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受伤,如今还要被讽刺的艾斯奇拉瞪了爱哈达一眼,听到自己父亲响亮的笑声更是恨不得她赶快离开。
「艾斯奇拉,复原得如何了?」
一会儿爱哈达离去之後,尼布在他儿子床边坐下问道。其实以往,艾斯奇拉跟其他年纪差不多的兄弟虽然感情好,但多少都会在一些男孩子的学习项目上竞争,然後多少也在意尼布对自己的看法,身为庶子里的长子,艾斯奇拉自我要求很高,一半原因无非就是希望能得到尼布的赏识,而现在他发现的是,到头来自己受伤的时候得到父亲最多的关爱,结果那反而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我好多了。。。。。。」
「前天有些发烧是吗?」
「不要紧的。。。。。。」艾斯奇拉摇摇头说道,在自己父亲面前他当然不想露出任何软弱,可是尼布的眼神显然已经看透他的心思。
「你得多吃些蜂蜜,知道吗?」
「父王,有伯提沙的消息吗?」一会儿艾斯奇拉还是开口问道,因为在养病中,伯提沙的事他一点也没听说,只知道他被送去沙迦。
「。。。。。。他还安好,这是我能确定的。」
艾斯奇拉从未碰过尼布开口前停顿这麽久,而那眼神更是沉郁,既使他脸色未变。
「真的吗?」艾斯奇拉眯起眼。「父王,请你告诉我有关他的消息。」
「我知道的几乎跟你一样多。」尼布眉头一压,从未看过自己父亲脸上出现阴郁的脸色,艾斯奇拉更是无法开口,只见尼布一会儿抬起眼,看著外头时的表情有一瞬间几乎是疲惫无神的。
「艾斯奇拉,好好休息吧。」
本来还想开口,可是尼布的眼神让他还是止住,内心除了对伯提沙的担忧,看到自己父亲从未出现如此神色,更是让艾斯奇拉心里蒙上一层阴影。
*
而同一时间在沙迦正是花果节的宴会开头,因为艾未依的特别安排,伯提沙很早就准备好,这名小侍仆很有默契的没再跟伯提沙提起逃走的事,可是伯提沙知道他正在帮自己安排。
穿上沙迦人特别喜欢的白色无袖长袍,一头短发被艾未依绑上发带还有装饰,稍晚伯提沙出了自己房间,立刻看到外头好几个卫队的人早就等在那里。
上次那个名为泰坦利的少年也在那里,看了伯提沙一眼之後不知低声说了什麽,两三个卫队就把他围了起来。
如此大的护送阵仗让其他经过的男女宠侍都忍不住侧眼,而伯提沙虽然不动声色,但身子却是一紧。
他知道艾未依会找机会让自己逃跑,可是目前看起来几乎是不可能,而泰坦利看著艾未依意味深长的一眼,更是让他紧张。
「但以理,等等宠侍们会先在旁厅等待,等到音乐开始才进去喔。」
一会儿艾未依笑著说道,神色之轻松彷佛就像在閒聊一般,而且说话的音量也足以让卫队们听到。
「进去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捧一样花或是果子,等等可以在旁厅选。」
「这样吗?」虽然极力让自己看起来跟艾未依一样轻松,可是发现泰坦利紧盯著他们,伯提沙只能偷偷换了口气。
「你喜欢哪一种花?」
「嗯。。。。。。」伯提沙无法分心多想,只能挤出笑容。
「桃金娘。」
「啊,那种桃红色的花吗?」艾未依瞪大双眼。「那麽搭配白色的杨果最适合,等一下我会去帮你拿一点杨果。」
「嗯。」伯提沙多少听得出来,艾未依这些閒聊里透出一点蛛丝马迹,这名小侍仆正在暗示他等一下的行程:停在哪里,还有时间点,可是怎麽逃出严密的监控,他却是不懂。
「等一下在旁厅要脱掉衣服抹有果香的乳膏,那个你一定会喜欢。」
虽然花了一点时间,不过伯提沙还是明白过来,因为是跟嫔妃在一块,所以这些卫队为了避嫌,应该是不会进入旁厅,而到时。。。。。。
「。。。。。。?」
正思考著的伯提沙一会儿才注意到泰坦利似笑非笑的表情,紧盯著他时锐利的眼神让他身子一紧。
、王的脚踝9
「但以理。」
一会儿旁厅里弥漫著低声交谈,许多宠侍都在涂抹香膏,艾未依带他到了一个柱子後才低声说道。
「音乐开始所有人会往主厅移动,我们最後才要进去,我会去帮你拿杨果,那时候卫队会换班。」
