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父下凡自然是指的是杨秀清借着天父下凡来凌驾于众人之上,朱九妹这话代表着一种焦灼:“我和姐姐都劝过东王了,但是东王的性子越来越急,哎……还好你们在浙江拉起了这么一只队伍,天京附近的形势总算好了些,东王正筹划要解京围。”
“嗯!”石汀兰当即说道:“我们这边也就只能帮到天国这点忙了,不过天国需要些什么,无论是洋枪洋炮还是洋火药,或是米粮马布,只要天国需要的,我想办法给天国送过去。”
“嗯!”朱九妹说道:“东王已经筹划着从天京运一船金银珠宝出来,准备走洋人的关系。”
“那好办!”石汀兰当即说道:“我这边每天都有洋人过来,让他们挂一面英国国旗,想办法雇一艘炮舰走一趟天京就是,放心!这样的交易,绝不会让东王吃半点亏。”
虽然东王不会吃亏,但是虹军这边也是有利可图,只是杨长妹很快问到了核心的问题上:“哥哥真没有谕旨给我?”
第303章 福建攻略
朱九妹却是斩钉截铁地说道:“有谕旨,没谕旨都是我一张嘴的事情,咱们这么好的姐妹,我也不想骗你!现在是怎么把我姐姐从天京城里请出来才是正理,至于什么谕旨,我都忘了!”
石汀兰当即问道:“你看守那谕旨了?”
“看过了!让虹军立即北进,围攻杭嘉湖,以解京围,你们不用看,都能猜出这内容来!”朱九妹的声音很清脆:“但是我到了宁波府,先行察探了这宁波港的情形,现在洋船纷至,军火如山,你们应当是准备休整一两个月再作打算吧?”
“是啊!”石汀兰把底露了出来:“准备今年把虹军的兵练好,明年再打杭嘉湖!”
“了不得!”朱九妹当即说道:“了不起,现在这位柳检点的兵,虽然说欠缺几分老成,但已经是天下间一等一的精兵,如果再有几个月时间调教的话,那绝对了不得了!”
杨长妹接过她的话说道:“可是九妹怎么向我哥哥和翼王交代!”
朱九妹说的很清楚:“这有什么好交代的,这不是当初刚入天京的时候,我们还对天父下凡将信将疑,现在我们跟着东王好些年头,这天国是怎么一回,天父下凡又是怎么一回,天京城又是怎么一个情形,我们已经有数了!”
这是太平天国有些失望甚至绝望了,朱九妹继续说道:“真信这个的,也就是你们这些广西人,我们湖北人是后来加入的,不怎么信这个,到现在就是想着怎么出来了!”
她又说了一句:“长妹、汀兰姐,你们离开天京,想必也是为大家找一个出路吧,这地方总比天京城要好些……”
“嗯!”杨长妹心直口快地说道:“是啊,虽然我们在天京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在这里只有几个女侍卫,但是还是在这里畅快!”
她们这些大脚的广西女人,被清军称为“贼婆”,已经不可能过回原来的普通人生活了,何况清军抓到她们就是当场虐杀的结局,现在想来想去,也只有虹军这里可以容身了。
朱九妹就挑明了说:“我在天京,我们姐妹平时最得东王宠爱,但是离东王越近,我就越怕他,我们劝他,他怎么也不听!”
东王杨秀清就是这么一个天国擎天柱一般的人物,但是你离他越近,往往受的伤害就越重,而且他的刚愎自用已经到了顶点,谁也无法改变他的主意,朱九妹就继续直白说道:“我怀疑着,天京城内这样下来,人人只知有东王,不知有天王,恐怕很难收场……”
一说到东王与天王的政治格局,石汀兰与杨长妹都是一声长叹,但是对于这样的政治局面,她们又不知道有任何可以解决的办法,那边石汀兰倒是说道:“如果能拖过明年就好了!”
拖过了明年,虹军就能真正成气侯了,那时候或许能有挽回的机会,而朱九妹则是说道:“眼下最紧要的事情,还是想办法把我姐姐请来浙江!”
