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来看看你做的好事。”
沈天福说完便欲抬脚往门外走去,小月儿见状忙从床榻上捡起自己的衣裳快速的穿上,一面穿一面哭着喊,“官人,你别走。我有话与你说……”
只走出两三步,小月儿便从床上下来,鞋也不穿,光脚踉跄着奔过来,跪下抱住了沈天福的脚哭道,“官人,你饶了奴罢,奴也是着了他的道……”
于是小月儿便把从年初一以来和潘园的事都说了,只是没说自己叫鹂儿推兰香入水和投药的事。
因此听完小月儿的哭诉,沈天福便冷哼了一声道,“你还想瞒我,你叫鹂儿推兰香入水和投药害她的事你怎不说?是不是这会儿想起来知道害怕不好意思说了?”
小月儿这才明白原来沈天福已然对所有的事都了然于心了,稍微想一想,便知道定是丫头鹂儿早与他说了,自己被蒙在鼓里,一步一步的走进这死路里来。
但她仍然分辨道,“官人,奴自打一见你便倾心于你,及至后来做了你的外室,你又来得少。奴便想能整日伴你左右。落后所做得一切都只是为了能多得些你的宠爱……”
“我真想不到你竟然是如此蛇蝎心肠的女子,为了自己个儿全然不顾旁人的死活。连番的想害兰香的性命。亏得她命大,机灵,早想到你不对劲儿,防备着你,不然还不定要死在你手上哩!”
沈天福将被小月儿抱住的腿抽出,厌恶的退了两步,看着她因为被揭穿了一切阴谋失魂落魄的模样……
恰在此时,沈氏等人在永安的带领下也走进了这间禅房,看到被打得满身是血昏倒在地的潘园,跪在地上脸色苍白,衣衫不整,呜咽哭泣的小月儿,众人心中俱都明白这里发生了甚么事。
而随后被小厮永峰,永新押过来的贾姑子看到房中的情形,不由得挣扎起来心痛的喊道,“园儿,月儿……”
沈氏被气得身子发起抖来指着小月儿道,“你这个贱妇儿,瞧瞧你做得好事……”
在一旁的沈天福便将小月儿前前后后的事都备细与沈氏说了,最后又说这贾姑子在中间为两人成奸牵线搭桥,那前番说甚么“第三房媳妇名中有个‘月’字”的话也全是设计好用来哄她的。做这些图的是沈氏的银钱,哪有什么神通,分明是一个骗人的老虔婆。
沈氏听完不由得气得头晕,好一阵站不稳,李秀儿和梅五儿忙将她扶住。过了好一会儿沈氏稍好些方无力的说,“孩儿,为娘老了,受不了这些儿气,便先回去了。这里的人,你自己拿主意处置罢。”
沈天福见状便吩咐小厮隆儿和庆儿陪着沈氏等人家去。这里叫永安去寻纸笔来,写了诉状。教人将潘园,贾姑子,一并绑了送到提刑司衙门去。又叫管家永安来,将宋月梅押送到牙人汪四那里去,由他发卖。最后又让那贾姑子将丫头鹂儿妹子的卖身契拿出来,收在袖中。
那汪四专一将女子发卖到窑子里去做窑姐,这宋月梅的下场由此可知。况永安将宋月梅交到汪四手中时,特意嘱咐他要将宋月梅卖到最下等得的窑子里,不拘多少银子。汪四满口应了,永安方回去了。
回至宅中,沈天福便去了兰香房里,将今日的事都与她一一的细说了。说完后不免心情不郁。兰香倒劝说了一会儿。晚间,丫头来叫沈天福去沈氏正房中吃饭时,沈天福便问兰香,“姐姐,如今那贱人的事已了,你便与我一起去娘那边儿房中吃饭罢。”
兰香应了,收拾停当,沈天福便携着她的手,两人一起去了沈氏正房中。
一进房沈氏和李秀人不免又惊又喜,连声问,“如何恁快便好了?”
