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打仗伤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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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打仗伤感情-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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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三宝一向知道纪平澜脾气大,但见他发脾气发得这么莫名其妙,却也是头一次,于是没什么诚意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我嘴贱,我胡说的。先去睡了,快累死我这把老骨头了。”
纪平澜心知自己是迁怒了旁人,可年轻人脾气上来了,就是知道也控制不好,眼看着马三宝躲什么似的闪了,心里就更是焦躁,焦躁来焦躁去,就一整个晚上没合眼。
第二天直到中午,何玉铭才回来,一到团部,就看到纪平澜顶着两个黑眼圈等着他。
“怎么了,昨晚没睡好?”何玉铭笑着问。
“我一直在等你。”纪平澜闷闷地说。
“不是让马连长告诉你了吗?”何玉铭还跟他开玩笑,“拿热毛巾敷一下吧,都成熊猫了。”
纪平澜深呼吸了一下试图压抑满肚子的火气:“昨晚住哪了?”
“太晚了就住酒店了。”
何玉铭很淡定,于是纪平澜更加不淡定了。
“为什么要玩到那么晚?”
何玉铭终于听出他语气不对:“要给新兵申请军装……”
“那你申请就申请,犯得着去陪军需官太太跳舞吗?!”纪平澜终于还是忍不住怒了,“我才是团长,缺了什么那是我的责任,用不着你去牺牲色相!”
“你为什么生气?”何玉铭讶异地看着他,“我不是在帮你吗?”
“我不是在生气,我……”纪平澜噎了一下,再失控他也还是无法对何玉铭大发雷霆,“总之我也是个男人,你用不着事事都替我包办,我受不起!”
说完他便摔门而去。
何玉铭迟疑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倒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困惑。
人类有时喜怒无常,但总的来说除了精神病患者,大部分人高兴或者愤怒总还是有一定的规律可循的,但纪平澜发这顿火的原因,何玉铭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其实想不明白也正常,要是对人性有那么了解的话,他也就不用做试验了。何玉铭并没有为此感到烦恼,既然靠他自己弄不清楚,那直接去问问纪平澜本人不就好了。
何玉铭正想去找他,军部的传令兵就来了。
军需官确实很热情,平时正常流程也需要好几天办的手续,居然一早上就全部给他办好了,何玉铭刚回到团部没多久,就有传令兵将文件送来让他们去点收军装。
何玉铭觉得军装被服什么的还是得尽快拉回来发下去,以免夜长梦多。至于纪平澜那个性格,闹个别扭发个脾气也挺正常的,一切等他冷静下来再跟他好好说不迟。
于是何玉铭去了军部,并且这一次,又是彻夜不归。



、患得患失(二)

纪平澜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并且立马就后悔了。
他实在不应该跟何玉铭发火,何玉铭也确实没有做错什么。这些天里何玉铭的四处奔波都是为了替独立团解决这一大堆的问题,说白了就是为纪平澜解决问题,若不是因为纪平澜,独立团怎么样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何玉铭本不想参军,为了纪平澜才成了独立团的参谋,以前也从不喜欢交际应酬之类的事情,现在却可以为了几百套军装被服,耐着性子陪别人玩到半夜。一切本来都是为了纪平澜,可他却还不知好歹地跟何玉铭发脾气。
纪平澜深知自己犯了个离谱的大错,搞不好还会给他们原本就脆弱的关系造成难以弥补的裂痕,本想着这回怎么也得拉下面子,跟何玉铭诚恳地道个歉赔个不是,等回到团部却发现何玉铭已经不在了。
知道何玉铭是被军部的人叫走了,到底是什么原因却不清楚,纪平澜只好等待,并且在漫长的等待中他越来越焦躁。
新兵们不知道今天纪长官的心情为什么这么差,一个个被他操练得死去活来也不敢吭声,生怕触了长官的逆鳞会被他揍扁。自从上次几个不服他管的兵油子被他当众打趴下,并撂下话再犯就枪毙以后,新兵们是再也不敢惹这个年轻的长官了。
一直等到天黑,何玉铭也没回来,纪平澜这回是真急了。马三宝也着急,急了就不顾尊卑大小地数落纪平澜:“团座你也真是的,何参谋是你的老师,又是咱独立团唯一的参谋,你就算有脾气也不能冲他发呀,万一把人气走了,咱以后可就真成了后娘养的了。人家那么高学历的参谋,到哪儿长官们不得排队抢着要啊,你还不好好尊敬他,到时候叫人给挖了墙角,才真的是哭都没地儿哭去。”
“好了,不要说了。”纪平澜生硬地打断道。
马三宝还以为纪平澜又要发脾气,可纪平澜没有,他看起来又懊悔又不知所措,倒像个做错了事不知道该怎么挽回的孩子:“要不……你再跑一趟军部吧,跟玉铭说……”。
毕竟还是个不太懂事的年轻人啊,马三宝暗叹一声,准备去给这个顾前不顾后的小团长带话求原谅。
纪平澜想了挺长时间,最后还是摇摇头:“算了,我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不去了?”马三宝问。
“别去了。”
马三宝也弄不懂他在想什么,干脆就不管了,毕竟是团长和参谋两个人之间闹的矛盾,还是留着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纪平澜觉得这种大晚上跑去找人的神经质行为其实也没什么意义,这一次还是等他回来再说,于是谴走了马三宝,就关了灯强迫自己去睡觉。
本以为一夜未眠的情况下应该很快就会睡着了,没想到纪平澜躺到床上以后不仅没有半点睡意,身心的疲惫还使得他本来就容易多想的脑袋,更加变本加利地胡思乱想起来。
面对近在咫尺却空着的床,纪平澜忍不住想:何玉铭不会真的被他气走了吧?
