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死的,我还要当元帅呢,”他咬着牙对我说道,“你不是说,你梦到我当元帅了么?”
“是啊,你骑在高头大马上,很精神,很威风,你是新中国开国十大元帅之一。”我急切地说道。
“所以,我是不会死的,”他嘴里又溢出一口血来,“不过,我现在有点累了,我想睡一觉,等睡一觉养好精神了我再杀他小日本!”
“你不能睡,你给我起来,开国元勋怎么能在战场上睡觉呢?”看着他眼睛逐渐闭上,我叫喊道。
“轰隆——”一声巨响,一枚炸弹在我身旁爆炸,只觉了耳朵轰鸣,眼前一前,便没了知觉。
四周都是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我幽幽地醒转来,
“醒了?”一个声音在我上方响起,我睁开眼,见藤野武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当即神经陡然绷紧,就要翻身与他拼斗。但是刚一发力,便发现自己浑身毫无力气,根本连身子离开床铺的力气都没有。
“我杀了你!”用尽全力挥出一只手朝他打去,但我身上本没有力气,那手挥动即像一根飘摇的稻草根本没有任何攻击力,他手轻轻一握便将我的手桎梏住。
“不要做无畏的挣扎。“都伤得这么重了还是那么不听话,你可真是一只带刺的小野猫!”他扯动唇角笑了笑说道,“你身上的伤不轻,而且医生还给你打了镇静剂,现在是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的。”
他嘴唇勾了勾,戏谑地说道,“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我把你带回来,你早就和那小子死在乱草堆里了,难道你就是这么感激你的救命恩人的吗?”他眉拧着,嘴角却又勾了勾,让人感觉阴险无比,甚至也已经感到了他的血腥和心狠手辣。这个男人,恐怕和吕詹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们把聂一航怎么样了?”我咬着牙问道。再次试了试,果真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没有你幸运,情况不大妙,随时有可能死掉。”他眯眼说道,像谈论天气一般的无所谓。
“让我见他!”我要求他道。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满足你的要求的。”他嘴角一扯,又是邪佞的一笑。
“说!你想让我做什么?”我狠狠地问道。
“我要你变成一只温顺的小猫,对我惟命是从。”
“你做梦!”我当即抨击道。
我说话狠辣,他却对我的反应似乎很满意,伸出一只手欲要抚摸我的脸颊,我脸偏转,避过他的手,然后恶狠狠地盯着他,他倒也没有硬来,把手收了回去。
“我喜欢你身上这种桀骜不驯的傲气,我和你打过赌,你不记得了吗?我说,终有一天我会把你变成一只温顺的小猫,只会听我的安排。”
他又阴险的笑了起来,“难道你不想救那小子了?”
被他提醒,我也换过笑脸,说道:“让我听你的话可以,不过让我现在就与聂一航见一面。”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他摆着手,轻描淡写的说道。
“那你就别妄想了!”
他看着我,脸上只是轻轻的浮着笑容,将我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做出关切的举动,说道:“好好休息,身体养好了咱们才有精力玩游戏。”然后转身出了门去。看着那扇轻轻合上的门,当真觉得这个人狡猾非常,不知道会使什么花招,不禁感觉脊背发凉。
几日后,我被押到了刑场。看着森森的高墙,还有两边和枪实弹的日本兵,开始是有些惧怕,然而转念一想,人生有太多的无奈,死得其所,又有何畏?便也不觉得恐惧了。
“你要枪毙我吗?”我瞥过站在身旁的藤野武,冷声说道。
“非也非也。”他露出狡黠的阴笑,伸出一根手指来摆了摆,如此说道。
“把人带上来!”只见他面色一转,一声令下,旁边的一扇森严的铁门缓缓打开,日本兵押着十来个蒙着头的人从里面出来。然后站在我们前方十米远处,日本兵们把他们头上的黑罩取下,我大惊,竟然都是那日和我一起困在庙里的韩家军。
“你想干什么?”
