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在柳畅的身边不过是一个骑兵排而已,虽然装备了米尼步枪和左轮手枪,但兵力太过有限,万一出现大队的法军,绝对不是对手。
柳畅的马停了下来,他往北注视着,用手中的望远镜搜索着,但还是没找到熟悉而陌生的三色旗。
许久,南博航才听到了柳畅长叹了一声:“宝地啊……宝地啊……”
能不是宝地,这可是整个南中国的精华所在,真正的鱼水之乡,只是这样的地形对于虹军组织防御却不够有利。
从南博航的马上望去,只看到旷野茫茫,虽然有水网纵断,却是极利于大兵团行动的大平原,在这种地形上,虹军的战斗力总较法军逊色一些。
虽然看不到任何一个穿着蓝色军装与红马裤敌军的影子,柳畅却知道有着成千上万的敌军正从北方席卷而来,企图把他与整个虹军都淹没掉。
因此南博航顺着柳畅的语气说下去:“是宝地,如果我军丢失苏嘉的话,清妖必然卷土重来,可惜第一师没赶回来。”
这是南博航最遗憾的一件事,如果这次枫泾镇之战有第一师这个主力部队参战的话,那么虹军就有全胜的把握,因此他对于让瞿杰自由裁量第一师东归时间颇有异议。
“第一师什么时候回来,那是瞿军长决定的事情……”柳畅却没有南博航那么多怨气:“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尽最大可能将这一战打好,相信我,这一仗还有转机。”
“可是!”南博航虽然是虹军中的少壮派,却对于阻挡着法俄两军联手大举南下的攻势信心不足,现在在枫泾镇附近的步兵营虽然达到十个之多,但是其中半数已经伤亡颇大,还有相当兵力必然用于围攻枫泾镇的残敌。
“可是,我们现在手下兵力不足,北面可是上万夷兵与清妖,而且夷兵多,清妖少!”
“那又怎么样,我在这里!”柳畅一扬马鞭:“此地就是法兰西的又一个滑铁卢!”
“滑铁卢?”南博航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燕王,我们就在这里?”
“没错,我们就在这里组织防御,只要后备旅那边卖力一些,这里就是法国人的又一个滑铁卢!”
他将马鞭往地上一掷:“告诉将士们,不许退过此线!”
“我在此,此地就是滑铁卢!”
而伴随着柳畅的这一道命令,整个虹军已经动员起来,包括陆战混成营在内的三个步兵营在几个小时之内已经赶到了预定的防御战场,并按照以往战斗的经验修筑起工事来。
只是鉴于接下去交手的敌手是法军,因此工事的标准也较以往有很大提升,手持工兵铲的步兵、工兵很快把秋野变成坚固的防线。
秋风排浪而来!
他们刚刚修筑好工事的时候,法军的前哨已经抵达了,双方的步兵很快进行了接触,零星的枪声与白烟时不时升了起来。
又一个关健的日子已经来临了。
中国南方特有的晨雾还没有散去,但是法兰西与俄罗斯远征军司令官孟托班洗刷了一下自己的战马,这才跨上了战马。
在他的前面,是数以万计的叛军,根据他获得的情况,仅仅是正面防线叛军就部署了三到四个步兵营,在两翼的防线上,还部署着数个步兵营。
这些步兵营都是叛军的精锐单位,中国政府军一听到他们的名字就有胆战心惊的感觉,在过去的一年之中,叛军一次又一次将政府军的荣誉踩在脚下。
他们都装备欧洲式的火器,昨天参战的部队都反映,他们装备了大量的米尼步枪,至少有克里米亚俄罗斯军队的水平,而且轻型火炮的数量之多,超出已方的估计。
他不再以叛军来称呼眼前的对手,他必须承认,眼前的敌人是强大的,而且是值得敬佩,但也是必定要击败的。
一个又一个步兵连以连方阵与营方阵就站在孟托班的面前,他们穿着法兰西的蓝色制服与红马裤,和拿破伦时代那支让整个欧洲人都不战而粟的军队一样。
他在为他们而骄傲,而他们而自豪,这就是法兰西帝国的灵魂,他有一种朝天呐喊的感觉:“士兵们,我是孟托班司令官!”