兰香笑而不语,沈天福拉着她坐下,自己也坐了,方对沈氏和李秀儿说了兰香自上次落水后,如何怀疑宋月梅,落后又如何与她一起定下计策守株待兔,引得那宋月梅与潘园一起商议投药害兰香。抓住宋月梅房内的来投药的丫头鹂儿后,鹂儿又交待出了哪些事。随后便有今日捉奸之事……
沈氏听完好半天不语,想来此次经过那贾姑子一事,沈氏对佛门中人的看法有了改观,再不盲目信任她每了。吃饭中间,沈氏又问是如何处置那宋月梅等人的,沈天福便说,“孩儿写了状子,将那潘园和贾姑子绑了押到提刑司衙门去了。宋月梅叫永安送到牙人汪四那里发卖。”
沈氏点了点头,“那潘园和贾姑子委实可恶,得教提刑司衙门重重的治罪。宋月梅心肠狠毒,卖了她眼前干净。还有那丫头鹂儿虽是她将宋月梅的肮脏事揭发出了,但咱每这宅子里也不能留她。明日叫永安来将她领出去发卖了。”
沈天福应了,沈氏又说,“孩儿,这一月多来你都在兰香房中,秀儿委实孤单,今儿夜里你便去她那里,多陪她几日罢。自今日起,我也不管你了,你爱去她每两个哪个房中,自己便去。只自己个儿心里有数便是。”
沈天福“嗯”了一声,抬眼去看李秀儿,却见她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去,不由得微微一笑。
灯下吃罢茶,沈天福随李秀儿去了她房中。两人洗漱了,便携手同入鸳帐中。躺在枕上说些闲话儿。先说了一会那宋月梅的事,沈天福仍是心中有气。李秀儿便伏在她怀中安慰道,“这些事强求不得,如今她既已得了她该得的下场,便放过手去罢。”
“好在,我还有你和姐姐……”沈天福喃喃道,一面说一面撑起身子,俯首下去……李秀儿动情的回应着她……
两人已有一月多没有在一起,此番交欢便格外缠绵悱恻,意乱情迷。
第二日起来,沈天福便将丫头鹂儿叫到跟前来,将她妹子那一张卖身契给了她,又说,“你将这张你妹子的卖身契拿去,这是我事先答应你的。再有,你前番做了许多对二娘不利的事,我娘说这宅子里你还是不要呆了,另外去户人家罢。”
鹂儿自知这已是家主格外开恩了,便哭着忙矮身福了福,谢过了沈天福。永安近前来,将昨日打发宋月梅的事回了沈天福。
沈天福点了点头,便叫永安将鹂儿带到牙嫂林氏那里去发卖。去之前,让她去珈蓝庵里瞧一瞧她妹子。
永安应了声“好”,便带着丫头鹂儿出去了。沈天福站起来,出来,叫上小厮庆儿依旧往铺子上去。因昨日已将潘园绑去了提刑司,太平坊的生药铺子便没了主管。沈天福便带着庆儿去了太平坊的那间生药铺,一面安排众伙计继续做买卖,一面拜托买卖上的朋友帮着找一位做过生药买卖的主管来。下午又去提刑司衙门过了堂做了证供。
又过了三日,便是五月初五端午节。临安城内家家户户以艾与百草缚成天师,悬于门额上,或悬虎头白泽。又买桃、柳、葵、榴、蒲叶、伏道,又并市茭、粽、五色水团、时果、五色瘟纸,当门供养。
其日正是葵榴斗艳,栀艾争香,角黍包金,菖蒲切玉,一派佳景。
这一日沈天福却是没有去铺子中,只在家坐着陪老娘沈氏,李秀儿,兰香在家过节。昨日提刑司衙门的马翰晚间亲自过门来与沈天福说,那潘园在过堂时,被重杖三十打了,回牢里去当夜便伤重而亡。而那贾姑子被杖责二十,流放到一千里外的建州去了。
沈天福自然是谢过了马翰,说改日摆酒谢过他和杨提点。两人相谈甚欢。后马翰告辞了去,沈天福便打定主意过了端午节,便请马翰与杨提点吃酒,将自己与他每的关系再联系得紧些。
一家人在宅内欢喜过节,吃茶说笑。沈天福又陪着老娘沈氏,李秀儿,兰香去花园里赏花游玩。正高兴时,却见丫头春红急急的跑了进来,说管家永安到二门处传话,宅内来了几位提刑司的公人,现已到了外面中堂厅上。
“娘,秀儿,姐姐,我去前面瞧一瞧,看到底是甚事?”沈天福听了便对三人说道。话毕,便往外行去。
沈氏等人也知道昨儿夜里提刑司衙门的马翰到宅内来见了沈天福,想来不知是不是说那潘园之事。因此也没多想甚么。
却说沈天福到了外边儿厅上,只见提刑司衙门来了五六位宫人,其中一位便是她认识的殿直滕遵,都在外面儿厅中坐着吃茶,永安在一旁殷勤相陪。原来这几人进来时,永安迎着便教几人在厅中稍坐片刻,又叫小厮泡了茶来与这几位公人吃,一面进去二门处传话。
那殿直滕遵见沈天福来到,便站了起来向着沈天福叉手一拜道,“沈小官,俺每奉了杨老爹命,特请你去提刑司走一趟。”
“滕大哥,可否告知小弟一声,到底是何事要叫我前去?”沈天福拱手回礼道。
这滕遵也得过沈天福不少好处,又知道这沈小官与上面的马翰和杨提点都有些交情。因此虽说奉命来拿沈天福,倒还是客气。此时见沈天福如此问他,便叹口气道,“沈兄弟,这事原是与那万金赌坊的黄三有关,只不过你从他手中接了天庆坊的生药铺,因此将你牵连在内。”
沈天福奇道,“那天庆坊的生药铺是我从黄三哥手中买下的,怎会有甚么官司牵涉其中?”
