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那就是皇子?果然与常人不同。」
「这种威仪哪里是凡人所有,四皇子是神哪,四皇子是真正的龙子!」
「一年前我就听前街算卦的周道子泄露天机说四皇子乃龙神下凡,大亚必胜。果然没错,周道子的卦象从来就没有错过!」
「原来是龙神下凡,怪不得!」
「龙神佑我大亚!」
有那激动的百姓竟朝着皇甫桀的身影跪了下来,口呼龙神保佑。
一人跪,百人跪。这时候激动的人群最具有传染力。龙神保佑的呼声响遍大街。
张平明知这个气氛乃有心所为,但听到这样震耳的欢呼、看百姓诚惶诚恐地叩拜皇甫桀,他仍旧忍不住兴奋地握紧双拳。
皇甫桀瞥了张平一眼,嘴角微微含了一丝说不出是什么意味的笑容。
看着满大街呼唤他为龙神的老百姓,想到原来这就是张平当初跟他说的,如果他能成为天下第一人,丑的也会变成美的。
现在他的容貌不但不再是他的缺点,还成了他作为龙子的标志。
从今天开始,他皇甫桀才是大亚真正的龙子的说法会渐渐在全国流传开来。他的容貌、他的战绩、甚至他高大出常人许多的身材都会成为传说。
眼看不远处的巍峨皇宫,男人笑了。
不急,终有一天我会成为那里的主人。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人。
而张平你会伴在我身边。我生,你也生;我死,你就睡我棺材里。
上殿后的繁文缛节略过不提,皇甫桀交上虎符,胜帝自是对皇甫桀一番嘉勉,当庭赏赐了许多宝物。至于真正的论功行赏还在后头,当晚胜帝在皇宫内为凯旋归来的将领们摆开了接风宴。
张平作为侍人自然没有资格上席,与其它王公大臣的侍仆一起在皇宫外等候。宁王府的管家也带了仆人前来迎接,张平认出他们,但他们没注意到人群里的张平,张平也懒得上前相认,和身边某个大臣的家奴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等到半夜,其它人、就连惠王的座驾也已离去,才见到皇甫桀一人姗姗来迟。
张平迎上前去。
管家言洪快步越过他,激动万分地叫了一声:「王爷!」
皇甫桀过目不忘,虽然六年未见,但扫了一眼就知此人是谁。只不过眼前的人比六年前脸上多添了些谄媚和恭敬、没了当初那想掩也掩不住的轻视和轻慢。走过管家身边,皇甫桀对张平笑了笑。
「等久了吧。太子拉我说了一些话。」
「还好,我也找人聊天聊到现在。就是肚子有点饿。」
「呵呵,我想言管家应该备了酒席,回去让他整上来我们好好喝两杯。」
「好。」
管家一时竟没认出张平是谁,主要是宁王的态度让他惊讶,他们王爷怎么会对一个太监如此和颜悦色?后来才想起王爷身边一直有个侍候的侍人,似乎叫张平?
那太监不是有点傻吗?怎么现在看来如此正常?言洪抱着一肚子疑惑,连忙让仆人打灯把皇甫桀迎到马车前。
皇甫桀拉着张平一起坐了进去。张平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奇怪的是言洪,不解归不解,还是赶紧让人驾起马车回府。
宁王府仍旧那么陈旧。
可是陈旧的宁王府却一改六年多前的门庭冷清,如今言管家光是收礼就收的手忙脚乱。
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上至太子、下至京都府尹。皇甫桀来者不拒,全都一一接见。
宁王府多了一名食客,姓风、字雨山。这人喜穿白衣,风度翩翩,一笑起来就两眼弯弯,亲和力十足。
皇甫桀每次接见客人都会带上这名食客。久而久之,大臣之间也都知道了这个人。后来更是听其它将领说这风雨山就是宁王任统帅后的军师,宁王能打下匈奴和此人计策也有莫大关系。于是风雨山的大名更是无人不晓。
而宁王府内多出的一些仆人杂役及侍卫却没有人留意。宁王立大功归来不比当初,府里多些仆人侍候也是自然。
回京三日后,胜帝在金銮宝典正式论功行赏。
除各位有功将领皆有不同封赏外,宁王皇甫桀作为主帅被赐了一座新府邸,另有金五千两、银三万两,骏马十匹,仆从三十六人,美婢十二人。同时加封他生母贤妃为皇贵妃,赐珠宝若干。可惜赏赐虽厚,却无实权。
早朝过后,胜帝把皇甫桀单独叫到上书房问他可想要封地,皇甫桀心念数转答道:「儿臣不要封地,儿臣宁愿为父皇驻守边疆。去哪里都可以。」