那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以何玉铭的条件,说是人见人爱都不过分,和他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感情基础,见他脾气这么坏,干脆跟他分道扬镳再找个脾气好的、不那么莫名其妙的人来继续他的恋爱实验,不是省心多了吗?
如果何玉铭真这么想了,他该怎么办?还有余地可以挽回吗?可他又能用什么去挽留一个从来没有爱过他的,现在又对他失望了的人呢?
纪平澜又钻起了牛角尖,想的越多就越是觉得自己混账到不可原谅,甚至觉得分手恐怕已是定局。
那真的分手之后呢?纪平澜不敢想下去,可思维却不受他的控制,固执地向着最坏的结果狂奔而去。
如果他们的关系从未到达这一步,纪平澜只会觉得暗恋虽苦,总还在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曾经是亲密无间的恋人,却因为他乱发脾气而导致了分手的结局,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他也活该承担自己造成的后果。
可是身体已经记住了他的温度,心里也已经记住了他曾给予的温柔,以后这些都将属于别人,他怎么能承受?
何玉铭对他没有感情,大可说换人就换人,他对何玉铭却不可能说放就放下,感情又不是水龙头想关就关。以后他大概还会像现在这样爱着何玉铭,只是从此再也没有了拥抱和亲吻的权力,甚至可能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不,也许不见还更好些,如果让他看到何玉铭跟别人卿卿我我,看着那些原本属于他的温柔和亲昵现在都归了别人,那还不如再也不见,不然他一定会被嫉妒和悔恨折磨得发疯。
纪平澜也很想硬气一点,儿女情长过眼云烟,没了就没了吧,以前没有何玉铭不是也一样活?只不过是重新回到一个人的孤独而已。以后所有的苦难,他只能独自面对,再也不会有人像何玉铭这样陪伴在他身边,理解他、爱护他,给他指点和帮助,事事替他着想。以后漫长的孤独岁月里,他只能怀念,他曾遇见过这样一个人,是他的知己、伴侣、导师和战友,只不过,被他一手推开了。
他得拥有怎样的坚强,才能接受这样的未来?
可不能接受又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论他接不接受,都得从云端跌落尘泥,那些镜花水月般的幸福,终究只是一场力不从心的美梦,醒了,就该散了。
难以忍受心口一阵阵的抽痛,纪平澜掀了被子翻身而起,下楼一脚踢开了司号员的房门:“吹集合号,紧急集合!”
纪团长充分发扬了我睡不着别人也休想睡了的精神,于是今晚注定得是独立团的不眠之夜。
纪平澜脑子一抽半夜带队武装拉练,天公也很是作美,从他们出发没多久就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并且一直下到第二天早上他们动身返回的时候才停。
何玉铭带着军部的辎重车队晃晃悠悠地从遍布泥坑的土路颠了回来,半道上为首的卡车后轮陷进了一个大坑,司机还试图发动汽车,结果却只是徒劳地让轮子越陷越深。
正在一筹莫展时,岔路口的山道上缓缓挪过来一支半死不活的部队,士兵们清一色的半身水半身泥。他们不是别人,正是拉练归来的独立团。
同样满身泥泞的纪平澜从队伍后面赶上来,刚好看到何玉铭下车处理突发状况,干净的长靴踩在泥泞里,立刻就陷了进去。
一看车队的方向和装载的内容,纪平澜就明白何玉铭一晚上忙什么去了,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愧疚,但更多的仍是不安。何玉铭对他的好,跟他对何玉铭的不好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他更加觉得无地自容。
看到何玉铭回头看他,纪平澜突然泛起一股心怯,他转开目光,厉声对士兵们喝道:“楞什么!还不快去抬车!”
