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这西安县城的外围,却是集中虹军精华所在,龙枪旅带了自己全部的两个步兵团和旅直属队不说,甚至还把金华独立团投入进来,也就是说,邓绍良守城的兵力比建德稍多一些,但是他面临的压力却整整是严州方面的差不多三倍。
何况在火炮上面,虹军还投入好几门攻城重炮,他们每次轰击,都能在号称“铁衢州”的城墙敲下了一大片来,在这种情况下,衢州城自然是危如累卵。
“该死!”邓绍良看着城头的红旗仍然在随风飘扬,他知道事情坏了:“再集中死士,再集中敢死队,老子发一个月的军饷,只能把红贼从城头压下去,一切都好办,老子什么条件都答应了!”
只是即使这样的号召,仍然挽不回楚勇与潮勇的士气,他们已经先后冲了五六回,每次都被虹军的刺刀压回来,现在城头上已经是尸体多得落不下脚了。
“继续攻击!”邓绍良大声呼嚷着,但是不但这一片城墙没夺回来,西面的城墙又升起了红旗,很显然,虹军的声东击西战术取得了完美的效果,看着虹军的士兵飞速地登上了城楼,有的军官叫道:“军门,支持不住了,实在是支持不住了!”
“李次青误我,李次青误我!”邓绍良那是锤着自己的肩膀大骂李元度:“李元度,误我太多!”
如果不是有李元度的八营安越军,他在衢州城的布防就是另一种模样,就是因为相信李元度的八营安越军能打能冲,所以邓绍良在衢州的部署宽松得多。
他总以为李元度的八营安越军是出自湘军体系,湘军与太平军转战经年,战果辉煌,怎么也能坚持几日,只要李元度在城外守得住,他还准备出兵抄袭红贼。
结果李元度这厮太不中用,红贼一个奔袭,他的八营安越军连同邓绍良交给他的土勇、绿营兵已经全军尽没,以致于邓绍良在没做好战斗准备的情况下进入了衢州最后的攻防战斗。
那边下面的军官也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军门,外城已经守不住了,咱们退到内城吧,咱们还有六七千兵马,怎么也能守一守!”
只是这外城号称雄城,而内城就完全是两回事了,邓绍良当即说道:“守内城,去你的,这是坐以待毙,既然如此,谁愿意带兵从西面突围?”
大家听到突围这两个字,都是松了一口气,在两座城门失守的情况下,再死守就只能是守死的局面,当即有人叫道:“我来!”
“好!你带两百潮勇,以及全城土勇、绿营兵从西面突围,我带主力出北门往严州!”
这自告奋勇的人没想到自己落了一个苦差使,但他也是个亡命之徒,当即说道:“请军门放心,军门,我这就去了,只是这次若是能冲得出去,还请军门应我一件事!”
“说吧!”邓绍良当即答应下来:“别说是一件事,就是十件事一百件事,我都答应你!”
这军官当即说道:“军门,我想要你的第七房姨太太!”
这七姨太可是邓绍良平时最宠爱的女人,一听到这么一个要求,邓绍良就皱起了眉头,但是他还是咬着牙答应下来了:“好,萧云,我答应你,只要你能突得出去,我就把七姨太让给你!”
只是他心底已经有了念头:“好家伙,居然给老子戴绿帽子,回头我就把七姨太给沉塘,你即使能从红贼手下逃得出去,也逃不过我的黑枪!”
“突围,随我从西门突围!”
“突围,随我从北门突围!”
这两路兵马突围有先有后,从西门突围的萧云首先杀出西城,吸引了虹军的注意力。
只看数千清军鱼贯而出,大呼小叫,拖家带口,牵骡骑马,一片混乱,而朱顿紧绷了几日的弦终于放松了:“清妖突围了,清妖从西门突围了,千万别放跑了一个!”
整个龙枪旅一面入城,一面朝着西面追击,这西门就是溃往江西的方向,虹军已经上了刺刀一路狂追,只是他们很快就后悔了。
“该死,邓绍良带本队朝北门逃窜了!”
朱顿也得到了消息,邓绍良的兵勇主力三千来人是从北门突围往严州府方向,而从西门突围的除了数百潮勇之外,几乎全是土勇、绿营兵。
“该死的邓绍良!”朱顿大声叫道:“让骑兵马上追上去,我们在北面还有多少兵力?”