胜帝微笑,突然问道:「听民间传你为龙神之子,你怎么看?」
皇甫桀一怔之下很理所当然地道,「父皇,您是天子,龙神转世,儿臣是您的儿子,自然就成了龙神之子。人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父皇您才有七个儿子,还差了两个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胜帝表情未变,但往后靠的身体可以看出他的放松。
「朕赐你的面具,是不是覆不上了?」胜帝的口气含了一丝玩笑。
皇甫桀连忙恭谨地回答:「是。」
「你还需要面具吗?」
皇甫桀苦笑,「请父皇再赐儿臣一张,以前在军中还不觉得,这回京城没几天就吓哭了路边好几个小娃儿。」
胜帝闻言哈哈大笑,挥挥手道:「朕会再赐你一张面具。」
皇甫桀躬身谢恩,心中忿恨没有流露出表面一分。
「你去看看你母亲吧,你们母子也有六年多未见。自听说你灭了月氏还降服了匈奴后她就翘首以盼,这几日她天天来找朕,就是问什么时候能见到你。」
「是。」
胜帝注意到皇甫桀在听到他提贤妃的时候,脸上出现明显的厌恶和排斥。心中不由微笑了下。贤妃对这个丑儿子怎样,他也听了些传闻。虽然可惜他们母子不和,但如今他却对这点喜闻乐见。
皇甫桀退出上书房。
在廊上等候的张平迎上前去。
「我们去瑞华宫。」皇甫桀没有多言,立刻向前走去。
张平跟在后面,心中有一丝迟疑。
「早晚得去见她,不如趁早。」皇甫桀明明背对着他,却似猜出他心中所想,冷冷道。
张平本想问他皇上单独召见他有何事,看他如此,决定等回去后再问。
一路无话,快到瑞华宫时皇甫桀突然站住脚步。
「张平,你不要忘了自己曾说过的话。」
哈?不待张平反应过来,皇甫桀已经再次迈开脚步。
宫前打扫的太监认出了四皇子,顿时,一向安静的瑞华宫变得热闹起来。
六年未见,贤妃未见老态,一张脸妆点得完美无缺,更显女人成熟之美。
倒是女官红袖,眉眼间藏了一丝阴翳,近四十的她透出一股寂寞的风情。当她看到高大的皇甫桀出现时,眼中忽地一亮,但很快又掩饰了过去。
「你变了许多,没想到你竟长得如此高大。」贤妃叹息。
皇甫桀跪在贤妃面前,口称孩儿不孝,让母亲挂心了。
「你三天前就回来了,为什么不早点来见本宫?」贤妃似漫不经心地道。
皇甫桀腰杆跪得笔直,淡淡地回道:「儿子也想早点进宫看望母亲,可刚回来府中有许多事要处理,又有好多大臣来拜访……」
「借口!」贤妃厉声怒斥,「你以为你翅膀长硬了就可以不用回来看我了是不是?」
「母亲大人说笑了。儿子和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不管儿子蹦得多远,最终还是会回到母亲您这里的。」
贤妃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儿子,心情复杂。
儿子有出息,做母亲的当然开心。但做儿子的太有主见,甚至要脱离母亲,这就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了。
凭直觉,贤妃也觉得这个儿子已不如当初那么好掌控。
六年,不过六年,她的这个丑子已经成长如斯。那个当初看到她就发抖的窝囊废如今已成了让匈奴闻风丧胆的魔帅。
贤妃放软了脸上的表情,「你能记住这点就行。如果没有我和你外公在你身后帮衬,你以为你能有今天?」
「儿子知道。」皇甫桀平静地道。
「今晚你就在这儿用膳,本宫有好些事要好好问你。」
「是。」
张平知道皇甫桀要留在瑞华宫用膳,也没多问,回去传了信。简单找了些东西果腹后,立刻和几名家仆一起赶到皇城外头等待。
宫门中有人走出,看衣着,应是二品的官阶。看年龄却不大,大约二十过半,身材修长儒雅文秀。
「韦大人。」有认识的人上前见礼。对于这位太子面前的红人、韦相的儿子、当朝驸马,巴结的人自然不会少。
张平隐进马车阴影处。
韦问心不问对方身份高低一一回礼。
张平注意到这位韦大人脸上虽然带着笑容,眼中却含着落寞。
听说太子身边出现一名谋士,近年来太子亲那谋士更多,对这位韦大人却有所疏离,不知是真是假?张平好奇心冒起。
对了,杨嬷嬷不是说驸马难做吗?他现在和那位长公主处得如何?还有他那位嫁给太子的心上人呢?
