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啊!”见到齐思瑶收拾停当,钟爱唯不放心地咛嘱一句,后者丢过一个微笑:“没事,普通采访而已,一会就回!”
她当然知道,自从十几年前的那场车祸,带走了爱唯生母钟雪茵年轻的生命,这就成为她又一个死穴。
齐思瑶走后不久,钟爱唯和另几个同事一起出发去某医院,进行另一个采访。
这次打电话来报料的是医院的一个患者家属,因为医患纠纷一直争执不下,所以只好求助于媒体。
爱唯一行赶到医院时,患者家属手扯白底黑字标语,正激动地堵住医院大门,向过往行人哭述自己的遭遇,谴责医院漠视患者生命健康的劣行,院方已派出保安维持秩序,警察也出动了,但患者家属没有特别过激的行为,而且的确是受害方,所以国家武器显得有点苍白无力。
见记者到场,患者家属情绪更加激动,在警方的协调下,他们费了相当大的精力才将这群人请回病房,仔细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受害方是一位刚生产完的新手妈妈,因为夫妻双方都是残疾人,所以怀孕期间,两人特别小心,初次孕检时就曾向医生要求,他们希望有个健康的后代,如果B超环节检查出怀中的宝宝遗传了父母的缺陷,他们宁可忍痛放弃妊娠。
可是院方也有自己的一套制度,为避免争执,问诊时多半采取保守的态度,根据手头掌握的数据,提出自己的专业判断及建议,但最终决定权还是在患者手上。
胎儿成形不久,某位妇产科当班医生就曾根据B超结果告诉过患者,胎儿虽然还很小,看得不太清楚,但根据她多年的经验,觉得胎儿的手臂有些异常。
得知这一结果,患者有些不太甘心,不知怎么就让他们找到熟人,验出来原来怀的是个儿子,于是更不忍心轻易拿掉了,他们又去医院做了好几次检查,不同的当班医生对这种情形也是莫衷一是,因为胎儿在母体中的姿式是捏着拳头蜷身睡着,疑似畸形的手臂看得不太清楚,特别难以分辨,怕担上责任,没人敢轻易下结论,只是在诊断书上写上模棱两可的“疑似”两字。
一晃就到分娩的这一天,孩子呱呱落地,果然是个儿子,本来是件皆大欢喜的事,可孩子生下不久,家属就发现,小孩左手臂畸形,天生残疾。
刚迎接新生命的喜悦立刻被这种意外扑灭,家属情绪激动,认为是院方敷衍了事、互相推诿的官僚作风导致孩子终生的不幸,而院方则坚持说,他们完全都是按照医院操作指引办事,没半点逾越的地方,双方各执一辞,事态越闹越僵……
事情的经过还没说完,新手妈妈已泣不成声,躺在婴儿床酣睡的婴儿也似有感应似的大哭起来,露在襁褓外的左臂手指部分缺损,向外翻着,活动也不太灵活,陪同家属轻轻把他抱起,边哄边摇头叹气。
钟爱唯看了也有些于心不忍,由于患者方面情绪过于失控,采访也只好暂时中断,她正想着要不先去录制院方的说法,看到产妇抹着眼泪从床头爬起,赶紧上前扶住她。
“谢谢!”新手妈妈看了眼旁边已经渐渐安静下来的婴孩,哽咽着说:“不瞒你说,这些天我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一想到儿子也象我们一样,一出生就顶着个残疾人的帽子,这辈子算是毁了,就觉得特对不起他……”
说了几句她又激动起来,当时就想抱着孩子去院方讨说法。
“不如我陪你去走廊坐坐,先平静一下!”
钟爱唯理解地扶住她,向随行同事使了个眼色,准备先把她安抚下来,再继续采访。
在医院走廊里找了一排休息长椅,钟爱唯扶产妇先坐下去,正准备坐到她旁边,眼神无意一瞄,看到对面长椅上的一个人,意外地挑挑眉。
!
046 温柔工势
医院长廊上,钟爱唯看到对面长椅上的某人,意外地挑挑眉。
那人却似乎早就看到了她,神色平静,没有一丝意外,是个年轻女孩,短发齐眉,唇红齿白,眉宇中透着几分爽朗,掌间托着部手机,在她来之前应该正在玩。
“这么巧?”对视了几秒,钟爱唯淡淡地问,算是打招呼。
“嗯,同学的姐姐生小孩,陪她过来看看!”岑笑淇也淡淡回答,瞧了眼她身旁的产妇,追问了一句:
“探病?”
