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对不对,没有和他?”声音带着颤意,含着激动,过去在宫里时,他也曾数度刻意冷落她,有时候接连一段日子不碰,再入时她的身体便会比先前紧实一些,此刻他可以明显感觉到,身下那里是长期没有被进入过的紧致。
他的神情变得温柔,俯身亲吻她饱满的沾了血的唇瓣,咬着牙,忍着身下悸动,开始缓缓地抽动,动作轻柔却坚定。
唐蜜大睁着双目,空洞入神,他俯身亲吻那干涸的眼皮,她的眼角却忽然淌出泪来:“别在这里。”
偏开脸,朦胧的视线中,看着这间屋子。床尾还挂着他沾满露水的湿衣,桌子上还放着他为她买的糖炫、雕的玩偶,妆台前还放着他为她准备的簪子,他一直在说,说等她头发长长了就为她戴上……就是在这间房,清早的时候,他还说过要和她快些成亲来的,那时候他多么欢喜,眼底的期待藏都藏不住,她没有他那般明显的期待,心里却也是喜悦的,以为真的会平平淡淡相伴相携一辈子……方知道原来背叛他心会这样痛。
“别在这里,哪里都行,别在这里……”
许是她脸上的眼泪烫伤了她,许是她的悲伤欲绝感染了他,他停下来,从她身体里退出来,趴在她身上,语气带了痛悔和失措:“爱妃,你哭了吗?对不起,朕不是有意的……”
唐蜜只是流泪,拿手盖住脸。
他慌了,抱住她,揽在怀里,轻抚她的背脊:“爱妃,爱妃,你看看朕,你看看朕好不好?”他的声音也带了哽咽,眼圈通红,心里难过的恨不能将心挖出来给让她看到自己的难受。
他给她穿好衣服,抱她出门,走入隔壁的房间,将她放在椅子上,倾身吻一吻她的额头,而后开门出去,不多时又进来。透过半开的房门,唐蜜看到卫川将一个样貌身量发型都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子带入隔壁的房间,推开了隔壁的窗户,而那名女子的衣着装束,亦和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
时间悄无声息过去了,天色不知何时竟已经暗淡下来,唐蜜忽然间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了,身子一软,滑到地上。
“不要,”她跪在地上,咚咚地朝他磕着头:“求求你,不要杀他!”
“皇上,他往这边来了,您和娘娘在里面千万要当心。”卫川匆忙过来,在门外交代一声,又迅速地退开。
“不要,”唐蜜惊恐地睁大眼,他抿着唇,一言不发,弯腰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关上门,将窗子推开一条缝,透过那条缝,可以清晰看见院子里即将发生的一切。
光线幽暗,窗门半敞,隔壁的房间里,有女子半伏于桌前小憩,齐肩的短发遮住半边左脸,只露出半张侧容……诱饵已经布好,弓箭手早已准备妥当,一切都准备妥当,只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放他走,放他走!”唐蜜低声嘶喊,泪如泉涌,恐惧如同没顶的洪水,几乎将她吞没,她抓着他的手,哀求地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这个人:“求你,只要你放他走,我就随你回去,信守诺言为你生孩子,做什么都可以,再也不离开你了。”
他不为所动,只是眼神深沉望着窗外,双臂紧紧搂住她,唐蜜终于痛哭失声:“皇上,我从未求过你,今生只求你一次,求你看在他是我哥,对我有养育之恩的份上,不要这样对他,放他一条生路好不好,求求你,让他走吧!”
“是他自己要回来的!”他眼神坚毅,终于俯身看着她,痛苦嘶哑道:“田絮,你凭心而论……如果,如果站在这里的是你和他,如果手无缚鸡之力的是朕,他又是不是也会杀了朕?”
唐蜜张了张口,他沉声道:“弑君篡位,借你的手给朕下毒,囚禁朕,一心想要除掉朕,他对朕做的那些,你明明是亲眼目睹的,如今朕只不过是用他曾经对朕用过的手段还给他,朕何错之有?”
