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打仗伤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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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打仗伤感情-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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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密欧和朱丽叶用死亡把爱留在了最完美的时候,所以他们的故事才如此动人,如果他们都还活着并且最终走到一起,那么将来说不准就是鸡毛蒜皮家长里短,吵架冷战分道扬镳。
就像他的父母一样,年轻时勇敢追求爱情,突破万难地走到一起,到后来吵架、动手、冷战,把唯一的儿子赶出国去眼不见为净,各自找外遇并且光明正大地往家里带,拼尽全力地互相伤害对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所以跟何玉铭终止在这样一个距离,杜秋白虽然觉得有些遗憾,却也认为这样的结局总好过将来两人在一起,却被残酷的现实折磨到连爱的力气也没有了。
昨晚他只是一时沉溺在喜欢的人说不定也喜欢他的美好幻想里,其实冷静想一下,就算何玉铭真的对他有兴趣,又能怎么样呢?
他不够坚强,没有勇气去应付他们将来可能遇到的那些阻碍挫折和歧视,又没办法心甘情愿地做一个被包养的小白脸,毫无尊严地跟何玉铭在一起,所以这样的结果,其实对他来说再好不过了。
这样至少何玉铭在他的心里,会永远是美好的象征,以后不论什么时候他想起何玉铭,都会觉得愉悦而不是无奈和悔恨。
杜秋白就这么安慰着自己,平静地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不论如何,何国钦这一次可不打算再继续放任何玉铭的任性妄为了。
但怎么说他也是浸淫政坛多年的老狐狸,做事自然也要讲究一个方式方法,他还不至于愚蠢到在他们两个感情正好的时候来个棒打鸳鸯,破坏了父子感情不说,还不一定能收拾得了这对小情侣,搞不好还会闹出什么丑闻来,更加得不偿失。
何国钦自认对何玉铭的性格也有一定的了解,他这个儿子一向是得过且过随遇而安的。以前何玉铭在国外待得好好的不想动弹,被他催催也就回来了,不愿意去军校教书,他硬要让何玉铭去,何玉铭也从了,后来教习惯了不肯挪窝,也是劝了一番就肯了。由此不难推断,结不结婚何玉铭自己根本就无所谓,问题还是出在那个纪平澜身上。
何国钦也清楚,何玉铭对纪平澜不是一般地用心,懒成他这样的都主动请缨去独立团那种小破部队当参谋了,还干得有声有色,甚至主动担下了经营何家产业的苦差事,就是为了能从赚到的钱里抽去一部分,倒贴给纪平澜的独立团。
所以何国钦并不指望他们能随随便便地就一刀两断,这件事情还是得从长计议。反正两个男人之间,再怎么好也无非都是好一阵子就散了,从来没有见过能长久的。只要何玉铭乖乖地听话结婚,以那个纪平澜的性子只怕是要坐立不安,到时候发脾气闹别扭吵架最后分手,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退一万步讲,要是何玉铭肯给他娶个儿媳妇回来,有老婆有孩子组成一个像样的家庭,就算私下里跟纪平澜一直好下去也没什么,只要两人别闹出什么事来给何家丢人,他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为了及早促成这件事,何国钦百忙之中抽时间回了何宅一趟,他要去见见纪平澜。
何国钦一回到家就从儿媳口中得知,何玉铭已经几天没回来了,一直住在杜秋白那边,纪平澜也是每天都一副没睡好的阴沉样子。
何国钦心知此事已经十拿九稳了,长期呆在环境封闭的军营里,或许他们放眼望去只有看彼此比较顺眼,猛然间到了重庆这种人员复杂的地方,面对着花花世界的诱惑,两个人之间出点什么问题再正常不过。
其实何玉铭会去找杜秋白那种小白脸也算是一种好现象,至少说明他并不是非纪平澜不可的。这种情况下要劝服纪平澜就容易多了,只要纪平澜肯松口,何玉铭还有什么好坚持的?
