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明戈的双眼已然蒙了一层迷蒙的水雾。顺着须桓之的语气、加上现在两人之间亲密的感觉……他似乎是下意识回应他道,“……桓公子。”
仿佛有什么情绪从须桓之眼中迅速炸开!绚丽的色彩只需一瞬间,便将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染上了美好的情绪!
他拥住他,紧密的拥抱,热烈的亲吻。
耳边是人轻声急促的喘息,手下抚摸过的肢体是曾经熟悉的线条,闻到的是怀里人身上熟悉的淡淡清香。
规整的大殿中,墙角处的两人忘情的回应着对方,带着些许禁忌色彩的情感却让二人更加热烈起来……
须桓之将两人的距离再一次分开一些,单手撑着墙壁,另只手紧紧扣住人的后腰用力向自己的方向带过来,同时控制着自己的呼吸频率,“明戈,我问你,你最想过的日子,是怎样的?”
付明戈薄薄的双唇因为刚刚的激吻染上了诱人的色彩,在光线照耀下晶亮无比。
他慢慢搂住须桓之,轻叹一口气,“……你真是……都做了皇上的人了,还这么任性。”
实际上,须桓之这句问话,付明戈不是没有听过。
他熟悉的要命。
当日,阳春三月,江南阳光明媚。站在一树粉红的桃花下,听到身后的响动,他转过身,看到须桓之双眼带笑的走过来,便叫了一声,“桓公子,你看,这景色实在让人醉心,仿佛仙境的十里桃花……真是,一入桃花源,再不愿回人间。”
须桓之道,“哦?明戈是想过仙人般的日子?那若是我不想呢?”
他笑,“你不想,我便陪着你就是了。桓公子是想穿金戴银,做一辈子纨绔子弟,还是想流浪江湖,做一辈子逍遥侠客?在下一定奉陪到底。”
说完这句话之后发生的事情……每每想起,付明戈都忍不住面红耳赤。须桓之摄住他的嘴唇,将他推到粗壮的桃树干上,怎么也不肯放开……在那浓密的粉红色阴影之下,光天化日之中,那处再无第三人的小桃园里,他被须桓之没完没了的霸道的占有着……
须桓之不依不饶,“……原来,你也还记得?那你说,当日说过的话,现在,还是否作数?”
付明戈依然笑,连唇角勾起的角度都跟当年一样,似乎穿越了时光,从未改变。
他对如今的一国之君说,“……桓公子,你是想穿金戴银,做一辈子纨绔子弟,还是想流浪江湖,做一辈子逍遥侠客?无论怎样,明戈都至死相陪。”
情人间最催情的便是情话……就算他是帝王,也逃不过被情话俘虏的可能,听觉上的盛宴让须桓之几乎下一个瞬间理智全部崩盘!
倾覆而下的吻让付明戈急促的喘息起来,缺氧造成的头脑发昏让他愈发想要沉醉在这久违的盛情之中。
须桓之轻啄着付明戈的耳廓,暗哑的声音嘟囔了一句,“明戈,我要你。”
付明戈在下意识的“嗯”了一声之后忽然全身僵硬!
他猛得推开了人,有些紧张和慌乱,“须……皇……”顿了顿,干脆省略了称呼,“这可是皇宫啊!”
被推开的人显然情绪有些郁卒和轻微的发怒,“那又如何?!”
付明戈咬住下唇,半晌才道,“这样的话,明戈岂不是成了媚惑朝纲的罪人……”
“谁说的?!”须桓之忽然危险的眯起眼睛,“朕为一国之君,难道连自己的爱人都回护不了?!谁这样说你?!”
付明戈偏过头,不去看对方危险的眼神,“没人这样说……只是,如果的话……”
须桓之语气更加不慎,“皇上的人,谁敢说?!”
“谁都不敢说,”付明戈淡淡的道,“自古以来,皇上身边的人,就如皇上的一部分,有了皇恩宠幸,任何人都侵犯不得。可是……即便是皇上,又怎么堵得住悠悠之口?只要是事实,总有人知道,有人流传。若是那样的话……百年之后,‘付明戈’这三个字后面跟着的评价,便不会是杀敌如麻的一品将军,便是当朝圣上的禁脔、男宠……”
“闭嘴!”须桓之听到那些称呼,很是愤怒。继而又发觉自己不够理智,又道,“可那也是百年之后,人无完人,何必在乎史官笔下的评价,”须桓之问道,“你在乎?!”