唐蜜喃喃哀求:“可是他放弃了,他没有伤你性命……”
“没有吗?”他双目含泪,逼视着她:“何必撒谎,何必自欺呢,你明明知道他没有打算给我解药,即便他最终选择带你离开,也没有打算放过我,他想要我死,想要这天下大乱,你心里也是清楚的,你明知他是怎样的人,否则又何须瞒着他偷偷地给我送去那瓶解药?”
是,她知道,可是……“他已经放弃了军权,放弃了权利,什么都放弃了,连名声都放弃了,甘得一个叛臣的名声,他已经再也威胁不到你了……”
“可是他带走了你。”他轻轻地道,眼神温柔又坚毅,一字一顿地道:“所以他必须要死。”
何其耳熟的对话,唐蜜忽然便哑口无言,为何这二人都言不是他死就是他亡,如果唐漓的是爱,那这个人呢,明明并不是非卿不可的地步,明明他自己也说,永不能给她爱。
夕阳渐晚,暮色趁机,黑暗无声降临,怔忪间,透过那指窄窄的窗缝,一道熟悉的人影在暮色中缓缓靠近了院子,靠近那间半敞的房间……唐蜜觉得心都被冻住了,无法呼吸,他来了,他竟然还是回来了。
喃喃道:“他死了,我也不会回来。”
他神情一僵,唐蜜忽然奋力推开他,朝门口扑去,他眼疾手快从身后一把揽住她,一手死死钳住她将她禁锢在怀里,另一手捂住她的嘴。
不要……唐蜜摇头,眼泪落在他的如玉般的手背上,却无济于事,她撼不过他,从来就撼动不够。
一切都在眨眼间发生,脚步声径直穿过院子,停在隔壁的门前,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院内忽然火光大盛,无数根箭矢齐飞,朝着那间房射去。
晚了,一切都晚了,仿佛听见心脏破碎的声音,很累很累,没有力气,无法站起,不想呼吸,不想醒来,朦朦胧胧中,突然想起在哪里看过的一句话:天堂就是给你一颗糖,很甜很甜的糖,地狱则是当你张嘴去咬的时候,那颗糖掉到了地上,现在,她是不是已经掉到了地狱,回天乏力?可是不行,不行……还有那么多事来不及去做,还有那么多话来不及说,她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她已经有感觉了,她喜欢上他了,不是喜欢和他一起,是喜欢他,喜欢他这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外间恢复沉寂,当房门被打开,卫川走进来向他禀报事情结果。唐蜜终于推开他,浑浑噩噩地往隔壁而去。
到处都是火把,无数士兵模样的人,火光照亮了院子,照亮了屋子每一个角落,走廊上,门口,到处都是人,却没有人再阻拦她。
一地的断箭,他倒在其中,手里握着剑柄,背部插着三根箭羽,脚踝处也被射穿,无发站立起来,却将那个人——那个化装成她的模样的女人死死地护在身下,他看不见,还以为那是他的宝贝。
唐蜜想要抱住他,却无从下手:“哥哥,哥哥,漓哥哥……”
他听到她的声音,双眼猛地睁开,浑浊的眼睛在触及面前的她时怔了一下,随即明白过什么,松开怀里的女人,释然地笑了,那女人已经被吓傻,满面泪痕,因被点了穴道,发不出声音亦不能动,却毫发无损,赫然竟是被剪去头发毁了半边容貌的佟芸珍。
费力地将手伸向她,他缓缓打量她:“蜜儿,你有没有事?”
唐蜜摇头,眼泪顺着脸颊快速流淌,汇成一条小河:“没有,没有,我没事啊……”她跪下来,捧住他的头,轻轻搁在膝盖上,哭得如一个伤心欲绝的孩子:“傻瓜吗,你是傻瓜吗,明知道他不会杀我,明知道会有陷阱,为什么要回来……”
他枕在她的膝盖上,伸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发,却担心手臂上的箭矢会伤到她,最终无力地垂下:“说好了不分开,你在这里,我怎会一个人走。”他低声说,呼吸短促,努力想要压制,不想让她看出艰难,却如何掩盖住不断从伤处、口鼻处冒出的鲜血,他的气息渐微渐弱,瞳中映着她的影子,那里面漆深一片,有依恋有不舍有深情有怜爱,最终却缓缓地合上了眼。
仿佛呼吸都一瞬间停止,唐蜜想要捂住他的伤口,阻止那些鲜血再继续流淌,却不敢碰到箭身,猛地想起什么,她转过头,冲着围在门口的唐家军大喊:“救他!你们快救他,他是唐漓,是你们的少主,军医呢,在哪里,都来救人!”
