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方冷淡的表情,载涛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但是却不由自主的坐了下来,看着他把玩着手上的酒盏,神色冷淡的将自己与席中众人隔绝开来。
“有事?”许是载涛坐的久了,二爷终是偏过头,淡淡问道,载涛愣愣的说不出话,远看便已知袁二公子生得一副好样貌,近看方知何谓惊艳。
载涛不愿意承认,自己心序因为二爷不在意的一眼,似是有些微乱,他赶紧站起身,清了清喉咙,“咳咳……在下唐突了,告辞。”
拱手作了个揖,载涛慌忙离开二爷身边,竟被比自己年岁还小的少年扰了心绪,载涛暗暗皱眉,待得离得远了,才抬手抚向自己左胸,心跳,已乱。
就在这时,府外似是有些吵嚷,随后竟有不少侍卫,强行闯入宴席别院,醇亲王冷下一张脸,身旁管事也出声怒斥,“大胆!这里是醇亲王府,何人乱闯?”
侍卫举着手中武器,纷纷让路,后面一名男子走向前,气宇轩昂英姿挺拔,对着载沣行礼请安,“载洵见过五哥。”
“六弟,你这是什么意思?”载沣冷冷问道,“爷办宴席你带兵闯了进来,莫不是专程砸场子来的?”
“五哥言重了,阿,原来七弟也在。”载洵眼眸一转,看见一旁的载涛,挑了挑眉。
“载涛见过六哥。”载涛走出人群,对载洵行礼请安,载洵摆摆手,“爷今天来,是听说这里有革命乱党,五哥,还请让爷的手下搜一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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醇亲王载沣冷着一张脸;“六弟;如此可笑的谣言,从何而来?爷的府上怎么可能会有乱党!”
“五哥;你也是知道的,皇上对这革命党是深恶痛绝;今儿个既然有人密报,你府上藏了人;那么无论如何,六弟都得得罪一番。”载洵说完;对着手下吩咐,“给我搜!”
在场的宾客都议论纷纷,醇亲王府上竟然窝藏革命乱党?这太匪夷所思了;醇亲王可是姓爱新觉罗的阿;哪有帮外人打自个儿家江山的道理?
这时不知谁冒一句,“莫非他想篡位?”这样的猜测如星火燎原般,快速在宾客间蔓延开来,‘醇亲王觊觎皇位’这样的传言,很快的不只在府中流传着,也传出了王府,不久便传得人尽皆知。
此时载沣还不知道,他头顶上被安了顶逆谋的大帽子,他只是铁青着脸,看着六弟耀武扬威的嘴脸,管事看事情发展至此,连忙对着宾客表达委婉的送客之意。
“慢,这里的人一个也不许走。”管事才刚开口,便被一旁的载洵阻止,载沣铁青着脸,“六弟这是何意?适才不是说爷府上窝藏乱党?和这些贵客有何干系?”
“五爷莫急,稍待片刻便知。”载洵莫测高深说道,载涛站在一旁,实是有些尴尬,五哥和六哥素来不合,如今六哥逮着这机会,怕是会借题发挥罢。
载沣的家眷都被集中在另一处别院,侍卫们大张旗鼓的在府中搜索,没多久一名侍卫匆匆来报,“启禀六爷,人搜到了。”载沣吃惊一震,载洵脸上欣喜,“把人给爷压过来。”
须臾,侍卫压来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载洵斜睨了眼载沣,“五哥,你有何话可说?”载沣冷声回道,“这两人不是爷府中之人。”他根本连看都没看过这两人。
“如今人是从你府上搜出来的,你还说不是你府中之人!”载洵也收起脸上笑意,沉声开口,“来啊!把人给爷压回去!”
“五哥,你还是想想,怎么跟皇上交代罢,是不是你府上之人,皇上自有定夺。”语毕,带着大群侍卫离开了王府,载沣阴狠的瞪着载洵的背影。
“常舒,送客。”载洵带着人马走后,载沣沉声吩咐管事将宾客遣了回去,一旁载涛见二爷也离开了,连忙向载沣告辞,带着自己的内侍追了上去。
二爷与一干人等鱼贯离开醇亲王府,上了马车后,马车行驶一小段路,便拐进旁边的巷弄,停了下来,没多久便有人上了马车,马车继续前行。
“监督大人,多罗贝勒是什么意思?”二爷等马车行进一会后,开口问着适才上车的觉罗良弼。
“呃……二爷放心,他不会误事的。”觉罗良弼赶紧说道。
“跟我们计划的不一样,他倒是自我发挥的很好,嗯?人压了就走,事后不用收尾的吗?”二爷语气越来越冷冽,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
“二爷,载洵虽是冲动了点,不过这样也未尝不可。”觉罗良弼替载洵说着好话,二爷扯扯嘴角,“罢了,那两人可安排妥当?”
