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上阵,在绝大多数外人眼里,他简直是个老板的异数,是绝不乱来且烟酒不沾的正人君子。于津生所有的行为,只能令烈烈又爱又恼。当今世界,成功的男人像于津生这样,只专心于他的企业他的事业,不管是号称王老五或王老六,没有什么问花寻柳的劣迹或出格的“花事花心”,不说绝无仅有,反正也真算为数不多。
因此,烈烈就一如既往地对他忠心如故,既不太放心也不是绝不放心地与他继续“磨”着“耗”着,直到有一天,她骤然得闻他突然找上了“官府千金”裴蓓并且要堂而皇之地与之结婚。
用睥视加虎视来形容此时裴蓓对烈烈的眼光,一点也不为过。
烈烈终于完全把握了自己的情绪,她决定开门见山。
“裴蓓,不管你心里怎样想,不管你怎么看我,蔑视我,可我还是要对你说,我今天来这儿,是我烈烈良心未泯,我想来帮你!裴蓓,请你无论如何不要怀疑我的动机。你我都知道,于……于总他,他现在处在这样的状态,虽生犹死,哪怕他是十恶不赦的人,这样的状态也是个漫长无期的酷刑!任何人面对他现在的状况,心里都是不忍的,更何况你我!”
裴蓓瞪着她,她断断没有料到烈烈说出的竟是这样一番话。早在没和烈烈碰面前她心里就有数了,烈烈对她裴蓓的不幸,肯定是幸灾乐祸的,她会帮她?真是天方夜谭!她烈烈怎么会想到要帮她?这狐媚子该不是装出来的吧?她还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她这样跑来假惺惺地说这道那,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她裴蓓难道就该傻乎乎地信她所言听她所说吗?听听,好一个大言不惭的耿烈烈!还“小女子本姓耿”呢!你以为是在演戏?你这种在大老板身边演惯了戏的小女人,嘿,还“你我”呢!你有什么资格将你自己与我相提并论?你要是再口出狂言,我就要说,恕我裴蓓不客气了……
不不,裴蓓,要镇定,先保持镇定,别动怒,对,裴蓓,别搭理她,也别开口,且听她再说些什么?!
“我知道,裴蓓,现在我说什么你都未必相信,你或许会以为我会幸灾乐祸,我烈烈怎么会帮你?你一定在心里骂我该不是装出来吧?没有关系,你现在怎么想我都不要紧,但你只要相信这一点,那就是,我今天对你说的是百分之百的实话。裴蓓我不隐瞒,我以前是嫉妒你的,但现在,我同情你,真的,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非常同情你。在所有与于津生有关的人中,你是最无辜最不幸的,裴蓓,请你无论如何记住,我不是你想像的坏女孩,要论坏,这坏帐只能记到他于津生身上……是他害了……你我!”
裴蓓无论如何憋不住了。
“耿烈烈,你还要说什么?我不需要你来表白,更无需你的同情和帮助,于津生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和你之间没有个人的任何关系!”
“那是你说的!裴蓓,怎么叫‘没有任何关系’?怎么会没有任何关系?我请你暂且收起你的那份骄傲,裴蓓,你听我说,因为我明白,要我是你,我肯定也是这样的,所以我理解你的态度你说的话。但是今天,你无论如何得听我说完,我来找你,是眼下有两件急迫的事要请你理解,请你允许我来帮你一块做……”
“我说过了,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公司有你的职务,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你又错了!裴蓓,你可能不知道,在于总他向我宣布与你结婚时,我已经打了报告决定要辞职了。所以,不管以前我做了多少工作,我现在与宏翔实业,对,你现在是法律上的继承人——我与你应该接管的宏翔实业,可以说没有什么职务上的关系了,现在,我是已经离开宏翔实业的自由人!我刚才说过了,我今天来找你,是完全出于对你,对对,你刚才说了,你不需要,那么,就说是单单出于对于总的同情吧,他处在生死两界的关键时刻,哪怕……是的,哪怕仅仅作为他的部下,我也无法忍心袖手旁观的,我应当施以援手,就像我在最困难的时候,毕竟是于总帮了我大忙一样。