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知道我和闻儿的关系,想必也该明白我为什么过来找你。”欧元晋倒是不慌不忙,那声冷哼之后便又重新淡定下来。
“抱歉,欧真君,我还真是糊涂得很。”轻什也故作镇定地坦然答道。
“糊涂?我看你是装糊涂吧?”欧元晋冷笑起来,“或者,你就是用这一套迷惑了闻儿?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靠,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虽然轻什也觉得他和郝闻之间确实有“玩”的嫌疑,但那绝对是真正意义上的“玩”,绝对绝对不是玩弄啊!而且,这个“玩”也不是单方面的,明显郝闻“玩”得更欢,更乐此不疲嘛!
但轻什当然不能这么解释,只得继续装糊涂道,“欧真君,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和郝仙君确实有些交情,但绝对不是也不可能是您说的这种关系啊!”
“小子,闻儿心仪于你,那是你的福气!”欧元晋的声音渐渐不耐起来,“老老实实跟我回去,我自会允你在他身边侍奉,若是你不识相非得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怪不得我翻脸无情!”
——侍奉你奶奶个熊!
听到欧元晋这样说,轻什也生了恼意,不客气地回应道,“欧真君是不是年纪大了,怎么说起话来让人完全听不懂呢?”
“小子,你还真是给脸不要脸!”欧元晋不由怒极反笑。
“脸这东西本来就不是别人给的。”轻什哪会在言语上吃亏,立刻伶牙俐齿地反驳起来,“再说,若真把您的脸拿过来用了,那您用啥?总不能眼看着您不要脸,我却做二皮脸吧?”
“找死!”欧元晋彻底怒了,抬手放出灵力,向着阵眼处重重砸了过去。
最里面的迷踪阵瞬间就被毁了个干净,但外围的迷魂阵却被轻什以“境”力加持,欧元晋不仅没能一击破阵,反而遭到“境”力反噬,被震得倒退了一步。
欧元晋不由“咦”了一声,不信邪地加大了灵力,再次向困住他的迷魂阵砸了过来。然而结果与前一次一般无二,欧元晋又被震得蹭蹭退了两步,内腹竟也有些不稳。
“我倒是小瞧了你!”欧元晋的面色终于凝重起来,伸手拿出自己的灵器混元杵,虽然依旧是强行破阵,却也正正经经地施展起法术,并闪身躲避起法阵里生出的种种攻击。
转眼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欧元晋虽然还未脱阵,可轻什知道,自己绝对困不了他多久了。
单就肉身的承受来说,以“境”力加持法阵确实要比直接使用“境”力产生的压力要小,可除此以外,其他方面的消耗却是一点不少,难度甚至更大,毕竟其中增加了转化和微控的步骤,需要用灵力和神识做补充,而这两者,都是轻什难以化解的弱势。
但轻什也不敢放弃法阵直接逃走——只要他一撤除“境”力,欧元晋必定能不费吹灰之力地立刻毁掉这座迷魂阵,再追上他也不过就是转眼的事情。到那时,他也只能要么乖乖就擒,任其宰割,要么重新使用境力,冒着肉身受损的危险将欧元晋彻底湮灭。
眼见着迷魂阵里的欧元晋越来越狂躁暴虐,破阵的劲力也由此前的尚且留有三分余地变成了全力施为、不管不顾,轻什不由得越发地郁闷揪心——韩朔要是再赶不过来,那他也只能放弃对郝闻的顾虑,把“境”完全地构架起来,将这个疯子似的的欧元晋直接湮灭掉了!
就在迷魂阵已然出现了松动,轻什心里亦生出了杀机的一刹那,一道强劲的神识终于如期而至,在锁定欧元晋身形的同时,紧接着便是一声熟悉的暴喝,“姓欧的,莫要欺人太甚!”
——总算来了!
轻什顿时松了口气,但他这一松懈,加持法阵的“境”力也立刻跟着弱了三分。可里面的欧元晋却是压根没有停手的意思,见韩朔突然冒出来搅局,不由得勃然大怒,立刻集中全部灵力攻向法阵一点,此消彼长之下,本就有了破绽的迷魂阵转瞬之间便已是土崩瓦解。
法阵崩溃的瞬间,欧元晋也发现了轻什的位置所在,当即不顾天空中疾速袭来的剑气,翻手放出一团灵力,向着轻什狠狠地砸了过去。
轻什暗叫一声“不好”,马上收回“境”力,转而护住自己肉身。
“轰”地一声巨响,韩朔的剑气将欧元晋击退了数步,而欧元晋放出的灵力却也将轻什砸了个正着,整个人顿时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了出去。
“轻什——”终于赶到的韩朔连忙将轻什接至怀里,见他面色惨白,七窍溢血,不由痛得肝肠寸断,抓紧手中龙牙犼,转头便向着欧元晋劈了过去,厉声喝道,“姓欧的,我与你不死不休!”