“二爷放心,不会有问题,不过袁大少今日竟然未赴宴,不能一网打尽,真是可惜。”觉罗良弼手持折扇,扇柄轻敲手掌心道。
“无妨,想是冯国章通风报信了罢。”二爷不在意的摆摆手,就在两人还想说话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二爷给了觉罗良弼一个眼神,觉罗良弼知晓,立刻闭上嘴不出声。
“二爷,前方有人拦路。”袁祈的声音传来,二爷淡淡开口,“何人?”
“回二爷的话,似是镇国将军身旁的公公。”袁祈回道,二爷与良弼交换了个眼神,这个镇国将军肯定不是侗五爷,那么就是载涛了,不知道载涛为何拦二爷的马车?
“有何口信?”二爷问道,却和良弼提高警觉,载涛和载沣素来交好,如今拦路难道是发现了蛛丝马迹?
“回二爷的话,七爷想请二爷一樽酒,不知二爷赏不赏脸?”还未等袁祈回答,载涛身旁的内侍公公已抢先开口。
二爷皱眉,对方既已开口,这杯酒不想喝也得喝了,只是良弼麻烦了,得跟着一起去,却要窝在车上不得露面,二爷无奈道,“七爷赏识,寒云怎可推却,还请公公带路。”
没多久马车又走动起来,良弼斟酌着语言,“二爷,我想七爷应无恶意,许是想结交一番罢了,二爷不必忧心。”
“嗯,我知道。”二爷早就知道,酒席间那温润如玉的青年,就是载沣的七弟──爱新觉罗载涛。
不过二爷却不欲与七王爷一脉亲近,七王爷奕譞与嫡福晋的二子,即为光绪帝载湉,载沣、载洵与载涛三兄弟,则是奕譞与侧福晋刘佳氏所出。
奕譞的嫡福晋来头很大,是慈禧太后的妹妹──苏完那拉氏婉贞,也是因为这样,载湉才会三岁时便过继给咸丰帝,成为慈禧太后手中的一颗棋子。
前两年太后又将荣禄之女嫁与载沣,如今七王爷一脉,根本是握在太后手里,因此二爷实是不愿与载涛深交,故而载涛上前搭讪时,他四两拨千斤的将人打发走。
没想对方锲而不舍,只能前去交际一番,二爷心里有了思量,便不再担心载涛的来意,继续和良弼小声的商讨着计划。
原本打算趁着今日宴席,将大哥神不知鬼不觉得除去,没想大哥竟未出现,难道消息走漏了?二爷蹙着眉头,这件事他并未亲自参与,都是交由良弼去周旋,莫不是良弼身边的人不可信?
这次用到载洵,是良弼的意思,载洵与载沣素来不合,明里暗里的斗争从未停过,因此良弼只是稍稍挑拨,载洵便信了载沣府上有乱党,并且带着兵直闯入府。
但又没有完全照良弼的脚本走完,二爷把玩着手上的板指,对良弼说道,“如若出了差错,你也逃不掉,载洵其人,当真可信?”
“二爷,良弼敢以性命担保,载洵可信。”良弼斩钉截铁的说道,二爷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待得马车停了,二爷对良弼吩咐,“切莫让人瞧见了你。”良弼点头称是,二爷下了车后,马车拐弯到酒楼后院,良弼趁着袁祈将酒楼马夫支开,改紧一溜烟窜下马车。
觉罗良弼整整衣衫,从酒楼后院离开,袁祈待他离开后才回到马车旁,将马匹交由马夫照料,却突然听见马车里有人叫唤他。
袁祈一愣,听出是青衣的声音,连忙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无人注意后,才靠近马车低声问道,“里面可是杜公子?”
“是我,你将这玉佩拿给二爷,他落下了。”车门边放着一小块玉佩,袁祈连忙拾起,低声回道,“袁祈会交与二爷的,杜公子切莫出声,委屈杜公子在车内等候。”
说完里面没有回答,袁祈不以为意,只是心中担心,二爷何时将杜公子一并带出来的?这太危险了罢?而且自己怎么都没发现,杜公子在车内?
不管袁祈如何疑惑,他还是赶紧进了酒楼,来到载涛招待二爷的包厢前,禀明来意后进了包厢,恭敬的将玉佩递给二爷。
二爷一愣,往腰边衣袋一摸,果然玉佩不见了,二爷赶忙接过玉佩,袁祈附在二爷耳边轻声禀报着,二爷才松了口气,暗暗责骂自己的粗心,怎么会把玉佩落下呢。
不过听袁祈话中意思,青衣应是跟着来了,二爷的心也放下一半,既是跟着来,心里的气应该消了不少罢?
