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有关幸福- 第13部分

“……不不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三轮一言笑着把拐杖收回来，把深棕色的帽子戴到自己的头上，然后在夏日里的微风中笑起来：

“喜欢的话就住久一点儿吧，毕竟以后也许再来就难了啊。”

十束开始研究摆在桌子上的茶杯：“这个是——茶杯？感觉好古朴啊，现在人们大概只用茶包了。”

“对茶道感兴趣吗？”

“嗯……稍微~”

“那我可以教你。”

“诶？非常感谢！”

“不用不用~”

三轮一言摆手，看着那个在前院一个人默默挥刀的孩子，转身后对着十束淡淡说道：

“那么……十束这么远跑过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呢？”

……

“不知道那个家伙跑到那么远的地方是为了什么事啊……总觉得十束有什么非常大的秘密瞒着我们。”

草薙幽幽地叹气，有一种“儿子长大了不听妈妈的话了”的感觉。

“……”周防下意识看了看日历，离开学还有半个多月，“他到等到开学才回来？”

“嘛，这个你去问他好了。”

——昨天突然那么突然就说“我被家里赶出来要去乡下亲戚那里住几天”……这种谎话谁会信啊！住哪里不好偏偏跑到乡下去！

“……无聊。”

周防面无表情：“我回去睡觉了。”

——你就装吧！

草薙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明明十束一走你整个人都焦虑暴躁起来了你还不承认！从刚才到现在五分钟内你一共看了五次终端！

——没有那个小鬼，总觉得有些静得过分。

尊又不自觉皱了眉头，然后再一次自言自语：“那个家伙……跑那么远究竟想干什么……”

……

十束轻声笑出来：“虽然……可能三轮桑觉得我好像有点儿小题大作——但是我是真的被吓住了啊。”

三轮一言静静地听着，帽子挡住了他的表情。

“总是一直一直做恶梦，梦里我被人杀死……”十束说得稀松平常，“但是——前天，我看见了他。”

“看见了谁？”三轮一言抬眸。

十束笑得风轻云淡。

“嗯……就是梦中杀死我的那个人啊。”

》》》

在看到那个白色短发笑容满面的男孩的一瞬间，十束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只有八九岁，穿着一件非常可爱的黑色小礼服，被父母牵着，挂着完全是孩子的笑容在十束面前走了过去。

——和任何一个孩子没有任何区别，带着孩子独有的活泼的神色笑得和那天的天气一样灿烂。

直到对方走远了，他才如梦初醒，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十束的脑子才开始正常运作起来。

——刚才那个孩子……是他吗？

——无色之王。

那句话很多个夜晚在梦中响起来，伴随着漆黑的夜色和鲜艳的红色——

自己会死，会被无色之王杀死。

——这是一个无法破解的结局，还是一个巧合？

十束想过当时自己也许是遇上了一个无差别杀人的疯子。但是他在杀人之后专门留下自己是“无色之王”的信息，而且让他慢慢死掉告诉别人讯，摆明了就是专门找他——吠舞罗最弱干部的杀害行为。

——也就是说，是专门针对吠舞罗的挑衅行为。

那个人大概十七八岁，白色短发，脸庞意外的清秀，但是那狰狞的笑容和癫狂的举动证明他是一个非常疯狂的人。

十束实在是无法把刚才那个小孩子和那个疯子联系起来。

“……你居然会做这样的梦吗？”

三轮一言的话拉回了他漂浮的意识：“居然会做自己死去的梦？而且……一遍又一遍？”

十束摊开手，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我也不解啊，怎么看我都是一个思想健康向上的好孩子嘛……”

三轮勾起嘴角笑了笑，美人一笑把十束震了一下，随即他就说到：“你的梦……从来都没有变化吗？”

“没有啊。”那可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怎么会有什么变化。

“说是梦……更像是未来的投影吧？”三轮叹了一口气，“那么，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梦境的内容？”

“……稍微有些长啦，”十束伸了个懒腰，“所以，先吃午饭怎么样？”