“开枪!”我话音未落,只听到藤野武一声令下,“砰砰砰——”的枪声随即响起。面前的那些人还未反应便应声倒地。
“带上来!”藤野武又是一声令下。接着第二批人也带了上来。
“开枪!”他毫无间歇,第二批人一站好,他便发出命令道。
“砰砰砰——”站着的人又倒下了。
“你知道我向来不是善男信女,你想用这种方法逼我就范吗?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他们的生死和我无丝毫关系。”冷冷地说道,努力掩饰着对他的愤慨和对死者的悲悯。
“很好!”他阴笑着说道,然后只是挥了挥手,又一批人被从铁门里带了进来。
那些人又在我们面前站成了一排,在他们前面的日本人再一次抬起了手中的枪。旁边的指挥官又将要发出命令。
“等等!”我终于无法再看下去,出言制止道。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我问道,“只要我能做的,我可以答应你。”
“很简单,”他笑了起来,“‘大东亚区团结进取妇女联合会’马上成立,主席之位由你担任。”
“团结进取妇女联合会?”我一听,眉头皱了起来。
见我不解,他唇角一勾,邪佞一笑,说道:“大日本帝国的武士战无不胜、英勇无比,但在离开自己祖国的日子里,他们会怀念家乡的樱花,而女人,能给予他们最大的慰藉。”
“你是什么意思?”他的意思令我惊诧,我克制住愤怒,冷声问道。
“难道我说得还不够明白?”他一把挟住我的下额,并用手指在我脸上摩挲了片刻,接着说道:“慰安妇,懂么?我要让你帮我招募管理慰安妇。”
“招募管理?藤野,你用词倒是文明,”我冷哼一声,“你这道貌黯然的伪君子,令人作恶的小人!你妄想!”我破口骂道。
“届时,你作为臣服于大日本帝国的支那代表,还要对至高无上的天皇画像和神圣无比的军国国旗予以三叩九拜。”他根本不理我的喝骂,一双狭长的冷眼紧紧盯着我,仍自顾自地说道。
“你简直是做梦!”
“我可以给你一晚的时间考虑。”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不答应,他们一个也活不了。”
“砰砰砰——”一阵枪声响起,拿枪的一队日本人朝天空鸣了几枪。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被黑布蒙着眼的一个年轻小兵腿软了下来,跌坐在地上。那小兵身材矮小,似乎还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而另有一个人竟然尿湿了裤子,脚也酥软地瘫倒在地。
看在眼里,我心很沉重,也很难过,究竟该怎么办?我生无眷恋不怕死,但是却不能不顾他们的性命,人,毕竟只能活一次。追求活下去,是每一个人的权利。
“还有那个快死的小子,他每天躺在床上叫着你的名字,你忍心偏下他不管?”他看着我,拿聂一航来威胁我。我转过眼去狠狠地盯着他,突然,他森冷的面庞一舒,凑我耳边道:“你可真是水性杨花,到处勾三搭四。”
说完,便手一挥,让下属将我押了下去。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两个恶徒
藤野待我还算不错,虽然是俘虏,但除了限制人生自由外一切生活起居都还算周全。只是每日必给我打针,让我没有丝毫力气,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我倚在窗前,眼睛盯着外面被风吹得摇曳不止的树枝,大脑一片茫然。
“吱噶——”一声响。
“谁?”如此深夜,会有谁来看我?
一个穿着妖冶的女人推门而入,站在门口对我淡淡一笑。
“香云?”见到故人,我先是一喜,但反应过来,立马说道:“哦,不,殷明珠。”想到她能在此自由出入,定有原因,多半是那藤野武的说客,我态度便冷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里?”我拧眉问道。
“和你一样,我也是被他们抓来的。”她淡淡回道。
“为什么要抓你?”
“他们要让我为他们演唱日本军歌。”
“他们的目的?”我眉头拧了起来。
“很明显,他们不仅想占领我们的国土,还想在精神上奴役控制我们。”她冷冷地笑着说道。
“所以我们不能答应他们!”我笃定道。
“不!你必须答应。”她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为什么?”刚对她产生的一点好感转瞬间荡然无存。
“因为不答应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并不害怕死亡,死亡对我来说反而是种解脱。”我冷冷地一笑置之。
“如果你知道事实的真相,那你便不会那么轻易地说死了。”她也对我置之一笑。
“真相?”我愕然。
“你不觉得你们的计划经常被日本人洞析么?那些计划就算不是天衣无缝,但竟然输得如此凄惨,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说着,她的眼向我一眨,闪出一道神秘的光芒,似乎要向我道出一个十分重要的秘密,“你不觉得你们的计划,好像日本人都提前知道?”