韦问心看到宁王府亮起的灯笼,往这边多看了两眼。张平见他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对他微微一躬身。
韦问心皱起眉头,似乎在想他是谁。很快,他的表情就告诉张平他想起来了。
「张侍人。」
张平没想到他会朝自己走来,连忙行礼:「张平见过韦大人。」
「多年不见,张侍人可好?」韦问心笑着打招呼道。
「托大人的福,小的一切尚好。」
「观你面色,倒似比当初在京城时好上许多。」韦问心顿了顿,他们彼此都知道他在说什么。
张平也不回答,摆出一张老实的面孔恭谨地赔笑。
「当年对不住你了。」为什么年少的自己能容忍别人欺凌弱小却不上前制止?韦问心想起那位四皇子与他们的过往,再想他现在,心脏猛地一缩。
「大人过言了,小的不敢。」张平连忙惶恐地道。
「代我向你家王爷问好,就说下官对他在边关的作为也是敬佩之至。」
「是。小的一定传到。」
韦问心点点头,略带惆怅之色地转身走了。
张平抬头看他的背影,不知怎的竟有点悲凉之感。
他家王爷曾说过韦问心是个人才,如果太子善用他,那么太子在朝廷的地位一定会非常巩固。惠王想动他怕也不轻易。可看太子如今和惠王算是分庭抗礼的局面,韦问心的不得志明眼可见。
如果韦问心能帮王爷就好了。疯子虽然计谋百出,可在朝中并无影响。而韦问心就不一样了……
明月初升,皇甫桀从宫门现身,二话没说,当即就上了马车。
张平坐上车辕,让仆从立刻驾车。
到了宁王府,皇甫桀没看身后的张平、也没理迎上来的言管家,大步流星向他的寝院走去。
「砰!」院落洞门当他的面被关上。
张平摸摸鼻子,看周围无人,翻墙跳了进去。一进去就看到他家王爷正扶着栏杆在剧烈呕吐。
张平默默走到他身边。
皇甫桀呕了半天,擦擦嘴,抬起脸对他惨然一笑。
「过来。」张平张开双臂。
高大的青年看着他,一步步向他靠近。
突然青年扑向张平,紧紧抱住了他。
张平收拢双臂,轻轻摩挲着他的背。
院中静寂无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皇甫桀松开了手臂,嗓音沙哑地道:「让人进来清理吧,我回屋里。今天晚上你睡外间,我不叫你,你就别进来。」
张平拉住他的手臂,「想不想打一架?」
皇甫桀回头,一字一顿地道:「我不想打架,我只想杀人。」
「那……你要不要我陪你睡?」言皇贵妃跟王爷说了什么,竟让他反感至此?还是他已经无法再忍受在那样的母亲面前做出一副孝子的样子?毕竟,谁过了六年自在日子又重回没有尊严的牢笼都无法忍受。可怜的小桀……
皇甫桀眉毛一挑,发出阴森的笑声:「你不怕被我干死你就进来。」
张平搔搔头,「那就算了。」顺便也放开了他家王爷的手臂——同情也是有底线的。
皇甫桀气死,脸色通红,那人字形的血色胎记更是像要滴出血来一样。恶狠狠地看了张平半天,一转头,一脚踹开屋门,怒气冲冲地走了进去。
张平看看那半毁的两张门,吐出一口气,看来是没事了。现在他可以叫人进来打扫了。对了,还有洗脸水和漱口解渴的茶水。
23
第二天早上,宁王召集几名心腹密谈。
赵、杨两位大师父已经离开京城,目前不知在哪里云游。青云、白莲在得到宁王允许后也已嫁人离开了王府。赵师父临走之际招来了一名徒弟。
张平第一次在军营中看见这位隐身来访的师兄时,一时都不敢相信这人是四皇子的师兄。
钱若谷,一个名字十分文雅,但长相却十分猥琐的中年男子。贼眉鼠眼这四个字就是用来形容他的相貌的,甚至连他走路都像一个贼。可他不但不是名贼,还是一名管钱的账房。
这位爱钱如命的钱账房在宁王府已经做了两年,就连全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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