「嗯。」小侍仆还是神色平静,要不是伯提沙跟他靠这麽近,他看起来就只是在閒聊一样,还一边整理伯提沙的衣物。
「你会不会被处罚?」伯提沙一会儿低声问道,这名小侍仆笑了笑,只帮他把臂环扣好。
「出旁厅之後往左,走下面花园道,虽然看不太清楚,不过你摸著石墙走就没错,然後你会经过有金像的水池,靠右会看到小灌树。。。。。。」
「然後呢?」伯提沙低声问道,尽量让自己声音不发抖,艾未依看了门口一眼才说道。
「你在那里等著就好,没问题的。」
果然如艾未依锁说,一会儿主厅音乐声响起时,所有人都开始鱼贯而出,这名小侍仆跟门口内侍表示杨果没了,伯提沙看著他一出去,本来背对著大门的卫队也都往主厅反方向走。
是换班的时刻。
「。。。。。。。」
伯提沙一直在柱子後躲著,等到内侍也以为里头没人离开,他才很快的跑到门边,待走廊上没人的一瞬间才爬下花园道。
後头走廊上一点人声让他更是紧张,自己穿著白色的袍子更是引人注目,伯提沙尽量压低身子,藏在石阶後,偶尔经过的脚步声都让他胆颤心惊。
「水池?」
果然如艾未依所说,伯提沙在水池旁靠右,就看到小灌树,可是问题是。。。。。。
小灌树有好几棵,他完全不知道要待在那一棵下等待,最後只藏在树丛後。
…。。。。
久到伯提沙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昏暗的树丛里只剩他细碎的呼吸声,冰冷的手脚在黑夜里僵直。
害怕的伯提沙最後只得抓住胸口的鍊坠,硬是逼自己闭上眼,让自己回想尼布温暖的怀抱跟低语,身子那颤抖才停下。
我要太阳守护你。。。。。。
尼布曾这麽说过,从一个帝王的嘴里说出好像太过沉重的祝福,但以一个男人来说,他已经是他无尽的柔情,因此伯提沙相信,他真心相信自己可以回到那样的拥抱里。
「。。。。。。?」
远处细碎的人声还有火光让伯提沙瞪大双眼,虽然看不清楚,但是那逐渐靠近的士兵还是让他一惊。
「艾未依。。。。。。」
虽然藏在树丛後接近的士兵应该看不到他,可是没看到小侍仆让伯提沙慌张起来,而那些士兵显然是在找人,隔著树丛用火光照射,好一会儿朝伯提沙的方向而来,逼得他不得不後退--既使後头完全被挡住。
完全被挡住。。。。。。?
伯提沙背靠在一个坚硬的东西上时,几乎以为是宫墙,可是处在树林里照理说是没有墙的。。。。。。
「。。。。。。!?」
被一勒脖子的同时,伯提沙才摸到自己背後的卫队铠甲,穿著冰凉的甲胄的人只比高高出一颗,可是一转头,泰坦利那张脸就在阴暗之下。
、王的脚踝10
--伯提沙一瞬间也绝望了,前面有搜查的士兵,而这个卫队队员似乎早就跟著他。
「。。。。。。不!」
伯提沙最後一丝挣扎只是困兽之斗,泰坦利在他腰上轻搥一拳,那股麻疼让他根本无法出声,好一段时间只感觉自己被他往後拖,踏著地面的脚一消失在树丛後拿著火炬的士兵进踏了过来。
「别出声。」
泰坦利趁他无法反抗之际把他拉到一棵树後,伯提沙根本无法多想,就被他扛到肩上,不懂这家伙要做什麽,可是泰坦利示意他抓住树干,吊在那里的伯提沙害怕不已。可是深怕自己一放开就会掉下去,反而引来士兵注意,他根本不敢放开抱著树的手。
「上来。」不知何时爬到树上的泰坦利抓著他的手,挣扎爬上去的伯提沙还未抓稳,就被他搂到怀里,嘴立刻被捂住。
「在哪里?」
同一刻树下已经挤满拿火炬的士兵,伯提沙喘息不已都被压在泰坦利掌下。
「呼嗯。。。。。。」
伯提沙不敢动弹,他背後的泰坦利更是如此,其实他们跟底下士兵的头差不到一只手臂的距离,只是都被枝叶遮住。
「艾未依,那个男孩在哪?」
「我的确看到他往这里逃跑的。。。。。。」下面传来小侍仆的声音让伯提沙身子一僵。
为什麽。。。。。。?伯提沙确信那是小侍仆的声音,可是那语调跟之前说话时毫不相同。
「往树丛後去看!」
一个卫兵长说道,好几个士兵立刻分头跑去,而艾未依的声音又是响起。
「那我的奖赏呢?」他说。「不管有没有抓到,密告不是都。。。。。。」
「。。。。。。?」
要不是被泰坦利捂著嘴,伯提沙应该会发出声音,到现在他仍无法相信,明明就是这个小侍仆答应让他逃跑的,结果现在竟带著人来。。。。。。
但以理,你想要逃跑吗?