三个女人又是幽幽一叹。
……
温州府城。
宁波港的崛起导致温州这边的军火贸易一度衰落下去,许多军火船都直接到宁波进行军火交易,但是很快,一些西方商人发现在温州港的军火贸易依旧是有利可图的,而且这里没有海关,可以直接与虹军进行贸易。
因此大量的军火流入了温州,而且在温州有着虹军仅有的军事工业与蒸汽船,他们可以向这里运输一批高品质的煤炭获得丰厚的回报。
叶娘子在这一场煤炭的战争之中,又一次地压过了邓肯,成功替自己的宝顺轮争取了足够两个月航行的锅炉煤。
而现在,温州虹军的高级干部,从红巾军的徐凤飞、刘公瑞,到叶娘子这边的陆平、张斯桂,几乎都云集于温州府城,等待着叶娘子的命令。
“我们向福建进军的计划,检点已经同意了!”叶娘子在会上宣布了一个好消息:“检点让我们放心去干,不要担心损失,关健是趁着秋收的时候,多拿几座县城!”
“好!”陆平虽然只是乐清知县,但是却是个敢于说话的人:“我们乐清县虽然兵力不多,但是要粮要饷,都尽力支持军用!”
而新任的温州知府石景芬,这位投诚过来没多久的原金华知府也同意叶娘子的判断:“打闽北,虽然前次红巾军失败了,但是这一次很有机会,只是我有个请求,我本是带兵的人,能否让我统带一支兵队前往闽北!”
在满清的体制之中,名义上文武有着不可逾越的分界线,但是在实际当中,却是文人统兵居多,武人只是走狗而已,石景芬虽然是文官,但是自以为统兵很有一套,因此他自告奋勇往攻闽北。
只是这样一来,叶娘子就有些为难了,这一次攻击福建,温州府这一路只是侧击而已,真正动手的是陆子云那一路,但是她没有公开表示反动:“石知府初来乍到,先把温州府的人与事理顺了再说!这一次攻击的主力是水师,尤其是宝顺轮。”
那边张斯桂也自告奋勇:“叶娘娘,我们水师没问题,福建沿海,不管哪一个大小岛屿,还是哪个沿海海港,我们都包打就是!”
现在整个叶娘子的水师已经有了两艘蒸汽轮船,德蒙斯刚刚花了两万二千银圆从香港购入了又一艘蒸汽明轮船,加价一万二千银圆卖给了虹军的水师。
这艘新的蒸汽明轮船吨位比张斯桂的宝顺轮略小一些,但是船要新一些,同样装配了首尾两门六十磅线膛线,除此之外还加装了大量的卡伦炮,虹军暂时以“二号主力舰”代称这艘还在训练之中的蒸汽明轮船。
只是这样一来,张斯桂的积极性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虽然二号主力舰没有形成战斗力,他感受很大的压力,再加上虹军水师原本就有叶娘子与柳畅的人马,他就期盼着用一场战功来表现自己。
“很好!”叶娘子说道:“这次的行动就全权交给张统带了,宝顺轮以下战舰,全数由张斯桂负责,但是这次作战,是为了牵动福建清军,只要声势作得足就行了!”
张斯桂自己明白叶娘子平时很注重的是得失利益,自己这一次出航,恐怕要把温州港的存煤用掉一半,在这种情况下,叶娘子追求的并不是击毁多少艘清军水师的红单船、福船,而是希望能获得足够的战利品,以补偿海军上的支出:“没问题,我会把主要精力放在海上!”
这话已经够清楚了,叶娘子也不挑明了说:“那就好!为了这次出海的用煤,邓肯和我争了很久,最后还是没争过我,虽然如此,但是要注意的是,我们也得考虑邓肯那边的感受!”
煤!这已经成为整个虹军水师与军事工业最大的瓶颈,无论是海军还是邓肯那边,都在郑重考虑着用木炭代替部分煤炭,甚至已经付诸于实施了。
但是浙江虽然非常富庶,但是一来缺铁,二来缺煤,作为一个重工业基地是不合格的,因此那边冼拿就提出了一个建议:“张统带这次南下福建的话,可以找一找,福建哪里有煤,哪里有铁,哎……”
他自己曾经担当过磐石寨的留守,自然知道刚刚建立起来的军事工业与重工业对于煤与铁的渴盼,但是虹军找遍了温处金台宁绍六府,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一个堪用的铁矿与煤矿。
在这种情况下,整个重工业就完全依赖于上海运来的煤炭与生铁,还不得不与海军争夺这一部分在外购买的煤炭,大部分时间处于停工待料的情况下。
张斯桂点点头:“我重点注意这一点的,但前提是宝顺轮必须有足够的锅炉煤来进行这样频繁的作战。”
在这个时空,煤炭已经代替了石油,成为整个海军作战的决定性因素,而石景芬倒是提出了一个建议:“这一次作战,我们主力放在消灭清妖在福建的部队,但是也不能放过了定海厅!检点已经来信催促了两次。”
定海厅?叶娘子心中一痛,却是说道:“我们原来就是准备以宝顺轮扫荡定海厅的,听说布兴有在那里已经重建他的船队了!”
