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有人进来,吴文泰抬眼看了一下便又漠然的垂下头去。
吴启寿和吴夫人径直走到睡榻前,沉默了两息的工夫,由吴启寿开口问道:“泰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文泰握着的拳头紧了紧,自嘲一笑,“都是父亲出的好主意,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罢了,还能有怎么回事?”
吴启寿一噎,恼道:“当初老子提起的时候,你能说你不是满心欢喜?你能说你不喜欢那楚雁回?你能说你不想收拾了她?怎么到最后你们把事情弄成这样,倒成了老子的错了?”
他还很恼他好好的计划被他们搞砸了呢!
吴文泰闻言将头扭到一边,“我到了院子后,便进屋点了檀香,在堂厅里看到钰……钰儿的丫头将人打晕了,便走了出去,哪里知道我准备抱她进屋的时候,被她一掌给砍晕了。后面的事虽然不清楚,但是大约就是她把钰儿也弄晕了给搬回了睡榻上,然后娘给我的檀香没有对楚雁回起到作用,倒是把我们自己给迷上了。”
“那楚雁回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吴启寿疑惑的问,竟能一掌把泰儿给劈晕了?
吴文泰冷声道:“不管她是不是有那么大的本事,事实便是如此。”
“老爷,泰儿!”吴夫人此时的注意力并不在楚雁回身上,自打她进门后便看着吴文泰凌乱的榻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好半天才想起来是什么,是以难掩欣喜的唤了一声。
吴文泰和吴启寿这会子心里都沉重着呢,冷不丁听到她欣喜的声音,吴文泰漠然的转向她,吴启寿则难掩怒意,“发生这样的事你还高兴得起来?”
“不不不……”吴夫人的确是高兴的,是以此时都高兴得有些不知道怎么表达了,不了好半天才指着还未来得及换的被单道:“被单上没有落红啊,老爷。意思是说咱们的钰儿和泰儿没有真正的做过那事……”
吴启寿闻言也看去,被单虽是凌乱,的确看不到半点血迹,正要高兴来着,吴文泰一盆冷水泼下,“钰儿早便将自己交给了朱跃!再说就算没有那种事又怎么样?那么多人都知道我和钰儿独处一室,朱县令进来的时候我还光着身子呢!”
再说他自己的身体,做过什么他再清楚不过,否则他的那个东西能被拉伤得那么彻底吗?
“什……什么?”吴夫人有些不能接受这件事,“泰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吴文泰斜她一眼冷笑道:“这件事情,楚雁回和那个景澜都是知道的,钰儿自己也没有否认,你说是不是真的?”
吴夫人傻眼,她一直教导钰儿万不可轻易把自己给交给别的男人,哪里知道她竟是这般不听话!可是事到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说再多也都无用,得想个好的结局才好。看向一脸沉思的吴启寿,焦躁的问道:“老爷,你说这事要怎么办?咱们钰儿算是毁了,可是泰儿是千万不能受到这事连累了啊!”
吴启寿眼中划过一道精芒,“泰儿你收拾收拾,马上就回府城去,不管用什么办法,务必想办法将那几个县令的嘴给堵住了,万不能让他们把这事给传出去,其他的人和事我来解决。”
“嗯。”吴文泰点点头,他正有此意,这里他是半天也不想呆了,至于楚雁回和景澜,他总有机会报复回来的。
“老爷,那咱们钰儿呢?”吴夫人忧心的问道。
吴启寿不耐的道:“钰儿我自有安排,你好好的安抚着,她若是不想去庵子里呆一辈子,就给我安生点。”
“有老爷这话我就放心了。”她们吴家可不止钰儿一个女儿,如今清白毁了又和自己的亲哥哥发生这事,她很是担心她家老爷放弃她了,如今看来,老爷还是顾念父女情的。
“好了,泰儿你自己让人收拾一下吧。”吴启寿说着走向屋外,忽然想起什么,喊道:“来人,去将少夫人给找回来。”
“是。”立即便有人应声而去。
楚雁回脸上的潮红已经退去,面朝上闭着眼睛一脸疲累的靠在贺连决的怀里。
贺连决看在眼里,满心满眼的心疼,适才他受不住那美妙的感觉,一连要了她两回,以至于她累得都不肯睁眼了,“小回,是不是很困?”
