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之前的事情吗?”胤禩慢条斯理,根本就不回答问题。他盯住旁边那人的瞳孔,顺势抓住对方的胳膊。
“……我在做梦吗?我到底有没有进过那幢房子?”
胤禩叹了口气,“进过了,而且还让乔得杀了。”
连理闻言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地,庆幸自己不是着了道。没过多长时间,他又突然反应过来,他、他不是被乔得杀了吗?!那现在是怎么回事?时舞和离散也不见了,难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胤禩瞧着连理的表情越来越惊恐,心道这人肯定想多了。为了不让他继续胡思乱想,只好耐心将之后的事情一一复述。当然,为了重新把二人的联系接续起来而发生的那个深吻,被他一语便带过,并未做详细描述。
连理听了个大概,知道全员都平安无事,总算是放松了些,“那时舞和离散人去哪了?”
“离散开着赵轻侯的车,载着时舞一起送他去医院了,说是路上要商量点事。时小舞把车留给我们,走之前有留话,说等你醒了就刻赶回特别刑侦总部,不得耽误。”
“嗯……”连理想了想,发动了汽车,“我刚才没问你,你怎么会知道那个七煞锁魂阵?古代帝王家还学这些?”胤禩没想到他居然知道这茬,心里乱了方寸,表面上却还强装镇定:“你那时不是已经倒地身亡了吗?怎么知道这些?”
连理撇了一下嘴巴,思考片刻答道:“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和乔得只切断了你我的联系而不是真要了我的命有关吧。总之,你们说的话我全都能听见。”
胤禩若有所思的转头看他一眼。连理正专心致志的开车,目不斜视,自然没发现旁人深邃的目光。胤禩犹豫了一会,整理好思绪才又开口:“之前那个喜欢陈染的小姑娘,你还记得吗?”
连理不明白他怎么会提到石清茶,点点头:“那个忠实粉丝啊,我记得,她害我吃了不少苦头。怎么说这个?”
“那时我就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胤禩回忆着当天的情况,继而道:“若我没记错,你应该并没有关于鬼神之类的任何知识。但实际上,你不但想到了能让石姑娘显形的方法,而且画起符咒来也是驾轻就熟,着实怪异的很。”
经他一提点,连理这才察觉出了不对,想起当时在病房胤禩有过欲言又止的一段,猜测应该就是对此的质疑。他皱起眉头看着前方,语气有些泄气:“我也不清楚怎么会知道那些,只是事到临头,自然就拿来用了。”
“还有一件事情,”胤禩端正了口吻,显示出接下来要出口的事情的重要性,“今天在宅子里,你有没有听见乔得说时家的血很特别,似乎是可以用来对付鬼怪。”
“嗯,我有印象,那算是我失去意识前记得的最后一段话。虽然不清楚时舞的意图,不过她当时好像是准备做些什么。”
“准备咬破舌头喷血,和你在石清茶快要隐去的时候做的事情一样。问题是,你怎么知道那样做能阻止石清茶消失?你的血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功效?你并不是时家的后人。”胤禩把关键点一一挑出来,逐步分析,却更显得谜团重重。
“麻烦死了,肯定是时家的老爷子弄续魂法的时候出了什么纰漏,具体的稍后去问问时舞就知道了,”连理越听越找不着北,偏偏又是个没耐性的人,索性随便找了个缘由,免得再死掉更多脑细胞。他无奈地挠了挠头,手放回到方向盘上,“你说了这么多,结果完全没回答我的问题。”
“嗯?”
“我最开始不是问你为什么会知道七煞锁魂阵吗?”
胤禩苦笑了一下,想不到对方竟然会纠结这样的小事,停顿了几秒之后,他顺意答道:“祭天活动每年都要举行,但这并不表示皇家会学习阴阳之术。恐怕我知道这个法阵的原因和你一样,都是续魂法使用后的遗留病症。莫名其妙跑出来的认知,似乎我脑袋里也装了不少。”
听他这样说完,连理打从心里真正意识到自己和三百年前来的八贝勒,确实的成为了命运共同体。余光瞥了一眼仍旧神色肃穆在思考前因后果的那人,他不知怎么,居然鬼使神差的腾出一只手按到对方手上,轻声道:“别想了,出了什么事还有我。”
胤禩正在聚精会神的当口,哪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兀的被人捉住了手,下意识便抽回来。连理随即尴尬的收回动作,咳嗽了两声,悔的肠子都青了,在心里面赏了自己无数个耳光,暗道肯定让他误会了。于是,连眼也不敢斜一下去看对方的表情,只能故作镇定的继续扮演司机的角色。
“你、你你干什么?”胤禩的声音有些抖,但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一句。
“没什么,安慰你罢了。”连理目不斜视,脸部肌肉僵硬的和面瘫了似的。
“告、告诉你,爷、爷可没有龙阳癖!”
