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等一等”,连理有些发懵,“你的意思是,我在跟中情局人员碰面的时候拿出了武器?”
“嗯。”
得到胤禩肯定的答案,连理心想,自己一定是脑子短路或者是哪根筋搭错了,否则怎么会做出这种自毁前程的行为。“你确定你梦里发生的事情是事实?会不会只是你感觉上很相似?”
“你不信我?”
“我当然相信,只是……”连理本想再分析分析,但转念一想,又忽然惊觉其实没什么必要了,“算了,既然我们现在没有去医院,那也就是说集合的时间不会晚,那么后面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都不会发生。”
“但愿如此吧。”胤禩总觉得有些放不下心,绷直了脊背,完全轻松不起来。
事实证明,胤禩没来由的担心是正确的。躲过那只本该铸成灾祸的猫之后,车开了不过五分钟路程,便被一个神色焦急的男子冲到马路中央拦下。驾驶座上那人刹车踩的及时,在离男子半米左右的距离停下。胤禩惊魂未定,连理已经憋着满肚子怒火,甩开安全带冲下了车。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任何话都将会被当做妨碍警察执行公务的罪证记录下来。”连理居高临下,目光仿佛燃起了火焰,看着这个矮自己半个头的男人。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警察用车”,男人有些艰涩的舔了舔泛白的嘴唇,额头上大滴的汗水滑落下来,“警察先生,拜托你帮帮我!”
胤禩坐在副驾的位置上,悉心观察着车外发生的一切。他看着连理的表情由怒火中烧转为犹疑,而后变成焦急,接着便紧跟在那个看起来很疲倦的男子身后,消失在街的转角。这一切发生的极为迅速,使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而就在他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的时候,连理却已经行色匆匆的返回,身后跟着方才那个男人,男人的身上还缀着一个身怀六甲,表情痛苦不堪的妇人。
帮忙把孕妇扶上后座,男人在后排忙不迭的道谢。连理系好安全带,看着后视镜开始掉头,他尽量开得平稳,谨防后排不适。胤禩看着车子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这是去哪?”
“医院。”
两个简短的不能再简短的字,让胤禩想起同样简短的两个字——命运。
“我们不能……”
连理心知他要说什么,不等对方把话说完,率先打断道:“她快要生了,我不能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缘由将她置之不理,这很有可能就是一尸两命。我不能冒险。”
胤禩被他堵得说不出话,只是想到之前关于“一尸两命”的那个玩笑。“我们也是一尸两命”这句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他沉默的坐着,直到男人在医院门口千恩万谢之后紧随妻子的手术车而去。
“喂——时舞,我马上赶过来。是的是的,我知道很重要,但是我有突发事件,到了之后再向你解释,你不要这么生气。嗯,好的,那么待会见。”
连理挂上电话,往不开口的那人那送上一个笑容,“我的贝勒爷,您还在生气吗?”
“没有。”
“那您给小的乐一个呗!”
“连理”,胤禩突然转过脸,正眼瞧着他,眉头紧锁,“之前的事情我都可以不在意,但是到达目的地之后,我要你一切行动都听我的。”
“是是是,贝勒爷说什么,我便做什么。小的明白。”
“爷不是和你说笑!”胤禩真的有些生气,他恨不得给面前这分不清楚状况的人一拳,让他清醒清醒,搞清楚现在的处境。
“我知道你不是说笑。放心,会没事的。”连理可能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发火,只是习惯性的安抚一句,又或者是自以为明白了,却还是没弄懂真正的原因。反正暂时,他还体会不到胤禩咬牙切齿的表情之下深藏着的那份恐惧。
等到各怀心思的二人到了集合地点,时舞和离散早已经先进去了。门口的便衣领着他们走过曲折蜿蜒的小路,差不多二十分钟后,面前出现了一幢木质的别墅。
“二位,里面请。”便衣替两人打开门。
连理犹豫了一下,跨步向前。胤禩跟在后面,突然拉近一步,在连理耳边小声道:“记住,别碰武器。”
“什么?”