“我在乎,”付明戈苦笑,“须桓之一世英名,百年以来再无第二人可匹敌,这样完美无双的帝王,却把将军当男宠用……因为一个付明戈,玷污了名声。——我在乎。”
须桓之眯着双眼半晌未动,半晌,又释然。
他果然还是那个付明戈。
从认识他的那天开始,他便跟着他,相信他,想着他,事事为他。明戈轻淡温柔的微笑中,有着属于他的倔强和坚持——全部都写着“须桓之”三个字。
须桓之从未怀疑过明戈对他的爱,然而此时,他却觉得这爱有些沉重,他甚至有些不敢接受……
——他忽然害怕负了他。
“那么,如若我取了别的女人,立了皇后,她母仪天下,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也是我身边最亲密的人,给我生子……你也不在乎?”
付明戈略微一愣便道,“为皇室开枝散叶,使得君主之位后继有人,也是一个皇帝该做的事罢……明戈在乎,但可以理解……并不介意。”
须桓之胸口发闷起来,“那你怎么办?!”
付明戈淡笑,“明戈不是说了……一直做将军,辅佐左右,直到再骑不动马,提不动剑。明戈会一直在皇上身边,至死方休。”
他的语气淡淡的,像是柔软的春风,抚平了须桓之胸中的焦躁,让他再没了言语。
皇上是最风光无限的人,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然而世间毕竟没有白来的,换取这些的代价便是身不由己。
不然,谁会管他是否睡了自己的将军?!谁会在乎他是否龙阳断袖?!
于是,须桓之愈发想念那三年,在江南的日子。
“娶个女人也好……等有了皇子,就让位,再带着明戈回江南去罢……”须桓之这样想着。
正在此时,张公公在殿外扬声道,“皇上,礼部孙大人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是想让皇上把将军按在墙上大干一顿无奈现在真是太TMD河蟹泛滥了……【……桓公子,不要看老娘,老娘比你还郁卒!……
以及,90°鞠躬感谢看了这篇拥有各种雷的文的人…… 我真是太爱乃们了…… T T
第六章 来访
虽然隔着一道高耸厚重的木门,但是听到了除这个空间外的第三人的声音之后,付明戈还是在须桓之怀里抖了一下……
然后他迅速推开了人,迅速整理好身上官服的褶皱,迅速摆好垂首立在一旁的姿势,极为恭敬疏离。
须桓之身上料子上好的衣衫则是半点褶皱都没有,他微微一笑,扬声对门口的张公公道,“传孙大人进来。”
于是,孙大人进殿之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年轻美貌的付大将军站在一角,头简直要低到胸前,似乎犯了什么大错而刚刚被训斥完毕,却仍然掩饰不住他脸上让人心生疑惑的红色。而身着月色长衫的年轻皇上则是坦然的站在离付将军不远的一旁,一脸淡然,只是……看向自己的眼神却是有些……高深莫测。
孙大人不知所以,连忙下跪,“臣孙启成叩见皇上……”
须桓之则在扫过进殿之人一眼之后便暂时当人是空气,转过脸来凑近了,对付明戈小声说了句什么。
跪在地上孙大人当然听不清楚也没胆子去听,当然,更没勇气抬头看那君臣二人是怎么回事。
隔了一会儿,只听得付明戈清晰的说了一句,“臣告退”,便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皇上道孙大人平身。
往日里,付明戈为人温和谦恭,十分有礼。见到同朝为官的同僚们,无论对方官职品阶如何,必然会与对方招呼一声。这种知书达礼也使得付明戈在众臣之中口碑极好。
只是今日不知为何,在经过孙启成身边时,付明戈将对方视若无物,连眼都没给对方斜一下,紧抿的唇线和紧皱的眉头昭示着付明戈此时似乎还有些微微的……气愤?
呃……
这,这是怎么回事……?
始终没动作的须桓之双眼微眯,眸光流转带笑,看着某人的挺秀背影融入到殿外白色日光之中,唇角坏坏的邪魅的一勾。
他刚才低声说,“明戈,若是我们刚刚已经做起来了……不知道这孙大人看到,会不会气到吐血?”