纪平澜看到何国钦的时候,并没有多少惊讶,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以前还会忐忑,现在却是连忐忑不安的心情都没有了,随便何国钦怎么刻薄他好了,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呢。
“何部长。”纪平澜对他敬礼。
“不必拘束。”何国钦坐在沙发上,和颜悦色地示意纪平澜过来坐他对面,“按你跟玉铭的关系,也不该跟我这把老骨头见外,只管叫声伯父就是了。”
纪平澜点点头:“是,何伯父。”
何国钦一上来就先把窗户纸捅破,还摆出一副一家人的姿态,才是更让他感到不安的。
何国钦看着坐得端端正正的纪平澜,如果不是因为何玉铭的关系,这倒的确是个优秀的年轻人,可惜就是不走正道,何国钦叹了口气。
“照理说你们年轻人的事,身为长辈是不好插手的,但玉铭毕竟是何家的人,他有义务为何家延续血脉,可他现在顾虑你的心情,不肯同意结婚。”看着沉默的纪平澜,何国钦继续说,“年轻人到底还是容易任性,作为他的父亲,我不得不替他考虑周全。若由着他这么任性下去,以后老来没有子女,看着别人尽享天伦,他却孤苦伶仃孑然一身,到时候再后悔可就迟了。”
他不会老的,凡人的生老病死都与他无关,纪平澜在心里说。
看他无动于衷,何国钦继续加码:“都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层皮,你也是个注重名誉的人,那你知道现在大家私下里都是怎么评论玉铭的吗?”
纪平澜的眉头皱了皱,说出来的话倒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他不在意这些,要不要结婚是他自己的决定,别人的言语影响不了他。”
“确实,连我都说服不了他。”何国钦又叹息一声,“他现在只受一个人的影响,那就是你。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对谁如此用心。他都为你做过些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么你对他呢,你为他做过些什么?”



、和你在一起(一)

就跟何玉铭一样,何国钦也很擅长从弱点突破来说服别人,他很清楚对付纪平澜这种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威逼利诱都意义不大,打感情牌才能正中他的死穴。
他的话让纪平澜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好像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这些年来他只是纠结于何玉铭会不会离开他,却选择性地忘记了这么多东西。
何玉铭为他做过什么?先不说三年师生之谊和之后无数的辅导和指点,他现在能比同龄人优秀这么多,与何玉铭的倾囊相授就脱不了关系。而且为了跟他在一起,不愿打仗的何玉铭参军入伍,为了实现他的理想,得过且过的何玉铭四处奔波劳碌,为了解决他的困境,何玉铭不辞辛苦地投资赚钱,更不用提那些外人不知情的精心照顾和保护。
他怎么会把这些都忘了,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他又为何玉铭做过什么呢?纪平澜能想起来的只有索取,只有拖累,就连这唯一一次的让步他都不肯松口。
也不怪何玉铭说纪平澜不爱他,纪平澜自己都觉得自己没资格说那个字。
何国钦观察着纪平澜神色的细微变化,也不催他,由着他自己好好想清楚。
“我……”纪平澜终究认命地叹了口气,“您说的对,我亏欠玉铭太多了。”
何国钦满意地说:“我相信你对玉铭的关爱之心,并不比我这个做父亲的少。我也能理解你不希望与别人分享的心情,可你若真希望玉铭好,就更应该劝他结婚,你这样拖着不肯同意,岂不是要为你的一己之私耽误了他,同时也是误了你自己。”
最后一句话让纪平澜只想苦笑,何国钦应该也知道他跟何玉铭的关系已经闹僵了吧,现在的他还有立场说同意不同意这样的话吗?
