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远背对着她,哭得越发厉害了。
赵天福长叹一声,只觉自己心都被她哭碎了,只叹苍天为何不让自己早十年出生,早一些遇见她,那自己也能一生一世只陪伴她一人了。转念一想,自己前路未知,或者她不随了自己四处漂泊,这般安稳的做她的真人也是好的。
“姑姑,我走了,还请你千万珍重。福儿这一世能遇见你,能和你心意相通,已是知足了。”
说完,赵天福霍然转身,大踏步的朝房门处走去。将帘子掀开,推开门跨出去,随后两手将房门反推阖上,眼中泪落如雨,迎着扑面而来的风雪疾步朝玉虚观外行去……
妙远等她跨出门后,方才转过身来,见房内空空,仿佛才将她来到自己眼前的一切都似是做了一场梦。只是在自己身边犹萦绕着她身上未散去的那玫瑰花香,还有床榻边那一块她留下的羊脂玉圆形凤鸟玉佩。抖着手去将那面犹带着她体温的玉佩拿在手中,一手轻轻摩挲着,泪水却一颗一颗滴到那玉佩上缓缓蜿蜒散开……
屏山山脚下,那驾车的内侍正坐在马车上在风雪夜中等着县主下山来。凛冽的寒风,雪花飞舞,那内侍搓着手喃声道:“也不知县主甚么时候下山来哩。”
话音刚落,便见一人从那屏山的最后几级石梯上下来,走到马车前喊了声:“王义,我回来了,我每即刻回宅去。”
那叫王义的内侍忙将一张矮凳子拿了跳下来,赵天福踩着凳子上了马车。王义将凳子收了,跳上马车,将马鞭扬起,一鞭子抽下去,两匹马儿便在雪地里踏踏的跑起来。
“县主,您可回来了,小的还怕要在这里等到天亮哩。回去不免被中贵人说。”
“啰嗦,我知你在风雪夜里等我受罪了,回去有赏。”
“谢县主。”
“你快些儿赶马,我怕恁晚了乳娘她每见我不回,她每也不得好生歇息。”
“是,县主,我这便快些。”
响亮的一声鞭响后,马车在雪地里飞驰起来,顶风踏雪,离那夜色中静静矗立的屏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第一百一十四回
到得乐平县主宅时;已是三更起。内侍王义下得马车来去将门敲开;赵天福进入宅中往后头自己寝殿中去;进入寝殿中后,一惯服侍她的侍女来伺候她洗漱歇息,随即对她说沈氏等三人才派了人来问她可曾回来了。
此时她心中虽悲伤不已,但还是派人去告知她每一声,说自己回宅了;叫她每且安稳睡下。洗漱毕,躺在榻上;想起姑姑;禁不住淌泪;辗转反侧;直到三更尽方才睡去。次日一早醒时,眼却有些肿,头也昏,便遣人去对中使董宣说自己今日身子不适,便不去听他授课了。
睡到日上三竿时,沈氏三人却来她寝殿中看她。侍女正要进去通禀,兰香却摆手叫不要出声,自己轻轻将殿门推开,抬脚跨进去,踮起脚尖慢慢的向赵天福躺着的床榻走去。走到床榻边,将帐幔缓缓挑开,伸头进去看她。只见她背向自己缩成一团裹着锦被正睡着。
兰香偷笑,一歪身坐下去,向她头边凑过去,蓦地在她耳边喊一声:“小冤家……”
赵天福哭了半夜倦的很,此时睡得正香,被兰香这一喊吓得抖了一抖,醒过来睁眼一看,见兰香正坐在她边笑盈盈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勉强笑道:“姐姐,你这是做甚么,可是想吓死我么?”
兰香仔细瞧她,见她眼微微有些肿,面色也有些憔悴便问她:“你这是怎的了?昨日去吴国长公主那里去赴宴,恁晚也不回来,回来却是这副模样?”
赵天福打了个呵欠掩饰道:“昨日酒喝得多些,回来晚了,不曾睡好……”
跟随兰香进来的沈氏和李秀儿也过来瞧她一眼,沈氏也说:“看着不大好的样子,以后那酒你还是少喝些罢。”
赵天福坐起来忙搓了搓眼道:“乳娘,落后我定听你的话少喝些酒。”
一旁的李秀儿却忙将她脱下来的夹袄拿起往她跟前一递道:“你且将衣裳穿上再说话,早起冷,着了风寒就不好了。你头里那病差一些没将我每吓死。”
赵天福笑着将那夹袄拿来穿上,嘴中道:“你每既来瞧我了,我便起来罢,陪你每吃茶去。再有,你每再有几日便要出宅子去了,我这几日便好生陪一赔你每。”
兰香闻言瞥她一眼:“亏你还记得这个,这一出去喝起酒来不要命似的,弄得自己这副模样。”
“我这模样怎样了?”赵天福问。
兰香答:“你照一照镜子就知了。”
赵天福便伸手在自己枕下一摸,摸出面小铜镜来照一照,果见自己眼有些肿,神色倦怠。忙将小铜镜放了,双手使劲的搓了一会儿脸,方看着兰香等三人展颜一笑:“你每看我现在如何了?”