身为礼部尚书的孙启成知书知礼的程度乃举国闻名,若是二人之间不伦的君臣之恋被这位性子刻板激烈的孙大人撞见,说不定会以此为导火索掀起一场弹劾皇上的血雨腥风。
况且,某人脸皮极薄,刚刚单是语言上的挑弄,就让付明戈忍不住因羞愧之意对当今圣上横眉怒目——能按捺住情绪甩出一句“臣告退”,完全是因着这屋子里还有一个人的迫不得已。
“孙大人,”须桓之见人已然走远,便收回目光问道,“何事来的这样急?……张公公,上凉茶来。”
孙启成揩了一把头上的热汗,道,“皇上,臣刚接到消息,下月初五,地处西域的西靳夏国国王靳勒王从国都启程,携带大公主炽沐瑶,来拜访我大须国。”
张公公此时已迅速把凉茶端了上来。
须桓之顺手抄起精致瓷器浅啄一口之后,悠悠发出一个代表疑问的声调,“哦?”
孙启成满面红光,自豪之感溢于言表,“靳夏国王来拜访我大须,乃是我大须国力昌盛强大的表现。皇上治国有方,使得百姓生活安居乐业……”
“西靳夏国……”须桓之对那些疑似拍马之词完全免疫,低声冷冷道,“若是朕没记错的话,三年前我大须内乱之时,他西靳夏国的国王趁机偷袭,三万铁骑向东南进发,欲侵占了我大须西部的大片土地。若不是西部边界军队把守严谨……”
话至此,须桓之鄙夷的冷哼了一声,继而话锋一转,“——孙大人,你认为西靳夏国的这次拜访,目的是什么?”
孙启成又揩了一把热汗,毕恭毕敬道,“……回皇上,据臣所见,此次西靳夏国的来访,诚意可嘉。”
须桓之慢慢挑起眉梢,“此话怎讲?”
孙启成头头是道的说起来,“回皇上,首先,西靳夏国的国王亲自来访这种事,向前看几百年都不曾有过,此次既然是来访,必然是向我大须示好;况且这次携带大公主前来,臣听说,炽沐瑶公主年轻貌美,武艺精湛,骑马射箭丝毫不逊于男儿,这才艺双绝的公主,是西靳夏国众多年轻男子的梦中情人……”
“……”须桓之端着碎花青瓷茶碗的手上动作顿了顿,“——所以呢?”
“回皇上,臣以为,西靳夏国这次来访的最终目的……乃是和亲。”
两月之后,西靳夏国到达大须国国都。
来访的大部队从京城城门一直慢慢走向皇城。
京城百姓对异族的来访表现出极大热情,围观的百姓数不胜数,连派出去维持秩序的士兵都有些支持不住。
西靳夏国以游牧为主,民风粗犷,衣着打扮都与中原有极大不同,古时交通不便,人们难能有机会见到异族,也难怪百姓会如此热情。
何况,大公主炽沐瑶衣衫更是艳丽异常,色彩斑斓。与中原女子温婉可人的风格不同,炽沐瑶的美丽中带着来自荒漠的野性,眉宇间神气十足,那种高高在上的艳丽让京城的年轻男人们都惊叹不已!
既来了,须桓之对异国人士自然是以礼相待。皇城之中,国宴级别的流水席摆了三天三夜,歌舞升平,接连不断,
那眼花缭乱的节目让西域荒漠中生活惯了的西靳夏国国王以及炽沐瑶连眨眼的工夫都没有。
靳勒王果然诚意可嘉,从西域带来进贡的物品堆满了国库,须桓之留了一部分,其余全部赏给下面的臣子。
大臣们得了东西,愈发喜笑颜开。
连带着,宴会的气氛也达到□。
这天,靳勒王在看过了咦咦呀呀的京戏之后,对须桓之道,“来了这么多天,尽是大须国在展示特色;小女也会跳几支舞,不知皇上……”
其实,对于这种陪人吃饭喝酒的事儿,须桓之向来没有太大兴趣。他做二皇子的时候,类似于这种宴会都是能逃则逃,若不是先皇对他委以重望,须桓之才懒得参与。
更何况这一次,是陪着昔日欲侵我国土、杀我百姓的敌人呢?……
须桓之是记性很好的人——无论是对他好的,还是与他有仇的。
因此在许多天过去之后这一刻,须桓之连公式化的友好笑容都懒得摆一个,只浅浅啄了一口杯中茶,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道,“好,那便跳来看看罢。”
靳勒王的神色上有了一些尴尬。几天以来,须国皇上虽说表面,但骨子里的冷淡,他靳勒王不是不知道。
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在众人面前为他跳舞,他却是心不在焉……且不说屈尊的靳勒王也是一国之君,单就“父亲”这个身份来讲,他也为自己的女儿感到有些心里难过……
并且靳勒王注意到,几天以来,须桓之的眼神总是若有若无的飘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