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风 (校对版)作者:紫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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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 (校对版)作者:紫钗恨- 第3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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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作战、湖南作战、桂柳作战逐次发动,一记重击压过一记重击,一路横扫到独山。

而柳畅这个逐次展开的战术也是吸取了一号作战的经验,准备以一波又一波的组合拳彻底把大清朝打趴下,而军官们对于这一轮战略攻势充满了绝对的信心。

时间飞逝。一八五七年的夏天已经过去了,眼见秋风又要起了。

张洛施虽然还没看到一片落叶,但是已经感受得到这秋意的寒冷,他望着南面的重重丘岭,心中已经有了一丝寒意。

他从来没想到过,这个夏天是这么难过,曾经一路高歌的捻军在炎热下动弹不得,灼热令上万名生龙活虎的捻子被迫离开了战场,比战斗中的伤亡还要多。

只要打出了兵进和巢,再洗扬州的口号,捻子这支队伍就成整个苏皖更被人痛恨的对象,无论是清军、太平军还是虹军,或者是地方上的豪强,都把捻子这条过江虎往里死打,结果形成现在这个困顿。

他正看着,就看着自己本家的侄子,人称“活阎王”的张宗禹急冲冲地过来了:“老叔,蓝旗刘恶狼、张龙他们不愿意干了!说是红贼大兵过江来,我们与他们无仇无恨,没必要跟他们斗到死,他们说宁可要雉河集的草,不要和州的金子,还是回雉河集日子畅快!”

捻子虽然是近代历史规模最大的流民武装,但是他们根子上是一群农民,虽然劫掠的日子过得痛快,但是他们也不会忘记自己是一群农民,因此他们在雉河集依旧过着耕种的日子,现在秋风起了,他们就惦记着雉河集的庄稼还没收割,家里的老婆孩子未必能搞得定。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理由,事实上现在这些蓝旗的捻子已经恋家,南下以后处处困顿,到现在还没看到红贼的影子,苦头倒是吃了不少,他们已经打了退堂鼓,只是张乐行不这么想:“我与龚瞎子等会就会劝劝蓝旗的兄弟!南面怎么样?”

“听报讯的人说,现在每天都有船从皖南和苏南渡江增援过来,和州与巢湖的红兵越来越多了!”

“到底有多少?”张乐行手上有二三十万捻子,马队数万,可是他对于虹军颇为重视。

要知道前不久刚刚从南面传来了,虹军主力正在向闽南进攻,数万大军一路横扫八闽,现在厦门、漳州这两个清军手里最重要的城市已经落到了虹军手里,全闽陷落不过日指日之间的事。

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张乐行先是庆幸了一番,虹军向南进攻,那么自己不必首当其冲,只是接下去他就接到了虹军大举增援和州与巢湖这个桥头堡的消息。

原本张乐行对于拿下和州与巢湖是必胜的信心,要知道虹军过江来的兵马不过千把人,至多不超过一千五百名,虽然就地招募了二三百乡兵,但是在自己十几万大兵的攻击之下,根本就是击成糜粉的局面。

只是大军南下阻碍太多,直到现在还不杀到江际,倒是让和州、巢湖一线的虹军发展起来,他们不断利用跑马圈地的战术向外扩张,大事招募新兵,现在根据哨探的情报,虽然老虹兵增加了二三百名,但至多不会超过两千名,但是新入伍的县独立连、乡兵排加上基干民兵连差不多有一两千人,至少也有一千五百名的规模,加上他们手上的洋枪洋炮,以及蒸汽火轮,怎么说都是勉强具备与捻军一战的资格。

只是这些时日,虹军似乎有些大动作,他们先来运来了好几船兵员、弹药、粮药与物资接济和州、巢湖的虹兵,有不确定的消息说,就连冯思贤这个皖省虹兵的第一号人物都到了江北,和州守军还大事宣扬,现在在皖的虹兵已经被改编成第八师,而冯思贤这个新任师长只要再有一桩大功劳,就能成为安徽督军。

想到这些消息,张乐行的脸色又铁青起来,他又问了自己本家的侄儿:“宗禹,依你看,现在和州的老虹兵有多少?”

新虹兵战斗力不强,而且器械也不过是比捻子稍强的水准而已,不值得一提,而张宗禹虽然在捻子中被称为活阎王,但是却是个用兵极老道的人物,他当即道:“老叔,我估计着,现在和州的老虹兵原本有一千八九百人的样子,这几天陆陆续续渡江过来的,怎么也有一千五百,总数大约有三千五百,加上新附之众,大约有五六千人!”