“姓韩的,我处置我师弟的娈侍,你出来搅什么局?!”欧元晋似乎并不想与韩朔交恶,闪身躲过韩朔一击,高声问道。
“放屁!”韩朔怒意更甚,反手便又是一剑,“你伤了我的道侣,竟然还有脸质问于我?!”
“你的道侣?”欧元晋顿时变了脸色,“这贱人还真能攀附,连你也勾搭上了!”
“闭嘴!”一听这话,韩朔不由得彻底地怒火中烧,一手抱紧轻什,一手操持龙牙犼,朝着欧元晋死命地挥砍过去。
——你就不能把我放下来再动手吗?!
韩朔与欧元晋激战在了一起,被韩朔抱在怀里的轻什却是有苦难言。他被欧元晋震飞的那一下看着吓人,其实却并无大碍,真正让他凄惨如斯的是长时间操控“境”力导致的肉身损耗。也正因为这一点,他现在最需要的不是韩朔帮他报仇,而是找地方让他休养调息,尽快将肉身修补完好。
除此以外,韩朔的“怀抱”也着实不是个好待的地方。别说两名化神修士争斗所产生的灵力碰撞不可避免地会波及到轻什身上,光是韩朔这边的释出剑气就不是那么容易消受的。
当然,韩朔自己早就与龙牙犼合二为一,对这凉飕飕的剑气亦早已没了知感。可轻什的肉身却是再敏感不过,韩朔每挥出一剑,他的身上便也如针尖扫过一样,痛得让人想要跳脚。
偏偏轻什又不敢再放出“境”力护身,一方面是担心自己的肉身承受不起,彻底崩溃;另一方面却是不想干扰到韩朔和欧元晋的拼斗,使他们察觉出自己拥有的异常力量。
——可是,这TMD也太疼了吧!
眼看着韩朔与欧元晋越战越激,轻什也越发地承受不住内忧外患所导致的双重痛楚,终是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轻什一昏,没了知觉的身子自然松软下来,抱着他的韩朔顿觉怀里一重,马上察觉到了怀中人的异常。
“轻什!”韩朔心神一分,手中的龙牙犼便不由得跟着慢了些许。
对面的欧元晋早就不想再与韩朔缠斗,立刻抓住机会,将自己的灵器抽了回来,然后便身形一闪,纵身远遁。
韩朔虽心有不甘,却也更加担心怀里的轻什,只能咬咬牙,忍住追击的冲动,转回头,检查起轻什的伤势。
这一看,韩朔倒是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样,怎么样,轻什没事吧?”一直躲在旁边的望朔也连忙钻了出来,凑到韩朔身边,紧张地追问道。
但韩朔哪听得懂它在吠叫什么,皱眉沉思了一会儿后,伸手从储物袋里拿出车撵,抱着轻什坐了进去,正要关门起飞,却发现车门竟被望朔用爪子卡住。
“你又无视我!”望朔愤愤地叫嚷道。
韩朔抽了抽嘴角,把望朔放了进来,然后重新关好车门,放出灵力,驱动车撵,向着仙楚门的方向飞去。
112一一二、仙界秘辛
轻什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空屋子里;身下是一张木床;周遭却空荡荡的;别无他物。
——这屋子和这床怎么都有点眼熟呢?
轻什怔了怔,紧接着就觉得浑身上下的骨肉和肚腹之中的胃肠具是难受得要命,尤其是喉咙里面;就像被塞进了什么东西一样;一阵阵地刺痛、犯呕。
轻什连忙扶着床沿坐了起来。
他刚一动弹,望朔黑漆漆的身影立刻从屋门外钻了进来,惊喜地叫道,“轻什你醒了?!”
轻什很想问望朔:韩朔这是把我带哪来了;但刚一张嘴;胃里便一片翻滚,惹得他赶紧捂住嘴巴,起身便往屋外跑。
望朔被他吓了一跳,赶忙纵身跟了过去。
出了屋子,轻什也不顾上去看周遭景色,直接找了块空地便蹲下身呕吐起来。
也不知道韩朔给他吃了些什么杂七杂八的“灵丹妙药”,如今混着肚腹内的淤血、胃液一起被呕了出来,粘粘糊糊地混作一团,乍看上去就像是肚腹里的器官脱落下来,血肉模糊,好不吓人。
轻什知道这只是自己的肉身受不了丹药的药力,生出了正常的抗拒反应,而那些淤血也是此前在“境”力威压下导致的肉身损耗,如今都算是体内异物,若是留在肚腹里不弄出来,那麻烦才是大了。
但跟在他身后出来的望朔却不懂这些,一看轻什连连吐血,顿时被吓得炸了毛,大叫一声,“你你你你忍着点,我这就去把韩朔叫回来!”