“是爷,还是爷爷?啧啧,我怎么觉得有些人的辩驳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发现胤禩比自己还紧张,连理心里肯定,对方绝对是以为自己向他伸出了魔爪。完全失去理性判断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紧张兮兮又极力装出淡定调侃的模样之后,也不敢看那人什么反应,脚下一踩油门,四平八稳的汽车瞬间飙起来。
世间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就差那看一眼的勇气。如果连理这个时候转过头,他就会发现胤禩的脸已然红成了番茄。向来淡然自若的大清朝八贝勒,居然也有了这一天。他没办法再多说一句,害怕说错,甚至都不太敢配合心跳的频率急促呼吸,因为任何真实流露出的举动都可能会泄露他不想承认的事实。但偏偏,造成这一系列后果的祸端还摆着一张冷酷的脸,仿佛沉溺到开车这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中去了。胤禩又气又怒,带着复杂而矛盾的心情沉默地坐着,直到目的地到达。
“终于回来了,我还当你要睡成睡美人了。”时舞看见连理和胤禩出了电梯门,暗自松口气,紧接着就嬉笑着去逗二度跑了一圈阎王殿的人。
“连大人——”离散不甘示弱,夸张地抹着眼泪,紧随时舞的步伐扑上去对连理一阵敲敲打打,确定他结实的身体还是一样的健壮后,双腿一勾挂到了对方身上。
连理在来的路上,听说了离散因为自己死亡的诱因而发力刺伤乔得,这才使时舞得了机会制住那厉鬼,从而顺势发展成皆大欢喜结局的英勇事迹。他本想容忍老搭档再久一些,谁知离散就是离散,得寸进尺的功夫在武林中向来是一绝。咬牙坚持了又坚持,连理最后还是腰腹被双腿夹住的时候,选择了放弃。
“肘击——迫肘——砸肘——盖肘——”
成功的让离散远离了自己的身体,连理拍拍手,昂头走过时舞的身边,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这么坚决的让我们赶回来,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讲吧?”
时舞瞧了瞧他,笑得花一样灿烂,“离散和胤禩也都坐下,新工作要来了。”
“啊?这么快又有工作?今天才刚刚处理完老板的事情,就不能缓缓吗?”离散活动了一下方才被连理拉开的筋骨,嚷嚷抱怨着找了个位置落座。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救你朋友那叫工作吗?那叫仗义相助!为了救赵轻侯,我们连理把命都搭上了,你还嫌不够啊?再说了,工作是我们出发之前就接下来的,不管你愿不愿意,你的意见都左右不了最终的结果。”时舞摆开架势,痛心疾首的训斥离散。
连理斜着眼看着能演的上司,撇撇嘴不愿参合进去,胤禩是聪明人,同样扫清关系只是旁观。离散见这两位压根没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意识,只能小声犯嘀咕:“你救老板还不是有目的的,别说的好像……”
“咳咳——我们说正事。”
连理和胤禩竖起耳朵正想听点有营养的内容,被时舞一人赏了一记手刀,揉着脑袋用质疑的眼光看着心虚的女人。离散也吃了一对白眼球,不敢再造次,乖乖做了个“请”的动作:“时小舞大人,小的知错了,您请说吧,新的工作内容。”
时舞满意的哼哼一声,严肃道:“这次的工作是由中央某位官员直接委派,因为是私事,不愿惊动不相干人士,希望我们能低调处理完善。当然,事情的起因在未经核实之前都不能判定是超自然事件,所以,本次工作先从性质判断开始。”
“我们到底要调查什么?”胤禩没听到重要的要素,忍不住询问。
“中央情报局副局长的精神状况,就调查这个。”
、梦魇(二)
没想到进入特别刑侦处理科这个看似没什么前途的部门后,还能接到中央要员的案子,连理和离散都有些吃惊,但更多的是兴奋。听完时舞有条不紊的安排第二天需要进行的工作分工,二人皆暗自握拳,誓言要把握住这难得的机会,争取从这个鬼部门调出去。