士兵们用上了刺刀的步枪来欢迎孟托班少将的训话,而少将这一刻不再是那位在阿尔及利亚的残阳下拼搏的老少将,也不是一位世故的老官僚,这一刻他是一位标准的法兰西军人。
仿佛是那些在三十岁上就成为将军的英灵,孟托班用充满豪气的语言告诉他:“今天,我们将获得我们进入中国以后最难得的机会,我将用五个法国步兵营攻击拥有三到四个步兵营的坚固设防阵地,他们有优良的装备,充足的弹药,而且他们的指挥官是一位伟大的将军!”
“但是胜利属于法兰西,属于皇帝陛下!”
士兵们挥动着刺刀,用热浪来回应着孟托班:“胜利属于法兰西,属于皇帝陛下!”
“敌人随时能得到支援,他们已经构固了大量的工事,但是我的士兵,我的军官,我和你们一样,都记得奥斯特里茨的荣光!”
他说出了这个帝国历史最荣耀的瞬间,事实上,孟托班更喜欢用另一个名词来形容这个战役,那就是“三皇之战”,只是今天这个场合不大适合。
“不用担心我们的侧翼,两个俄罗斯营将拖住他们!”孟托班喜欢这样的笑话:“法兰西的男儿,用你们的双手创造又一个奥斯特里茨的荣光吧……”
“我命令……”
伴随着孟托班少将的命令,整个法军五个步兵营以及协同他们行动的两个清军步营开始了行动,而走出了晨雾的他们也映入了柳畅的眼帘:“刘平营到了没有?”
“已经到了!”南博航回应柳畅的问题:“此外,嘉兴支队也依陆战团的例子,编成了一个混成营待命!”
“让他们尽早转移伤员!”柳畅叮嘱了一句:“现在枫泾镇附近野战医院收容伤员过多,今天可能还有大量伤员要后送,必须尽早转移。”
“不用您交代。”南博航回答了一句:“他们已经把这件事做得很好,另外今天后备旅余旅长报告,将按预定计划对枫泾镇进行总攻击。”
现在虹军的部署五个步兵营用于阻击阵地第一线,两个步兵营放在第二线待命,同时用三个步兵营解决枫泾镇的法军残军,而双方决战的战场就放在柳畅眼前的这条防线。
现在不用望远镜,都可以那些穿着红马裤的法兰西士兵,他们中许多人的正高唱着马赛曲,虽然这是一曲法兰西第二帝国时代的禁曲,但是在虹军的零星枪炮之下,法军又把这首充满了激情的战歌唱了出来:“前进!前进!敌人的脏血,将灌溉我们的田地!”
他们都排开了整齐的连方阵,士气高昂,身上的征尘不能压过他们的激情,他们是为了拯救自己的袍泽而战,他们都是最优秀的军人。
符闻道在望远镜在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天下至强之师,不过如此啊……”
他身旁的施退季答了一句:“但那是敌人!”
“正因为是敌人,才值得这样赞美。”符闻道带着咏叹的语气说道:“战胜这样的敌人,将他们的首级筑成一座如山的京观,让他们一百年都不敢进犯我们,一想到这一点,我都有点醉了!”
“果然不错,很不错的想法!”施退季也笑了:“咱们陆战团打完这一仗,怎么也能与龙枪团、楠溪团相提并论了。”
事实上,现在已经有一些送往欧洲的新闻报道上,已经提到了“施魔鬼”与他的陆战旅,并将一个俄罗斯连队被全歼的经历写成了一部真正的古希腊悲剧。
只是在施退季实现自己的想法之前,法国人的火炮率先开火了。
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很快就改变了战场上的形势,几分钟之后施退季不得不半跪在地上大声叫道:“我们必须压制法国人的炮火!”
第448章 不退
“等待!”符闻道大声地叫道:“等待!我们必须等待时机!”
法国炮兵之所以在瞬息之机就改变了整个战局,完全是一种炮弹的投入--那就是榴霰弹。
这种炮弹能在空中将成百上千的炮弹发射到人群中去,有些时候一发位置适到好处的榴霰弹甚至能将大半个步兵连都彻底打穿,可以说是与米尼步枪弹一样能改变整个世界战争史的绝对性兵器。
法军现在发射的炮弹几乎都是榴霰弹,他们比天花散花还要犀利,成百上千的弹片让虹军的队形不得不散开,而且由于他们的火炮都是欧洲式的重炮,可以在虹军的火炮射程之外开火,因此他们第一时间就压制了虹军的炮兵。
炮兵阵地上已经多了许多鲜血,而步兵队形中同样有着牺牲,而整个虹军只能默默地等待着下一波攻击的开始:“等待……我们必须等待!”