说完,望朔便展开翅膀,急冲冲地飞了出去。
——就是他乱喂丹药才把我害成这样的!
轻什翻了个白眼,却也知道这事怪不得韩朔。
受了伤就得吃药是再正常不过的世间理念,韩朔又不知道他这身子不同旁人,对寻常的丹药根本接纳不了,乱吃比不吃还要糟糕。真要追究怪罪,那也只能算到那个不知所谓的欧元晋头上,若不是他莫名其妙冒了出来,又是抓人又是伤人的,自己哪会遭这份活罪?
轻什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将肚腹里的异物全都吐出去之后,他总算轻松了不少,也终于有了心情去打量周遭环境。
但抬眼向四周一看,轻什便觉得哪一处都是越看越熟,尤其是不远处的古树水潭——古树水潭?!
看到这两样熟得不能再熟的景致,轻什不由得黑了脸色,顿时明白自己对那屋子和床的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那屋子就是他亲手盖起来的那座,那床就是他和韩朔第一次做爱时躺的那张!
——这里根本就是韩朔的洞府,那个混蛋竟然把他带回了仙楚门!
——简直就是趁人之危嘛!
轻什正暗暗咒骂,紧接着又想起新月仙子的虚弥境尚在望云宗那边的洞府里埋着,不由得越发地郁闷气恼,恨不得马上冲到韩朔面前臭骂一顿,把他揍上几拳,咬上几口。
而韩朔也没让他失望,轻什这边刚念叨了几句,韩朔便在望朔的催促下急匆匆地赶回了洞府。
“轻什!”一穿过禁制,韩朔便看到了正半躬着身子,站在空地处生闷气的轻什,赶忙一个健步跃至轻什身边,扶住他的身子追问道,“你怎样了?”
轻什这会儿哪还会给韩朔好脸色,当即眼皮一翻,冷脸道,“你觉得呢?”
“我这也是事急从权。”韩朔自知理亏,赶忙连解释再哄劝地抚慰道,“我和欧元晋闹得那般大,肯定已引起望云宗的注意,若在留在那里,再被望云宗的人发现,我该如何跟人解释?而且……先别说这些了,你的伤势如何?欧元晋到底对你干了些什么,你怎么连五脏六腑都像被挤压过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说话间,韩朔已注意到地上的那堆呕吐物,不由神色一紧,将轻什抓得更紧。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轻什撇撇嘴,抬手施了一个覆土术,将那堆恶心的东西埋了起来,“以后再看到我受伤,用灵力帮我修复下经脉就好,别给我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给你吃的都是我仙楚门最好的上品丹药。”韩朔皱了皱眉,伸手抓起轻什手腕,输入灵力检查他的伤势,很快沉下脸道,“根本没有一点好转,还不老实回去养伤!”
说着,韩朔抬手将轻什打横抱起,转身走向木屋。
但刚走了两步,韩朔便又停下脚步,疑惑地低头看向轻什,“你刚才施的是——覆土术?”
——糟糕,做的太顺手了!
轻什身子一僵,一时间恨不得用覆土术把自己也埋掉算了。
“你不是水木双灵根吗?怎么能施展土系法术?”韩朔追问道。
“我五系法术都能施展,虽然,都是初级的。”轻什干笑两声,故作随意地答道,“要不要学,我可以教你哦!”
“好啊。”韩朔很是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也没再多问,重新迈开脚步,抱着轻什进了木屋。
望朔也一溜小跑地跟了进去,只是不敢靠得太近,生怕又惹得韩朔不快,再把它赶进灵兽环。
进了木屋,韩朔直接将轻什放回卧房的床上,然后便主动问道,“是不是又要泡药浴?我去帮你准备?”
“帮我准备桶水就行了,其他东西我自己弄。”轻什把腰间的百宝囊扯了下来,递到韩朔手里,“里面有桶。”
韩朔怔了一下才接过百宝囊,但探入神识一看便又黑了脸,“……你这里都装的什么啊!”
“东西有点多,慢慢找就是。”轻什嘿嘿一笑。
韩朔不禁怀疑轻什是不是故意要折腾他,但就算如此,能将自己的储物灵器相交这种信赖也让他不由得心下愉悦,当即俯身亲了亲轻什脸颊,叮嘱道,“我去准备,你好好休息。”
说完,韩朔便起身出了卧房。
——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