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端着一盘精致的菜肴进了来,见屋中两人喝得兴致盎然,笑道:“知道你们喜欢喝酒,特意烧了两个小菜来,不知道是否合井田大人的胃口?”
我心道,这个祸害,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现在来,当初怪我和吕詹一时心软,留下你真是个祸害,早晚非除掉你。
只见她过来便坐在井田身边,对他笑盈盈的又是酌酒,又是献媚。井田被她挑逗,按捺不住,一把将她抓到怀里,撕开衣襟,她那白嫩酥。胸便弱隐弱现,她起初也是一个心惊,打了个冷颤,复而马上回过神来,对着井田又是笑意盈盈,井田见她笑得花枝摇弋,更是情趣高涨,只见那衣冠楚楚的井田拿起桌上的酒来,倒入她的颈中。这个殷明珠真是个下贱胚子,此时不怒反笑,而且比刚才笑得更甚,那声音柔美娇啼,听在我心里,却只感到阵阵发麻。而井田也是哈哈大笑,我皱起眉头来,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令人作恶。
一、二、三……我接着脉搏,在心里默默地数着。给他下了点毒药,让我的计划更易成功。
突然之间,井田似有了反应,摇了摇头,毫无怜惜的将怀中的殷明珠推了出去,力道之大,竟感觉殷明珠是被甩出去的,殷明珠爬倒在地上,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的脸,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却是久久都未起来,暗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真是活该!
此时却顾不得许多,我推开窗户跳了进去,拿着匕首就刺向井田,此时虽然中毒,神志不清,但毕竟是武士出生,人还机警得很,见突然冲出一人挥刀刺向他,立马翻身迅速地抽出刀架上的武士用刀向我刺来。
我左闪右避,而他的刀实在在过强劲,我个避闪不及,脸上的蒙布滑落。
“啊,原来是你!”旁边的刘异鸣大叫着跑了出去。
井田见我模样,眼神更是恶狠,举起刀又向我砍来。没有想到他功夫如此了得,虽然此时只是强弩之末,但仍然做垂死挣扎。他将刀挥来,划过我小腹,我不顾疼痛,看准时机,将手中的一把石灰朝他眼睛撒了出去。
电光火石间,眼睛与此时仍坐在地上的殷明珠对上,她的模样总是妩媚之极,看到我的一刹那,两眼泛着金光,我知道,她很高兴,因为抓到了我的把柄,我皱了皱眉,心想:先收拾掉这个,再来收拾你!迅速转身避过劈头砍来的利刀的同时,赶紧将面布重新拉上。
“唰——”的一声,门大开。站在门口的,正是藤野武,见我与井田正在打斗,驰骋沙场,久经沙场的他迅速拔开腰间的枪向我射来,我心下早有准备,当下瞟过井田,不偏不倚,三点一线,位置刚好合适,在“呯——”的一声枪响后,我成功避开了子弹,他不但没有打中我,反而打中了对面的井田,井田小腹中枪,顿时吃痛,用手捂住创伤处,身子摇了摇,又举起刀往我砍来。
我动作敏捷,迅速绕到藤野武身后,他军人出身,善于沙场作战或指挥战事,但对于近距离打斗,却着实不如我反应灵敏,我已转到他身后他却还未转过身来,在毫无觉察间我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熏衣草香油向他衣角上抹了上去。
藤野武举起手中的枪正要向我射来,却不想身后的井田挥刀向他砍来,来势之猛,出乎他的意料,未及思考,便抻出另一只手来遮挡挥过来的长刀,一脚踢向井田,身手虽不灵活敏捷,但也并不是吃素的,一个转身,也就避过了那挥来的长刀,不过还是在小臂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井田毫不手软,连连向他挥刀,藤野武几个闪身,才勉强避过那猛烈砍过来的刀锋。
看着两人打得不亦乐乎,此时藤野武应付井田的杀手已是措手不及,再也无法顾及我,我立在一旁冷笑,瞥眼看见仍坐在地上的殷明珠,与她黑眸相对,我眼睛轻眯,这个女人不能留,握了握手上的匕首,正要向她冲去。
“快,快!”却听见嘈杂的脚步声和着叫嚷声传来。
效率还真快,我赶紧闪身,从窗户窜了出去。
“井田长官,藤野长官,你们别打了,”只听屋内传来劝架之声……
“砰——砰砰——”屋内响起了我意料中的枪声。
“井田长官——”我甚至能想像出众人惊谔的表情。希望事情如我所料。
刚回到自己的房间,便听到急急地脚步声朝这边过来。不好,我身上已经受了伤,若和他们周旋必定会被他们发现异样。顾不了这么多,我跳上床用被子盖住。
“嘭——”地一声巨响,根本没有预兆一般,刘异鸣就带人破门而入。
“我清楚地看见那个人就是她!”刘异鸣冲进来就恶狠狠地向我指了过来。
“你们出去!你们出去!”我用被子环住身体,颤抖着说道。
“如果我猜得没错,她此刻身上仍然穿着那件黑色的夜行衣!”他不依不挠,非常笃定地说道。
“你们说什么?你们给我出去!”我一边仍是颤抖,一边声音强硬了些的说道。
“你少装蒜!你就是刺杀井田大人的凶手!”他恶狠狠地说道。
我很高兴,我要的就是他这种态度!
