几乎是一丝不挂的纤夫,她更是连瞧一眼都不敢。这会儿见徐勋专心致志只往那边瞧,她忍不住嗔道:“喂,你都看老半天了,究竟有什么好看的”

“没看什么,我只是想,这大热的天,着实辛苦了他们。”

“也是,咱们走了这一个月,少说雇过三趟纤夫了,真难为了他们大太阳底下光脚拉纤。回头给钱的时候,你不妨多给他们两个。”小丫头看归不敢看,但自个在这船上就已经热得火烧火燎,绿豆百合汤等等就没断过,想想人家在下头拉纤挣命,立时连连点头,随即又蹙紧了眉头道,“听说从天津卫到通州的那一程更不好走,逆风逆水,一个不好就要五天。”

“若单单是咱们这些人,不会走得这么慢,但好容易走一趟北京,这底舱里头不压上满满的货,那也就太亏了。那会儿在南京码头上装船的时候,魏国公府那条船上正经备办的各色礼物也就是几箱子,但丝绸杂货等等少说也有几十箱,说起来重量不下于那些五百石的漕船,怎么可能走得快?”

沈悦小小年纪就知道把私房钱拿出去给李庆娘开米行,这一趟去京城方才按着徐勋的嘱咐把米行转给了徐迢照应,可见骨子里是多精明的人。虽说算盘不在手边,可她伸手往虚空里这么一拨,眼睛就一时大亮,立刻死死盯着徐勋不放。

“大骗子,你别单单说魏国公,你这一船难道就没夹带什么东西?”

“当然带了。”徐勋狡黠地嘿然一笑,却是故作高深就这么打住,见小丫头恨得牙痒痒的,死缠烂打了好一阵子,他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过没有带布匹绢帛之类的物事,而是一批不怎么显眼的小玩意,吃水没那么深,所以要不是魏国公府那条船实在是太慢,我们这一路原该要快一些的。”

“那你究竟带了什么?”

见沈悦瞪着自己满脸不可思议,徐勋这才解说道:“我一共只带了好些做工奇巧的竹木玩意儿,加在一块也不值几个钱。值钱的东西是有,但都是傅公公送人的,我都存在魏国公府那条船了,那边护卫多,再加上傅公公的人还有两个护卫在那儿,不怕有人惦记。但这些上头,是南京士林名流,例如章大司成,还有张敷华他们几个新作的诗词名句,按照原本刻好的,当初我提前了一个月,还多付了银子方才定制妥当,带到京城送人正相得宜。”

“人家送礼送丝绸,你却送这些不值钱的玩意?”沈悦险些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可下一刻就陡然醒悟了过来,当即指着徐勋叫嚷道,“你这个大骗子,你这是给南京城那些老先生们造势,也是用他们给你造势你真滑头”

“多谢娘子夸奖”

徐勋笑容可掬地点了点头,丝毫不在意沈悦又是叫自己大骗子,又是说自己滑头:“那些喜爱钱物的公公大人们,傅公公把礼物都给我备办了齐全,至于有些文官,落下了不送实在不大好。既然如此,礼轻情意重,我送上一个刻着章翁诗词的笔筒,可不是最合适的?”

上层靠近船头的舱房中,这一双小儿女正在斗嘴;同一层靠近船尾的舱房中,两个多年的老友亦是在那儿唇枪舌剑。徐良和慧通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因而即便慧通对徐勋已经近乎于心悦诚服,仍然免不了掏心掏肺地劝解徐良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云云,结果这么一说,徐良免不了就想起了那一座被挖了的坟,当即脸上就黑了,一时竟翻起了旧账。

“我怎么知道徐劲竟是个疯子,居然能把事情做到这份上”慧通被这么一说,脸上有些挂不下来,当即一拍桌子道,“我还不是为了你们爷俩好,长房那几个人留着,有朝一日铁定会成了祸害,还不如用这个绝户计一块除了,傅公公一怒,他们没一个能有好下场。这是意外,意外你知不知道?再说了,要不是这么个意外,你能像眼下这么心里舒坦?”

“我怎么舒坦了,我儿子的……”徐勋的半截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口,一时恼羞成怒地冷笑道,“要不是出现这样的巧合,看我不找你算账”

“这就是了,坏事办好事,要不是发现那具棺材空空如也,你们就算是父子相认了,彼此心里头也会都留下芥蒂。如今可好,全都结了,要说你应该好好谢谢我才是”得理不饶人的慧通见徐良强自扭过头去不理他,他冷不丁又重重一拍桌子道,“要说吃亏的是我才对按辈分那小子怎么也该叫我一声伯父的,结果倒好,老子上次好心办坏事,还给他低三下四地赔罪,这世道真是倒过来了”

“谁让你险些坏了他的大事?”徐良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这才扭过了头来,“我可告诉你,到了京城也和从前的规矩一样,你给我让手底下的那些小喽啰老实些,别以为到了京城就能抖起来。以前认识你的人还不少,哪怕风声早就过去,哪怕西厂日后真的要重开,你也不是那么轻轻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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