“……当然没问题，客人~”三轮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

十束的直觉很准，草薙总是拿他的直觉来判断一个人。还说过“像十束这种人连恶棍都觉得是可以结交的，他要是觉得哪个家伙很坏的话，我们就直接干掉他”这种话=　=

而这次直觉告诉十束，他可以信任这个男人。

虽然他看不穿他温和的微笑下面究竟藏着什么，但是他觉得三轮一言是个温柔的人，对人温柔，对这个世界亦然。

——这样的人，总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错误发生，哪怕用尽生命也想要拯救别人，也想要让这个世界更美好。

这样的济世情怀，十束可以从他的一言一行中看出来。

饭桌上大家都不怎么开口说话，狗朗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给三轮夹菜，让十束“噗嗤”一声笑出来。

“……笑什么笑啊。”狗朗脸红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只是觉得这道菜太好吃了~”十束眯起眼睛，“小黑好厉害啊，这么小手艺真不错~”

“都是我的错，谁让我料理无能呢。”三轮一言咬着筷子笑眯眯，“没有小黑我一定会饿死的啊……”

“我、我绝对会一直陪在三轮大人身边，不、不让您饿死的！”

十束弯起眼睛。

——这样的人，是可以相信的。

如同他看到周防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国王一样，他看到三轮一言的第一眼同样觉得这个人可以相信。

也许，是因为他眼睛里，和自己一样——都是对死亡的漠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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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下节结束学校篇=　=

啊啊我们省的录取分数线出来了好绝望TOT


　#16

在不知道远到哪里的山村，鸟儿停在村口的枝头上仍然不知疲倦地歌唱，空气清新地好像是洗过的一样。天很蓝云很白，微风吹起湖面上的褶皱，带起一圈圈的涟漪。

而那个穿着简朴的布衣的孩子就在这么晴朗的日子里突然叹了一口气：

“啊……好想念王和草薙哥啊。”

一旁的正在挥剑的孩子听闻后眉头不自觉跳了几下，然后这座宅子的主人——三轮一言把手里的木刀放下，目光和蔼地朝十束微笑：“果然，我也知道你不是一个可以在这里呆下去的的人。”

——在十束尽量还原地对三轮一言描述了那个未来之后，三轮居然一点都不吃惊。

“怎么说呢……”他摸摸有些紧张的十束的头，“应该是——果然如此吧。”

“诶？”

“我也做过这样的梦——只是没你这么详细。他真的称自己是无色之王？”

十束点头。

“哎……看来我果然没活过五十岁，”三轮一言口气说是无奈不如说是平静，“这么快就有了继承人了。”

十束闻言惊讶地看他：“你……是无色之王？”

“很难辨认吗？”三轮一言弯起眼睛，“我可从未隐瞒过这一点。”

十束没想到重生之后看到的第一位王权者居然是无色之王：“那……你的能力是预知？”

“……我要是有那么逆天的能力早就变成第一王权者了。”三轮开始自我调侃，“而且我老是预知一些没有用的事情……比如明天会下雨之类的~”

“……当天气预报似乎不错=　=”

三轮一言看着这个用超级平淡的口气说出自己的死亡梦境的少年，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也预见到过——你的结局。”

——那个梦境从两年前开始出现在他的梦里，他看不清那两人的脸，但是在看到十束的第一眼就确定他就是那个被杀死的人。

“诶？这么看来这个貌似未来——真的蛮重要的？”

十束思考了一会儿，但是实在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死会带来什么严重的后果——大概吠舞罗会消沉一段时间，但是日子会照过生活也会继续……究竟在他死后发生了什么？

三轮用手杖拄着站起来，然后笑着说道：“那么，十束既然可以认出他幼年的模样，应该是面容很清晰吧？可以的话，能不能画一幅他的画像呢？”

……

——画像啊……好久没有动过笔了。

十束思维游移。他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天，现在要把自己扔了不知多少年的画技捡起来——本来三轮说可以十束口述他动笔的，但是他画出来的东西太印象派了完全不写实！！！

而三轮给出的意见和十束的想法差不多——静观其变。

“离那件事情发生至少还有七八年——现在一切都不明朗，还是不要担心那么多比较好。”

