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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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之夜-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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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安娜·布鲁赫?她怎么会在这里?

莫尔急忙跟在玛丽安娜身后冲上楼顶,抓住栏杆脚一蹬便跳进了半人高的铁灰色砖砌墙壁之内,玛丽安娜的张扬红发还在眼中留着少许残影。他扫视周围,看到对面,忽然眯起眼睛。

楼顶空旷而广阔,风声呼啸,如同鬼魅的哀哭。

一个瘦削单薄的身影站在楼顶边沿上,背靠莫尔正对面的护墙,金发在风中狂乱地飞舞,破碎的衣服也随风飘扬,露出左胸一片雪白的肌肤,在无月而沉黑的夜色里白得刺眼。

亚希波尔。

玛丽安娜正径直朝对面奔去,手中的细剑银光微闪如一线闪电。一旁的杰拉尼则手持宽刃军刀,从莫尔右方冲了过去。
亚希波尔手持一柄如同弯月的银色短戟,他双手握住木柄,缓缓将短戟举过头顶,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莫尔。
莫尔眯着眼睛盯着他,指甲暴长。

杰拉尼和玛丽安娜一前一左,同时朝亚希波尔攻了过去!
三人身影快到拉出无数残影,亚希波尔短戟带出弯月般的影子,玛丽安娜的细剑神出鬼没,杰拉尼的军刀随着他惊人的速度不断变换着不可思议的位置。莫尔紧紧盯着三人的战况,眼看亚希波尔正处于下风,杰拉尼的几次攻击都被他闪过,玛丽安娜的细剑却趁机划伤了他的胸口,留出一道细细浅浅的红印。

亚希波尔将玛丽安娜一脚踢出去,一挥短戟,斩断了杰拉尼不及落下的风衣下摆,忽然矮身从他身后钻了出来,顺手朝后一挥将短戟划过了杰拉尼的胳膊。杰拉尼面孔痛苦地扭曲了一下,趁着这个空隙,亚希波尔瞬间脱离了战圈。
莫尔站在原地,看着亚希波尔全速朝自己冲过来,他眼睛湛蓝而放着光芒,破烂的衣服披在身上,随风猎猎作响。
不清楚自己有没有犹豫,莫尔迅速伸出手掌朝前,左手指甲一下子深深地扎进了冲过来的亚希波尔胸口。

莫尔呆呆地看着亚希波尔胸前的伤口,抽回手,伤口的血肉被带得外翻出来,血液正慢慢渗出,如同雪地上一朵安静的玫瑰花朵正在绽开。
亚希波尔伸手捂住自己的伤口,一把搂过莫尔,将短戟架到莫尔的脖颈上。
“住手!”
莫尔从未想过亚希波尔的声音会是这样。如此冰冷而毫无感情。

冲在前面的杰拉尼硬生生刹住了脚步,身后的玛丽安娜也急忙停下,将细剑横在身前,与杰拉尼并肩站着。
四人对峙着,一时间偌大的楼顶只余风声呼啸。
莫尔被亚希波尔搂着肩膀,眼前的短戟正在残忍地泛光,而亚希波尔胸口的雪白皮肤刺得他眼睛发疼,上面还在不断渗出暗红的血。
血族的血液不像人类,循环很慢,加上愈合快,很快血就止住了。应该不过一天就能好。莫尔斜睨着那伤口,心里下意识地想着。

杰拉尼瘦高的个子和参差不齐的衣服搭配起来,显得出奇地滑稽。他伸出手,向亚希波尔做出邀请的手势道:“亲王大人,我只是奉长老会的命令,将你带回长老会接受审讯而已。”
“不用审讯了,告诉他们,我就是背叛托瑞多族的内奸。是他们一定要忽视我救了许多托瑞多族人的事实,我也没办法。”亚希波尔的声音平板而僵冷,“但是,我不会回去当你们的待宰羔羊。”

玛丽安娜将细剑竖着指向地面,另一手习惯性地梳理一下头发道:“可是,你要是一直不接受审判的话,就是与全体血族为敌,不只是伦敦血族会通缉你,其他地方也不会欢迎你的。”
“等到我要做的事情做完,我会回去接受审判的。”亚希波尔搂着莫尔肩膀的手臂紧了紧,短戟在莫尔脖颈前晃动一下,又逼近了几分。

“你先放开他。”杰拉尼道。
“我觉得,他下不了手的。”玛丽安娜对着亚希波尔嘲讽地一笑,话却是对杰拉尼说的。
“呵呵,”亚希波尔忽然笑起来,声音在空旷中显得无比寂寥,“亲爱的,不要介意。”
他搂过莫尔的头,在他唇上浅吻一下,蜻蜓点水一般迅速离开。

