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志连连点头,说道:“肖四兄弟,咱俩对脾气,嗯,以后常切蹉,常亲近。”
这时,肖三走了进来,冲着胖子瞪了瞪眼睛,说道:“酒少喝,喝多了又该撒酒疯,这喜庆的rì子,你可别添堵添乱。”
胖子身材魁梧,能把肖三装下还有富余,但肖三一说话,胖子立刻蔫头耷拉脑,低声说道:“知道了,哥。”
嘿,这哥俩差别也这么大?孟有田看得有趣。肖三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干瘦男子,与他兄弟肖四的身材大相径庭,似乎吸收的营养都用来长心眼了。他的脸上似乎永远带着人畜无害的笑意,不管是对下人,还是对肖四爷和柳凤。而且,他的另一个特长似乎是自来熟儿,不过三两句话,便能和上至官吏,下至贫民,聊得十分热乎。
“孟兄弟,咱俩喝一个。”肖三又恢复了那副笑脸,走过来说道:“今天人多,怠慢了,改天咱单独畅饮叙谈。”
“肖三哥客气了。”孟有田赶忙站起,和肖三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爽快,对我的脾气。”肖三笑得畅快,凑近了孟有田,轻轻拍着他的胳膊,低声而短捷地说道:“小心着点,有人要拿你说事儿。”(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起风波
孟有田心中一凛,脸上的表情僵了僵,肖三又拍了拍他的胳膊,笑道:“吃好喝好,四爷和凤姐请来的客人,照顾不周之处,还请孟兄弟海涵。”
似是提醒,又象安慰。孟有田笑了起来,是啊,别太害怕,有肖四爷和柳凤撑着呢,拿自己说事儿,不是扫了他们的面子?嗯,或许有些人正是这样想的。
重新坐回酒桌,孟有田脸上笑着,心里却在急速思考:拿自己说事儿,自己可有什么问题呢?或者能给自己扣个什么罪名呢?嗯,最大的可能也就是给自己扣上八路军的帽子,jiān细,探子,说客……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大厅,首桌的顾秀珍和大成子不见了影子,难道是他俩要算计自己?
在孟有田的思索中,大厅里安静下来,仓房先生端着一个托盘从厅门口很招摇地直走到柳无双面前。托盘里是一碗酒和一碗鸡蛋,九龙堂的弟兄眼睛都盯了上去。
有一招,吃个饱;有一绝,便作爹。技jīng一样,顶个官长;人无专长,放屁不响。这是绿林**知的道理,有枪便是草头王,绝艺即为王中王。没有本事儿,在绺子里混不出头,还被人瞧不起,只能永远当崽子。
而每当大宴之时,柳无双都要举行这个仪式。谁能一枪打碎他抛在空中的鸡蛋,就会敬他喝下一碗酒,并且会有相当的奖励。能让柳无双喝下满满一碗酒,是件很荣幸的事情。况且。暂不说奖励多少,随之而来的荣誉便足以使人扬眉吐气,傲视同侪了。
“凤儿,你今儿替爹扔彩儿吧!”柳无双站起身,慈爱的看向柳凤,这是看重,以前都是他扔鸡蛋。今儿让柳凤代劳,也就表示他对后继者的确定。柳无双年岁大了,也开始为身后事考虑了。
柳凤点了点头。虚扶着柳无双,若是出手,打中鸡蛋她有七八分把握。但她显然不再屑于争夺这种奖励和荣誉。因为她的本事儿已经不需要再显露炫耀。
厅外的空地本来种着huāhuā草草,但在寒风摧折下早已经枯萎败落。柳凤一手端碗,一手抓着个鸡蛋在手里玩着走到空地〖中〗央。赴宴的三十多号人簇拥在柳无双身边,有七八个人走出来,都抽出了手枪,准备接受这次比赛。
孟有田和冯志都是第一次看见这场面,睁大了好奇的眼睛。二十多米的距离,并不算远,但要打中在空中移动的鸡蛋,显然不是易事。
柳凤一扬手。抛出了第一个鸡蛋,鸡蛋刚到半空,便响起了枪声,子弹从鸡蛋的周围划过,鸡蛋从在子弹的间隙中落到了地上。
柳无双微笑摇头。几个枪手红着脸退了下去。停顿了一下,又有三四个枪手站了出来。
“呵呵,这么热闹,怎么不等等我呢!”随着清脆的笑声,顾秀珍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笑语殷殷地走了过来。似有似无地瞄了人群中的孟有田一眼,在柳无双身旁俏然一立。
“开始吧!”柳无双皱着眉头看了看顾秀珍,冲着柳凤做了个预备的手势。
鸡蛋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大的抛物线,几枪过后,很不给面子地吧唧摔在地上。
柳无双摸了摸下巴的胡子,若是一枪不中,在这喜庆的rì子里未免有些扫兴,他撩起长袍,便想自己出手,算是添个彩儿。
“当家的,你大喜的rì子就别动刀动枪了。”顾秀珍目光流动,轻轻按住了柳无双的手,笑着说道:“不就是添个彩儿吗,宾客里藏龙卧虎的可是有能人,你别冷落了人家呀!”