三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十束有些类似。

“以后的暴风雨就以后再来应对吧，我还想和小黑安安稳稳地过几年，看着他长大呢……你也是，要抓紧时间谈恋爱啊，我之前看见那个红头发的就不错啊~”

“……”

十束脑子里面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三轮一言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因为十束的原因，很多模糊不清的未来似乎都变得明朗了。

——就算不知未来如何，你也有不畏前路的勇气啊。这样就足够了，以心为目，一定可以看到比浮动在表层的更加深刻的真相。

“嘛，看小黑练习不知不觉就到晌午了，我们去吃饭怎么样？”

——于我而言，能够在余生里和自己重要的人在一起，便再也无憾了。

》》》

周防对于十束每天晚上打来的“报平安电话”其实没什么期待——反正那个笨蛋就算出了什么事也绝对不会说出来。

“而且……这里有好多好多动物啊！”从耳畔传出的兴高采烈的声音让他皱了皱眉，“我现在抱着的是‘花子’哦，王要不要看看？”

微弱的猫叫断断续续传过来。周防眉头皱得更深了：“我记得你是过敏性体质吧？”

“仅限于花啦，而且花粉比较多的时候是春秋季吧，没问题的~是吧，小花~~”

猫儿似乎是非常开心地叫了一声，然后十束略带惊喜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王！花子在蹭我的手指诶！好可爱好可爱~”

——就那么喜欢可爱的东西？

周防默默腹诽，但是还是一副没兴趣的口气：“……你现在呆在那儿干嘛？”

——已经一周了吧，每天都这么精神十足的满山遍野跑来跑去玩儿吗？

“被拜托要帮人画一幅画像，现在才开始动笔——因为好久都没有画过了，所以一直找不到感觉……”

口气里略带抱怨。

——还不回来？还有多久才回来？

周防突然觉得兴趣阑珊：“……哦。”

“但是这里的食物特别好吃，风景也特别美……王要是有空一定要来这里玩儿啦，小黑是个别扭的小孩但是心很好，大人是个跟狐狸一样腹黑的……诶诶诶三轮先生您什么时候出现啊！！！”

周防愣了一下，然后十束匆匆忙忙就挂了电话。

——结果，想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掐断了手上的烟，想起草薙的“一天到晚粘在一起干什么啊又不是恋人”的吐槽，只觉得有些刺耳。

——那个家伙，不在自己身边就觉得老是会惹出乱子。虽然他比谁都清楚，十束这个人向来来往随性又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爱好，在眼前消失一段时间什么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那么，为什么还是觉得别扭？每次在心里告诉自己“我只是在关心后辈”这种话，老是让他不由自主地烦躁起来。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皱眉思考了一会儿，但是最后听从了那个在心里一直嚷嚷的声音，打开终端开始给十束打电话。

“莫西莫西……王抱歉啊，刚才挂电话我不是故意的……”

十束好像是压低着声音在说话，周防可以听到那边的猫咪“喵~”的轻柔地叫了一声。

周防突然有些懊悔刚才自己贸然就打了电话过去。不善言辞一直是他的缺点，他含糊地应了一声，然后尽量让自己说得清楚明白：

“你——别……别呆太久。”

……

电话那头寂静了半晌，连那只猫咪都停止了叫唤，周防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觉得内心舒畅——至于为什么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他现在在乎的只是对方的回应而已。

“王不用担心啦~”十束轻快的声音隔了一会儿之后再度响起来，“但是，王这么担心我的话，我一定尽快赶回来~”

——从来就是这样。

周防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点儿烦躁。

——只要是他说的十束就一定会遵循，哪怕他的要求是多么不合理。一旦开口就可以得到满足，这种过度的迎合和包容让他看不懂对方究竟在想什么。

而十束就好像可以读心一样，轻笑出来：“王不要觉得我很委屈啦，我也很想你和草薙哥啊。”

“……哦。”

“王不好意思了？”

“你给我闭嘴。”

“嗨、嗨~~”

挂断终端，十束笑眯眯地抱起喵喵叫的白色绒毛带着浅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