不仅仅是布兴有在那里聚集,还有许多海盗船与清军水师在定海厅附近活动,在海上对虹军构成了巨大的威胁。
原本在虹军的规划之中,是准备在宁绍战役发起的同时,一举攻占定海厅,甚至指定了叶娘子的船队全权负责,但是谁也没想到,居然出现了瞿振汉北进乐清这个意外,结果就是整个虹军水师都被拖到了温州来,到现在还没有实施定海登陆作战。
而这样一来,整个定海厅云集了大量的清军船队与海盗船队,甚至连葡萄人的护航船队都退到了定海去,几次都在海上对虹军形成了一定的威胁。
何况石景芬还不犹豫地点破了一点:“在定海厅不仅仅有布兴有,还有葛孟晋!”
第304章 宁波问题
长期以来,谁都不敢在叶娘子面前提这句话,但是石景芬不怕,他是降官,不怕得罪叶娘子。
只是这句话有着叶娘子纵容的意味在内,因此叶娘子也毫不含糊,她就把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一把短剑,眼见双方就在会场上打起来了,旁边陆平、徐凤飞、刘公瑞这些高级干部赶紧上去拖住叶娘子:“叶娘娘,你别动气,别动气!”
“石景芬!”叶娘子的眼神带着杀意:“你再说一句,别怪我敢杀人!”
石景芬也没有想到叶娘子的反应会这么大,看着雪亮的银剑,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句话,你应当对检点说!”
“好!”叶娘子不含糊:“命令二号主力舰,一形成战斗力立即远征定海厅!”
……
定海厅。
定海厅就是后来的舟山,这里原本是定海县,鸦片战争的时候这里曾被英军,归还给中国的时候就改为定海厅,不再由宁波府管辖,而成了浙江省直辖的一个厅。
这里大大小小的岛屿里潜伏无尽的危险与机会,在浙江沿海无法生存下去的海盗船,加上布兴有的广艇,以及那支不敢出洋巡航的绿营水师,都会集在这里,一时间形成了大小战船数百艘的规模。
但是这只船队混杂无章,虽然名义上服从于逃到定海的宁绍台道台段光清,但是实际上却是各自为政,更不提这里还有葡萄牙人的船队。
而他们很快就把目光转向了家门口的宁波府,他们欣喜地发现,虹军虽然占领了宁波府,但是他们的兵力并不能在整个宁波府的海岸线上进行布防,很快一些海盗与绿营水师就开始试探性地攻击。
但是这些攻击无一例外,都是以掺败告败,虹军并不是那些按兵不动甚至收了钱还不肯出动的绿营兵,只要海盗在沿海一登陆,就立即遭到了虹军主力锐利无比的攻击,在几次试探之后,连沿海的自卫武力都敢于与海盗进攻了。
在这种情况下,这支庞大的船队只能又退回了定海厅,但是整个船队的前途如何,却成了摆在大家面前的一个大问题。
布良带就是如此迷茫的人,他喝了两碗白开水,赤着脚在甲板走了一圈,却没发现什么意外,只是这海潮听得他都乱了,只能重新回到了舱室询问自己的大哥布兴有:“大哥,这日子没法过了!”
“怎么没法过了!”布兴有倒是从容得很:“从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当年咱们兄弟在洋面上纵横数千里,不就是这么过下来了的,那时候的情况比现在还要险恶许多!”
布良带不由就叹了一口气:“哎,都怪段道台啊!”
他们从前在宁波府那是痛快无比,手下有成千名部下,每个月都能捞到几千两银子,自己的家私还有几万两,更不要提这宁波府的风花雪月了。
只是哪料想突然一夜之间这天就塌下来了,原来是设伏伏击叶娘子的船队,准备把虹军水师与宝顺轮都算计进去,哪料想天算不如人算,宝顺轮居然投奔了柳绝户。
这样下来,布兴有的船队几乎损失了一半的船只,特别是大船跑得慢,损失得更让布良带心痛无比,事后企图重建船队,又因为缺钱缺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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