张乐行当即问了一句:“宗禹,你以为刘恶狼他们的想法如何?”

第512章 张乐行

张宗禹先是一楞,他被人称为“活阎王”,可不是浪得虚名,被他砍下来的捻首脑袋,没有一百个也有五六十个,但是对于这位身居大汉盟主的叔叔,张宗禹却是最亲近不过,张乐行也是愿意培育张宗禹这个侄子——捻子毕竟是以宗族结成的队伍,血缘关系才是最亲近的关系。

张宗禹思索了好一会,才说出了一番道理来:“老叔,为什么会起捻子,还不是雉河集养不活那么多人!现在虽然是初秋了,可是咱们这十几万人退回雉河集去,这个冬天可怎么办?”

捻子队伍多,马队多,在某种程度也是一种负担,因此张乐行一听这句话就打消了原有生起的念头,只是转身说道:“宗禹,你说的对,咱们捻子只能拼出一条活路来!”

只是张宗禹却暗地里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位叔叔与龚瞎子全力推动了这次捻军南下,岂会因为刘恶狼的几句话却放弃,完全是张乐行自己都对这次打和州有些悲观情绪。

要知道红贼在南面有着十几万兵马,若是不能第一时间打下和州,让他们反应过来,捻子就有大苦头吃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张乐行,他的身材仍然是那么虎背熊腰,一点也看不到悲观的情绪,豪气自发地在他的身上飘扬着,似乎任何困难都打不倒这个捻子中最被称颂的大汉盟主,只是这个夏天的折磨却让他的面孔瘦了二三寸,因此他不由多问道:“陈玉成的使者,要不要见一面?”

“都见一见!”张乐行现在已经是冲天的斗志,不管是:“僧林格沁的使者,陈玉成的使者,洪秀成的使者,还有柳绝户与冯思贤的使者,我都要见了!”

张宗禹不由呆滞了一下,他问道:“柳绝户又派使者来了?”

“没错,许出好大的价码,说我过去的话,捻子可以编一个步兵师,淮北这块地盘可以交给我,只要咱们打出红旗,什么事都可以不干!那人还说了,自从燕王殿下起兵以来,就从来没有这么的优待,别的将领即便立下惊天立地的功劳,也不过是一旅之长而已,而投靠过去的太平军与清军,顶多有一个团就不错了!”

张宗禹连忙说了:“吴如孝好象是旅长?”

张乐行乐了:“不止吴如孝,守九江的那个,那个谁来着也是旅长,别的旅长估计着也有一两个,但也就是这么两三个而已,所以人家说了,我一过去就当师长,给我编两个旅四个团的大编制,那是柳绝户前所未有的恩德啊!”

“那老叔怎么没答应下来?”张宗禹一下子就有疑问:“按道理说,这确实是优待了!”

张乐行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万里晴空,蓝天白云,只有几只飞鸟在空中自由地飞翔:“做了柳绝户的狗,你以为能有什么结局?人家扔块骨头出来,你就得饿着肚子冲上去拼生拼死!再说了……”

张乐行有一种仰天长啸的情绪,他十分激动地解开了自己胸前一个扣子:“咱什么时候亏待捻子兄弟了,柳绝户给足了一师两旅四团的编制,也不过是万把人而已,咱们还有二三十万捻子,他们怎么办!兄弟们推我出来当这个大汉盟主,不是让我作黄天霸这等小人,我张乐行堂堂正正,绝不负了这几十万捻子!”

张宗禹听到这句话,当即拍掌笑道:“老叔,您说得对,说得对!这才是我家乐行老叔,顶天立地的好汉子!我就同兄弟们好好说说,大家拧成一条绳,一股作气,把这和州嚅打下来!”

张宗禹走的时候走路都虎虎生风,扬起的灰尘倒让张乐行有些羡慕,年轻真好了,他人至中年,已经没有张宗禹这般冲劲了。

只是张宗禹一走,张乐行就恢复了一个中年人的特质,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哎……声名累人啊!”

