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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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一生平安-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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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风点头如啄米,沈贺看看刀疤脸:“行了,放他走吧。”

解决了这件事,沈贺终于松了口气。

可惜他这口气松的太早了。

没两天,Z大隐隐地流传起了一个传闻,听说了么?网上有人发沈贺的照片!什么照片?没看到,已经被删除了,不过听说是几个男的,好像是打架,也有说是争风吃醋的……

听的人半信半疑,传的人也是一知半解,毕竟没照片,几分钟后又被删了,当时看到帖子的人屈指可数,传来传去倒成了个八卦笑话似的传闻。

又过了几天,有人看到沈贺在校门口和一个开玛莎拉蒂的富家女见面,两人状似亲昵,举止密切,立刻有人搜到了女孩的出身背景,连带着把沈贺的背景也勾了出来,哗!关注者的视线一下子转移了方向,聚焦在了这门当户对的“情侣”上,沈贺从来没这么高调过,这一下,之前的八卦笑话就渐渐随风淡去了。

连韩启威都听说了过来问梁平安,梁平安竟然是最晚听到风声的人。他这才猛地发觉,沈贺已经一周多没出现,也没联系过他了。相处的一年多以来,沈贺常常会这样不发一言地消失一阵子,梁平安早已习惯。

他有点犹豫,解释道:“他或许在忙什么。”

韩启威哼了一声,沉默一下,突然说:“干脆你趁着机会跟他分了吧,你走你的阳关道,他走他的独木桥。”

韩启威一谈到沈贺,三句话就要撺掇梁平安和他分开。

梁平安摇摇头,没说话。

天气渐渐冷了,沈贺有半个月不回去了,梁平安干脆抱了书,又开始了泡图书馆的日子。

顾凛之也有点忙不过来一边代课一边学习还要写论文的繁重课业了,两个人干脆在图书馆占了座,下了课吃过饭就开始啃书。

这一天,一如往常,梁平安正闷着头写什么,顾凛之突然抬起脑袋,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指了指门口,意思让梁平安跟他走。

梁平安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收拾了书就跟着顾凛之出去了。

刚下过雨,外边的空气很凉爽,图书馆门前的柏油马路上零零碎碎地掉了几片叶子,湿乎乎地黏在地上。这个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平时热闹的草坪前已经没多少学生,情侣们一对对儿的也回去了。

梁平安有点疑惑,问顾凛之:“你累了?”

顾凛之背对着他,没吱声。

梁平安觉得哪里不对,就在这时,“嘭嘭嘭”几声巨响,一下子把他的声音吓了回去。

Z大楼层最高的法学院教学楼顶突然爆出几朵烟花来,喜气洋洋的声音回荡在广阔的Z大校园里,在宿舍楼教学楼小树林之间回荡。就好像往水里扔了一块烧红的烙铁,滋滋作响地惹出了一大片四处飘荡的蒸汽,图书馆的窗口边上有学生探出脑袋,指着远处大叫:“快看!快看!有人在放烟花!”

梁平安长这么大,没见过这种礼花。小时候过年过节,家里父母宠爱他,买上一两只胳膊那么长的刺花,细细的一根长棍儿,上边包了一层火药,拿火柴一点着,顶头上就冒出小小的白亮的火苗,在夜空里能燃烧好半天,人的胳膊一甩一甩地就能划出亮闪闪的圆圈,这是梁平安小时候数的过来的快乐事之一,只是后来,他慢慢长大了,就发现了站在一边隐没在黑暗里的大姐二姐,女孩们的神色从起初的眼巴巴的羡慕渐渐变成了不甘心和嫉妒。梁平安就没再提过要玩烟花的事了。

这样大型的,礼炮一样的烟火,他是从没亲眼见过的。

梁平安看呆了眼,挪不动脚地站在那儿。

过了好半天,五彩烟花才渐渐冷去,梁平安回过神来,立刻大吃一惊,顾凛之不知何时离开了,他身边连个人影儿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梁平安猛地刹住脚步,前方突然亮起光来,五颜六色的,不知是用什么光源弄的,把正中间停的那辆车映射的纤毫毕现。

梁平安一下子愣在了那里,这辆车他坐过好多次。

车门打开,里边的车载音响突然放起了一首歌。

还在图书馆窗口上趴着的学生一下子回过神来,有的已经开始尖叫了:“天啊!这是有人过生日!”

“谁?谁谁?在哪呢?”