“藏龙卧虎?”柳无双愣了一下,使劲摇头,说道:“你净瞎说,兄弟们是啥本事儿,我还不清楚?今儿这距离是有些远了,不如让凤儿再走近些。”
“自家的兄弟当然一清二楚,可这不是还有外来的客人吗?”顾秀珍的目光扫过人群,终于定在了孟有田身上,笑得灿烂“孟兄弟,出来露一手啊,八路军的民兵英雄哦,蔫巴悄的可不象话。”
众人发出哄的一声,目光都聚到了孟有田身上,柳无双的眼睛一眯,脸sè沉了下来,瞟了肖广和一眼,没吭声。肖广和初时一愣,便旋即恢复了正常,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还是来了!孟有田有心理准备,脸sè没变,但心中却是大吃一惊。若说自己是从八路军的地面出来的,倒还不算什么,可竟然能知道自己的底细,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除非……
在几十道聚光灯似的目光注视下,孟有田微微一笑,说道:“夫人的耳目真是灵通啊,说得是真详细,俺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出名哩!”
顾秀珍的目光闪了一下,避开了孟有田暗藏的疑问,直接问道:“孟兄弟,你既是四弟请来的客人,何必要藏头露尾,八路军让你办什么差事,你直接说吗,我们大当家的也是通情答理的人,好话赖话还是分得清的。”
嗯,这个女人真够坏呀,脸上笑得亲切,这一顶一顶的大帽子是重重压来。没事儿,俺不怕,俺顶得住。
“夫人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孟有田以同样亲切的笑容回应,不慌不忙地说道:“藏头露尾?这从何说起呢,难道俺出门在外,还要在胸前挂个牌牌,或者见人就喊:‘俺是八路军辖管的地面——土门村来滴,俺杀了二十多个鬼子,俺是民兵英雄哩!’”
顾秀珍睁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孟有田被揭穿身份会这么镇静,伶牙利齿毫不相让,刚张嘴要说话,孟有田已经抢着继续说了下去。
“至于八路军让俺办什么差事?倒是有这么一桩。”孟有田眼睛望向了柳无双,淡淡地笑道:“他们让俺睁着眼睛,支着耳朵,仔细看,认真听,摸摸九龙堂的底。看九龙堂的势力大了,人马多了,还是不是原先那支除暴安良,劫富济贫,与鬼子势不两立的队伍。”
第八十章神枪渡危
柳无双的脸sè稍微缓和下来,柳凤已经跑了过来,瞪着眼睛要上前发火,柳无双侧过头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道:“闺女,今儿是爹的喜rì子,可别使xìng子,爹心里有数。”
“真是看不出来呀!”顾秀珍微眯起了眼睛,重新审视孟有田,笑容也向冷笑转变“民兵英雄?我还以为该是个赳赳武夫,可看你的言谈举止,还真是个当说客的材料。”
“夫人过奖了。”孟有田知道自己越镇静,越沉稳,顾秀珍就越慌张,他依旧有不温不火的口吻说道:“道听途说的传闻,以及自身的想象有些是完全不可靠的。就是凭着一面之缘,短时间的相识,往往也很难判定一个人的〖真〗实面目。要不怎么会有笑里藏刀,同床异梦这样的成语呢!”
顾秀珍被深深地刺痛了。同床异梦这话看似随口说出,但对她来说,仿佛揭了心底的伤疤一样。这便是做贼心虚,她淡然自信的神态开始松动。
“民兵不是兵吗?民兵不是八路军的队伍吗?”吴元成不知何时从何地凑了过来,眼见顾秀珍有些退缩,他赶紧接了过来,冷笑着说道:“不要避重就轻,难道你不敢承认。”
“俺啥时候不承认了。”孟有田露出很迷惑的样子,反问道:“民兵是啥意思,你懂吗?让俺给你解释解释吧!民兵呢,既是民,又是兵。鬼子不来。俺们就在家种地种菜。缴粮纳税,做个好老百姓;鬼子打到家门口,那说不得,俺们也得cāo起家伙跟他干。你说俺们是八路军的队伍,也没错啊,谁打鬼子,谁对老百姓好,俺们就听谁的,就为谁出力。咋啦,不行吗?”
