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
许久之后。叶舞芳轻道:“刀。”当了这么多年的‘先生’,今天让我帮你看看好吗?”
“你真的相信有风水定命之说?”我惊问。
“凡事信则有,不信则无。”“这事既然是存在,就有它存在的理由。”
“这也在理。”“再说你无理取闹又不是这一次了。”我说。
“可这次我是认真的。”“你,相貌英俊,具亲和力,善于发挥才华,独立心和意志力皆很强,头脑灵活。对吗?”叶舞芳问。
“这些本就是秃头上的虱子,还用你说吗?”我窃喜。
“别开心得太早,你也是个我行我素的理想主义者。”叶舞芳说。
“看来你不是算命的料,这种话就算是真的,也不该直言不讳。”我道。
“其实你相貌暗藏的一面较好。”“池中之龙,风云际会,一跃上天,成功可望。”叶舞芳说。
“是我对不住你,低估了你的悟性。要是你去街上挂个招牌,那些摆八卦图的准没饭吃。”我笑道。
“别贿赂我,有什么难处说出来,本姑娘不会太为难你。”叶舞芳微笑着说。
“有礼物送你。”冰心的诗:“墙角的花,你孤芳自赏时,天地便小了。”我笑道。
“难怪有人说你从不肯吃亏,这话倒不是空穴来风。”叶舞芳说。
“那也不一定,得看时间对像。有时候我笨得足以气死壮猪。”我道。
“别逗了。说真的,以后有何打算?”叶舞芳微微一笑。
“找一个你一样的女朋友,欢欢乐乐的过上一小生。”我笑道。
“别做白日梦了,我父亲要送我去日本留学。”这时候,恰有几片刚离枝的落叶在空气中逗留,似乎舍不得离开自己的故乡。担心自己这一走,便一去不回头。透过叶舞芳那失神的眼波,我看到了几缕淡淡的轻愁。
看到这些,我感到很难受。强颜笑道:“能去大日本帝国走走,或许是件好事。听说富士山上的樱花很美,我希望到那时能看到你站在樱花丛中,笑如仙灵的样子。“说完这话的时候,我发现叶舞芳那灿若烟花的笑颜背后,隐藏着无可奈何的悲哀。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只不过比她藏得好一些而已。便接道:“振作点,‘哥们’我不太习惯你那伤心欲绝的样子。无论怎样,路——还是要走的。珍惜点,也许这是你仅剩的门票,再一次聆听我的希望。比方说:“我希望有一天能去中南海、去日月潭、去白宫、去长城、去金字塔……去看看这世界的神妙辉煌与巧夺天工;也希望有一天能去读世界上最好的大学——之后成为一名律师;在广场上对着公众做演说——之后当选中华人民共和国总书记;更希望有一天我的诗集能一鸣惊人,并因此而荣华富贵。”
“又发烧了吧!你为什么老喜欢痴人说梦。”叶舞芳问。
“就算是痴人说梦,我依旧觉得很美。再说反正没人请我去住‘班房’。想想总是好事。”我答道。
“你这种人说不上高贵,却留有孩子般的天真梦想,某种程度上,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叶舞芳笑道。
“嘲笑人也不必太直言不讳,连一个装聋卖傻的机会都不给我。”我气道。
“我想给你的印象差些,才不至于老为我牵肠挂肚,而不想迈步前行。可你为什么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看来我们要成为知己,还有待于进一步拓展。”叶舞芳说。
“芳,说实话。我内心深处也对你感恩戴德。可近来你太肆无忌惮。所以想让你明白:在永恒的宇宙前面,你我都只不过是沧海一粟。”我道。
“为什么你的好出总是昙花一现?哄人家开开心都不会,算我求你,维持长些。哪怕是一天也好。”叶舞芳无奈的说。
“你知道吗?刀划过,水无痕。像我这样一把‘小刀’,从没奢望在鲜花上留下杰作。何况你又弱不禁风。如果我离你太近,要是不小心一刀下去,说没就没了怎么办?”我笑道。
“我想我的前生一定作恶多端,上帝让我今生交了你这样龌龊的男朋友。”叶舞芳说。
“你不会真的不明白这只不过是笑料而已。其实一生一世能和叶舞芳在一起,才是我朝夕思切的梦想。如果上帝真要我们当中的一个去做他的玩偶,我希望是我。”我道。
听到这,叶舞芳感动得泪流满面。看着他那动情的样子,我感到温暖如春。