没有人走过来,没有人出声,所有的人只是举着火把站在门口,默了半晌,为首一名身着将服的人终于迟疑开口:“他不是我们的主人,他并非唐家人,皇上已找到证据,证明他只是先将军养子,并非先将军的血亲。”他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唐漓,沉声道:“他骗了我们,他身上没有流着汤家人的血,他只是一个奴仆。”
唐蜜怔了一下,一时间竟茫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这个人她却是认识的,他是唐漓最忠心耿耿的心腹,手下最得力的战将,当日,便是这个人负责将她从京城护送到郊外,配合了唐漓的行动,看她和唐漓远走,却也是这个人背叛了他,泄露了他们的行踪。
“小姐,”那人见她不说话,上前一抱拳道:“他手中没有兵符,亦不是真正的唐家人,没有资格做我们的主人,从今往后,只有您才是我们的主人……”
“没有资格?”唐蜜忽然笑了,将已昏迷不醒的他小心地移到地上,站起身,缓缓望着门口默然举着火把的人群,她的身上染着大片血迹,语气凄凉而悲呛:“睁大眼看看,你们看看这个人,你们不认识他吗,他领着你们多少年,驻守边关,浴血杀敌,共同进退,同生共死,临行前不惜牺牲半生清名,落下一个叛臣的名声,也要为你们谋好后路,到头来,你们却只认一个……兵符吗?我问问你们,就因为他不是唐鹏的亲子,就因为他身上流的不是唐家的血,他便不再是他了吗,你们便也不再认识了这个人了吗?难道这么多年,除了一个可笑的唐姓,你们认的却不是他这个人?”
所有人都不说话,默默低头。有人缓缓自门外走近,唐蜜眯眼看向门口,看向那个尊贵的漂亮的男人,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为兵符么,你追着我不放原来是为兵符么?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我和他的身份,知道他不是我亲哥,不是唐家人,你把所有的亲军都派去打仗,只留下他和二十万唐家军在京城,并不是托大,也不是信任他,你只是在制造机会,诱他造反,你需要一个理由杀他,而你并不怕他真的会反,因你手中握有最安全的底牌,只这一张底牌,你随时可以夺走他的一切,使唐家军倒戈,再不听令与他。”
他目光复杂,眼神在地上的血泊中扫过一圈,转回她脸上,轻声道:“爱妃,与朕回去,朕解释与你听。”
唐蜜却后退:“千里迢迢亲自追到这里,苦苦不放手,不过是因为我是世间最后一名唐家后人,找不到兵符,将我控制在身边也是一样,所以才要夺回我不可……费尽心思骗我为你生孩子,因为我的孩子,身体里流的将会是唐家人的血,可以用来控制唐家军,这才是你紧追着我不放的缘由,皇上,是不是?”
他面色一白,深深蹙眉,摇头道:“不是……”
唐蜜却不看他,快速捡起地上的剑柄,径直举到颈间。他面色一变,语气也带了慌张:“你、你要做什么?!”
锋利的剑刃滑过发梢,一把青丝落地,丢在地上,抓起一把,再度斩去,唐蜜冷眼瞅着那个人,嘴角挂着讥嘲的笑:“做什么,给你兵符啊皇上,你想要兵符,我给你就是,你一直逼他,逼了十几年,其实他没有骗你,兵符不在他那里,一直在我身上,十年前他就给了我,如今我把它给你,从今往后我和唐家再没有任何关系,兵符归你,唐家军归你,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求你放过我和漓哥哥……”
无数的发丝落地,她情绪激动,双手颤抖,几乎握不住那柄寒剑,一个不慎锋利的刀锋就划过耳侧,白皙的肌肤下立即涌出一道血线,顺着脖颈蜿蜒流下,她仿佛毫无知觉,只是流着泪,快速抓起一把又一把地的头发,往剑锋上送去。直到一只手握住剑锋,不让她再继续削了。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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