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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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一生平安-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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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下两条锁骨像刀锋一样吓人,不难猜想往下边的肋骨也是如此。要是这里有个老人在,恐怕就要糊涂:他是不是逃荒出来的?

在等公交的这当空,梁平安摸出馒头,就着一瓶水飞快地吞咽着,经过一天太阳的曝晒,柏油马路蒸腾着熏熏然的气味,他坐在马路牙子边上,屁股底下垫了两本打算在车上看的教材,他很饿,两个雪白的大馒头三口两口就近了肚,他吃的很香,让旁边的人似乎也觉得本来没滋没味的干粮有点令人垂涎了。

今天的公交车似乎来得有点晚,梁平安看了眼时间,站起来探着身子向远处巡视,没看到公交车的影子,倒是不小心看到了个熟人。

沈贺就站在不远处,靠着一棵大树,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梁平安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时间,接着小跑着过去打招呼:“沈贺!”他跑的有些急,到了跟前先扶了扶眼镜,才堆出笑容说话:“你也在等公交?”

沈贺抬手晃了下手里的车钥匙:“不。”

梁平安愣了愣,脸有些红,尴尬地点了点头,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讷讷地憋出一句:“那,那我先走了。”

沈贺打从出现就显得有点冷淡,这时却突然叫住他:“等等。”

梁平安茫然地回头,沈贺微微低着头看他,“学长今天能陪我么?”不等梁平安说话,他又加了一句:“前两天房子交工了。”

梁平安这才想起还有个房子的事,他立刻觉得好像犯了天大的过错,沈贺这样信任他将房子交给他监管,他却置之不理了……这么一想,梁平安慌忙道:“沈贺,我,我不是,我这阵子要打工,我,我。”梁平安急的满脸通红,就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解释清楚。

沈贺姿势不变,仍是低着头,看着梁平安染上血色的苍白面颊,笨拙的镜框有点滑下了鼻梁,露出急切的眼神,好像正在诉说着他的真诚和歉意。这让沈贺不自觉呼了口气,好像把什么不快也一并抛开了,是啊,和他较什么真呢,看看他这顺从的神情吧,这个滥好人如此卑微,他懂得什么叫欲擒故纵呢。事实上,沈贺皱了下眉,对于二十几岁的男人来说,梁平安有些单纯过头了,甚至显得有些傻。但是,他喜欢的不就是这种不染世事的干净么。

梁平安一直局促不安地盯着沈贺,注意到了对方转瞬即逝的皱眉,他心里一沉,好像别人心情的不好统统是他的错,恨不得用什么来弥补,他越着急说话越不利索:“沈贺,我,我,我妈的病花钱,我大姐二姐都不拿,还有我,我的生活费……”

沈贺听到一半,差不多就猜出了下半段,他打断了梁平安磕磕巴巴的解释:“学长,我明白了,你今天能请假么?”

梁平安先犹豫了一下,又赶快点头答应:“好,好,我这就打电话。”

沈贺没有急着把梁平安带回家,他还需要具体了解一些事情,与其把新装修好的房子用作谈话场所,显然它还有更重要的用途。他带着梁平安又走了一段路,那里有一个地下车库,他先取了车,才载着梁平安驶向了繁华的市区。

 4四

梁平安今年二十一岁,还从来没有吃过西餐,没用刀叉吃过饭,更叫不上来什么“意粉”,连看见桌子上铺着洁白的餐巾都要紧张半天;沈贺今年不过十八岁,却显尽了人间富贵,举手投足都是养尊处优的气派。环境造就人,这话没错。

梁平安今天本来是要在一间小小的烧烤店与油腻腻的盘子和碗度过一整晚,现在,他却坐着漆黑的崭亮的轿车,来到了一间环境优雅的高档西餐厅享用美食,峰回路转都难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来这里的,多是约会的情侣或者正式的商业聚餐,像梁平安与沈贺这样的组合不免有点奇怪。梁平安一身洗旧的地摊货,畏畏缩缩地四处打量;沈贺却衣着考究,神色自若。这样的两个人站在一起,恰好诠释了一部书名:贫穷,贵公子。要再用时下流行的一句话来替换,那就是:□丝,高帅富。

好在,梁平安脸庞年轻,眼神干净,低着头也不见得猥琐,看起来倒有点小心翼翼的意思,小心翼翼总不会叫人心生反感。

饭吃过一半,沈贺擦了擦嘴,放下刀叉,开口道:“学长。”

梁平安精神正高度集中在手里的刀叉上,不小心“呲——”地一声在磁盘上划出一道印,这声音让他紧张得浑身僵硬,感觉好像整间餐厅所有人都在看他。

沈贺微微一顿,凝视着梁平安:“学长,你脸色真差,我想帮帮你,可以么?”