“两个连!”当即有军官回答朱顿:“只有两个步兵连,虽然能堵住不少,就怕他们流窜到严州府去!”
邓绍良之所知往北逃窜,估计是要与建德那里的胡兴仁、张玉良部会合,要知道现在在严州只有半个第二旅而已,如果这股溃军突然出现在第二旅的背后,必须有很大的威胁。
“立即快马通知霍虬!”朱顿大声命令道:“还有,你蔡云楠,立即组织一个追击支队,尽可能多留下去一些清妖!还有,让部队追击中退出来,向北追击!”
只是部队现在在使劲地追击萧云统带的这两三千土勇、绿营兵,这支清军跑得挺快,但是战斗力很弱,几乎是望风而溃,各个部队抓俘虏在兴头,哪是那么容易退下来的。
而朱顿已经开始纠结起来:“霍虬,你们第二旅可要争气些啊!”
……
风云紧急。
公债市场因为黑道人的举动而变得巨幅震荡,一度冲上六成,但是很快就狂泻而下,居然有下探五成的迹象,而那边黑道人很格外紧张。
从杭州府来的最新消息已经明确了这次南下的清军,确确实实是大名鼎鼎的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带队,光是这么一个消息,就让整个市场几乎全面失守。
“破五成了!”
消息越来越坏,黑道人长长地喘了一口气,他说道:“少爷,形势逼人啊!”
“是形势逼人啊!”冯文镒倒是风清云淡地说道:“胡雪岩这人不简单啊!黑道人你的心都乱!”
“我心没乱!”黑道人总算沉静下来:“实在是形势不好!”
“形势一片大好!”冯文镒笑了:“今天过后,大家或许把这件事看作笑谈而已。”
“可不是笑谈!”黑道人答道:“这至少有几十万两银子在里面。”
“那又如何!”冯文镒倒是看得淡了:“我冯家家产两千万两,区区几十万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我还年轻,我输得起!”
黑道人擦了一把冷汗,对自己投靠的这位冯家嫡次孙倒是佩服得很:“可是……可是这毕竟是个大数目,对少爷您不好。”
“有什么不好!”冯文镒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胡雪岩:“他输了,才是真正的哭出来,他就是几十万的家底,现在至少砸了一大半进去。”
“可是僧王与胜保同时南来,这形势如此恶劣,虹军恐怕难以翻盘了!”
“翻不翻盘,谁胜谁败,只有战场上真刀真枪地较量才能知道!”冯文镒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还稳得住?”
黑道人摇摇头说道:“少爷您说过,家底厚。”
“不!”冯文镒笑了:“我们冯家家底两千万,但是我冯文镒的家当,都在这里面,我所以坐得住,是因为我信得过虹军的战斗力。”
“可是僧王与胜保都是久负胜名的名将啊,他们统带的兵队也算是劲旅,而虹军在严州府只是一个楠溪团而已,不过三四千而已,还是分心收拾胡兴仁与张玉良。”
“所以这一战打下来,胜了,就是定鼎浙江的局面!”
第343章 严州!严州!
“万一输了?”黑道人依旧有点心乱如麻:“输了怎么办?”
“输了?”冯文镒笑了:“那就得看柳绝户的手段了!”
……
“都不要松懈了!清妖随时可能南下,你现在流的每一滴汗,到将来都胜过十滴百滴血!”
甄长宇作为一名营长可以说是非常优秀,他第一时间就卡在了从富阳通往建德的大道之上,左扼富春阳,左临大道,清军想要南下,这是必经之路。
如果想要从另一个方面进军,那非得多绕几天不可,而且这种数千人的进军,还非得从大道开进不可。
整个步兵营都投入了热火朝天的修筑工事、营垒之中,一道胸墙已经堵在了大道的两旁,而更多的琐碎事务等待着甄长宇的决定:“营长,按照您的部署,水井已经挖好了,但是看现在的水流量,恐怕不够营主力一日之需!”
“那继续找水!”甄长宇当即回答道:“水与粮,这是我们的命根子!”
虽然作好了坚守的准备,但是甄长宇选择的地形却不算险要,顶多算是依托于若干小丘陵而已,但是在这里既可以控制富春江,也可以控制大道。
无论清军从水路还是陆路支援建德,都必须从甄长宇精心构筑的狙击阵地上通过,而且甄长宇已经做好了长期坚守的准备。
“还好,让弟兄们多准备粮食!”