还没理解过来胤禩的意思,二楼通往楼下的阶梯那突然传来脚步声,“谁?!”多年警务人员的经验,使连理的手不自觉的伸向腰间。
“不——”胤禩来不及想,身体已经向前跃起。
作者有话要说:断更半年,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只能说非常感谢依旧等我回来的亲们。
身体状况不佳,可能没办法日更,但为了你们等待的半年,我也会努力填坑。
那么,这一章,作为正式回来的信号。
能看见这一章的亲爱的们,谢谢你们,能相信我会回来。
、梦魇(四)
冲撞力使两人重重的摔到地上,胤禩只觉得眼前发黑,心里也火烧火燎。想着明明提醒过这人不要碰武器,哪知他置若罔闻,竟还引出这样的事态,不免觉得焦躁。
“我两次三番提醒,你怎么还如此鲁莽!”
“我怎么了?”
胤禩听连理反问的理直气壮,贝勒爷的脾气顿时就上来了。他双手撑地,想要爬起来,谁知却摸到本该冰冷的地板变成了软绵的布料。
“沙发?”
视力渐渐恢复,胤禩才看清,这里根本不是中情局的别墅,而是连理的家!
“你难道不该在沙发上?怎么?睡糊涂了?”连理手上端着白瓷的咖啡杯,神色悠闲的从胤禩背后晃到前面,俯看着惊得无法动弹那人。
“不对,不对不对!不该是这样!这次你并没有死,为什么我们又回到了原点?”
连理皱着眉头,看他掀了毯子起来在屋里兜来兜去,嘴巴念念有词,折腾了大概五分钟有余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着实是忍不住了,这才放下杯子几步跨到贝勒爷跟前,双手稳住对方的肩。
“冷静点——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不,不,你不明白。”胤禩摇着头,眼睛根本不看连理,只是胡乱的往四周围瞟,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紧接着,他突然冷静下来,推开了制住自己的人往浴室走。
连理在他身后,被这一系列举动弄得满头雾水,“爷,您到底是要唱哪儿出啊?”
胤禩没搭理他,在浴室里开始自顾自的洗漱,心想肯定有某个细节自己没有注意到,而突破这个无限循环的关键点,一定就藏在这整个事件中。
接下来的事情和之前发生过的一样,连理在下楼梯时差点跌倒,车库前穿白马褂的老人击中了红色的门球,在路口避过了黑色的猫,遇见帮临产老婆拦车的男子,医院,中情局的大门口,二十分钟蜿蜒曲折的小路,木质的别墅。
胤禩在整个过程中除了提醒一句“路口小心”之外,再没说过一句话,只是细细的观察。连理中途转头看了他好几次,但因为气氛诡异,也就都没开腔。直到二人在门口便衣的带领下来到了别墅门前,胤禩才突然出声制止想帮忙开门的那人。
“谢谢,不用了!接下来我们自己进去就好。”点头示意对方可以离开后,胤禩拉住正要迈步的连理,“慢点,跟在我后面。”
连理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谨慎,但还是乖乖的退到后方。
胤禩小心翼翼把门的四角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轻轻拧开把手,推开大门。门开之后,他也没急着提脚,先是低头仔细瞧了瞧脚下,再探头进去左右张望了一阵。连理等在他身后,抱着手看这人神经兮兮的捣腾,心情有些急躁的点着脚,正要开口问他好了没,就见他转过来,明显的松了口气道:“找到原因了。”
“我是真没明白你一直在玩什么。不能提点下我?”
连理本以为他只是睡眠不足加上噩梦缠身导致的精神恍惚,哪知道居然还真能找出点不同来,这才正经的当了回事,询问起对方。
“过来。”
胤禩往屋里走了两步站定,招手示意连理进去。连理赶忙上前,靠拢到他的身边。
“你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能隐约辨认出大门进来右手边的墙壁上有个门的形状。因为整栋别墅都是木质的,木头的纹理使得这个暗门更不易察觉,所以若不由人特意点出,基本上发现不了。
“中情局的地盘有隐藏的暗室也很正常吧?别大惊小怪,我们先进去和时舞他们会合。”连理说着搭上胤禩的肩膀,作势要通过玄关往客厅去。
“不,我不是让你看暗门,我是让你看这个!”胤禩反手拽住连理,拖着他又回到刚才的位置,伸手往地上指。而连理因为想着此次的任务兴许能帮自己调出这个坑爹的部门,所以心急如焚的想要去见上级,况且刚才又已经陪着贝勒爷闹了这么久,现在压根再没有耐心与他周旋,因而眼珠子都没动一下,随口敷衍着“看到了,看到了”,便揽住胤禩又要往回。
“我说让你看地上!”