现在,我想到了两件很急廹的事,眼前必需要做的事,不不,应该说是我有两个主意,都想取得你的支持和同意。昨天和今天,也就是来你这里以前,我都去了医院,我知道于总面临的状况,如果他长期或永远不醒,多么可怕!那是谁都不愿看到的结局!难道你愿意吗?可是,我也知道,也不是没有发生奇迹的可能,如果受伤者的亲人能够一直甚至长时间地守候在旁,护理他,不断地呼唤他,亲人的气息,他至爱至亲的人的气息,可能会使他起死回生!医生虽然没有下保证,但我们不都听说过吗?世界各地,古今中外都有这样的先例!所以,我刚才一路来的时候,这念头越发强烈,裴蓓,为了于总,我们大家可以携手来做,我们齐心协力,分班轮值,马上作这样的尝试……一月两月、半年一年,哪怕三年五年,我们呼唤他,不间断地呼唤他!我们试试!如果成功,岂不是好?!试总比不试好,试了如果最后失败,起码我们心里安宁!你别瞪我!裴蓓,我知道你身体差,但我身体不错,我有这个信心,我一定帮你,我还想过,我们到于总老家去,将他的前妻海花也请来,毕竟,他与她共同生活过那么多年,他们更有亲人的信息。专家说过,嫡亲至亲的人呼唤和不是亲人的呼唤,效果是大不一样的,所以……”
什么?她说什么?她烈烈想与她裴蓓一起,来为于津生作长期乃至没有期限的陪护?呼唤他,以亲人的名义不间断地呼唤他!她是想试探我还是作弄我?她烈烈该不是疯了吧?还拉扯上他的什么前妻海花,真是见鬼了!
裴蓓心里火烧一般又疼又热起来。几天前的经历,三天三夜的陪护,已经教她尝到了那是什么滋味,她已经知难而退了。难道,她还能够打肿脸充胖子地再做这样一件力难胜任的事吗?而且,这样的主意竟然由她烈烈生出来,由她来对她裴蓓指手划脚!笑话,真是笑话!这烈烈,该不是疯了吧?也许,她是用这表面堂皇内心阴险狡诈的主意,来与她开一个恶毒的玩笑?!
“你怎么不说话?裴蓓,你别这样瞪我!我一点没有同你开玩笑的意思,我想过本来我也可以利用我还是公司职员的身份去做这件事的,毕竟此前我只是口头向于总一人提出辞职,既没有于总的正式批准,于总以前永久留用我的合同书也还在公司人事部放着。说实在,我任何时候去公司继续上班,都是合法和天经地义的,只是我现在不想这么做就是!你知道,我想取得你的允许去做这件事,是因为医院和有关部门现在不允许亲人以外的人接近他,在他身边直接陪护他!所以,如果我能以他的……就说是……对,请你对院方说句话,我就可以,以至亲好友的名份前去看护他,与你一起努力,早日把他唤醒!假若他真的醒过来,所有什么悬案、所有与他相关的疑难,都可以说清楚了,如果真是坏人害他,那不更可以水落石出了吗?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裴蓓,难道你不盼着这样的结果吗……”
“你,你说够了吗?说够了,你、你就请吧!”裴蓓简直忍无可忍,怒火中烧了。
原来是这样!裴蓓终于明白了:这烈烈就是在戏弄她!她想干什么?“以至亲好友的名份”,哼,看来,她只差把“以至爱情人”的名份说出口了!多么无耻!多么可笑!她这不是明目张胆地乘人之危么?她是假惺惺地想出个花样,再来索要她所需要的东西吗?她想要什么?名份?财物?权力?于津生生死还没有定论呢,她烈烈也想来要什么名份?听听,一忽儿说已经辞职,一忽儿说那只不过是口头之语,可以不当真的!完全一派胡言乱语!哼,“小女子本性耿”,她应该是“小女子本性坏”!最无耻最不要脸的坏!
裴蓓越想越气,霍地站起来,再次用手指着门口:“我不想听了,你快给我走开,快从这里请出去!”
“裴蓓,你,你果真是不可理喻!”烈烈也一下气青了脸。“但愿你不要后悔!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烈烈说着,站起身来就走,动作太猛,差一点把另一张椅子带倒!
第8章 如此玄机
更新时间2008925 10:08:15 字数:9322
无耻的耿烈烈!可恶的耿烈烈!
那天,她竟对裴蓓亮出了最后一道杀手锏——她气呼呼地起身要走时,又突然折回来,将一只手机和一个小小的火柴盒似的玩意掼在了桌子上。
“我本来是一片好意也不想让你难堪的,可你这样对待我……那你就好好听吧,听听吧,看看吧,反正这是他的东西,你就留着慢慢欣赏吧,什么都不用我说了!”