兰香三人望着她笑着点点头:“比才将好些了。”
赵天福这才下床来,叫外头侍女进来服侍她穿衣梳洗。收拾停当,便与沈氏等三人去前头花厅中吃茶说话。
吃茶间赵天福便说:“今日已是腊月二十二了,我瞧了瞧日子,你每腊月二十八出宅回去最好。这还有五六日,你每看要吃些甚么,我叫厨役做来,要买些甚么,我也叫董中使去替你每买。”
兰香抿了一口茶笑:“瞧你这说得,倒似是落后见不了面儿似的。”
赵天福闻言便将花厅中服侍的众侍女挥退,方压低声音对兰香道:“外人在这里,姐姐如何说这些,你每既是嫁出去了,又岂能时时见面儿的?”
兰香莞尔一笑:“我倒忘了这个了,不过你也忒小心了些。”
赵天福将茶盏端起慢慢喝了两口方说:“小心些总是好的,想我每绸缪了这许久,我只想成不想败。”
沈氏偷偷看一眼外边儿接话道:“孩儿说得甚是,这事情越到后边儿,越要小心些,以免功败垂成,悔之晚矣。”
众人说了会儿话,不一时,便是晌午了。赵天福吩咐厨役这几日将拿手的菜都做来,自己陪着沈氏等人吃饭。饭后,又陪着三人抹牌说些笑话儿。
日子一晃便过去了三四日,虽说沈氏三人说不要甚么,但赵天福还是让中使董宣去采买了许多胭脂首饰,四时衣物等,令宅中侍女装盒的装盒,打包袱的打包袱。
这一日晚间吃罢饭喝罢茶后,因想着过两日沈氏等人便要出宅了,所以赵天福特意叫秀儿留下来,说自己有话与她说。
沈氏和兰香也知道她每有些体己话儿要说,便先行各自回房了。赵天福等她每一走,方才起身去拉了李秀儿往自己寝殿中去。
两人在朗月雪地里慢慢携手前行,赵天福便说:“今夜的月色照在雪地里甚是晃人眼。”
李秀儿点点头,仰头看看头顶上的那一轮圆月唏嘘道:“月倒是可以常圆,人却不能常聚哩……”
赵天福停住脚步,侧身看她一眼道:“妹妹,如何伤感起来了。”
李秀儿不好意思的笑笑,将赵天福握住自己的手反手重重一握道:“还有两日便要离你而去,我这心里只是舍不得,看这轮圆月有些感触罢了。”
赵天福也抬头望一眼头顶那冰轮,感慨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啊……”
听她这么说,李秀儿心中莫名的觉着有些悲凉,忙拉一拉赵天福的手道:“姐姐,我每快走罢,在这雪地里站久了,只觉着有些冷。”
“哦,秀儿,你冷了?”
“嗯。”李秀儿含混的应答。
“那我每快些走罢,我那寝殿里倒烧了两个大火盆,我叫侍女早早的熏了香,暖了炕,我每这便去洗漱了睡下罢。”
“原来你早就有这打算了……”
赵天福呵呵一笑,俯首下去在她耳边轻声道:“难道你不想么?今晚我好生陪陪你……”
李秀儿含羞在她臂上一掐道:“你又要弄些甚么古怪来……”
赵天福继续在她耳边言道:“今晚只弄你喜欢的那些……”
李秀儿被她这言语挑逗得一颗心早咚咚乱跳起来了,莫名的又有些期待和羞意,唯有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不一时,两人进到赵天福的寝殿中,殿中服侍的侍女来伺候两人洗漱了,方阖上殿门离去。赵天福牵了李秀儿的手上了床,将帐幔放下,方躺到一处。
李秀儿问她:“姐姐,你怎的不将灯熄了?”