我们的贝勒爷虽说比连理矮了小半个头,但毕竟是大清王朝的皇子,打小锻炼的身体也不是轻易就能让人推着走的。他定住身形,利用反作用力让连理再度退回来,加强语气告诫敷衍了事的那人。
连理瞧这架势,知道他的牛脾气又上来,于是不敢再假模假样的搪塞,叹口气将脑袋转了四十五度,视线正好落到暗门的中央。
“地上。”
“我知道,我知道”,忙不迭的回应着胤禩,连理的目光向下,在一片深棕的实木地板上来回搜寻,最终,在门边的角落看到了那枚颇有些年代却闪耀着诡异微光的通宝铜钱。
连理的眉毛蹙到一块,认出了那枚铜钱是谁的所有物,表情渐渐严肃。
正如胤禩所预想的,这人再没急着想要穿过玄关到达客厅,但没料到的是,他顿在原地半晌,忽然弯腰捡起时舞从不离身的铜钱,用十二万分认真的表情说了一句让人哭笑不得的话。
“看来我们不能直接冲进去,得从暗门走,时舞出事了,这是她留给我们的求救信号。”
前半句倒是对了,但后半句错的离谱。胤禩眼巴巴的望着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其实出事的是他俩,这铜钱恰巧是时舞用来解救他们的提示。
“怎么?你有其他的想法?”见对方一直拿一副欲说还休的表情瞧着自己,连理以为他有什么头绪。
“没有,没有。”胤禩不肯再跟这榆木脑袋纠结,连忙否认,率先一步跨到了暗门跟前,也不管后边的人是什么表情,研究起开门方式。谁知,这乍一看危机四伏的暗门居然轻轻一推就开了,貌似也没有什么机关,开门之后就是一条通亮的封闭长廊,尽头处连着左拐的通道。
“我走前面,你跟着我。”
胤禩在思考的时候已经被人扯到身后,手腕上覆着的手掌零散有几个茧子,摩擦着贝勒爷多年养尊处优之下生出的平滑肌肤。他知道这条通道不会有危险,否则时小舞不可能安心的把铜钱放在门口作为提示,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跟着前面人缓慢的挪动步子。连理手掌传来的温度,还有他掌心渗出的细汗,都让胤禩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存在感,一种与对方真实的共存在这个世界的存在感。
十几米的通道,哪怕修得多么绕,终究只有这么长,任连理走得多么谨慎小心,步步为营,也不过就是几分钟的事情。当两人从出口出来,面对着端坐在客厅的时舞、离散还有另一个陌生男人,胤禩是惊异,而连理,大脑机能根本就停止了运转。
“啪——”
从没见过面的男人突然站起来打了个响指,胤禩只觉得一阵晕眩,余光瞟到连理摇晃了两下,不支倒地,接着自己的视线也模糊起来。想着所有的事情又会再来一遍,他不甘心道:“明明应该走出循环了才对……”说着便失去意识,也倒在了地上。
“连大人!连大人!”离散聒噪的呼唤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怎么头晕的很,还有点恶心。嗯?胤禩?他这是怎么了?喂——喂——”连理的声音陌生又熟悉,微弱的飘进耳朵里。
“连理?”
睁开眼第一个画面就是那张满是忧虑略带苍白的脸,紧接着,旁边又多出一张俊美而阴柔的男人的脸。胤禩见到了离散,才算是松了口气,撑起身子环顾一周,发现自己确实还在别墅的客厅里。看来,这次选对了。
“你们在阵里待了这么久,刚破阵出来,身体有些不适是正常的。”先于时舞开口解释原因的是坐在那的陌生男子,他的声音带一种极富蛊惑力的磁性,让人不得不把目光聚焦过去。
“中情局局长,李传。”
时舞翘着二郎腿,红色的细高跟鞋被脱下一半在脚上上下玩弄,单手搁在膝盖上撑住下巴,仿佛闲话家常般介绍着这个大人物。
“娘了个腿,怎么不早说……”离散小声咕哝,望向男人的眼神不自觉加了几分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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