楚雁回点点头,中了那种药本身就极为的耗损体力,初经人事又被他化身为狼的狠狠掠夺,以至于现在浑身酸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这水里睡着会生病呢,把衣裳穿上,咱们去对面的山坡好好躺一会。”贺连决魅惑的道:“嗯,这会子太阳不烈了,晒着太阳睡觉一定很舒服。”
楚雁回撅着嘴嘟囔道:“可是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动。”
贺连决被她可爱的样子逗乐,在她嘴上偷了个香后,柔声道:“那为夫给你穿好了。”
“嗯。”
反正人都是他的了,楚雁回才不会那么矫情。
贺连决长臂一伸,伸手取下搭在绿竹上的亵裤和长裙,细心的为她穿上,然后又为自己穿上裤衩和亵裤,一个闪身将楚雁回先行抱到了岸上,再辅以内力为她烘干湿濡的衣裳和头发。
楚雁回懒懒的靠在他的怀里,享受着他贴心的“服务”,那暖烘烘的感觉打在身上真是舒服极了,身体的不适感也因此减弱了不少,便是疲累的感觉也几乎没了。
“小回,好了。”贺连决小心的将楚雁回扶坐起来,便起身去取搭在竹干上的亵衣。
楚雁回懒洋洋地睁开眼来准备编辫子,目光却是触及到贺连决精壮的背上那累累的伤痕,那些伤痕或箭伤或剑伤或刀伤,大大小小有一几二十处。虽然因为药物的关系,伤痕很浅,却依旧让楚雁回心中顿觉一痛。
她起身走向贺连决,伸手抚上他的背。
“怎么了,小回?”贺连决不解的问了一句,忽地玩味的道:“是不是还没要够?嗯,你放心,为夫体力很好,再来两回都没事。”
“……”楚雁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特么的,这世界对于男人女人就是特么的不公平,明明一起中的药,明明她连路都没走一步,明明做那种事的时候都是他在出力,明明刚刚他还施内力为她烘衣裳解乏……到头来他反而精神奕奕容光焕发的,也太没天理了!
不过她现在的心思并不在那事上,指间划过他的背,抚得很小心很温柔,虽然都是些老的伤痕,她却仿佛担心弄疼了他似的,“景大哥,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和苏若歌苏姑娘身上的伤很像呢,就连处理方式都很像。”
…本章完结…
☆、126。拜天地
贺连决心肝脾肺肾都颤了一下,以调侃的口吻道:“为夫不记得呢。不过为夫以前会不会就是个打家劫舍的惯匪?嗯,娘子,你完了,不知不觉就成了土匪婆。”
“啪!”楚雁回没好气的给了他背上一下,“快穿把衣裳穿上吧。”
只是凝着贺连决倒三角的背,楚雁回嘴角微微上翘,有这么贵气又俊酷的惯匪,她做土匪婆又怎样?从此夫唱妇随打家劫舍劫富济贫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好险,总算又一次应付过去!
贺连决暗自吐了口气,快速的穿好衣裳,再以内力烘干,便带着楚雁回飞到了一处无人的山坡,相依相偎的坐在山顶。
夕阳西下,阳光和暖的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又不觉得炽热,舒服极了。
贺连决眺望着山坡下清凌凌的河水,那一簇绿竹猗猗的地方,刚刚见证了他和她从心到身的契合,是那样的美好和新奇。看着看着,心里突然就升起一股想要和她拜天地的想法,诚恳的提议道:“小回,不如咱们现在便以天为鉴地为媒,结成真正的夫妻吧。”
楚雁回微微一动,有一股淡淡的喜悦慢慢的从心底炸开来,瞬间便盈满整个心胸,原来,她心底竟是这般渴望做他的妻子呢。
她强抑着心中的喜悦,侧头看向贺连决,好奇的问道:“等到咱们屋子起好也不过一二十天的事。景大哥连这点日子也等不了么?”
“是呢,我等不了。”贺连决丝毫不隐藏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虽然咱们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有了夫妻之实,但是在那个时候,我心底是将你当成我的妻子来爱的,将咱们的契合当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所以我一点顾忌都没有。可是现在想来,真是好委屈你。娘子,此刻虽说没有喜轿没有华服没有大红喜烛,可是有我的一颗真心相付。我心里迫切的想要让你成为我真正的妻子,让你冠上我的名,贴上我的印记,让别的男人从此再也不能肖想你觊觎你!”说着让楚雁回面对自己,认真的道:“小回,应我,可好?”