施退季的拳头握得紧紧,他朝着一旁的符闻道说道:“这样光挨打不能还手的战斗,我还是第一次,但是我必须认了!”
“必须认了!”符闻道却在那里说起了柳畅的好话:“燕王殿下的部署甚好,如果五个步兵营都挤在第一线上,那么没几轮炮击,恐怕我们就要打残!”
法军的火炮射击大约进行了五轮左右,接着清军步兵就出现在虹军的视线之中,趁着榴霰弹的威力,这些清军步兵已经充当起虹军的先锋,而现在各个连的连长、副连长都在大声命令着:“放近了再打,放近了再打!”
虽然他们的身后有着法军步兵的掩护,虹军却不把这些穿着号衣的清军步兵放在眼里,而这些清军步兵的英勇却出于虹军的意料之外,他们大步向前进,手上甚至还举起了刺刀。
虽然换装的是一些虹军不曾采购的武器,但是这些西洋武器却给了这些清军步兵以很大勇气,大约有三百名清军已经吼叫着冲近了虹军的第一道防线之前,但这也是他们冲得最远的地方,柳畅朝着南博航嚷道:“该是我们出手的时候!”
“没错!”南博航同意柳畅的观点:“命令炮兵,急速射……不要爱惜炮弹!”
事实上这将是这些清军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强大火炮急袭,伴随着几面红旗的挥动,整个虹军炮兵部队都开始行动,无论是营属火炮还是野战独立炮兵,立即开始集中所有火炮开始轰鸣。
“放……”
“放……”
最左翼的火炮先进行轰击,白烟过后,第二门火炮加入了交响乐的合奏,又一门火炮开始轰击,虽然用的不是法军那种威力极其强大的榴霰弹,但是他们发射出来的榴弹、霰弹、实心弹、葡萄弹、燃烧弹却让这些清军吃痛了苦头。
“呯呯呯……”
三个步兵营的步枪,不管是米尼步枪还是较老式的连发枪都集火开始,这些本时空最英勇的清军完全无法适当眼前的战斗节奏,事实按照南博航的说法:“这不是战斗,这只是单方面的屠杀……”
在枪林弹雨的射击之下,这些穿着号衣的清军只坚持了一两分钟,看着成排成排的战友直接倒在地上,他们很快就消失了全部的战斗意志,甚至直接把军旗都丢下来,只知道转身向后撤退,嘴里连声大声叫道:“法国老爷!”
法国老爷纵便有再大的本领,也无法在这个时候帮助他们多少,但这个时侯,许多虹军军官兵已经大声叫道:“趴下!趴下!”
没错,那就是法军榴霰弹在空中飞翔的声音,这种本时空威力最惊人的兵器瞬息间又把虹军的几个炮兵阵地炸得一片狼籍,到处都是血水,甚至还有火炮在爆炸中受损,那里除了掺叫之外,柳畅只能听到一个声音:“卫生兵,卫生兵,有人负伤了……”
步兵部队同样在法军的排炮齐射伤亡颇大,而现在孟托班已经亲自骑着马冲上来:“法兰西士兵,建功立业的时候来了……”
事实不用孟托班指挥,法军的五个步兵营已经伐开了整齐的步伐,他们当中可有不少克里米亚战争的老兵,即使在子弹在耳边滑过,仍然会以最适当的步伐向前前进,而他们作为整支法军方阵的核心,令柳畅看着眼前的队形,都觉得有一种特有古典美感。
那是一个又一个连方阵与排方阵,虽然虹军也排成同样的方阵发动过进攻,但是今天的虹军官兵都有一种屏着呼吸的感觉,没错,这才是如此协调与完美。
看着他们前进的步伐,还有那鼓点与炮兵的射击,简直可以说是无懈可击,而面对着这样的压力,有些士兵已经不自觉地开枪射击,而他们身边,虹军大声叫道:“靠近了再射击,靠近了射击!”
在克里米亚战争的冲击之后,法军的冲击也绝不是普通的密集方阵冲锋,而是将连方阵与排方阵散得相对开,但是又保持着相互的支援,他们冒着打来的枪弹与炮弹徐徐前进,徐徐加速,给虹军官兵心底带来越来越多的冲击。
“不要着急!”
“放……”
虹军各个步兵连相互的协调一致性出了些问题,有些步兵连已经开火,而有些步兵连则准备等法军靠近了再次射击,只是在这个时候,一位法军上校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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