“浅小姐,可否将你的被子放下来?”旁边一个伪军谦和地说道。
“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浅小姐,我们井田大人遇刺,现在刘异鸣局长说他看见了刺客,而刺客就是你,”一个后面的日本人解释道。
“我,我”我抬头看向周围一圈的人,用楚楚可怜的眼神,能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吕詹,”我轻声喊道,向他求助,希望他能够帮助我,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
“这里没人能够包庇你,你死了这条心吧!”然后看着此时冲进门来的吕詹说道:“詹爷,你可不要包庇你的人,这里这么多兄弟,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的!”那人似抓住了吕詹的把柄,冷笑着说道。
“浅浅,是你吗?”他轻声问道。
对着他的眼神,我怯怯的答道:“不,不是我,我只是害怕!”
“你们听到了,她说不是她,你们可以出去了。”吕詹说道。
“啧啧,你认为这里还是你的吕府吗?你认为你还是当年数一数二的青帮老大吗?现在上海可是日本人的天下,今天井田大人受伤,一定要将凶手找出来,任何有可疑的对象都不能放过。”刘异鸣飞扬跋扈地道,自认为投靠了日本人,就有了硬台,根本不把吕詹放在眼里。
“那你想怎么样?”吕詹轻声问道,还是同以前一样,不显喜怒。
“很简单,那个刺杀者肯定没有这么快脱掉夜行衣,只要她把被子拿开,真相自然会大白。”刘异鸣骄横地说道。
“浅浅,你不用怕,如果不是你,那你就把被子拿开,他们便无话可说了!”他轻柔地说道,我们真是心有连心,他知道我的计划。
“吕詹,”我轻叫了他一声,眼中满含泪水,“连你也不相信我!”
然后背过身去,将身子蜷成一团,缓缓地,缓缓地将被子放下。
“你——”刘异鸣震惊出声。
“刘异鸣!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吕詹怒道。
“你这女人!” 刘异鸣颜面尽失,但却仍然斥声道。
事情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大家低声着退了出去。
“既然事情是这样,那浅小姐就先好好休息。”一个伪军说道。
“出去!”然后我听到了拔枪的声音,吕詹根本就不可能给他解释的机会。
“她身上肯定有伤!”刘异鸣还是不肯善罢甘休。
“出去!”吕詹再也无法容忍,我听到了拔枪的声音,心下甚喜,脸上却也不表现出。
良久,我身后没有声音,没有任何声音,但我可以肯定,他没有出去,一直站在我的身后,只不过,愣愣地站着。
我也一直不动,风吹动,窗户打开了,一阵疾风刮了进来,我有点冷,不由打了个冷颤,身后终于有了动静,他缓缓走过来,替我将被子拉过肩头。
“对不起,”他向我道歉。
此时,我们都相信,那群人并未离去,他们还是认定是我干的。此时,无数只眼睛正盯着我们,等待着我们自己暴露。
“我只是希望你相信我,”我声音沙哑,眼泪快要掉下来,却强忍着呜咽说道,“可是,你让我失望了!”
“我没有想到……”
“对不起,”我打断他的话,让他没有机会解释,“是我不好,没有告诉你,我有裸睡的习惯!”