同时在心里默道,等咱们回了京城,我再补给你一场盛世婚礼!
楚雁回对上他的眼,在他深邃的眸里,她看到的是认真,是真诚,是宠溺,是她洋溢着幸福的脸……
是的,这一刻她的心里盈满了幸福,这样或许很草率,可是他在得到她后还愿意和她拜这个堂,她无疑是感动的。轻轻的点了点头,“好。”
贺连决欣喜若狂,牵起楚雁回的手,先是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郑重的跪地一拜;然后又对着京城的方向拜了下去;最后,两人面对面相拜,神情庄重而肃然。
礼成,相视一笑,此时彼此的眼中只看得到对方,仿佛世间万物都入不了他们的眼。
良久,贺连决捧起楚雁回的脸,在她的额上深深的印上一吻,“娘子,有你,我贺……我的人生将不再孤单。”
贺连决暗自吐舌,险些将自己的名字给脱口说出,幸得他改口快,楚雁回也没怀疑什么。
虽然拜堂和入洞房的程序搞反了,楚雁回此时却觉得心里圆满极了,毫不怀疑,她爱眼前的男人,所以她无怨无悔。抬头看向贺连决,“景大哥,我不求来世,但愿今生能与你携手共华发。”
“那可不行……”贺连决说了这几个字便顿住了话头,在楚雁回的神情慢慢变得愠恼的时候,忙道:“你的生生世世我都想要!”
楚雁回一怔,没好气的斜他一眼,心里却是如吃了蜜一般,“霸道。”
贺连决厚脸皮的道:“娘子适才说过了,就喜欢为夫霸道的样子。”
“得瑟,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楚雁回笑骂着,忽然想到什么,“诶,景大哥,刚刚你为何要拉着我朝南面跪去?”
贺连决只觉得汗哒哒的,他的女人何以要那么聪明,那么敏感呢?他能说他的家在京城吗?他能说他带着她跪拜的时候,心里默念的是他的母妃吗?
摇摇头,佯装苦恼的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往那边跪拜来着,难不成我的家在那个方向?”
“想不起就不要想了,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不管你的家在哪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都不会介意的。”楚雁回抚开他揪在一起的眉头,从袖袋里摸出从吴家取回来的玉佩,递给贺连决,“对了,景大哥,这个给你。”
什么鸡啊狗的?你夫君可是大昭第一王府靖王府的世子,大昭最年轻的少年骁勇将军啊!
贺连决在心里暗忖了一把后,接过玉佩满脸希冀的道:“娘子,如今咱们都拜了天地了,你还要景大哥景大哥的叫吗?不如叫声‘夫君’来为夫听听。”
“夫……”楚雁回就要脱口而出,忽然想到她今儿私自将自己给了眼前的男人,还不得娘的鉴证私自拜了堂,她娘知道了还不得打死她呢?“夫你个头啊,咱们拜堂的事,私下里知道就行了,娘那边可不许乱说,她会伤心的。”
他为了得到她不惜装失忆,不惜丢下手中的事,只为陪在她的身边,如今好不容易得手,他才不会傻得去自找麻烦呢。
“娘子放心,为夫省得的。”贺连决说着看向手中的玉佩。
玉乃好玉,有婴儿半个手掌大小,碧绿通透水头足,长形的玉牌正面雕着姿态风雅的修竹,背面只得一个“南”字。岳母大人说玉佩是她的先夫给的,如果“南”字代表的是一个人的名字,她的第二任丈夫叫明刚,那么这个先夫无疑是指第一任了!
楚……南?
楚荆南!
贺连决瞳孔蓦地放大,莫非岳母大人真的是孝义侯府的嫡女阮青,而她口中的“先夫”乃是依旧活得好好的定北侯楚荆南?可是既然定北侯活得好好的,怎么会让妻女流落在外?岳母又为何咬定他已经死了?还是说这期间发生了什么误会?亦或者是他想错了,“南”字并不是指的楚荆南?还是只是名字上的巧合而已?
“娘子,岳母可曾和你说起过岳父大人的名讳?”
楚雁回想了想,摇摇头道:“她许是担心继父听了会多想,从来没有和我说起过呢,只记得她说过我的生父在我一两个月大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景大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贺连决目光闪了闪,“岳母说这个玉佩是岳父大人给她的,那么这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