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夫登捧着菜谱看的认真,但他看的不是文字,而是那一张张色彩鲜艳,让人口水直流的菜肴图片,高岩则是趴在一边,看他。
李大娘在屋里忙里忙去,没注意到这两只奇怪的组合,李家儿子和媳妇商量着后天就去省城大学里把女儿接回来,还问他俩去不去。
高岩摇摇头,“不去。”
“那纳纳呢?”
哈夫登抬头看向这边,高岩替他回道,“他也不去。”
李家儿子撇嘴,走过来,“你还没问人家呢,怎么就知道人家不去?”
“我们心有灵犀,是不是纳纳?”高岩笑眯眯的说,哈夫登觉得他笑得挺和善,好像是在询问自己,就点了点头。
“咱这里离省城又不远,一会就到了,你们整天闷家里不烦啊?”李家儿子坐在他们旁边,抓起桌子上的大苹果“咔嚓”一口,“也让丽丽见见纳纳,前些日子我在电话里和她说了,她可稀罕了呢。”
哈夫登听着他们总是再说自己的名字,就放下书准备加入交谈,高岩看到,就把书又塞回他手里,说。“没你啥事,继续看!”
哈夫登皱皱眉,对他强势的口气有点反感,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也没听他的话,而是拿起中文书本开始一字一句的用心读起来,他对自己和别人之间交流的话还要通过第三人来转述感到很不习惯,总觉得那样在语义表达会有偏差,尤其这几天高岩的情绪有点不对劲。
到现在,他已经可以说五个字以下的短句了,只要再加把劲,以后的日常交流应该不会是太大问题。
高岩感觉出他的不快,知道自己有点过分了,可道歉的话又说不出口,只好和李大娘一家道别,回家睡觉去了。
哈夫登对他礼貌的点点头,然后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在课本上。李家儿子倒是笑呵呵的他送到家门口,“路上黑灯瞎火的,小心点啊。”
“知道了,您回去吧,”高岩冲他挥了挥手,转身独自走进了黑暗里。
这天一大早,李家院里就忙乎起来了,饭店门也关了,如果有人问,李家儿子就说,“接闺女去!”
到了中午快十二点的时候,李大娘把一桌子刚张罗好,就听到外面一声清脆的喊声,“奶奶!”和她一起摆放碗筷的哈夫登听到一愣,抬头往门口看去,原来是一位穿着黑色羽绒服,裹着红色围巾的姑娘跑了进来,到了跟前就给李大娘一个熊抱,还撒娇的说,“奶奶,我想死你了!”
“哎呦,你这丫头还知道想着我啊?”李大娘上下打量着孙女,“一整年都不回家来,我看你是在外面上学上得心都野了!”
李佳丽抱着她胳膊,晃来晃去,“哪有啊!暑假不是和同学一起打工去了么?我这是勤工俭学,您得支持我才行!”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李大娘拍拍她的手,宠爱笑道。李佳丽这才发现在她们身后还站着个身材高挑的外国人,长得金发碧眼的,皮肤白白的没有一颗青春痘,真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
“奶奶,他就是你捡来的那个外国人?叫什么纳纳的?”模样还算清秀的李佳丽咕噜噜转着眼睛,一看就是有心眼的女孩。
高岩拎着一袋子红桔进来,“别跟着你奶奶乱叫,人家的全名叫瓦尔纳·冯·哈夫登。”
“哦……原来名字里还有个‘冯’字啊,哎,你是贵族出身吗?”李佳丽点点头,随即问哈夫登,但他却看向高岩,一脸茫然的样子。“咦?你听不懂中国话啊?”
李佳丽对这个高高帅帅的德国男人很感兴趣,也打算趁这个机会联系一下自己的英语水平,就缠着哈夫登一定要和她英语对话。高岩有点看不下去就想把这个丫头片子拉开,单被人家扒拉到一边去,哈夫登只能无奈的用英语应付这个他不怎么喜欢的女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对李佳丽没什么好感,也可能是她眼睛里的过多的审视让自己感觉不舒服吧,反正就是不想让她接近就是了。
接着,李大娘还嫌他不够心烦,在火上又浇了点油,“丽丽,纳纳想学做菜,但有看不懂菜谱,正好你也没啥事,有时间就教教他,学会了就在咱家饭店做个帮手,要不这么好的一个小伙子成天憋在家里,也不是个事、”
哈夫登好想说有高岩就够了啊!但他知道,这位高材生对菜谱没什么研究,在解说方面没什么作用,而李佳丽则是非常痛快的应下来,说吃完午饭就开始教他。
另一边,在斯图加特机场等人来接的阳煜无聊的玩着手机,黑衣男打完电话,请示他,“老大,咱们是要带英语翻译还是德语翻译?”