虽然桐庐县算是新占领区,但是虹军在这里面的威信不错,现在这个小山头已经屯积了足够整个步兵营四天食用的粮食,但是甄长宇还是不放心:“水与粮,是我们的命根子,告诉征粮队,尽可能多筹措一些粮食!”
“明白了,营长!”
甄长宇已经走上了山头,整个步兵营的主力就部署在这大道两侧,不但清军从正面攻击会遭遇密集火力的痛击,而且他从任何一个方向进攻,都会遭到环状防御阵地的火力袭击。
甄长宇已经把这里的防御阵地构筑成了一个坚固的筑垒地域,即使清军绕过正面,从侧背袭击,虹军都可以应付自裕,更不要说虹军已经屯集了足够的粮食、水与弹药,足够在这里支撑数日。
只是甄长宇很快就没有时间检阅这里的狙击阵地,因为很快就有骑兵团的侦骑传来了消息:“北方发现清军大股步兵南下,可能于明日抵达桐庐县境!”
而南方的霍虬也传来了命令:“我旅即将于明日九时正向建德县城发动总攻击,请贵营在明日坚守阵地,务必不令其突破防线!”
甄长宇已经知道,他是他人生最艰难也是最辉煌的一役。
……
“兰溪县还有多少兵力?我需要步兵,能参加战斗的步兵?张玉良现在困守建德县,我需要更多的兵力赶去支援。”
对于拿着柳畅亲笔命令而来的周秀英,兰溪的地方官员与县独立营军官不敢抗拒,他们当即说道:“没问题,打张玉良一点问题都没有,有多少兵力就调走多少,兰溪县不要驻军都可以!”
兰溪人与张玉良可以说是有着血海深仇,事实上周秀英发现只要有了足够的目标,一个普通的县都会有着惊人动员,才两个小时,兰溪已经动员了将近一千名步兵。
包括兰溪县组建的第五个独立营,以及附近各乡的乡兵,以及自愿参加战斗的基干民兵,兰溪县的知县向周秀英保证,如果她肯在兰溪县再呆几个小时或者一天的话,兰溪县还能向她提供更多的兵力。
打张玉良,兰溪人没话说,这话可不是空言,可是周秀英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她说道:“带上两天的干粮,马上出发吧!”
有了这么一千人,周秀英在霍虬那边也能交代过去,只是她们走了才半个小时,前面已经被人接住了,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周秀英吓了一跳,她亲自提着马刀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别误会,别误会!”一个穿着虹军制式军装的人跳了出来:“我是兰溪县的乡正朱爱澜,周团长,您还记得我不?”
朱爱澜?周秀英很快想起了这个人来,没错,那次张玉良屠兰溪,前来哭秦庭的人就有他,周秀英已经想起来了:“朱乡正,你带这么多人把大路堵住是怎么回事?”
“您误会了,您误会了!”朱爱澜挤出笑脸来说道:“我是听说您回兰溪县募兵,知道大军在前线军务紧急,就赶紧把乡里的乡兵、基干民兵和普通民兵都动员起来,听您调遣!”
“有多少人?”周秀英这下子可佩服起来了,这个朱爱澜只是一个乡正而已,可是人家动员得漂亮,区区一个乡,光看人数的话,动员起来的乡兵、基干民兵、普通民兵和兰溪县在两个小时之内动员的人数差不多。
“八百!”朱爱澜笑道:“您来得太急,没时间准备,所以只动员出来八百,如果有时间的话,我能动员两千出来。”
他本来就是在兰溪县横行霸道的豪强人物,现在又有了乡正的名义,仓促之间也能动员起八百人来,周秀英点点头说道:“你不错,我会在检点面前把这件事说清楚,我可是要去严州建德,你这八百人没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朱爱澜说道:“我说句实话,只要是打张玉良,别说是去严州府,就是去苏州府都没问题。”
事实上,这与朱爱澜个人的影响力很有关系,他登高一呼,就能号召起一两千人,而且这一两千人还愿意跟着他拼到底,何况是去打张玉良。
更不要说现在已经是农闲季节,农村的劳动力富余很多,打零工都不方便,大家宁愿到严州府去长点见识。
“好!一起上路吧!”周秀英点点头:“你乡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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