一片嘈杂沸腾中,梁平安的耳边只剩下了那首轻快的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他的眼圈慢慢变红了,生日?他早就忘了,山村里不兴这一套,到了城里,也没这个时间和习惯来过生日。

这并不是多么意义重大的事,对梁平安而言。但这却是告诉他有人记得你的最完美表达。

梁平安盯着黑色的轿车,没有看到想象中的那个人,只有顾凛之从车里探出头,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梁平安有点没反应过来。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在清晰流畅的音箱覆盖下险些被错过,梁平安赶紧接起来,电话那边静静的,梁平安死死地把手机贴在耳朵上,才能听到一点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他咽了口唾沫,小声唤道:“沈贺。”

电话里传出声音来:“生日快乐。”这个声音梁平安已经有一阵子没听过了,冷不丁听到对方温柔而专注的祝福,他感到耳朵发热。

梁平安又咽了口唾沫:“你,你在哪?”

沈贺似乎笑了笑:“你说呢?”

梁平安一下子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看向之前发射烟火的楼顶,喉咙里一阵一阵的发痒,让他没办法说出话来。

沈贺也没说话,电话里静悄悄的,只有欢快的生日歌还在话筒之间流淌。

梁平安一下子觉得沈贺消失的这小半个月,以及在这小半个月里发生的那些事情只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插曲了。人人都说快要世界末日了,如果这就是末日,他但愿它每天都会发生。

 36三十六

“梁师兄!”

喊话的是个看起来很活泼的女生,早春三月的阳光温暖宜人,她穿了一件连衣裙,外边披了一件针织开衫,看起来清纯可人。

前边林荫道上正慢慢走着一个人,从远处看,清瘦而平和,走在融融的春光下,忍不住让人想起蒲公英之类的草本植物,他回过头,抬头看向唤他的女生,干干净净的衣领衬托着同样干净的颈项,一副窄边的黑框眼镜架在挺直的鼻梁上,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学者的味道来。

“师兄!”女生气喘吁吁地跑近,脸颊染上点急促的红晕,近了,她又忍不住把眼睛往旁边的人身上瞥,脸色更红,声音也不自觉小了下来:“师兄,我想管你借下笔记,刘教授昨天对我们说,你做的重点总结特别全。”

梁平安点点头,露出一点笑容来:“好,我现在去给你取。”

今年,已经是他作为Z大医学生的最后一年了。四年前,他开始帮刘立群教授代课,三年前,他开始在Z大附属医院的实习。年年寒暑假积累到现在已有四五年的光阴,虽然尚不能独当一面,但看个诊还是没问题的,剩下的也不过是积累经验。他们这届到了最后,就数他和顾凛之最为出色,刘立群教授的眼光又一次得到了证明。

梁平安从学校出来,路过超市,想了想,进去买了一袋冰糖,又熟门熟路地找到放水果的货架,挑了一袋苹果,才一起拎去结账。

他进了屋,打开冰箱,里边分门别类地用保鲜盒装着各色蔬果和熟食,他拿出几个西红柿,又取出一块牛肉放进微波炉里解冻,一边用小砂锅闷了几个白梨,往里加了一把银耳,又放了一些冰糖。沈贺这几天好像有什么烦心事,好几次半夜坐起来咳嗽,梁平安想着,他该吃一些养肺的东西。

沈贺最近不知在忙什么,总是回来的很晚,似乎话也少了。

梁平安习惯不去问。时光和磨练可以让一个人的性格改变,让骄傲的人折膝,让卑微的人昂首,让穷凶极恶的犯人悔过,让信念坚定的人堕落,很多人几年后再见,你都不敢相信那是同一个人,命运和时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拍翻人们的小船,或者悄悄向着帆吹上一口气,没人知道。可无论它们如何多变,却似乎永远也无法把多疑敏感这种品质安放在梁平安身上。

到了快八点,大门口才想起了钥匙开门的喀拉喀拉声,沈贺迈了进来。他今年已经大四了,比梁平安第一次看见他时又长高了一块,眉眼也成熟了不少,看起来干练沉着。是啊,同梁平安相比,同任何一个同龄人相比,他接触实际商务的次数和程度已经远远超出实习的范畴了。

梁平安做的都是炖菜,放的时间长一点也没关系,他看沈贺回来了,连忙找大碗把菜盛好,端到餐桌上。吃过饭,梁平安把今天刚买的,已经用水泡过两个小时的苹果放在果盘端了出来,沈贺看了一眼,没动。