询问了一下组员们还有没有不明白的地方,女上司满意的看着进来不久的职员表现出十分干练的样子,纷纷摇头应答。
“非常好,那么就按照刚才所说的,明早集合。解散——”
“Yes,Madam。”连理和离散动作同步,向时舞敬了个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礼,充满了干劲。
时舞轻笑一声,率先拎起身边办公台上放着的小包,冲男部下们回报一个魅惑到极致的飞吻,摇曳着纤细的腰身,进入电梯扬长而去。等到电梯足够上升到地面的时间过去之后,离散和连理才改变僵硬的姿势,转过头互看一眼,露出“你懂我的”的笑容,四只眼睛里重新燃起了炙热的火光。
胤禩搞不明白两人莫名其妙的默契,只好冷淡地看着,待到他们相互击掌偕同走到电梯门口,透露出想回家的意识时,才追了两步跟上。
“你的心情好像出奇的好啊。”胤禩坐在副驾的位置上,已经能很熟练的帮自己系上安全带了。他瞥一眼手握方向盘,现在正哼着小曲儿的人,搭话道。
“必须要心情好,我即将要遇见我生命中的贵人,能好不容易把我从女魔头手中拯救出来的达官贵人,怎么能愁眉苦脸的。”连理的眼前仿佛看见了天堂的曙光。
“……女魔头?”
“嘘——小点声!万一那家伙在车上安了监听器,我们就——”拿手在脖子旁比出横拉一刀的动作,连理嘴巴里发出“喀”的声响,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
胤禩无奈地看着他,明白过来所谓的“那家伙”指的是时舞。
“中央情报局副局长是很重要的官职?”
“怎么说呢”,连理思考着语言组织,“中央情报局就类似于皇帝直接掌控的情报部门,只不过在这个时代,它服务于整个政府而不是单一的个人。副局长就是二把手,你知道的吧?虽然不是正级干部,但也非常厉害了。”
“嗯,这么看来的确是很高的职位。无论在哪个年代,获取更多有效情报的一方都会是最后的胜者。”
“没错,所以说,我的机会来了。”
看连理摩拳擦掌的兴奋样,胤禩吞下本来准备出口的话,安安静静的坐在他身边直到回家。毕竟,灵异部门那种特殊的职权真要被提出来,对方就只剩受打击的份了。胤禩还想让他的好心情多保持一会,所以并未揭露残忍的真相。
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连理洗完澡之后反常的没有立即进入卧室,而是挑了部电影窝进沙发里,看得饶有兴趣。胤禩洗浴完从卫生间里出来,发现自己的领地来了位稀客,惊得瞪大眼睛,愣了好一会。
“站着干什么?过来坐,这部挺好看的。”扭头见胤禩傻站在旁边,连理拍拍身旁的位置,邀他一道。
胤禩犹豫片刻,迈步走到沙发前坐下,端端正正像是要谈判的样子。连理全神贯注在电影上,不知过了多久斜眼一瞟那人,见他正襟危坐,嘴角抽了两下。
“喂,贝勒爷,放松点好不好?”
“嗯?”
“这样——像我这样坐,很舒服的。你试试?”
在连理灼人目光的注视下,胤禩听话的蹭掉脚上的拖鞋,提起两条腿倒放在身子前面,伸出手搭住,对身边的模板有样学样。
“这样?”
“对对,好样的,来,Give me five——”连理不吝啬的对胤禩进行了夸奖,伸出胳膊举到半空中,五指分开,扬扬下巴示意对方回应自己。
胤禩不知道那句鸟语的意思,但是看着近在咫尺的五个指头,挣扎了一番,拿起手慢慢靠近,最后贴到连理温暖的掌心上。这方没想到他会将击掌的过程完全省略,两只严丝合缝的手,没发出一点声响。这就使得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我做错了?”胤禩看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动作出现了问题。
“咳——是这样——”连理眼神乱飞了一阵,抓住胤禩的手分开了些,然后猛地打上去发出清脆的声音,“击掌庆祝你开始融入现代的生活。”解释完该行为的意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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