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轰的一声一片空白。他莫少天,居然、居然发梦了,对象还是许沐凡?
手忙脚乱地把上面的痕迹擦去,莫少从未觉得平生像此刻这样挫败。
甩了甩仍在隐隐作痛的脑袋,莫少泄愤似的狠狠一踩油门狂躁飚了去。哼,许沐凡这妖孽,等他回去换了衣服再去收拾他,继续“梦”里没完成的大业。
而另一边,黎延7点多来到公司,发现还没到上班时间,只好蹲在门前打盹。早晨的太阳暖暖的却不刺眼,黎延蹲着蹲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早早赶来的蓉姐把他叫醒。
“沐凡?昨晚去哪里偷鸡了?困成这样?”
黎延干咳几声:“蓉姐你来得真早。”
“昨天的绯闻处理了大半,还有点工作没准备好。你呢?”
“呃……我想早点过来见新老师。”
这个借口烂的不行,但蓉姐露出欣慰的笑容,道:“我的沐凡开始恢复拼劲了,自打失忆过后你颓废了很久,难得你重新振作了,是想起了什么是吗?”
“呃……大概吧,有一点点……”黎延坑坑巴巴地回着话。
蓉姐看起来挺忙的,进了办公室后拿了几份东西就欲离开,见许沐凡呆愣呆愣的样子,又把他领到表演培训教室。
黎延抱着脑袋等啊等,终于在9点的时候迎来自己培训期间最重要的专业老师。
给他授课的是独秀的教授级人物,五十多岁的张勉仁先生。
张先生有着老艺术家特有的平和气质,黎延在上一世很喜欢与这样的人来往,就像自己过世的父亲。理论上虽然黎父是个暴发户,但却是个爱看书有点文化的人,在他的教养下,黎延本来也是个温和的性子,直到遇见池彦,一贯安然的心被激起涟漪。
张勉人与他聊了一些琐碎时后才开始真正授课。
“我们做演员的,最重要的第一项技能是集中注意力。”张老先生用平稳的声音讲授着,“现在我们来做个练习,请仔细观察我的脸,与我对视一分钟。”
黎延于是用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直视他眼睛。
教室十分安静,黎延可以清楚地听到对方平稳的呼吸声。这样安静的空间让他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勉仁才移开目光,又道:“现在把目光放在这个教室,昨天我提前放了一把红色的钥匙,你找找它在哪里。”
黎延不明就里,却还是像个好学的学生,认认真真地寻找那把钥匙。小小的教室被眼神翻找了无数次,终究找不到,黎延渐渐露出困惑的表情。
“不用找了,这只是个测试。”张勉仁道,“通过以上练习中前后对比,当你呆立于我的目光下时,你会紧张,不自然,手足无措,异常尴尬,而当你寻找钥匙却完全不一样,表情正常了,肢体松弛了,动作也协调了,这是因为你在专注地做一件事,这就是表演基本元素之一——注意力集中。我们在表演时必须做到注意力集中,集中在你做的那件事情上,否则,便会杂念杂生,无法进入自然松弛的创作状态。”
黎延恍然大悟。
“当注意力集中之后,我们可以开始进行下一步——想象。戏剧里发生的一切都是虚构的,戏中的时间、地点、环境、事件、人物、人物关系,人物行为都是假设的,演员面对这许多虚假,要作出充分的想象,对其产生强列的信念,相信它们全是真的,以假当真,化假为真,这就是演员必须掌握的表演基本元素中的“想像”和“真实感与信念”两个元素。表演的人——演员必须具备丰富的想像力。”
张勉仁徐徐道来,不缓不急的语速令黎延心头感到一阵温暖,像是幼时父亲对自己的循循善诱。
“好了,现在请闭上眼,我们先想一个典型的场景,比如几乎千篇一律的病房吧,好好回忆一下它是什么样的,想象自己就在其中。”
黎延听话的闭上眼,努力了一下,又睁眼:“有点困难。”
张先生微微一笑:“闭眼,按我的指示想。好好想想病房里有多少张床?”
黎延闭紧眼,慢慢在脑海中浮现一个场景,那是他死前住的ICU重症室,只有一张床。
“墙壁是纯白还是蓝白?”
蓝白。
“天花板呢?”
惨白。
“窗帘呢?”
没有窗户。
“床头柜?”