袁祈将玉佩递给二爷后,便垂首站在二爷身后,载涛很是好奇,“载涛唐突了,不知那玉佩有何意义,得二爷如此重视?”
“是我心爱之人赠予。”二爷缓缓开口,眸中笑意点点,轻抚着玉佩,一眼就看得出,二爷与赠玉之人的深厚感情。
“如此,甚好。”载涛口中略觉苦涩,心口也觉酸涩,原来他已有心爱之人了吗?
“寒云谢过七爷赏识,先干为敬,请。”二爷端起酒盏,举杯说完,仰头一口喝干了酒水,对载涛颔首致意。
“载涛请二爷一叙,二爷肯赏脸,已是大幸,何谈赏识不赏识。”载涛连忙也端起酒盏说道,顿了顿又开口,“载涛是真心想与二爷相交,不知二爷是否愿意交载涛这位朋友?”
二爷心里嘀咕,对方已将话说到这份上,也将自己位置摆得很低,他若拒绝,实是不识好歹,恐开罪于对方,但若让他真心实意的与载涛相交,却又是做不到,因此一时之间倒真有些为难。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二爷暗叹一声,清了清喉咙,“咳咳……七爷如此看得起寒云,让寒云受宠若惊,如若七爷不嫌弃,日后有需要寒云的地方,只消开口一声即可。”
载涛原本暗淡的眼眸,闪过一丝光亮,如此这般即可,他亲近对方虽带着点难以启齿的目的,但却是真心想与二爷相交,若是不能做他心里的人,做为朋友陪在他身边,也未尝不可。
二爷与载涛又相继喝了几杯酒水,待得时间晚了,二爷才起身告辞,“时辰不早了,寒云不胜酒力,先行告退了。”
“今日与二爷一席酒,载涛收获颇多,还望下次有机会,能再与二爷共饮。”载涛也有些微醺,双颊泛红,眸里波光潋滟,含笑对二爷说道。
二爷并未接话,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二爷一离开,载涛便收起笑容,眼眸清醒无比,一点也不似醉酒之人,他轻轻呢喃,“袁寒云……寒云……呵呵……”
二爷离开酒楼,坐上马车,倚在车厢边,闭目养神,没多久身边多了一个人的气息,二爷唇角微勾,装做不知。
我望着二爷喝醉的模样,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我在玉佩里担心的不得了,谁知他竟是与人喝酒聊天,还将玉佩给忘在车里。
整个晚上就看着二爷与那人喝酒,一盏一盏的喝,我按耐不住怒气,忍不住伸手掐住了二爷脸颊,这张脸皮忒招人,那人以为他眸里的情意藏的很好?却不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二爷被我一掐睁开双眸,望着我气鼓鼓的模样,噗哧一声笑,我怒瞪着他,还未开口便被他揽进怀里,他带着酒香的气息,喷洒在我耳边,“青衣,你这是吃味了?”
“我才没有!”我脸颊羞红的低吼着,“你迷昏我的事,我还未跟你算,你竟敢将玉佩掉在车上,还与人喝酒到这个时辰!”
“别气了,玉佩掉车上是我不对,我也不知何时掉的,好在是在车上。”二爷松了一口气说道,我还是怒气难消,这人这般不小心,连保命符都给掉了,如若今日出了什么事,我该上哪找人?
“刚那人是谁?”我问完才惊觉语气中的醋意,别扭的瞪了二爷一眼,坐起身来离开他怀里,撇过头不再看他。
“载沣的七弟。”二爷将我头扳回来,轻声说道,“青衣,大哥今夜没有出现,他是我心头刺,一日不拔,我一日心不安。”
“大少今夜未赴宴?”我吃惊,虽然我进入二爷的玉佩,不过二爷未将我拿出,我在衣袋中,根本无法得知外界情况。
“嗯,怕是得了消息,避开了今夜的风头。”二爷又将我揽入怀里,轻轻开口。
“二爷不必担心,大少躲得过今夜,总不能躲一辈子罢。”我开口劝慰,适才听他与良弼的商议,再加上二爷之前告诉过我的,因此对于二爷的下一步,我也是知晓的。
“我怕他又打你主意,至今我还未查出,他是如何得知袁府里的人,不是真正的你。”二爷沉吟说道,这点我两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只凭当初短暂的接触,大少便分辨得出?
想到短暂的接触,我猛然一惊,是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和二爷都给疏忽了,我连忙开口道:“二爷,是我手臂的伤啊!大少肯定无意中发现,那人手臂无伤。”
二爷一愣,他倒是忘了这茬,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