这个蛮不讲理地入侵了她住宅的耿姓女子,冷冷地说完了这一句,才一扬头,走了出去。
裴蓓一直丧失了知觉似的愣在原地,就像是一段木桩。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极度失败的裴蓓,才从极度的愤怒和鄙夷中恢复了神志。
望着檀木茶几上的这两只一紫一黑的小东西,就像望着一个可怕的手雷。
这个小妖精多可恨哇,她把这两个东西放在这里……那只手机,难道就是他经常使用的那只?不不,他的那只摔坏了,而且,不是在公安部门“保存”么?
不不,这是另一只,价格不菲的新款摩托罗拉——是他本来要送她而她没有要的同一款式的另一只。她记得这种新款手机刚上市时,好像是广告出现的第二天,他就买来了,他兴奋地告诉她:买了一对,他要将这一只送给她。
“你看你看,现在这玩意真神,什么功能都有,你看你看,照的相也特别清晰,来,来一张!你看怎么样?神吧?嘿,这玩意真好!88年我使第一只手机,哈,那时叫大哥大,大砖头似的,拿着都嫌累赘。可我在大班台上一摆,任谁都羡慕!不管怎样,往美国往香港,电话一拨就通!才几年呀,现在就到这份上了……”那天,他殷勤之至,快活透顶,眉飞色舞喋喋不休地对她大讲手机的历史,“现在,差不多人人都有这玩意,生意场上更是离不了,真是方便畅达,商机无限!照我看,这个手机发明人,哎,裴蓓,你知不知道他?我也是刚刚问专卖场老板问来的,叫什么什么马丁&;#8226;库帕,我看这个马丁&;#8226;库帕真应该得诺贝尔奖……”
她当然不知道马丁&;#8226;库帕,更不看重他在这方面的殷勤。出于历来的矜持,她不想教他对她留下这样的印象:她是个贪图东西的人。她看也没有看那只手机,说:我要这干什么?我最烦用手机。
她说得半真半假,她也并非绝对不用。她早就有的,几年前,父亲在参加一个什么庆典活动后,父亲的秘书将这个“新玩意”送给了她:首长他不要,给你。
她开始好奇地看看,试着用过几次后,就丢在一边,她对这些东西真的不怎么感兴趣。现在,她之所以依然不感兴趣,是因为偶尔主动在家里给他打电话时,他的手机十有八九是“正在通话中……”
要不,就是“你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或“已经关机”……
她要它干什么?有一次还是他主动约会,他自己却迟到了15分钟。原因是“手机没电,没法看时间……”她白他一眼,不无恼火地说:“你还不如干脆说手机丢了呢!”
难道,他一直没有明白她裴蓓需要的,是这些小零小碎的“物”么,她需要的是他全心全意的精细雅致而有品位有情调耐咀嚼能回味的情。即使他成了全球首富,她裴蓓也不是因为他的财富才委身于他的!
手机算得什么?
也许她裴蓓又一次错了。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风行手机伊始,一个以财富成败论英雄的社会,手机也成了财富和身份的某种象征。
裴蓓当然又一次错了。以她有限的智商,她根本不会料到在此以后的没几年,手机会如此风行天下,不光是当今社会男男女女必备之物,还会牵扯出无数爱恨情仇。不是吗,来向她挑衅的烈烈。是不是故意向她证明:这只手机是他送给她烈烈使用过的?!
可怜而又无奈的裴蓓!
这只暗红色的小东西静静地躺在茶几上,还有那个小小的火柴般的方盒子,就像……它们到底是一只定时炸弹还是一个别的什么?
这个妖精孽怪般的烈烈掼给她的玩意,肯定不是什么吉祥物!
可刚才那个小妖精说是他遗留给她的东西?不对呀,当然不对,一千个一万个不对。
是不对。现在他的一切物事,都已被封存,哪怕像这种小小的不太贵重的私人物品。
不不,这手机也不是不贵重,当时就听说他是花了万把元才买了两只的。当然,对他来说,一两万的钱也是小菜一碟。不,不管贵不贵,问题是他的这只手机,是什么时候落到烈烈手中的?都怨自己都怨自己,他一出事,自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