短戟划伤脖颈的痛感让莫尔身子一颤,他不可置信地艰难转头看向亚希波尔。
亚希波尔的表情无比悲凉,湛蓝色的眼眸澄澈如天空,他紧紧地抿着唇,深深看着莫尔。
莫尔觉得十分疑惑,拥有着如此深情表情的他,怎么会同时划开自己的喉咙呢?
下一刻他就察觉到,亚希波尔这一刀分明是留了力道的,只伤到了肌肉。

但这看在杰拉尼和玛丽安娜眼里又是另一回事了。玛丽安娜一脸惊愕,杰拉尼一脸肃杀,皆是进退两难的模样。
亚希波尔拿开短戟,看着莫尔的脖颈,轻轻地笑了,转头挑衅地向对面二人一扬短戟,伸出舌头将刀刃上的一丝血液舔去,动作无比妖娆。
杰拉尼和玛丽安娜对视一眼,将武器扔在地上。亚希波尔仍旧维持搂着莫尔的姿势,往后退去,直到莫尔的背抵上了墙。

莫尔双手向后抵住冰凉的墙壁,眯着眼狠狠地看着亚希波尔的侧脸,亚希波尔则一直看着前方,雪白肌肤刺眼而亮丽,短戟抵在莫尔脖颈上毫不放松。
脖颈上的疼痛似乎越来越剧烈了。莫尔心道,只有放手一搏了。

亚希波尔忽然踮起脚尖,唇凑到他耳边道:“莫尔亲爱的,你愿意跟我走吗?”
“不。”莫尔咬着牙回答了一个字,同时心念电转,想着攻击的具体方式。
短戟忽然离开了他的脖颈,亚希波尔瞬间跳上墙壁,莫尔转身便朝他攻去,却只抓到一层破碎的布料。
杰拉尼和玛丽安娜立刻冲了过来,玛丽安娜一手抓住莫尔的胳膊,阻止他往下追。

莫尔探头往下看,只见亚希波尔如同一只半身雪白的鸟儿,金发在脑后飞扬,向黑暗的地面垂直落下。
杰拉尼化作一只黑色的大蝙蝠,翅膀扇动的瞬间带起一阵强劲的气流,追着亚希波尔而去。

玛丽安娜的红发在风中飘扬,挡住了莫尔的视线,莫尔烦躁地一把扯开那些海草般乱舞的发丝。玛丽安娜痛呼一声,莫尔反应过来,忙道:“对不起。”
“没关系。你的伤口没事?”玛丽安娜说着,看向莫尔的脖颈。
被她一说,莫尔才觉得脖子上的伤又疼起来了。刚才精力集中的时候,很自然地忽略了疼痛,现在放松下来,痛感一下子涌出来。
他禁不住用手捂住脖子,摸到黏湿的血迹,又想起什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玛丽安娜眼神闪烁,妩媚一笑道:“奉长老的命令,我来暗中保护你和杰拉尼。”
莫尔不置可否,只是点了点头。

和玛丽安娜在伦敦大桥边分手,莫尔独自回到艾维斯的宅邸,空无一人。
他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环顾四周,忽然觉得恐惧。
明明不是幽闭,只是黑暗而已。他迅速转遍每一间房间,把所有的电灯都打开。
灯火通明,莫尔跌进沙发,手指轻轻抚摸着颈上的伤口。
黑夜什么时候才会过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亚希波尔所用的短戟,这个图怎么这么挫,好吧




、逃离

艾维斯直到天将破晓才回来,进门便看到满屋开着的灯,便慢慢一个个关掉。
莫尔躺在自己灯火通明的房间里,睁着眼看天花板,侧耳听着艾维斯的动静。对方关了灯,回了隔壁的房间,再无声息。
附近广场上有一场足球比赛,一大早就人声鼎沸,更是衬得房子安静得出奇。

忽然,莫尔一跃而起,下一刻,窗户破裂,砰的一声,他躺着的棺材里落进了一只巨大的足球,混杂着玻璃碎片。窗帘被足球打得高高扬起,清晨的阳光刺眼地照射进来,棺材内的金色软锦被照得如同黄金。
莫尔藏到窗户边沿处,试图往下看,却被四射的金色阳光照得睁不开眼睛,就算站在阴影里也觉得被火烧一样灼热。
楼下有少年的声音在喊:“嘿,楼上的先生,看在撒旦的面子上把球还给我们!”
莫尔看看足球,那玩意儿正好落在满棺材的阳光中间,耀武扬威的一动不动。
莫尔沿着棺材的阴影处慢慢走过去,却不能伸手探进阳光的区域,踌躇地看着。

门外笃笃的敲门声传来,艾维斯的声音喊着:“莫尔,出什么事了?”
莫尔站直身子,小心地跃起,扑到门后的阴影里打开门。
艾维斯穿着白色睡衣正焦急地看进来,看到阳光的一瞬间他“哦”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又走进来,站在阳光边沿处道:“莫尔?你没事吧?”
“没事。棺材里落进去一只足球,得拿出来给他们。”
“嘿,先生!我们看到你房里的灯了!喂喂,球呢?”门外粗野的少年声音越来越大,夹杂着叫骂,还有人绕到门口去敲客厅的大门。