现在想起来,艾未依之前笑得和善的模样好像变成过份的谄媚,伯提沙心思紊乱,根本没有察觉,他在知道自己想要走时,那双眼的确发出光芒,只是掩盖在天真的外表下,所以他忽略了,没有一个理由这个小侍仆也必要帮自己,事情太过顺利,顺利背後当然也就是如此真相。。。。。。
「陛下。」
一会儿树枝缝隙间的艾未依跟士兵长都行了个礼,伯提沙瞪大双眼,只见枝叶下的几个守卫间站著沙迦王。
「男孩找到了吗?」
「我已经让人把大门关上了。」士兵长说道,但沙迦王眯起眼。
「一整队士兵,还派了卫队看著他,还有你,艾未依,你不是应该待在他身边?」
「那个犹大男孩叫我回寝宫拿他的饰品,所以。。。。。。」艾未依显然没想到自己会成为被怪罪的对象,一会儿又说道。
「陛下,我察觉他逃跑立刻通报了,照理说我是有功劳的。。。。。。」
其实真要说起来,伯提沙当初虽然想走,但是真会在今晚动了逃跑的念头,还是因为艾未依的唆使。
「你当然有。」
国王的声音突然转为柔和,可是语调从那他嘴里说出来却带著不祥的气息。
「过来这里,艾未依。」
好一会儿沙迦王说道,这让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艾未依似乎犹豫一阵,最後还是得上前。
「为什麽会有这麽刚好的一件事?你的眼睛跟犹大男孩的一样,都是蓝色的。」
被抬起下巴的少年不敢动弹,但看到国王唤来一名卫队时忍不住一缩。
「。。。。。。?」伯提沙可以感觉到自己浑身无力,要不是被泰坦利抓著,他应该会掉下去。
「尼布甲尼撒在东城城的军队还不退兵,可能他觉得我们没本事动他的犹大男孩?」
「陛,陛下,请饶了我。。。。。。」
「这是你的奖赏--我让你立个大功,好让尼布甲尼撒想个清楚。。。。。。。」
、王的脚踝11
看到卫队小侍仆颤抖的声音从枝叶里透出来,伯提沙一要开口,泰坦利就把他眼睛蒙上,同一刻听到少年隐忍的声音,低吟、挣扎跟喘息被士兵铠甲的声音盖过。
「不要,求求你,不,陛下--」
「呜。。。。。。」从泰坦利的指缝间看到刀子压在艾未依眼窝上,伯提沙既转不开视线,也无法呼吸,因为被泰坦利捂住嘴。
一阵凄厉,几乎不像男孩子声音的惨叫,刀子划过皮肉的声音让伯提沙紧闭上眼,好久之後周围才归於平静,只剩艾未依哭叫的声音。
「呜嗯。。。。。。」
看到一个侍卫把一团和血的肉球乘上给沙迦王,伯提沙又是闭起眼,哭声都被泰坦利的手掌压住。
「洗乾净,送到巴比伦。」
沙迦王低声说道,停了一会儿待人把少年抬走,才又开口。
「然後把那男孩找回来,否则给尼布甲尼撒的袋子里会再多几只眼睛。」
「。。。。。。是。」几个卫兵匆匆一行礼就立刻退下。
「啊,呜,嗯嗯。。。。。。」
伯提沙哭得一抽一抽,什麽时候被泰坦利扶下树都不知道,对方让他靠在宫墙角落後的树边,待他平静点才放开压著他嘴的手掌。
「伯提沙,看我。」
泰坦利眯起眼,在他鼻子跟嘴唇间按了按,痛得伯提沙停下哭泣。
「痛。。。。。。!」
「平静点了?」
「。。。。。。。」一阵混乱之下伯提沙差点都忘了,这卫队男孩刚刚把自己拉到树上,躲过侍卫之後就一直扶著他,之前粗暴的举止似乎不见,只剩沉稳的双眼。
「你冷静下来了,嗯?」
「你要做什麽?」伯提沙声音沙哑开口,泰坦利却是敏锐四处一看才把他拉近。
「伯提沙,接著你要小心了,这里不是巴比伦,如果不把心藏起来,你出不去这个王宫的。」
「。。。。。。。」正要开口的伯提沙又被他捂住嘴。
「你要万分小心,这里没有尼布甲尼撒,你的硬性子只会招来麻烦。」
想到那时泰坦利粗暴的殴打,伯提沙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为什麽这个少年要帮他解围,然後又要这样警告他,他却是不懂。
「到月圆之前还有半个月,把你性子藏起来,知道吗?」
「月圆?」伯提沙瞪大双眼。「要做什麽?」
对方笑了笑,虽然在阴暗的月色下只一闪而逝,但伯提沙还是瞥见他嘴角露出的两颗尖牙,像猫一样的牙齿。
「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