“你……你好好休息下!”他向外走去。
现在,需要给他一个借口,才能把我们的计划进行得天衣无缝。
“他保护不了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女人,还有孩子,”我双手抱膝,蜷缩在小床的角落里,沉声说道。以最阴郁的口吻,无奈而死寂的沉声说出当年吕詹在他父亲面前说过的话。因为要让他们相信,任何男人对面自己女人这样的斥责都是无法忍受的。
“咚——”地一气重重地关门声,随后便听到外面起了很大的争执声。
“吕当家的,你冷静些。”
“吕当家的,刘局也不是故意的。”
“没有抓到凶手,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
千奇百怪的理由,向我证明这里大部分人都已经投靠了日本人。
终于,大家散去,夜又归于平静。这个梁子,算是在众目睽睽下结下了。下次再交手,定要你这个大汉奸死无藏身之地。你忘了,我可没有忘,何雨东的死、阿来的死……我不相信你没有责任。
对不起,吕詹,我又把你推到了风口浪尖处。为了我,你做了自己所以做的一切。
确定安全后,我才转过身来,掀开被子一看,已经染上了一层厚厚的血,我忍住,没有上药。
第二日,知道消息。事情比我预期的还要顺利,果不其然,藤野武终是抵不过井山的杀手,最后听到的那几声枪声是藤野武向着井田发出的,很好,众目睽睽下,杀死了井田。
饭后,我哪也没有出去,一个人呆在房里,况且,我身上中了一刀,那一刀虽然不深,但也不浅,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不宜到处走动的,况且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酌了一杯茶,缓缓端了起来,放在鼻间嗅了嗅,很不错。
窗外有了动静,他应该来了,就在外面,我想,他现在正在偷看着我,凝神屏气地看着我,不放过我的一举一动,甚至是眉眼中的任何一个瞬间,因为,他必须找到他想要的东西,那个可以证明我就是凶手的证据。
我站起身,身上一动,腹上被扯动,痛疼袭来。我不用佯装,手捂到小腹上,而且刻意地将眉头深深地皱了皱。
“谁?出来!”我大声喝道。
他推开门,大摇大摆地踱了进来,一脸得意地笑道:“果然没错,刺杀井田的人就是你!”
“刘局怎么如何知道的?”我也很慎定,笑着答道。
“那日刺杀的凶手被井田刺中小腹,而你小腹上正是有伤,除了你,不会有别人!”他挑眼看着我,“你这女人好有心机,那天时间紧急,你本是来不及换下夜行衣,所以用了那个法子,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说话间又挤眼看向我,似对我恨之入骨,“我被你害得好惨,弄得我刘异鸣现在说话无人相信,你这女人作戏的功夫也真了得。”
“刘局好本事,那天并没有骗过你,明里有吕詹的庇护,你再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就呆在我门前观注我的一举一动,纸毕竟包不住火,一个受伤的人肯定是会露出马脚的,”我叹了口气,“机关算尽,终归还是被你抓住了!”
门外繁杂的脚步声响起,他冷笑一声,“他们来了,你逃不掉了!”
“嗯,你果然够厉害,来之前已经通知道别人了!”
“不是,只是确定你就是凶手后对埋伏地旁的手下打了个暗号!”
“好吧,既然被你抓住,那也只有这样了!”我淡淡地说道,犹如视死如归,说着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你还想和我同归于尽不成,”一丝看不起我的冷笑浮于他的嘴间。
“你说对了,”我笑着答道。
“就凭你?!那你也小看我了,”他根本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门外脚步跑动的声音越近,我看准时机,抬手向他挥去。这一招丝毫没有技术含量,他毫不费劲就抓住了我刺向他的手,正在冷笑,余光中,我瞥见门角出现了锃亮的鞋子,马上将力道回转,那把原本刺向他的匕首便毫无阻力地向我刺了过来,此时,已经站在门外的人大惊,我当然也不会允许那把匕首刺进我的胸膛,力道略微一偏,从我腹前划了过去,刀刃间留下一丝鲜红的血迹,而划破的衣服也印出一道血迹,触目惊心!
我身上受伤,微微向后倒去,看见刘异鸣那挂在嘴边的笑容竟还未来得及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