要照往常,他已经开始用刀子打皮了。

梁平安立刻意识到沈贺心里不太痛快。长期相处的经验让他保持了安静,坐在一边儿干陪着。

这安静被暴力一般地打破,沈贺的手臂大刀阔斧地横扫过去,“哗啦”一声把就透明玻璃做的果盘扫到了地上,玻璃渣子碎了满地,地板上立时就叫人下不去脚了。

梁平安脸色略微发白,手脚僵硬,他感到有什么大事即将,或者已经发生了,因为沈贺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烦躁过了。不知道为什么,不论他现在对纠缠的学弟学妹们应付的如何游刃有余,面对沈贺,他似乎永远也摆脱不了小心和笨拙。

沉默只维系了短短几秒钟,空气像被什么无形的压力点着了,沈贺突然爆发似的站了起来:“太难看,这是什么烂苹果。”他的话未尽,没说出来,而是在心底不知对着谁大吼,为什么就不能买些好苹果?非要这种带疤的,非要这种皱巴巴的?沈贺觉得不够,心里有口气堵得他发慌,他骂了一句粗话,越发恼怒地抱怨:“什么都只要便宜的,几块钱也要算上半天!”沈贺张张嘴,感到舌下藏着的那句话马上就要呼之欲出了。

梁平安有些发愣,同沈贺在一起这几年,他其实也从未觉得真正了解沈贺,沈贺不说,他便从来不会追问。其实大多数人都知道,卖相不好看的苹果反而滋味最好,表皮光滑的往往吃到嘴里味如嚼蜡。比如说农家院里挑出来的布满了麻点小孩拳头大小的苹果,通常又酸又甜,有一股自然的味道,超市里摆的红通通光溜溜的蛇果,看着光鲜亮丽,却很难说它还是否算是苹果。

“沈贺……”梁平安也站起来,靠近沈贺,他细微地咽了口唾沫,竭力让自己的目光不在沈贺烦乱得像雷雨云似的眼神中躲闪,他慢慢伸出胳膊,圈住目标,“我以为你爱吃,对不起,下次换一种你喜欢的?”

沈贺微微低下头,温热的手臂突然让他有些恍惚,这个人似乎变了一些吧……是的,结实了一些,至少上床的时候不会再硌着他了,有了点细细的肌肉线条,对……沈贺喉结一动,还有,没错,他不如从前那么畏缩了,看,这个老实人竟然开始懂得用身体接触来缓和氛围了。

再稍稍靠近一点,就能碰到嘴唇了,沈贺闭了下眼,突然反客为主,一手搂住梁平安的后背,一个用力的深吻,接着是铺天盖地的□散发的气息,纵使这些事已经做过无数次,梁平安还是有点紧张地闭上了眼,回应沈贺的动作也显得慢了半拍。

一把扯开身下人的单裤,沈贺觉得头脑里的热愈演愈烈,烧得他无比烦躁,没有心思去做什么准备,他掰开两片臀瓣,把自己的欲望顶了进去。

“啊……”一声是压抑忍耐,一声是终于舒畅。梁平安紧紧闭上了眼睛,等着那阵最初的痛过去,然而今天似乎的确是个不平常的日子,沈贺的动作越来越快,扣住他腰侧的手指恨不得把他折断似的用力,他一边难耐,一边隐约地感到一丝迷惑,这并不是沈贺的作风。几年的同居,什么激烈的荒唐的□都已做过了,沈贺讲究气氛和情调,像此时这种一味发泄,不顾一切的方式,在梁平安的记忆里,是非常久远,非常久远,久远到和从未有过差不多了。

夜色渐渐浓厚,又慢慢消散。

梁平安侧着身子在床上睡得正香,眼镜不知扔到了哪里,就连睡着的样子也奇怪地有种耐心的感觉,软软的耳廓昭示着主人的好脾气,一边的肩膀露出被子,看起来单薄,却扛得起生活中的所有磨难。

沈贺把东西一件件装好,放进来时背的大背包,背包用了有了些年头,边缘已经磨旧了,深绿色的线断了几根,他却仍然用着它,没有打算扔掉的意思。他没睡觉,等梁平安疲倦地睡着以后,他静静在床头坐了一会儿,就起来洗了个澡,一件一件把东西收拾起来。

笔记本电脑,几本重要的书,手机,衣服少拿几件就行了,别的,就没什么了。

天色还没亮,沈贺动作很轻,他走到门口把背包放下,又折回卧室,手里拿着一个牛皮档案袋,棕色的封面红色的大字在黯淡的光线中好像张着嘴的怪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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