“小澜。”何玉铭向他走了两步,似乎想要说什么,纪平澜赶紧摇摇头:“都是泥,先回车上去。”
说着用一点都不比脸干净的袖子擦了擦下巴溅到的一块泥巴,就去收拾他那支筋疲力尽的部队。
他们确实是筋疲力尽,除了少数几个体力好的士兵还有力气去砍树枝撬车轮以外,新兵们几乎是一看到队伍停了立刻就不管不顾地瘫到了泥里,连哭爹喊娘的力气都没有了。
即使平时怨言最多的兵油子们也是敢怒不敢言,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疯狂的长官,纪平澜一路都在从队首跑到队尾,再从队尾跑到队首,踢着骂着不许任何一个人掉队或者开小差,算起来他跑的路至少比士兵们多一倍,现在所有人都累瘫了,他还能踹着坐倒的新兵,中气十足地在那里开骂。
“起来,都他妈给老子爬起来!你们难道是长在地上的烂泥吗?!这点苦都受不了,还想在军队里混饭吃?真他妈打起仗来,老子还要给你们这帮废物收尸!才走这么点路,就给老子叫苦,都他妈一群软蛋!就是一帮娘们也比你们这些孬种能耐!”
受不了骂的士兵们慢慢地你扶我、我扶你地站了起来,挪着步子继续往营地方向艰难地蠕动。
陷住的汽车也终于离开了那个泥坑,何玉铭从车窗探出头来:“小澜,上车吧。”
纪平澜的身体僵了僵,连头也没有回:“不了,你先回去吧。”
说着他就去拉扯那些虚弱得起不来的士兵们,何玉铭无奈地看了一会他泥泞倔强的背影,就让司机发动车子继续前行。



、患得患失(三)

等到纪平澜跟落在最后面的士兵一起回到营地,几辆卡车都快卸完货了,何玉铭正点数签收,在一旁作陪的马三宝眼角抽抽地不断给纪平澜甩眼色让他去跟何玉铭道歉。
纪平澜却跟没看见一样,边走边解开被烂泥糊得快看不出颜色的军装:“勤务兵呢?这种时候去搬什么箱子,赶紧放水给我洗澡!”
勤务兵战战兢兢地说:“团长,水……水还没烧呢……”
“那我就洗冷水!”
马三宝无语地看着纪平澜“落荒而逃”,只好赔笑跟何玉铭说:“纪团长就是年轻不懂事,其实心里还是很看重何参谋的,昨晚您没回来他急的跟什么一样,您是有文化的人,又是他的老师,可别跟他一般见识。”
何玉铭点点头,心里又添了一层疑惑,纪平澜之前的暴躁和现在的闪躲,都让他想不通。不过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倒要看看纪平澜能躲他到什么时候。
一直到晚上纪平澜才终于拖拖拉拉地处理完团里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轻手轻脚地回房。
何玉铭咔嚓一下拉亮了灯,把纪平澜吓了一跳。
“躲够了?”
看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纪平澜又心生怯意,并且脑子里捣起了浆糊:“呃,你还没睡……晚饭吃了么?”
“别管那些,我有话要和你说。”何玉铭走向他,“小澜……”
“不,不要说了!”纪平澜立刻退了一步,有种最坏的预想即将成为现实的感觉,他神色惶急地道歉,“我知道我不对,不该对你发脾气,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不许跟我提分手,我不同意!”
何玉铭愣了愣,随即笑了:“我不是要跟你说这个。”
纪平澜尴尬地僵住,何玉铭见他这窘迫的模样,很快就想明白了他之前的闪躲和畏惧。
何玉铭也知道纪平澜这人比较悲观,想事情都会往坏了想,不过倒没料到他居然会这么夸张,才多大点事,都能想到分手去了,一时也不知是该笑话他还是该同情他,想想还是先拉着他的手安抚一下:“不要胡思乱想,我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和你分手的。”
纪平澜听到他亲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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