走的前一天晚上。叶舞芳送了我一颗七色幸运星,里面装着送给我的留言。留言引用了一位作家的话:“不敢有太多的奢望,我们终究不能挣脱现实的大网,把他归结为命运的捉弄吧!我只有几个小小的希望,在你的诗集即将面世之日,别忘了你的忠实读者,不知这种奢望能否成为现实?因为生活中你笑得太少,所以,还希望你笑口常开,更不要太操劳过度,多多修生养息,我担心你那破车般的身子经不起太多的折腾,你可是小病不断啊!相信在你的面前会有伯乐独立静地,来把我们的无奈与美丽公之于世,让老同学也有所陶醉。”
我也给叶舞芳送了本诗集。在扉页上写着:
云雾书院的依依垂柳
怎能挽留
月黑风高拆瓦偷书的岁月
这里的离别带不走永恒的思念与牵挂
繁花作证
在这里必将留下一个美丽的童话
太多欣喜的背后
注定将有这场惊人的雪花
但望天堂的泪水剧急升温
把我们的春天留住
离开的时候她问我是否需要送我,我说我不太习惯于她的眼泪。很长一段时间,“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就这样,我离开了云雾书院,离开了叶舞芳。带着喜悦和不舍:喜悦的是我终于离开了,离开了这块是非之地;不舍的是叶舞芳。如果说我在云雾书院也有一些收获的话,那就是认识了叶舞芳。而今天,就这样离开了,离开了一个我曾经须臾难忘的人。并且从此杳无音讯。我不知道这是上苍对我的奖赏还是惩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许多年后每当我想起叶舞芳,总忍不住泪流满面。
那段时间,我无所事事,虚度光阴。或混迹于风月场中;或沉醉在酒吧赌场。只有黑枪。这位我一生中最引以为荣的朋友,一直为我的忧伤而忧伤,难过而难过。后来实在看不下去,破口骂道:“我一直以为你文采风流,能屈能伸。现在才发现我错得多么厉害。在这样下去,别说叶舞芳,就连我家的狗都看不起你。”
黑枪的话喊醒了我,我发现这样下去也于事无补,于是听从父亲的意见去读一所普通的中学。
我平静的来到县一中受到了热烈的欢迎。校园里的桃花开得正旺,风中传来了桃子的芳香。
刚走进教室就令我大吃一惊。班里有一个女生和叶舞芳惊人相似。整一个人都无可挑剔。我想上帝创造了她,连它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是它的神来之笔。
她叫杨洁。时至今日,我依然不明白她为什么完全看不起我。可我当时却为遇到她而沾沾自喜,稀里糊涂的给她写信。
第一封信:
杨洁:
虽说时至今日,用书信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已明显落伍。只因我不善言词,才用这种法子来传达我的心意。
不知怎的,第一次遇见你,就使我想起席慕容的《一棵开花的树》的开头部份:“渴望在最美的时刻遇见你,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在上一个草长鹰飞的时节,我做了个梦,梦中说白羊座的男生将在这个春暖花开的时节遇见他命中注定的白雪公主。只是……
遇到你,这是一件让我高兴的事。关于你的相貌无可挑剔。不知怎的,你的一颦一笑总令我须臾难忘。常常在午夜梦回时余犹未尽的想起你。那疯狂的滋味一如午夜的初雪,无孔不入。所以,我真诚的希望能和你一起去看一看彩云之南的风花雪月,还有情人路上的依依杨柳。
小刀
杨洁的回信令我大失所望。他说我是痴人说梦。我不甘心,又写了第二封信。
洁:
从初遇你的那天起,对你突然的钟情就令我担忧。稀里糊涂的相识,明了了已是很晚的时候。我很想知道你不可能喜欢我的原因。要是这不可能是一个物件,我一定能用爱火将它化成灰烬。我也想过去求那无所不能的神祗,告诉它我的心事,并求它帮我打开你的心扉。但又想,如果仅能求得你出于同情而给我的一点感情,我情愿不要的好。像现在这样,由于你的冷淡,可以减轻我以后的悲哀。
我也试过另谈一场恋爱,将这里的不幸忘记,却又发现那只是自欺欺人,依然无法改变单恋一枝花的命运。我也曾偿试着将凤凰变成乌鸦,随后又发现那也是掩耳盗铃。
我也知道,死亡是解脱相思之苦的唯一门票。但一个有良知的人,又怎能抛下自己的父母,还有黄金般的亲朋。所以,我常一个人生活在雨中,生活在无边的大风里,无奈着。