滕遵顿了顿便问,“你可认识那蒋道生?”
“蒋道生?蒋道生……”沈天福重复的念叨了两遍,方想起来自己接手的那天庆坊的生药铺原先那东家正是叫蒋道生,难不成这一次的祸事和这一个人有关?
第七十回
“正是此人来提刑司衙门一纸诉状将你与那万金赌坊的黄三告下;告你二人合谋作伪生药铺的契约文书,谋取他那生药铺子。”滕遵将话说明。
沈天福听了却不以为然道,“我这里现有那蒋道生因赌债无力偿还;将生药铺抵押与万金赌坊的黄三哥的文书及房契;还有我使了三百两银子买那生药铺子的契书;想来那厮定是诬告我每。”
这话说出后,滕遵与周围的几位公人互看了一眼,略微有些犯难的道,“沈小官,我每只是奉了杨老爹钧旨;这中间的内情俺每也不得知,烦请小官人此刻便随我每去提刑司衙门走一趟。”
话毕;滕遵走近沈天福跟前,向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天福也知道这些做公的公人只是奉命行事,他每也不知道太多的内情,况他每还算对自己客气的了,便转身对永安吩咐道,“你进去禀告夫人,让她将我交与她的天庆坊生药铺的那些房契文书都把来与我。”
永安应了忙一溜小跑得去了。这里沈天福方向滕遵等拱手一拜道,“烦请几位再坐下吃一会儿茶,待我拿了那文契便随几位一起前去提刑司衙门。”
滕遵等知沈天福为人,便也不难为她,各自坐下,端起桌上的茶又吃起来。沈天福也坐在一边儿相陪,底下小厮忙也为她泡了一盏茶来递到她手上,沈天福接了,浅浅抿了几口茶,心想,只要将手中的那些房契文书拿去提刑司,料想那蒋道生也难诬陷自己和黄三哥的。
等了一会儿,永安去而复返,将那生药铺的房契文书交到沈天福手上。沈天福袖了,起身向着滕遵等人一抱拳道,“诸位请。”
滕遵等人也站起来回了一礼,便引领着沈天福出了门,往提刑司衙门而去。永安见沈天福出了门,便忙把小厮庆儿和隆儿叫来,说夫人吩咐叫人跟着去提刑司衙门,看到底是怎回事。又拿出来沈氏给的两封银子一百两,叫庆儿拿着以便等下去提刑司衙门打探消息之用,又说,若有消息,便赶紧回来报与夫人得知。
庆儿接了银子拿条褡裢装了,与隆儿一起出来,骑上马,跟在滕遵等人身后,一路向提刑司衙门奔去。
却说沈天福随着滕遵等几位公人进到提刑司衙门公堂上,发现黄三哥早就被押到,且已经用过刑,看起来像是用过了夹棍大刑,双腿一片鲜血淋漓,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似是昏迷过去了一般。
“三哥!”沈天福一见即刻大喊出声,刚想奔过去,却被两旁的公人拉住。而堂上还有一位三十左右身穿宝蓝色绸衫,蓄着两撇八字胡的黑廋男子。想来便是那原告蒋道生吧。
那蒋道生看着一众公人带着沈天福来到,不禁冷冷看了她一眼,面上带着些得意的神色。
在大堂正中坐着的正是杨提点,而在他旁边伺立着马翰。沈天福抬眼望向公堂上方的杨提点和马翰,只见两人见自己来到后都微有些赧然。
“沈天福还不跪下!”杨提点猛地一拍惊堂木,在上面敛容大喝一声。
沈天福一脸不解之色愣在当地,两旁却上来两位公人,抓住她两边臂膀,在她腿上狠狠一踢,将她踢得跪倒在地。
“大人,这到底是怎回事?小人到底犯了甚罪?”沈天福不甘心的挣扎着抬起头来看着堂上的杨提点吼道。
在上面坐着的杨提点一听便对旁边的马翰说,“马翰,你说与他听,他到底犯了甚事。”
马翰忙欠身向着杨提点叉手一拜道,“是,大人!”复又转过身下堂来走到沈天福跟前道,“今有蒋道生诉你与黄三合谋作伪文书,强夺他的天庆坊生药铺子。才将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