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对，逃。蓝云朵心中做出了决定。而逃走最好的时间，只有明天，大家最忙的时候，才不会注意她，他应该也会很忙。
她打听过了，大莫王朝的年夜饭，要从早上五点左右，直到十二点这样才会开席。男人们要去祭天，等祭完天后，还得在家里祭祖宗，这些完了，才会上席。所以，天未亮透的时候，就听到桃儿起身了。
待听到这里的人都走完了，她住的竹青院安静了下来，云朵第一次没有留恋被窝里的温暖，迅速的穿戴好，收拾了到了这里仅有的两套衣服。顾不上从没有见化过的雪和凛冽的寒风，她离开了这个陌生世界她第一个落脚处。
祭坛上，衣袂翻飞，青丝飞扬，风夹杂着雪花肆虐着人们的脸庞。可是，站在台上的男人们，神情严肃的一点也不畏惧这寒意，腰挺得笔直的，将三柱香举过头顶，行了三个礼之后，将香插到了祭坛上。夜无影走上前端起上面的第一碗酒，高声道：“祈盼神明佑我大莫国运昌盛。”说完，将酒洒在了地上。又举起第二碗道：“二祈盼神明佑我大莫子民康健，平平安安。”说音落，再次将碗中的酒洒在地上。第三碗，“三祈神明佑我弟兄亲人幸福美满。”第三碗酒高举过头顶，“啪”的一声脆响，碗应声而碎。
如得到了号令一般，底下的男人们个个振臂高呼，“一佑我大莫国运昌盛，二佑我大莫子民康健，平平安安，三佑我弟兄亲人幸福美满。”一连三次，呼声直达九宵。这一刻，这一群被称为杀人狂魔，人人敬畏的无影楼，竟也是相信神明的。就连一向嘻皮笑脸的神医，脸上也写满了对眼前的菩萨无比的尊敬。
从祭坛上下来，楼里的女人们已经把在家里祭祀用的东西准备妥当，这一次，并没有再次敬酒，只是举了香敬，众人都有香，几百号人有序的站着，而且整个大厅里雅雀无声。行礼过后，夜无影一挥手，众人都退了出去，这已经算礼毕了。
再等女人们将菜端上桌，在夜无影的一声“入席”之后，男人们全部按等级坐到了自己对应的位置上，女人们则在男人的后面，团团围坐成了一桌又一桌。
待所有人都落座，夜无影站起身，向众人举杯道：“今日，我这第一杯酒要敬死去的弟兄，希望他们在天有灵，能保佑我们活着的弟兄们在来年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在祭坛上一样，第一杯酒洒在地上，众人也有样学样的站起来，将杯中的酒洒落在地。“第二杯，我敬各位，多谢各位跟着我出生入死。”说完，头一仰，一干而尽。“第三杯，我敬自己，敬我福大命大。”说完，又是一引而尽。“好了，今日，大家不必有所顾忌，放开胆子好好的吃，好好的喝。今日，咱们只讲兄弟情份，不必讲身分。”一挥手，落座。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有几分拘束，但几杯酒下肚，众人慢慢的露出了真性情。席间畅快的嘻笑，划拳拼酒，尽显一派和乐景象。
“来，三哥，我敬你。”老九举杯。夜无影不做声，只是一引而尽。
“哎，哎，我说九爷，怎么没见我们的小妾呢？你好好找找，是不是我老眼昏花了，在这么多美女中看不见？”神医推着老九的胳膊，眼睛往女眷的桌子上左瞄右瞄的。
夜无影当然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依旧是喝着他的酒。
“是吗？”老九实在的放下酒杯，也跟着神医一道往女眷的桌子上看去，搜索了几个回合之后，终于确定的说道“确实是没有看到耶，她该不会不好意思来吧？”
不好意思？听到这种推测的夜无影手下一顿，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又继续喝他的酒。
神医真的是个老顽童，大声的喊着云朵的贴身丫环桃儿，桃儿走到他们面前时，一直恭敬的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神医问道：“我问你，怎么没见那位蓝姑娘呢？”这一问，老九也是把耳朵凑过来，等着听她的答案。