小刀
这次杨洁告诉我别再伤心劳神,因为她完全看不起我。因为我一直相信,“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又给杨洁写了第三封信。
洁:
我知道我的真诚,并不能打动你的芳心。可我依然乐意做一些徒劳的寻觅。事实上,许多时候,在金钱和容貌面前,真诚,是站不住脚的。
虽然说你对我总是不屑一顾,但我总是一厢情愿的认为你可以了解我的痛苦。也不知道已经错过了多少驿站,才迎来这短暂的相逢,对于我来说,已烙下了一生的回忆。因这,叫我泪流满面的同时却又热泪盈眶。我也知道,自己卑微的命运很难找到幸福的缘由。也许有一天,我的执着能把你冰凉的心灼伤一片,一如我写过的诗歌,老用并不精炼的语言呐喊生命的底色。心目中总有希望有一天在那里能得到真正义意的安歇,尽管这希望还相当渺茫,渺茫得走了一生还在去它的路上。但我一定会将这份精神留给我的后辈,告诉他行程中所发生的一切。
小刀
杨洁的回信再次令我黯然神伤,心灰意冷。更头痛的是,杨洁偏偏一直坐在黑板对面,美丽的身影如同不散的阴魂。她越是看不起我对她的好感越与日俱增,越不停的向她示爱我的处境就愈来愈糟。因这,我思想上经历了一次魔鬼与天使的较量。最终魔鬼学了《圣经》中的雅各,打赢了天使。
自此,我站错了队。视醉鬼为知已,当赌徒为舞伴。用父母的血汗押上一生的赌注。苦战一夜后。第二天,出操时梦着周公;做操时打着醉拳;上课时走入时空隧道;读书时像座雕像;赢时像个富家阔少;输时像个街头桥下的乞丐;放债时像个土司;欠债时像个流亡者……最终学习成绩弄得稀里糊涂。像一首茫然的叙事诗,没有内容,也没有诗意,却呈现出一种消极的生命现象。得过且过的混迹在班级之中,像从前那个吹竽的人,是一匹害群之马。
记得当时有一次语文课上。老师用粉笔指着我们说:“小刀那一片,一堂课被你们几个牛就吹了。”可笑的是我们这一片全是语文不及格的一族。竞没能听懂老师的弦外之音,还得意得狂笑不已。
这样一混就近三年。其间黑枪也无数次的劝我不要再赌了。不要再写那些忧郁伤感的文字。有一次,他说:“你看你沉沦成什么样子,数学都只考了7分。要是你父母知道实情,不知道会难过成什么样子。”可我当时却对这位良师益友的话不屑一顾。还经常骂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春,风中传来嫩叶的清香。柳条已开始抽芽,杏花已开始绽放。远山上不时传来布谷鸟的鸣声。我和黑枪走进他家的院门。只见黑枪的父亲正挥舞着斧头,聚精会神的修他的木犁。木屑在他父亲的斧起刀落下随风而舞,像缤纷的落花。豆大的汗珠沿着他那干瘪的面颊滚滚而下,形成流体……
黑枪到了杯茶,轻道,“爸,喝点水再修吧!”
“孩子,先搁着,耕耘在即,不容错过,你听那布谷鸟叫得凶……爸爸这心里慌……得赶着把犁修好……忙着种下庄稼……晚了不易成熟……”黑枪的父亲边修边说。
“爸。这些年的春耕秋收,又要挥斧挣钱,辛苦了你。”黑枪带着哭腔说。
“孩子。别这么说,只要你以后别像爸爸这样——回来扶犁把手、挥斧头……爸爸苦着……心里高兴……”黑枪的父亲边修边说。
听着听着。我鼻子一酸。是啊!乡村的木犁早已划下了父辈们永远无法走出的圆;大半辈子的锄头生涯也早已磨去了他们的壮志雄心;红土石山形成的高墙使他们欲越不能。而他们,依然那么坚强的支撑着。只希望儿女能走出这红土,这大山。可我们,站在父辈的肩膀上,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呆若木鸡,不知道如何飞翔?也不知道该怎样报恩?也就是那一天起,我突然对这样的人生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厌倦。但并没有根本性的转变,根本性的转变缘于那一场初雪。
雪。不停的下着,两天了。覆盖了我的村庄,远山上仍有雪花落下。在一些地方,已开始停雪。这并不意味着雪花的终结,就如同停留的驿站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