在捻首之中,他这个大汉盟主是第一号人物,出身也较普通的捻首更为高贵,他原本是淮北有名的地主,到他手上的时候还有三千多亩地,家中的房屋、店铺也不算少,可以说是整个淮北都响响当的人物,只要不粘上什么嫖赌吃烟的恶习,这份家业足够他十辈子开用了。

只是淮北这个地方便不太平,自打乾隆爷征金川功成,遣散回乡的兵勇无处谋生,就闹起捻子,接下去的几十年之中,淮北狼烟四起,不但盗匪横行,而且还常有数千人甚至上万人的宗旅械斗,这些械斗的水平颇高,据时人已经是全用火器,绝不使用冷兵器。

而到这个地步,象张乐行这等大地主要保住家业,已经不但要勾结官府欺压良善,而且还要结交三教九流,甚至还要养一批爪牙以应急用,否则根本不能在淮北这个地方立足,要知道太平天国之前,淮北的私盐贩子已经经常聚集两三千人贩运私盐,官府面对如潮的人流,根本不敢过问。

而张乐行虽然读书不少,但毕竟没有功名,因此他只能学宋公明做江湖上的及进雨,但凡道上朋友无不对他张乐行赞不绝口,甚至成了远近闻名的窝主,城里的知县、县丞、典吏,以至下面的衙役、公人,都是他的爪牙,而在道上只要他登高一呼,召集数千上万人不过是轻松已极的事。

而象贩卖私盐、宗族争水、赃物出卖,以至形形色色的大小事件,都由张乐行一言而决,那时候张乐行这个有着几千亩土地和几千号朋友的土豪,真是淮北真正的风云人物。

只是他错生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造反本非他的本意,要知道他家业都够十辈子吃用,哪敢提着脑袋起事,只是他的名声太大,邻近州县的捻子只要犯了事,都知道往他一躲,官府绝不敢追捕,大小案子都是打着他张乐行的旗号,而且若有什么金银珠宝,也少不了他张乐行一份,有些时候甚至是更大的一份。

省里州里府里都知道他张乐行有着三千多亩良田,家业丰裕,很难下得了造反的决心,虽然几百里内的捻子都是打着他张乐行的旗号,却也不愿意招惹他,只是逼着他与捻子划清界线,最好由他出面把捻子剿平了,因此步步紧逼,一定让张乐行与匪断绝关系。

而捻子的想法,他们以为这位张乐行张大哥办事有良心,只要往张家一躲,自然有人照应,做起案子来更是毫无顾忌,把张乐行的名号都打到北京城了,他们热爱着张乐行,也一步一步逼着张乐行走向造反之路。

这两股势力步步紧逼,任是张乐行坐拥三千多亩田地和许多产业,也不得不最后走向了起事之路,只是他起事之后最初还是有所顾忌,和清方常有来往,甚至还有招抚的事实存在,只是现实逼得张乐行走向了大汉盟主的位置。

现在几十万捻子的重任都压在了张乐行的身上,张乐行觉得自己都喘不过气来,他最初也想学宋公明,只是这几年下来的厮杀阵告诉他,只能杀出一条血路来,搞什么忠义堂是没有出路的。

他又看了天空中飞翔的白鹤,他们自由在空中欢歌着,曾几何时,他也曾这样自由自在,穿云过雾,毫无顾忌,只是现在的压力却清楚得告诉他,这已经是过去了。

现在就得把刘恶狼、张龙他们闹着回雉河集的事情搞定了,一想到这,他不由又想到了柳绝户开出的条件。

一师师长,独掌淮北,这确确实实说的没错,是柳绝户开出前所未有的好条件,他不由自言自语地说出了心声:“哎……该不该接了柳绝户的师长位置!”

只是受了柳绝户的招安之后,就得替柳绝户卖命,这二三十万捻子顶多只有万把人能当兵吃饭,剩下一二十万捻子怎么办?何况是招安之后,恐怕要学宋公明征方腊征辽,打得一百零八将死的死,残的残,最后甚至把最忠心的黑旋风给杀了,张某人自认下不了这样的毒手。

他觉得自己的白发又多了两三根,这二三十万捻子该何去何从?自己又何去何从?

只是刚想到这时,就听有人说道:“当家的,大太夫豪情壮志,何必在这哀声叹气!郎君若是失了斗志,咱们这几十万捻子就失了领头羊了!”

说话的这女人是他的小老婆,不但比自己的黄脸婆年轻了二十岁,而且既能冲锋陷阵,又能谋善断,再加上那水蛇腰,可是说是他最得宠的一个婆娘,因此他也不顾忌地说道:“我愁些什么,你也是知道的?柳绝户让我过去当个师长,淮北这个地盘就交给我!这样的话,我进则是一方诸侯,退尚可保一个富家翁!”

只是他这个小老婆也是一个厉害人物,她的嘴当即说道:“郎君,可愿听我几句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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