没有,只有嘀嘀作响的监护仪。
只有……死前池彦那声声意乱情迷的□□,却是因为另一个在他身上驰骋的男人。
张先生逐渐停止诱导,他知道许沐凡已经彻底进入自己想象的场景里。只是,他的表情先是慢慢放松,又渐渐紧张起来,眉头紧蹙,甚至脸色苍白、手不自觉地握紧。这孩子,究竟在进入了什么场景里?
到最后,许沐凡甚至咬牙切齿了。张勉仁觉得有点不对劲,及时出声打断:“停!许同学!”
黎延猛地睁开眼睛,愤怒的神色还未完全褪去。
“怎么回事,我教过的艺人在这个环节没有一个像你这般,题目为医院时多数是悲伤或者平静的反应,你究竟看见了什么?”张勉仁好奇道。
黎延黯然:“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不好的事。”
见他不愿回答,张先生也不再追问,反正只要学生做到要求即可。
“第一次效果不错,现在再闭上眼,换一个稍微有点差异的场景,想象一下这个教室是一个书房,你要细细的想象里面有什么陈设……比如书架,比如书桌,比如椅子,要精细到上面的摆件,甚至椅子的漆色、纹理……”
黎延紧闭起眼,顺着他的话一步一步的假想着那些场景,诡异的是,居然想起一个月前的那个夜晚,他视死如归地进了莫少天的书房。明明当时他紧张到没有闲情留意书房的模样,此刻却在老师的诱导下,一步步记起了当时的景象。
莫少书房的书架很大,陈列着许多书,书桌是深棕色的,油漆刷得很平滑,没有凸出来的纹理,上面摆着一些文件,几只钢笔……莫少慵懒着靠在那椅子上,要求自己为他服务……
黎延想得过于投入,以至于那时的恐惧感传到了身上,禁不住瑟瑟发起抖,下意识道了声:“……不要……”
“不要什么?”
恶魔的声音响起,逼真得让黎延一抖,“哈”地一声睁开眼睛。
第13章 一月之约
果然是莫少。
黎延方才想得很认真,完全不知道他何时进来的,不由得诧异自己居然能够如此专注。
此时莫少天正用好奇又贪婪的目光盯着自己,就像野兽盯着自己看上已久的猎物。可惜的是,即便他是狼,黎延也绝非羊;小羊儿可不会做出昨晚那样栽桩的恶劣事,被栽桩的狼看起来无知无觉的样子,令黎延被惊吓的心又稳了回去。
许沐凡明显松懈下来的表情让莫少有点困惑,他本来还以为自己能够吓到他。
退到一边的张老师轻咳了一声:“莫总,如果可以,请容我继续授课。”
莫少天脸色交加过一丝不愉快,但也不屑欺负一个老头子。说到授课的问题,作为金主,关心一下小情儿的进度也是有必要的,于是他一把将许沐凡揽过来,懒懒道:“那你说说我这棵小苗怎么样?”
“只一个早上的功夫,也看不出太多,不过注意力和想象力都属上乘,”张勉仁顿了下,斟酌又道,“我听闻许同学似乎曾失忆?”
黎延点了点头。
“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莫少天不耐烦道:“说。”
“虽然这是表演课,但‘想象’这一环节却是与心理催眠颇有共同效果,我方才要求他想象病房和书房,这只是两个极其寻常的场景罢了,许同学的反应似乎较为阴暗或悲观。艺人要承受的压力较大,如果觉得心里不畅快,还是去看看医生好些,或者营造较为轻松的心里环境,对适应不同角色有帮助。”
张勉仁的话让莫少天愣了愣,不禁眯眼看着面无表情的许沐凡。如果是书房,很显然跟那天晚上有关,看他当时都吓哭了。
“知道了,你出去吧。”莫少天对张勉仁道,口气已经带着不耐。
黎延顿时紧张起来,不知道莫少天把别人支开又打什么主意。
张勉仁瞥了一眼自己的学生,叹着气走出门。
他前脚一走,莫少天后脚就往前大踏了几步,把黎延逼得不断后退,直至背部顶到墙才停下。
莫少天长得十分高大,这样紧密的距离,加上因为紧张而微缩的姿势,黎延平视只能看到他凸出的喉结,因为幅度不小的动作而微微晃动。
莫少天以自上而下的角度,看着许沐凡大大的眼睛上浓密睫毛在颤抖,像两把小扇子,不轻不重地仿佛挠在了自己心里,痒痒的。
黎延听见耳畔传来他低不可闻的笑:“鬼才信张老头子的话,我什么时候逼过你了?都一个月了老子还没上过你呢!”