桃儿的头更低了，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退开了夜无影身边几步，用蚊子般的声音答道：“回神医，回九爷，蓝姑娘，蓝姑娘她，她不见了。”说到这，桃儿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继续说出实情，“早上天还没亮，我就到玉兰院帮忙去了，待这边准备得差不多了，我再回去请姑娘过来时，却不见了人。”实情都说出来了，桃儿却并不敢再抬起头来。她害怕呀！主上就在她身边，若他一气之下，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为什么不及时禀报？”神医问道。在无影楼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给弄丢了，这岂不是让人笑话吗？如果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他们无影楼凭什么在江湖上称王称霸，立于不败之地。
“因为，因为今天过年了，奴婢不想大家难得的轻闲因无关无影楼的一个人而再去奔波。既然她要走，必定是有她要走的理由。”桃儿终于鼓足勇气迎上了神医的责问。
“罢了，做什么为一个外人弄得大家伙过不好年。既然走了就走了，还省下我不少吃穿和人手呢！”一直在喝酒的夜无景突然发话，扬手，“你下去吧！”桃儿如同大赦般，急急的退了下来。好险，刚刚可以说自己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今天主上没有追究责任，还真是她福大造化大。
记得，上次她的姐妹因为弄丢了主上侍妾孟菲儿的一条丝巾，结果被孟菲儿哭哭啼啼的告到主上那里，把她那位姐妹给打了个半死。她现在弄丢的可不是一条丝巾，而是一个人。看来，她从今天开始要转运了。
“哎，没戏看了。”神医见夜无影就此放过了弄丢人的丫环，没了好戏，明显很失望。无比感慨的道“我那可怜的如花般娇艳的小妾呀，我还连她的小手都没摸到呢，怎么就走了呢？”话音刚落，他就受到了一股寒风的侵袭。
九爷把玩着手中的杯子，若有所思的道：“可怜她一个姑娘家，举目无亲的，这大冷天，大过年的，她能去哪儿？如果再碰上坏人，她又该怎么办是好？都是我们不好，玩笑开大了，一定是吓着她了。”想了一会儿，他猛的站起身，“不行，我得去找她。”
“慢。”夜无影头也不抬的伸手拉住了要去找人的老九，“老九，你是来陪我过年的，就别为这无关紧要的人伤脑筋了，既然走了，我们上哪儿去找炫？大不了，就是死一个人而已。”
“这。”老九犹豫一翻，还是顺从的坐了下来。就是死一个与他们都无关的人而已。
楼台上已经开始表演歌舞，红男绿女，丝竹声声，好不热闹。众人的心思都被看台上的节目所深深吸引。这，真是一个热闹的年。
第七章 逃亡之路
九爷的担心没错，云朵确实确实是很可怜。她匆匆忙忙的从无影楼跑了出来，可跑是跑出来了，她却一点方向感也没有。这里除了是一望无尽的茫茫雪海之外，别说人了，她连动物行走过的痕迹都找不到。她也搞不清哪里是东南西北，只能是靠着自己的直觉往前走。没有目标的，往前走。
云朵每前进一步就感觉到一份失落，除了想着现代的亲人们之外，她更为现在的处境感到难过。每向前走一步，她就要无望上一分，因为不管她怎么走，她始终都没有看到炊烟，没有看到人家。尽管她给自己打气说：往前走，往前走，前面不远处一定会有人家的。到时候请求他们收留她就好。可是，除了茫茫雪海还是茫茫雪海，除了一望无际的白还是一望无际的白。
“怎么办啦？难道我就这样饿死或者冻死在这雪地里？亦或是打道回府？”云朵自言自语的和自己做着思想斗争，该何去何从，她没有了主意。
“驾，驾”驾车的吆喝声在这寂静而空旷的雪地里显得格外的响亮，云朵竖起耳朵听清了方向，真是从天而降的好事。也算是老天开眼了，身上的疲累在这一刻早已烟消云散了，撒开脚丫子奔着声音而去。边跑边喊着，“请等等，请等等…”
所幸的是，云朵离大路的方向并没有多远，在她拼命的喊叫与奔跑下，她终于拦住了那辆马车。“啊，太好了，总算是见着人了。”喘着粗气的趴着马车边缘，这种绝处逢生的喜悦真是让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姑娘，这大过年的你怎么孤身一人在这荒野之处呀？”赶车的是一位面目和善，二十来岁的后生。
“这位小哥，求你行行好，行个方便搭我一程可好，找个集市放我下来就可，我随便找家客栈住着就行。”她出来的时候顺了几个瓶子，找间档铺应该可以救救急。以后的日子，她还是得靠自己的劳动和智慧才能养活自己的。