“采访!”
两人的话都不多,言简意赅,岑笑淇点点头,又低头玩手机,钟爱唯坐到产妇身边,耐心安慰。
争论的双方永远是各说各有理,等最终结束采访已是华灯初上,因为想赶紧将手头的素材整理出来,所以一行人又赶回电台。
坐在采访车里,同行的数人也是各执一言,有的认为站在医院方的立场也无大错,患者夫妻双方本来就是残疾人,早该有这样的心理预期,吵闹只不过是想捞点好处罢了;而另一方却认为,残疾夫妇深知天生不健全的苦恼,为人父母之心可以理解,他们的遭遇值得同情……一样谁也说服不了谁。
钟爱唯沉默是金,作为记者,她无权评论谁是谁非,可以做的,唯有如实报导事情的真相,让所有事件都能有一个圆满的解决。
“小唯,今天卓少又有什么温柔攻势?”争论稍止,同行们又把话题转到她身上。
“……”无语地丢给全车一个超级无敌大白眼,她扭开头,默默地看向窗外。
但趁众人不注意,她还是悄悄从包里摸出手机,上面没有任何未读信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胸臆间竟有些淡淡的失落……
然而回到电视台,却意外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采访车还没停稳,卓彦非就已经向他们走过来,似乎认定了她在里面,颀长的身姿在夜色下显得尤为挺拔,灯影昏黄,他的人也象笼着一着淡淡的光晕,柔和而优雅。
“小唯,卓少!”坐在她身后的某人也认出来,推推她,语气似乎比她还兴奋。
钟爱唯却定定地坐着,不知该给他什么反应,他总是出其不意地出现在面前,应该早已习惯了,但每次见到,却仍然有些慌乱,心底又开始不规则地跃动起来,她抿紧唇,看着他一步步靠近,下意识屏住呼吸。
“可以下班了吗?”车门欢快地被人拉开,卓彦非微微俯身,看着前排座位上的爱唯,暗淡的夜色中,眸光深邃绵长。
“可以,当然可以!”还没来得及回答,钟爱唯不知被谁推了一把,惊呼还卡在嗓门里,就直愣愣地朝某男飞扑过去,结结实实地被他抱在怀中。
“呀……”感觉到坚实熟悉的臂弯,她终于反应过来,一个激灵站直身体,扭头怒视车厢:“你们怎么能这样!”
“小唯,你就好好跟卓少去吧,这里有我们呢!”车厢里传出暧昧的笑声,更可气的是车门马上被合上,直接把两人隔绝在外。
“这群家伙!”她又羞又气,看着已经到站的采访车居然带着这群人径直开走,恨得直跺着脚。
卓彦非好笑地捞住她:“他们不要你,还有我呢,乖乖地跟我走吧!”
“都是你害的!”钟爱唯毫不客气地质问:“谁让你在他们面前胡说啊,你是故意让他们误会的,都怪你!”
不知不觉,她已放下自己伪装的坚强,在他在前完全变成一个不讲理的孩子。
“好,都是我的错,那我现在就补偿你!”卓彦非不以为意地笑笑,看向她的眸光有着浓浓宠溺:“跟我来!”
“去哪?”她有些不情愿地问,却被半推半就地塞进车内。
“没准把你卖了,敢去吗?”
“谁怕你啊!”她挺挺脖子,赌气般地回了一句,怕他又来替自己系安全带,赶紧自己扣好。
后者绕到驾驶座上,见状有些明了地笑了笑,直接发动引擎。
五彩的霓虹灯给两人脸上投上明灭的光影,车水马龙,夜色下的繁华开始苏醒。
卓彦非将车停在一夜总会门前,立刻有服务生过来替他拉开车门,他体贴地转到另一侧,很有绅士风度地将钟爱唯请出来。
“谢谢!”
钟爱唯略微抬头,看着夜总会门前如屏风般耸立的大型立体招牌,镶着金箔的外表流光溢彩,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度。
“帝都”——
虽然没进去过,但她也略微知道,这是Y市最豪华的一家休闲夜总会,兼具酒吧和商务会所多种功能,接待的都是颇具声望的名流富胄,会员制的管理彰显尊贵,也是道门槛,普通人只能望门兴叹。
“腐败的有钱阶级!”看着卓彦非向她伸过来的手掌,她下意识地将手背在身后,故作鄙夷地向他撇撇嘴。
卓彦非笑笑,凑近一步拖过她藏在身后的小手,很自然地握住,柔声反驳:“如果有钱是过错,为什么天下人都以升官发财为最大梦想呢?钟记者,你能不能解释一下?”