赵天福一伸手将她揽进怀中笑道:“我想在灯下好生看你……”
李秀儿害羞道:“这灯招着,我这心里不踏实……”
赵天福将手伸进她抹胸中,在她胸前逗弄,只觉指间的樱桃儿又嫩又硬,嘴中道:“你不喜欢灯亮着,便只亮一会儿罢……”
“嗯……”李秀儿鼻中逸出娇声,算是回答。
赵天福俯身下去,一面褪去彼此衣衫,一面与她两舌纠缠……
帐外红烛摇曳,帐内春|色旖旎。
尽力要了李秀儿一次后,赵天福方起身去将床旁的灯灭了,复又回去在锦被中和她再次缠绵起来。这一夜的李秀儿分外动情,缠紧了她,迎合她的宠*,那阵阵销魂的吟哦声将赵天福的心都化了去,只想紧紧的贴着她,融入她身子中去。
两人从一更起直纠缠到三更末,方心满意足的相拥着睡去。
次日起,赵天福和李秀儿起来,梳洗罢一起用过早饭。赵天福去前面见董宣,李秀儿回后面自己房中去。因定的是明日出宅,所以她也回去将自己房中那些首饰等拾掇好。
董宣依旧与赵天福授课罢,赵天福便说:“董中使,明日我乳娘并两位姐妹便要出宅去待嫁,我需去送一送她每。”
“县主的意思是,明日便不来听课?”董宣接话问道。
赵天福点一点头又问:“但不知明日出行的车马可安排好了?”
“县主放心,都安排好了。明日小的与县主一起去送她每。”董宣躬身低首答。
赵天福看他一眼,知他是不放心自己随着沈氏等人出宅去,便改话道:“我只是将她每送出门而已。”
“若是如此,小的便不用跟随服侍县主左右了。”
赵天福起身拂袖而去,董宣见她去得远了,方才直起身子来叹口气,心道,县主啊县主,我也不想管你过紧,只是官家交待了,年后便为你赐婚,待你嫁出去了,我这差方才算交了,才能回宫去啊。
至晚间吃罢饭,沈氏便叫赵天福去她房里,将那一盒子海珠拿出来道:“这盒子里的海珠你都拿去罢,我年纪大了,拿着这东西不合适。再有出了这宅子后,又要坐船去恁远的地方,这东西放我手上越发不稳当。”
赵天福想一想便说:“乳娘,这珠子你拿一半儿,我拿一半儿,若是在外头短银子使,这个拿去换银子倒还方便。银子放身上重,倒不好带,这个轻,换的银子也不少。”
沈氏见她说的在理,便点头同意了,另外拿个小盒子出来,分了二十几粒海珠去,那颗鸽蛋大的却是留给了赵天福。
又说了一会儿话,赵天福便将那盒子海珠袖了,教沈氏早些歇着,自己辞了她出来,往院外行去。到院门边儿,那树影里却突然走出一人来,将她往旁边一拖。
“啊!”赵天福唬了一跳,惊吓出声。却听见一人“噗嗤”笑出声。转眼定睛细看,却见是兰香,不由得舒口气笑道:“原来是姐姐,倒唬我一跳,恁晚了你不去睡,却在这里截我则甚?”
兰香听她这话便收了笑,瞪她一眼,冷了声道:“明知故问,你心中既没我,我便走……”话毕,便欲迈步离开。
赵天福见她生气了便伸手将她一拉,将她拦进怀中道:“姐姐真是小心眼,我才将与你玩笑说话你便气了?再有,你又说甚我心中无你,可不是冤枉我了么?”
见兰香犹自不语,便又说:“姐姐,实话对你说了罢,今晚我早想来找你的,乳娘叫我到她房中去说话,我便去了。这一出来就是要到你那里去寻你的。我也知明日你和乳娘秀儿便要出宅去,这一去,得好几月才能再见哩,我心中委实舍不下你……”
“你说得可是真话?”兰香转过脸来回嗔作喜问她。
赵天福笑:“自然是真的,若是在姐姐跟前说了慌,下一世便变作个王八如何?”
兰香抬手在赵天福头上一拍,笑出声道:“净胡说,就你这小油嘴儿一惯的哄我欢喜。”
赵天福却将她拍自己的手一把握住道:“姐姐,我每且别在这里说话了,冷飕飕的,到你屋里去暖和一会儿罢。”
“我早叫服侍的侍女在屋里暖了酒,备了些儿小菜,只等你去我每好生喝酒说话。”兰香拉起赵天福的手往自己那边儿院中去一面笑道。
赵天福由得她牵着,两人说笑着往她院中去。到她房中,果见房中燃着大火盆,床榻上一张小桌上烫着酒,放了几样小菜。
于是两人便叫侍女来服侍两人洗漱了,又在房中备了水,方叫她每退下。等侍女每退下后,兰香去将门闩了,方才上床来,两人窝在一起,吃酒说话。
只听得赵天福说:“我隐约记得没有进这宅子前,在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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