吴元成刚要开口说话。孟有田突然一指自己的脸,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擦擦脸上的鼻屎行不,看着怪恶心的。”吴元成信以为真,赶忙伸手抹脸。眼见周围的人都忍俊不禁,才知道被孟有田给耍了。
孟有田趁这空当,又笑着继续说道:“俗话说:好狗护三邻,好汉护三村。俺们这些庄稼巴子,既能拿枪打仗、护家卫土,又能种出粮食供大家填肚子。咋样,厉害吧?你呢,光知道吃,知道啥时种麦子,啥时种苞米不?麦苗和韭菜分得清吗?”
“少胡扯乱拉的。”吴元成脸上挂不住了。有些气急败坏地提高了声音“你说,探完我们九龙堂的底,你就要回去冒坏水,让八路军来打我们吧?”
孟有田眼见吴元成被气的那副傻吊样,心理优势明显,愈发言语流畅,笑容可恶“那可说不准哪!等俺摸完九龙堂的底再说呗!俺是个实在人,不会撒谎骗人。要是九龙堂打着抗rì的旗号。跟鬼子勾勾搭搭,要当汉jiān;或者欺压百姓,烧杀抢掠,坏事做尽,那就没什么说的了。俺回去就向八路军说。九龙堂是个祸害,可千万留不得。为了救民于水火,非得灭了他们不可。否则——”
“哼!”柳无双重重哼了一声,打断了孟有田的话,众人也都禁声不语。
凌厉的目光盯着孟有田,孟有田心里也有些打怵,但这个时候却不能软下来,他和柳无双坦然对视,甚至还抿起嘴角,有些想笑的样子。
“臭小子,你好大的胆子。”柳无双高声喝骂道:“摸我九龙堂的底,还敢大言不惭地要灭了九龙堂?”
“小子有时胆大,有时胆小,柳大龙头这一声狮子吼,俺就害怕得紧呢!”孟有田看见柳凤给他递了个眼sè,心里便有点底了,嘻笑着说道:“那您老还让不让小子继续摸底了?俺刚来,碰上的都是好人,象四爷,凤姐,还有您老,俺啥也没拿,还请俺喝寿酒,吃大席。虽然也有不咋的——”孟有田yù言又止,却看了看顾秀珍,又紧盯着吴元成。
知父莫若女,柳无双看似生气,但柳凤却从细小的地方看出爹并不是真恼火。有时候,能挨柳无双的训斥和责骂并不是坏事,而是难得的好事。
果然,柳无双从鼻孔里重重地喷出了一口气,骂道:“臭小子,若不让你摸这个底,倒显得俺们心虚,显得俺们九龙堂行事不正。可要便宜了你,别人又会说三道四,说俺们九龙堂怕了什么八路,九路军。你他娘×的不是啥英雄吗,还自吹杀过二十多个鬼子,今儿就显显你的本事儿。否则——”柳无双感觉肋下被轻轻捅了一下,不用看也知道是自己闺女,他有些无奈地翻了翻眼睛,没好气地一跺脚“你给我打鸡蛋。”
打鸡蛋?没问题呀,反正又没说打不中会咋样。孟有田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地说道:“小子打鬼子用的是大枪,这短枪很是稀松。”
“给他拿大枪。”柳无双气呼呼地一摆手。
“拿三八大盖。”柳凤在旁边急着补充道。
一杆崭新的三八大盖送到了孟有田手里,他握着枪,仔细检查着标尺,准星。虽然是打兔子高手,可打抛物线的鸡蛋,他没这么练过呀!将枪调校好,孟有田刷地端枪上肩,枪口移动,嗯,有点奥运会打飞碟的架式。
“柳爷,俺以前打的是人,打鸡蛋没练过,是不是让俺试shè两发?”孟有田腆着脸笑道。
“随你便吧!”柳无双胡子直翘,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孟有田端枪瞄准院墙上的目标,那是刚才打鸡蛋时留下的弹孔,先打固定的,把枪调整到最佳,这是他的意图。
“啪勾!”子弹在院墙上迸出碎砖和灰尘,别人不知道孟有田打的是什么,但孟有田已经看清楚子弹准确击中了目标,他转头笑着对柳凤说道:“凤姐,麻烦你走到墙边,扔个鸡蛋让俺试试。”
柳凤深深地瞅了孟有田一眼,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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