阳煜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给爷来个中文翻译。”
“……”黑衣男木着脸,摁下了一串号码。
斯图加特-施陶芬贝格庄园。
阳煜的车子在庄园门口已经停了半个小时,但里面的人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大门紧闭,把不欢迎的客人结结实实地挡在门外。
黑衣男再次下车和管家协商,阳煜坐在真皮后座上嚼着口香糖,一点也没有是来道歉的架势,反而像个要债的大爷,态度相当横。
精明干练的管家先生笑容可掬,“对不起,将军已经吩咐过,少爷疗养期间不见客。”
黑衣男皱眉,“那总要有个期限吧?”
管家脸上依然挂着笑意,但眼神有已经冰冷下来,“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只知道少爷的伤势很重。”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黑衣男也不好再强求,对他道谢之后便返回车里,对阳煜摊手,“他们根本不想让我们进去,看来事情比想象中的棘手多了。”
“人之常情,如果这事摊在咱们这边,或许直接就把人打出去了,”阳煜看向车窗外,“这里的风景可真不错。”
“可是我们回去怎么向夫人交代?”黑衣男发动汽车,慢慢驶出施陶芬贝格庄园的地界。
“用嘴交代。”阳煜拿起手机,对着镜面屏幕整理起自己的发型,“经过这件事也该让他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别总以为闯了祸我就会给他收拾烂摊子,他是家里的长子,应该知道什么事责任了。”
“那您就决定不管了?”
“怎么可能?”阳煜有点心烦,“就我老妈那护犊子的劲头,我是推不掉的,至于解决办法也就是个早晚问题。”
“那我们现在回中国?”
“当然!不过先不回家。”阳煜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物,“去鸡洼村。”
黑衣男不赞成,“老大,还有半个月就是春节了,您应该回别墅去陪陪夫人和董事长。”
阳煜有些不悦的眯起眼睛,“你在干涉我的行动?”
黑衣男沉默了一会,半响才犹豫开口说,“不是的,老大,我觉得……那个德国男人不适合你。”
“哦?”阳煜挑眉。
黑衣男皱着眉头,很严肃,“他好像并不喜欢男人。”
“就因为这个?”阳煜失笑,“我也不喜欢男人,也没说非他不可,只是那个男人让我比较感兴趣而已,先看看呗,如果对我的胃口,那我就要不客气的下手了,哪怕他是个直男。”
“……您决定了吗?”
“是的,我很有自信。”
车厢里,两人都不再说话,一个认真开车,一个漫不经心的欣赏窗外美丽的风景。
J市的人可以不知道阳家大少,但必须知道阳家有个雷厉风行放荡不羁的二少。阳妈妈看着性格,品德完全不同的双胞胎儿子,时常捶胸顿足——这兄弟俩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阳浩是长子,未来家族企业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也正是因为这样,阳爸爸可没少在他身上花费心血。通常来说,长子都是用来□的,么子都是用来溺爱的,但在阳家,这个现象好像给弄颠倒了。
这可能和兄弟俩的性格有关。
阳浩小小年纪就很会讨家长们的欢心,而阳煜就在这方就有点呆了。比如说,阳妈妈非常喜欢揉搓正太儿子们肉乎乎的小脸蛋,这时,阳浩就会笑眯眯的任她“蹂躏”,很哈皮样子,但到了阳煜这里,他总是会皱着小眉头拍开老妈的狼爪,还附送两个字,“幼稚。”
“……”这对阳妈妈来说,绝对是个打击。
大儿子乖巧听话,怎么小儿子就这么不可爱呢!