这个俊美的年轻人太出色,用这样的脸说着这样贴心的话,这世上不知有没有人能说出“不”字来。

梁平安是个凡人,甚至比大多数人还要平凡,他的人生平淡无奇,大半在学校里度过,在学校的时间又总是在埋头苦读,他不懂国家大事也不懂世界末日,他活在自己狭小的天地,最骄傲的事就是考出了山村,走向了大城市,可当他来到了这个新天地,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渺小无助,他买不起一双普通的凉鞋,也吃不起一顿麦当劳,他跟不上什么潮流,也不知道怎么享受,他只知道努力,真诚地活着。就像一颗暴露在工业污染中的剥了壳的种子,无法发芽无法生长,善良的人看见会感叹和担忧,恶毒的人恐怕就会踩上一脚。

如果有人对他表示关心,他只会感动的不知所措,然后说:“好,好。”

就像现在,梁平安磕磕绊绊地叙说着:“我家,有三个孩子,我有两个姐姐,小时候爸妈喜欢男孩,什么好的都让着我,后来我大姐二姐跟我爸妈的关系一直很差……上初中的时候,我大姐出去打工,嫁人了,然后把我二姐也接出去了帮忙干活,我高中三年她们都没回来过,后来我妈,我妈就病了……”

沈贺鼓励地看着他,梁平安低着头:“上大学的学费很贵,我,我当时想出去打工,不念书了……后来我爸带着我去找我大姐,求我大姐借钱给妈治病,这几年我妈的病一直没好,我爸年龄大了家里的地种不动了,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了……我,我大一时想自己赚钱,但是,但是……”

沈贺哦了一声,问了一句:“宿舍门口贴的广告单?”

梁平安把头低的更低,继续说:“交了钱就没消息了,我室友说是骗子。”

沈贺点点头:“就算不是假中介,医学院学业那么繁重,学长耽误了学习更是损失。”

梁平安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沈贺已经把事情捋清了,了然地陈述:“你大姐这个月没给你生活费。”

梁平安低着头不说话,沈贺仔细地看他的表情,没发现埋怨和委屈,反而是一种羞惭,好像一切都是他的错,姐姐和父母关系交恶是他的错,母亲生病是他的错,父亲年老体衰是他的错,没法补贴家用是他的错,挣不出生活费也是他的错。他不为命运的艰辛而愤怒,只为自己的无力而自责。

沈贺凝视他片刻,突然回身叫了服务员,要了一瓶红酒:“学长,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为什么不暂时放松一会儿?”

梁平安不知道怎么拒绝,沈贺倒一杯他就喝一杯,可他连喝啤酒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又没有天生酒量,几杯不知名的红酒下肚,眼神都有点散了。

外边天色暗下来,餐厅里昏黄的灯光让深色的沙发陷进了混沌,梁平安脸色微红,眼睛周围也泛起了一圈潮红,被笨拙的镜片衬得就像一只迷了路的小动物,又困惑又惊恐。

沈贺抿了抿嘴唇,放下酒杯,轻声问道:“学长,你觉得我怎么样?”

这个问题太突兀了,如果是很会说话的精明人,可能会这样说:“那还用说!”,如果是想讨好他的人,可能会这样说:“当然好了,认识你的人都夸你讲义气,够朋友。”可是梁平安没有这样机灵的脑袋和嘴巴,现在人又好像变成了一团浆糊,他急切地想表达自己,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你,你是好人。”

沈贺愣了一下,又很快地掩饰开,他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继续照计划来:“那学长……喜欢我么?”

梁平安隐隐约约地感到有什么不对劲儿,可他又反应不过来更想不到拒绝,就糊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沈贺嗯了一声,不等他反应,加上一句:“那太好了,我对……”

后边的字梁平安就听不清了,他睁着眼睛看沈贺,人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突然一下就全黑了。

沈贺不急不慢地把杯中的酒喝光,视线落在趴倒在桌上的梁平安的耳朵上,耳廓柔软洁白,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凑过头去,用嘴唇轻轻碰着:“学长,还去看房子么?”