“卓少爷,那是因为你们有钱人仗着有钱横行霸道、恃财凌弱,做出各种坏榜样,才会让我们穷人觉得,只有变得和你们一样有钱,才能有说话的权利,并不是说有钱就一定是好的,而是没钱就没有平等!”
她理直气壮地发表自己的意见,卓彦非微笑着听着,牵着她的小手慢慢走进夜总会,似乎对这个话题非常有兴趣,并没有象往常一样迁就她,而是继续说出自己的观点。
“可是有钱人也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成功的,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风光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我倒是觉得那些只会抱着仇富心理的群体,不如多把心思花在怎么努力改善自己的处境上,这世上没有一蹴而就的好事,更没有不劳而获的成功!”
“但是那些富二代官二代们又付出了多少努力,他们不都是靠着父辈的余荫来过活的,不好好感恩就算了,还嚣张跋扈为非作歹,你说象这种有钱人,难道不应该被民众仇视吗?”
钟爱唯的偏激也是有原因的,采访中她见过不少为富不仁的败家二代,还有的见她年轻漂亮,口语上诸多轻薄,不是她对这些人有偏见,而是见多了坏榜样。
卓彦非挑挑眉,突然松开手,揉揉她的头发,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问:“这难道就是你拒绝我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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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 我女人
卓彦非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问:“这难道就是你拒绝我的原因?”
钟爱唯愣了愣,没想到他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上面,同时也对他的偷换概念感到非常无语。
见她不回答,只是鼓着嘴瞪着他,无奈又气恼的模样煞是可爱,卓彦非忍不住伸手勾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捞进怀里,轻轻叹了句:“笨丫头……”
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那声呢喃正好贴着她耳边响起,几缕温热的气息淡淡萦绕开来,轻轻撩动着她的发丝,带着说不出的暧昧,钟爱唯后背蓦地僵直,一时间手足无措。
说话间已经来到一间包厢前,装潢精美的包厢门紧闭着,暖色宫灯映射下,透出种神秘的奢华,背着手伺在门边的服务生似乎认识的样子,赶紧替他拉开门,恭敬地说着:“卓少,叶少他们早就来了,正等着您呢!”
“谢谢!”卓彦非点点头,态度上并没有因为他是侍应的身份,而有丝毫的傲慢。
包房很大,分为用餐间和休息室两个隔间,一群公子哥打扮的人正在休息间热络地说着话,见到两人进来,齐刷刷的眼光向他们投射过来,注意力明显放在钟爱唯身上多一点,这么多年来,他们差不多都是头一次看到卓彦非身边出现年轻女性的身影,神色间多少都带上点玩味的探究。
“阿彦,这位美女是谁啊?”
“是啊,怎么不赶紧向哥几个介绍介绍呢?”
“难不成怕咱们抢去了不成?”
还有一个梳着分头,脸上带着几分痞气的公子哥特意走上前,故作埋怨地拍拍他:“阿彦,这你就做得不对了,今天是阿峰要讨老婆,大伙替他庆祝的好日子,你怎么也带个女人过来,和他对着干呢?”
闻言钟爱唯有些不自在,讪讪地扭了扭脖子:“那个……我看我还是先走吧……”
卓彦非却手底用力,一把将她揽得更紧,以无声的行动诏示了她的身份,同时看着一众公子哥淡淡地宣布:“这是我女人,你们谁要是敢不欢迎她,就是在赶我走!”
一句话清晰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同时肯定了她的地位,房间里随之爆发出新一轮善意的揶揄。
痞气男又大力地拍拍他肩膀,暧昧地挤挤眼:“有你的啊阿彦!终于舍得开斋了?”
眼光重新在钟爱唯脸上转了转,眼底掠过几分惊艳:“阿彦,有没有兴趣让她来我公司发展?我保证会全力捧红她!”
“滚一边去,我警告你,少打我女人的主意!”卓彦非用空着的一只手空捏成拳,轻轻在对方肩头敲了一记,佯装不爽地拥着爱唯坐到沙发上。
后者则夸张地叹了几声气,在他们侧面的空位坐下。
“阿峰呢?”
坐定不久,卓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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