所以,父母心里的天平慢慢向阳浩倾斜,他的要求基本上都会答应,犯了错也会处理妥当,而对待阳煜,就显得比较严格了。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敏感的,但阳煜并不嫉妒哥哥分走了本应该属于自己的疼爱,因为他在冷眼旁观,想看看这个整天只知道滚地板撒泼耍赖,不学无术的哥哥将来能干出什么名堂。
阳浩没有让他失望,纨绔子弟的虚华奢靡都展现得淋漓尽致。当父母为了不成器的大儿子来向他这个在事业上如日中天的小儿子寻求帮助的时候,阳煜心里又阴暗了,因为他感到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无论阳浩怎么玩都行,只要不妨碍到他的利益,一切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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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夫登表情痛苦的读着汉语书,身边坐着高材生和李佳丽。他俩从从刚才吵到现在,虽然绝大部分他是听不懂,但这声量实在是高了点,满眼的宋体小汉字愣是一个都没看见去。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合上书,站起身就走进屋里去了、
高材生把乱七八糟的果皮一扔,拍拍屁股也打算跟着进去,但被李佳丽拽住了,回头没好气的问道,“干嘛啊你?大白天拉拉扯扯,让人看到多不好!”
李佳丽一翻白眼,“你看你那德行!”
高材生不耐烦,“什么事?说!”
李佳丽看他态度恶劣,刚想开口骂他两句,又想到自己还有事要问,就暂且压住心里的不快,脸上笑眯眯的,“高岩,我看你和哈夫登关系挺好的,那你知不知道他的具体年龄和家庭状况?”
高材生被她问得一愣,“你问这个干嘛?”随即狐疑的瞄她,“不会是对人家有意思了吧?我可告诉你啊,纳纳对你可是没什么好印象,死了这条心吧!”
“你又不是人家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李佳丽鄙视的瞪了他一眼。撇嘴,“哈夫登也就是那张脸长得好看点,其他各方面条件有什么好的?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的,还是个听不懂中国话的外国人,本小姐能看上他,就算是他的福气了。”
这一番话说得刻薄,幸好哈夫登没在这里,更庆幸他听不懂汉语,纵使他脾气好,也肯定会把骨子里的绅士风度暂时放下,狠狠的讽刺回来。
不过没关系,中尉先生没办法为自己出气,不是还有个高材生了么?高岩听了她的话,冷笑一声,丝毫不顾及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直接就把狠话说到她脸上,“你以为你是谁?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充其量就是个多读了几年书的乡野丫头,还对人家挑三拣四?”
李佳丽瞪眼,“你!”
“我什么我?我说的是实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就你那德行,我用脚指头就能猜到!”高岩抱着胳膊,围着她转了两圈,“纳纳现在再怎么落魄,那也轮不到你来趁火打劫,爱虚荣好面子也不是这么干的,且不论人家配不配得上你,你怎么不想想你能不能配得他?念了几年大学还把自己当凤凰了?可惜人家是天上云彩,看不上你这只土家雀!”
李佳丽火了,指着高岩的鼻子骂道,“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他跟前跟后的献殷勤是为了什么!”
高岩挑眉,“因为什么?”
“还不是看着他是外国人,所以要攀关系抱大腿,等他可以离开的时候把你也捎上!”李佳丽说的理直气壮,在她看来事实就是这个样子。
虽然两个人算得上青梅竹马,但高岩对这个女人向来不怎么待见,因为李佳丽从小就很虚荣,并且不是一般的想要比别人高出一截的那种虚荣,而是要站在尖上享受别人各种羡慕嫉妒的目光,这样她心里才舒坦。
这可能也和李家人从小对她娇惯溺爱的错误教育方式有莫大的关系。
高岩嗤笑,“俗话说得好,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别把别人想得都和你一样。李大娘也是慷概的照顾着纳纳,难道她也是另有所图?李佳丽,就你那点心眼,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过上你想要的那种生活,因为你的自私和虚荣太让人厌恶了,另外,你的姿色也就算是个普通,人家有权有势的有钱人会看上你?别做梦了!”
李佳丽被他贬得一文不值,气得脸色涨红说不出话来,正巧这时哈夫登出来看看两人在交谈什么,声音大得连他在里屋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你们之间怎么了?”因为这两个都是大学生,所以哈夫登用英语和他们交流完全没问题,但他又觉得很难麻烦,一般情况下都是只看书,不说话、只是现在两只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得不令他插嘴了。
李佳丽看他来了,立刻眼圈一红,就像掉眼泪,高岩依然跟没事人似的,对她装腔作势的姿态很不屑,“得了吧,就你那张大饼脸是没办法引起男人的同情心的。”
哈夫登听到后不禁皱了皱眉,这种话对于女孩子来说实在有些过分,他拿出手帕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