艾维斯皱皱眉头,沉默片刻,身影迅速地扑进阳光之中,一把捞起足球,从窗口扔了出去,然后瞬间移动到窗前将沉重的窗帘拉好,扣好金色的小天使形窗帘扣。
阳光悉数被挡在窗外,窗帘沉重地随着风鼓涨不息。屋外的少年们发出欢呼叫嚷声,渐渐远去。
艾维斯手里抓着乌黑的窗帘布料,向莫尔淡淡一笑。

莫尔仔细打量他,只见到头发丝有些微微烧焦的痕迹。
艾维斯见莫尔打量自己,不好意思地伸手摸摸头发末端道:“居然还是被烧焦了……”
莫尔勾起嘴角笑道:“梵卓大人已经非常厉害了,我刚才只是站在阴影里都觉得像被火烧一般。”
“呵呵,我也只活了四百多年,只是能抗衡破晓的曙光和晚霞而已。你这间房间被毁了,换间房间睡吧?真是对不起,让你陷入这么危险的境地。”
“好的,我去隔壁睡,这只是意外而已,大人不用自责。”
“这幢房子……是我爱人留下的,所以我一直舍不得搬走,也只能经常忍受类似的意外了。”艾维斯抿嘴浅浅一笑,温柔地向莫尔走来,莫尔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那么,请随我来,我带你去另一间客房。”

莫尔跟着艾维斯进了走廊尽头处一间较为安静的房间,艾维斯点头致意,便要往门外走去。
莫尔心中不安,问道:“大人,我有话要说。”
“什么?”艾维斯转身,依旧是天使般恬淡温柔的笑容。

“你为什么派玛丽安娜和杰拉尼跟踪我?真的只是为了找到亚希波尔?”莫尔双手握拳,一口气说了出来。
“怎么会这么问?我是派他们保护你,你知道你的能力在外面会遭遇无数危险的。”艾维斯笑容里带上一丝玩味,黑眸打量着莫尔的神情。
“是保护我?还是想拿我当诱饵?”莫尔紧紧盯着对方的黑眸。如果艾维斯都在利用自己,自己还能相信谁?
艾维斯沉默半晌,忽然一笑:“二者兼有。”
莫尔握着的拳头无力地松开,垂下头道:“我知道了。多谢大人保护。”

艾维斯的轻笑声在寂静中听得格外清晰:“莫尔,我信任你,而且我相信你是站在血族道义这边的。请不要多心,好好休息。”
门关上,莫尔被独自留在昏暗房间里。

夜幕很快降临,伦敦的灯火又一如既往地装点起各色店铺。守在窗口的莫尔等着最后一缕晚霞消失,便纵身一跃从窗口跳出去。
他不会自甘做一个诱饵的。他还很小,对于血族所谓的道义并无什么概念,他知道的只有,自己的父母是被血族杀死的。
自我厌恶感又一次深深袭来,莫尔一路向西奔逃,默默计算着距离。

格林威治火车站很快出现在前方,灯火通明的站台上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到一身简单双排扣大衣头戴黑色礼帽的莫尔。莫尔夹杂在人流中走到售票处,低头向戴着白帽的年轻售票员问道:“请问,五天前的夜里十一点五十分发车的,前往伯明翰的K52号列车现在在哪里?”
K52号列车是他五天前的晚上乘坐的那趟车。他想找到原本的那趟火车,也许能找出蛛丝马迹。

男售票员翻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查找半天,头也不抬道:“那趟车现在改开往切尔滕纳姆了,目前应该正开往牛津。你要搭乘今晚去伯明翰的火车吗?”
“不用了,我要找的只是那辆火车本身。不能再提供更多的信息么?比如它为什么突然改了路线?”

售票员诧异地抬头看他,一下子被莫尔的容貌惊得说不出话来,嘴巴张了半天,居然结巴起来:“那个,那,具体,情况,我,我也不大清楚,也许你可以找站长问一下?站长就,就在后面的,那间,办,办公室……那个,可以请你写个电话给我吗?”
没等男售票员说完,莫尔已经点头微笑匆匆走开,他的最后一句话被后面排队的一个胖女人听见了,眉飞色舞地上前道:“我的号码是……”
据说这个男售票员这个月的奖金因为这一晚上的心不在焉全都被扣光了,不过这是后话。

莫尔走到售票处旁边的办公室,抬手敲门,里面传出一声哼哼,似乎说的是“又是什么杂种”。
啪嗒啪嗒的皮鞋声传来,门被打开,一个穿着制服歪戴着帽子的酒鬼挺着红色的酒糟鼻子,粗声粗气道:“喂,又有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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