这些事情我早有怀疑,但却没有仔细思考过,如今听她一说,各种迹象在我脑中一一闪过。我们的计划就算再不济,但是也不至于让日本人知道我们的行军路线,事先就在路上埋伏好,只等我们的到达。
的确很是蹊跷。
“你是什么意思?”我谨慎地问道。
“还需要我说得再明白些吗?你们的人里面有奸细,就是这个人一直在给日本人通风报信,你们的任何计划日本人都了如指掌。”她说话的语气风轻云淡,仿佛置身事外,说的是一件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我不知道是因为她那身妖冶的打扮令人产生了不信任的感觉,还是她本身就不在乎别人的生死。
“那个人是谁?”听她如此说,我的神经倒是瞬间绷紧了起来,捏住她的脖子沉声问道。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人就是十恶不赦。
我这里有盘录音带,你听了就明白了。说着,她甩开我的手,径直走到墙边取下一张画相,从暗隔里取出一个箱子。
“你不简单呐,竟然在日本人眼皮下藏了这些窃听设备。”看到她把磁带放进录音机里,我对眼前的这个女人增加了几分敬畏。
她嘴角扯动笑了笑,并没有答话。
“纪老哥你可真有一手,可谓是深藏不露,浅闻竹至今被蒙在鼓里!你把她骗得团团转,她还是把你当英雄楷模一样的敬重。”说着,这人哈哈笑了起来。说话语气口吻全然不同,但是那声音却令我全身冰凉浸心。
不用怀疑,说这话的人就是李清河!
“这些都是小菜一碟,不过那天听到他们马上要出发,我倒也慌了,还好去之前也有准备,幸亏你给了我那只鹰,要不情况怎么紧急,哪能把信息马上送到你们这里。”这声音?竟是纪书记的!
“高明!高明!来,敬你一杯!”
“有时这畜生啊,不止是观赏和逗乐。”
“还真有你的一手,你是施了什么法子干掉吕詹的?”
“这个事,说来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可是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浅闻竹那个蠢女人,只看到了吕詹穿着日军军服,就认定他们在帮日本人做事,然后看到了他的人运输炸药,就认定他们是用来炸江堤的,殊不知他穿日本人的军服只是为了乔装成日本人,方便他们把军火送来上海。”
纪敏洪说完后,半天没有声音。隔了一会儿,才听他阴邪地问道:“李老板笑得如此得意,莫非你动了什么手脚?”
“不瞒纪书记,这其中我的确是掺和了一把。”
“说来听听?”
“我承包了洪湖堤岸的那段工程,早打好了算盘,等工程一竣工,就炸掉一段口子,把那些民工都冲走,也可以省我两个钱,那日皇军又来命令,让我炸掉堤岸,说是可以将韩家军一并铲除,我一接到命令,想这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差事啊,既省了开支,又帮日本人做了事,于是当夜就去把堤岸炸了,可真不巧,在路上碰到了吕詹,差点被他拿枪死,亏得我跑得及时才幸免于难,然后冥冥之中自有天助,后来居然遇到了浅闻竹,我就告诉她堤岸是吕詹炸的,我知道吕詹正忙着运炸药,就忽悠让她自己去看,”说着,传来他得意的笑声,“看来,她是真的中计了。”
“吕詹做事向来谨慎,自己肯定也没有料到竟然栽在心爱的人手里。所谓百密一疏,最爱的人竟然是杀自己的人。”纪敏洪感叹道,有一丝惋惜,也有一丝幸灾乐祸。
听到此,我整个身体几乎都晃动起来,灵魂有剥离躯体的感觉。我竟然冤枉了吕詹,而且还亲手设计杀死了他。如五雷轰顶一般,我恨不得自己杀了自己。我是怎么了,竟会如此认定吕詹就是草菅人命的大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