梁平安被热气吹了耳朵,发痒地揉了揉耳朵,从鼻子里嗯了两声,沈贺就微微勾起了嘴角。

梁平安的身材较为瘦小,沈贺半拖半抱地把他弄上了车,再从车里抱上楼也费不了多少力气,把人放在床上,沈贺觉得有些口干,就去厨房倒了杯水喝。

大床又软又舒服,梁平安沉浸在酒醉的混沌和感官的惬意中,他感到有些冷,忍不住想蜷缩起身子,这一下可让他大惊失色,衣服哪里去了?

他感到一些不安,强撑着精神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这是……

“沈,沈贺……”

对方露出了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控的笑容,低下头,贴近他的脸,把嘴唇互相贴在一起,用温热的舌头□着他的牙齿,梁平安瞪大了眼睛,猛地弹起了腰身,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来推拒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然而他的力量微不足道,沈贺放开他的唇舌,脸颊贴着他的脸颊向下滑去,干净的脖子和清晰的锁骨,沈贺在他的颈窝留下深深的吻痕。

梁平安不知所措地撑着身子,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他完全没有想法,费力思索的话脑袋又会胀痛,于是他只好凭着本能的反应挣扎,躲避着:“沈贺,你,你要干什么?”

沈贺正忙着按住他的两条胳膊,一手掰开了他的一条腿,架在臂弯上,一副懒得废话的神色,把高高昂起的下身顶进梁平安的臀缝,俯下身子咬着他的耳朵:“学长说喜欢我啊……难道学长是骗我的?”

梁平安喝的迷迷糊糊还知道摇头:“没,没骗……”他这样说着思维更加混乱,酒意上涌,四肢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力气一下子泄了大半,软绵绵地躺倒在床上。

沈贺终于空出了按住梁平安两条胳膊的左手,他吁了口气,强迫自己兴奋发热的头脑稍稍冷静一点,挤了些液体到手上,又把梁平安的腰腿抬高,才缓缓地挤进去一点。

“啊……”梁平安紧紧皱着眉头,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好像刚才的反抗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无力地被拉开双腿,承受着陌生而奇怪的疼痛和羞耻。即便酒精弱化了知觉,但持续的钝痛和腰部过于弯折的酸楚让他忍不住小声呜咽起来,啜泣一样的声音却愈发刺激了沈贺的欲望,他把全部的身体都压下去,一次一次地撞进这具年轻而单薄的身体,他的手用力地掐住细瘦的腰杆,在光滑的柔软的小腹边缘留下青色的瘀痕。

呼吸和律动,汗水和□,像一首激烈而急迫的流行乐,让人战栗着通体舒泰,没什么比这滋味更叫人沉迷了,沈贺仰着头,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这享受的代价并不用他承担,余韵的热度渐渐从心脏消退,流失在四肢百骸,他的理智也悄悄回来了。深蓝色的床单皱巴巴地卷在梁平安身下,他此时的状态十分狼狈,整个人不知是睡还是昏了过去,脸色惨白,眉头打了死结似的解不开,浑身上下遍布□留下的斑痕,两条腿好像没了骨头一样张着,本来隐蔽的部位可怜地红肿起来,沈贺伸手摸了一把,指尖带出的不光有白浊还有触目惊心的血丝。

这同他预计的有些偏差,沈贺蹭掉手里的东西,起身去浴室用热水浸了一条毛巾。□的诱惑力显然超出了他的想象,把人做到昏过去甚至受伤绝不是他的本意,唯一的理由只能是他暂时失去了向来引以为傲的理性。即便可以把原因归结到初次尝试的生涩,可在沈贺心中,这也是不该发生的……没有什么是他不能掌控的,他的人生,他的未来,包括他的感情。

客厅的夜光钟表无声无息地跳到了下一格,已经一点了。沈贺倒了一杯白开水,让冰凉的液体滑进燥热的喉咙,他倚靠着门框站立在卧室的门口,屋子里的光线已经被调到夜灯模式,黯淡而昏黄的光线让床上躺着的人影影憧憧,依稀能分辨出几枚新鲜的吻痕,沈贺闭上眼还能回想起这具躯体的温热和美妙的手感,他有一种微妙的冲动,干脆就在这张床的另一边躺下来,然后睡到天明吧……

可他没有。他只是把喝空的杯子放在一边的柜子上,转身去了另一个房间,订好闹钟,很快进入了睡眠。

 5五

梁平安回到宿舍楼的时候,天还没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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