黎延直翻白眼,难道这家伙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因为没答应他的要求,就把自己的角色删掉,限制他在圈内的发展,甚至圈外的也不放过,昨天夜里更是要霸王硬上弓。这些都不叫逼,敢情他觉得插进来才算个事?
那显而易见的白眼看在莫少眼里却像是挑逗,直把他弄得烧起一团火。黎延也是男人,当然熟悉他眼里漫上来的河蟹之意,连忙咳了一声道:“不知莫少一大早过来所谓何事?”
身体发热到一半被打断的滋味不太好受,莫少阴沉了一会,想起来的确是有事,便边把手漫不经心地按住他肩膀,边问:“昨晚跟你一起吃饭的是谁?”
黎延呆了呆,不知怎地,突然想起那个黑帮老大不怀好意看向白简的眼神,心里泛起不好的预感,便摇摇头:“我不知道。”
“靠,老子看着你们一起回去的,还敢说不知道?”
黎延反感他言语的粗鲁,硬着重复:“就是不知道。”
莫少的火气蹭地窜起,面上却笑着:“许沐凡,皮痒找打呢?”本来按住他肩膀的手也加大了力气。
黎延不耐地扭动了一下身体,想换个角度缓解肩上的压力:“我真的不知道,只是偶然碰见。”
“哦?”莫少眉一挑,冷笑着:“不说是吧?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让我看看到底是哪个贱人让你这么包庇!”
说罢掏出手机,翻了翻就打过去,不消一刻那边就接通了,传来一个紧张兮兮的声音:“莫总有何事?”
“覃助理,帮我查查最近新进了哪几个艺人,男的。”
那边应了一声“稍等”,随即陷入短暂的沉默。
莫少低声在许沐凡耳畔道:“不说我也知道他是跟你一道上课的。”
身下的人似乎颤了一下。
然后电话又响起了声音:“莫总,近三个月签约的艺人一共只有两个,一男一女,男的叫白简。”
清晰的回话让黎延眼睛瞳孔剧缩,莫少满意地摸了一把他滑滑的脸蛋,道:“白、简,这名字真不赖。小覃,你帮我搜集他的资料,完完整整的,连家庭背景兴趣爱好都要,并且翻译成日文,明天之前发过来。”
“是。”
莫少挂掉电话,得意地看着许沐凡。
“想知道我把他的资料给谁?”
“……谁?”黎延颤抖地问。
“日本黑帮老大,森川枫。”
“你!”黎延激动得要挣脱他压着自己的魔掌。
莫少哂笑道:“放心,森川先生看起来可怕,其实还挺温柔的,你那小白脸有福气了。”
黎延怒目圆睁,暗自握着拳,用力到指关节泛白。犹还记得白简告诉自己那些黑暗的交易时脸上极度厌恶的深情,如果这些事要放到他身上,不知道要造成多大伤害。
“好了,该说说我们的事了。”莫少用手指轻轻勾起他的下巴,上面没有硬硬的胡须,只有触手以及的嫩滑,“一个月了,你也该做好准备了吧。”
这句话又把黎延低迷的情绪打击至谷底,是了,他还有这个该死的局面要应对。
“我……我房子还没到期。”他拙劣地找着借口。
莫少啐了一声:“别给老子提你那破房子的事,昨晚本来要去找你,楼太高老子又醉了懒得爬上去,这才给你逃过一劫,你以为还有第二次?”
黎延不语,本来还低迷的情绪听到他的话后强忍着才没笑出来,昨晚的好事看来全给忘记了,或者说他给自己找了其他合理的解释。
“今晚,今晚给老子搬过来!”莫少天狠狠道,看着手底下的人默默垂下眼睛,又补充了一句,“现在滚回去给老子收拾好你那些破烂东西,晚上有人给你运过去!”
黎延偏开脑袋,牙齿暗自紧咬:“……我下午还有课。”
“三点,我派钟叔接你回去!”
“……我下午上完课自己回去……”
莫少天毒蛇般盯着嗫喏的许沐凡,嘴里缓缓道:“——再废话我现在就干你。”
声音不大,却极具威胁性,黎延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
“这就对了,乖点才给你甜头吃。”莫少天又附上来狠狠地咬了黎延的唇一口,满意地舔了舔上面泛起来的甜腥,像确认领地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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