如果他一开始就不纠结于这个问题,他们之间也许还不至于闹成这样,现在即使他肯同意,只怕也来不及了。
何国钦还说了不少劝诫的话,纪平澜就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他的心理防线早就千疮百孔,根本无法抵御何国钦这样的政治老手的进攻。在何国钦极有技巧的劝说下,已经动摇了的纪平澜抱着说不定还能挽回一下的一线希望,终于还是点了头。
送走了何国钦,纪平澜也没有心情呆在何家了,他漫无目的地走到大街上,失魂落魄地游荡,被路人撞了或者撞了路人,都毫无所觉。
今后该怎么办,他不知道。
要跟何玉铭分手,他是真舍不得,光是想想从此不能再见到何玉铭,他都难受得想死。
要继续跟何玉铭在一起,他又实在受不了,一想到何玉铭夜晚将拥着某个女人入眠,第二天再用同一双手来抱他,他都觉得要疯了。
何况横在他们中间的,还有一个杜秋白。
跟纪平澜比起来,杜秋白显然更加俊美优雅,也更懂得浪漫和品味,他会跟何玉铭风花雪月,情意绵绵,那些才是何玉铭最想要的。不像纪平澜,感情上笨得像个木头,满脑子就知道战争,不论怎么看,杜秋白都比他更适合做何玉铭的情人。
何玉铭一定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就算纪平澜能放下尊严忍下怨念继续跟何玉铭在一起,何玉铭还要不要他,都是一个问题。
对于他们的关系,纪平澜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悲观和绝望。
杜秋白觉得他有大麻烦了。
何玉铭下午有公事离开了,他便想趁这个时间出来买份何玉铭爱吃的甜点回去,没想到居然就被人给盯梢上了。
他试图穿过一条小巷以甩开那些明目张胆的跟踪者,不料这正中对方下怀,前面又来了两个跟踪者的同伙,把他堵在了巷子里。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杜秋白手无寸铁,身上只有一袋买给何玉铭的甜点,而对方六七个人不由分说就架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按在了墙上。
其中带头的那个拿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狞笑道:“秦少让我带句话给你,别以为傍上了何家那个小白脸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既然你这么给脸不要脸,咱就废了你这张漂亮的小脸蛋,看看那个何少爷还要不要你。”
说着他就要下手。俗话说兔子急了也咬人,更何况是杜秋白,又惊又怕的他慌不择路地飞起一记断子绝孙脚,正中那人的胯下。
或许是因为他的外表看起来太过于温和无害,对方也没有设防,发出一声不像人类的尖叫就捂着裆部倒在地上,痛得满地打滚,杜秋白趁他的同伙们一楞神的时机,奋力挣脱钳制逃了。
他们自然不肯善罢甘休,除了一个人留下来照看带头的,其他人都大呼小叫地追了上来。
这时候杜秋白已经冲出小巷逃到了大街上。他满以为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对方就不敢明目张胆地伤害他了,但让他心冷的是,那几个人依然张狂不减,大声叫骂着追上来打他,而路人们纷纷像躲炸弹一样轰地一下躲了开去,好奇地在一旁观望和指点,看样子就算他当街被打死,也不会有人站出来吱一声。
杜秋白挨了好几下拳脚,浅色的西装马甲印上了黑色的鞋印,他奋力挣开一个差点抓到他的人继续逃跑,身后的打手们穷追不舍,拳脚棍棒不时地落到他身上。
原本魂不守舍的纪平澜也被前方传来的混乱吸引了注意力,他并没有看清那个被打手们追上,按在地上痛殴的人是谁,只是直觉地上前制止骚乱:“干什么!住手!”
打手们没理会,这个年头敢于乱管闲事的人实在不多见,他们已经习惯了,直到纪平澜拔出手枪鸣枪示警他们才停下来。
“你他妈谁啊,知道我们是替谁办事的吗,识相的少多管闲……”一个打手还试图恐吓他,纪平澜本来就心情很不好,直接一枪就打在了他的腿上。
打手们这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这绝对不是个善茬,那一脸杀人不眨眼的神情即使他们这样的亡命之徒看着都害怕,于是一边没气势地嚷嚷着“等着瞧”、“有种别跑”之类的废话,一边架起受伤的同伴就落荒而逃了。
纪平澜回头想去搀那个倒在地上的人,这才看清这个挨打的倒霉鬼居然是杜秋白。
看杜秋白挣扎着似乎爬不起来的样子,纪平澜迟疑了一下,还是去拉了他一把。地上散落着杜秋白给何玉铭买的甜点,刚才他太害怕了,居然没注意到自己一路都死捏着袋子没放手,直到被人追上打倒在地。
“谢谢你。”杜秋白狼狈不堪地说。
纪平澜虎着脸,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情敌,杜秋白楞楞地看了他几秒,才恍然大悟:“我见过你,你就是那个……纪平澜!”
纪平澜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这时一队宪兵被之前的枪声吸引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带头的语气不善地质问。
纪平澜比他更凶:“出了事要这么久才过来,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到底还是常年带兵的人比较有气势,带队的宪兵中尉被他凶得一点脾气都不敢有,唯唯诺诺地点头挨了这个不认识的中校一顿臭骂,才灰溜溜地带人去抓那些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凶手了。
纪平澜看着被他的凶相吓得气都不敢喘的杜秋白,烦躁地整了整帽子:“走,我送你回去。”
“不……不必了吧……”
纪平澜已经叫来了黄包车夫,不由分说地把他塞到了车座上。
纪平澜并不是担心杜秋白的安全,他只是想借此机会去见见何玉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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