“姑娘，这大过年的就算是有客栈也早就关门了，都赶着回家团聚呢！”赶车的后生为难的看了眼满眼求救的云朵，“如果不是为了送我表哥回去团圆，可能姑娘就要在这大雪地里过夜了，而且晚上还可能有狼群出没，姑娘这样单身一人出来，实在是太危险了。”
“这可怎么办？我现在是前无去路，后无退路。”云朵都想哭了，抓着赶车后生的手祈求着说，“求求你行行好，让我到你家里住几天吧！等过了年，我就找当铺把我的东西当了，好好的报答你的答救之恩。”
“这，好吧！”稍稍犹豫后，后生点头同意了。
“真的，太好了，真的是太谢谢你了。”此时的云朵如同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浮木一般，高兴的爬上了后生的马车。终于，她有地方可以过年了，上苍是有好生之德的。
马车摇摇晃晃的进了一个四面环山的村庄，此处依旧是白雪皑皑的一大片，却还是能看清那些山的轮廓的。如果不是这里的人，在这大雪覆盖的情况下，一定找不着路。
“娘，我回来了。”车还没停稳就听到了后生在大声叫着娘。
“哟，这么快就回来了呀！快点来烤烤，一定是冻坏了吧！”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听到儿子叫声后忙不迭的走了出来，拉着儿子就要进屋，眼中尽是心疼与关切。这温暖的话听在云朵的耳中，让她的眼眶忍不住湿润了，如果她不死，如果在现代，她的父母亲人们，一定也会这般关心她的。这样想着，她都忘记了自己要下车。
“娘，您别急，我刚才在路上遇到了这位姑娘，她因为赶不及回家了，而我又看她一个人在雪地里实在是太可怜了，所以我把她带到我们家来了。”后生边说边指指车内的云朵。听到说自己，云朵自是反应过来，微微一笑，有礼的说道：“大娘，打拢了。”
大娘看到云朵后，愣是半天没出声，看了半天，才啧啧的道：“姑娘，你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吧！看看，生得多俊啊！好，好，多一个人来我们家过年还更热闹呢！而且也喜庆。我们家大力还真是有眼光，救了这么一位美若天仙的美人儿回来，什么都别说了，快进屋吧！”在大娘热情的招呼下，云朵跟着母子二人进了屋，寄人篱下的尴尬也在他们的热情中慢慢消溶。
这是云朵来到这个时候过的第一个年，与一对母子，在逃跑的途中与两个陌生人一起。
喝了很多酒的夜无影在这除夕之夜却并没有罪，当众人都在欢庆的时候，他走到了竹青院，看到了没能溶化掉的那个雪人，雪人脖颈间的红巾在黑色的夜里也是耀眼的。听下人们说，这是那个叫蓝云朵的女子和他们一起堆的，那雪人叫夜无影。为了报复他，还给他的脸上划了一道黑呢！只是，她现在是死是活？还是在救命呢！没想到，她竟会逃跑，而且还十分骨气的没有回来。
轻轻一抬脚，他已经施展轻功飞出了十余丈远，练武人的鼻，耳，眼，都是与一般人不同的，十几个起落后，他静下心来，凝神静听，除了嗖嗖的风声，他没有听到求救的声音，这样看来，她要么被狼吃掉了，要么，已经走了出去。无论如何，希望她平安吧！
按规矩，吃过年夜饭后是要数岁的。可云朵在雪海里奔波了大半天，这会儿哪还有精力数岁呀！可她一个外来人，也不好破坏规矩，毕竟这小老百姓看重的是兆头。大娘也看出了云朵的疲累，不计较规矩的要她去休息，云朵先还是客气一翻，后来见大娘一再坚持，她也就不客气了。
这一觉，云朵前所未有的踏实。要不是一阵争吵声，她想，她一定会睡到第二年的阳光普照。迷迷糊糊中，只听得好像是大力的声音，“娘，咱可是老实人家，可不能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什么清白不清白的，等明日成了亲，她一样是你的人。我们只是先把生米煮成熟饭，该办的礼数，我们一样不落下。”这是老大娘的声音。
他们这是在说什么呢？什么清白，什么生米熟饭？云朵决定继续睡觉，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与她何干。
“娘亲，你是被猪油蒙了心吗？看看这位姑娘的身着打扮，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咱们可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到时候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