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然从老温氏那里了解到事情的经过,当然,这个经过是指的温宜兰被强一事!但是温德海一个五十来岁的过来人,如何看不出屋内根本没有一点挣扎的痕迹?
心里虽然暗恨温宜兰,却是不敢表现出来,怒火熊熊的上前,狠狠的踢向温庭初,一下又一下的招呼在他的身上,嘴里还不骂骂咧咧的,“狗奴才,你乃我尚书府的家生子,老夫对你一家实属不薄,并赐你温姓,让你随兰儿到定北侯府护她周全,供她差遣,没想到你竟是这般回报老夫!老夫踢死你个狗东西,踢死你!”
“啊呀……老爷求求你,别踢了,疼啊……”
温庭初在温德海的脚踢之下,哀哀求饶,后者却是毫不理会,老温氏更是漠然的站在一边。此时他们姐弟二人想到的是,今儿这事被逮了现行,温庭初若不死,定然无法平复楚荆南的心绪,那么温宜兰势必要被休弃回兵部尚书府的,这样的人,他们如何丢得起?
温宜兰看着自家老爹踹死狗似的踹着温庭初,根本无动于衷,甚至神情冷漠。
女人如果从来不曾经历过那件事便罢了,一旦经历过,又如何能独自厮守?对她来说,温庭初不过是她解决需要的一个工具罢了,从来都是!而她心里的男人,一直都是楚荆南。所以温庭初若是死了,凭着她爹和姑母的关系,留在定北侯府的可能性就会更大。
再说她绝不能被休弃回去,否则凭着她爹暴躁、爱面子的性子,等待她的不是出家做姑子就是三尺白绫。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留在定北侯府!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在定北侯府,死在楚荆南的身边,作为他的女人而死!
楚荆南睃了不停的往外吐血的温庭初一眼,淡淡道:“舅舅,你要踢死他了。”
“这样的畜生,踢死了最好!”温德海说着又是狠狠的一脚踢在温德海的胸口上。
楚荆南淡然的道:“舅舅,就算踢死他,本侯还是会休妻的。”
温德海闻言,终于停下了脚上的动作。而温庭初已然在他的毫不手软的踢踹下,神色苍白,痛苦不堪,嘴里大口大口的吐着血,已经出气多进气少,显然是内伤极重。
眯着眼睛看着楚荆南好半晌,温德海才愤愤的开口,“楚荆南,兰儿她也是被害者,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这般不通情理,难道是想逼死她吗?”忽地他又放软声音,“荆南,咱们两家在上京都是有头有脸的,何必闹得不好收拾?舅舅没有求过你什么,这次当舅舅求你好不好?体谅兰儿这一次吧。”
楚荆南不为所动,“舅舅,今儿的事到底是怎样的,只怕你心里比本侯还清楚,何以以被害者来为她开脱?本侯的心意已决,舅舅还是带她走吧。明儿一早,本侯会派人将休书送到贵府上。”
温德海睚眦欲裂的瞪着楚荆南,眼睛都快要鼓出来了,“楚荆南,你当真要这么绝情?”
楚荆南云淡风轻的道:“舅舅,换着是你遇到这种事又当如何?”
“荆南!”老温氏蹙着眉不悦的道:“你是怎么说话的?那是你亲舅舅!”
楚荆南回望着老温氏反问,“娘,不过是个比方而已,难道儿子这个问法有什么错吗?”
温德海被楚荆南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颤巍巍的指着他的鼻尖,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大姐,你养的好儿子好啊……真是好得很啊!”说着就去拉温宜兰,“兰儿,我们走。”
楚荆南的决然,温宜兰已经无力再去说什么,但是她打定主意不回去便不会回去!掰着温德海的手,狠命的摇着头道:“爹,我生是定北侯府的人,死是定北侯府的鬼,我不会和你走的!”
“啪!”
温德海一巴掌重重甩在温宜兰的脸上,霎时便红了半边脸。前者怒道:“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你想做人家的鬼也要看人家要不要你,少留在这里给老夫丢人现眼!走。”
话落,像是拖死狗一样的拖着她就往外走。
“爹你放开我,我不要走!”温宜兰的手都快被扯得脱臼了,却还是死死的抓着门框不愿走。
“你……”
“外祖父你这是在干嘛?你干嘛拉我娘亲走?又要拉她去哪里?”楚襄儿突然出现在门口,见了自家外祖父执意要拉自家老娘离开,忙问道。
温宜兰看见楚襄儿像是看见了希望,同时想到那件事又有些忐忑,不过此时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也没有去想她这个时候何以会来这里,哭诉道:“呜呜,襄儿,是你爹不要娘了,他要赶娘离开定北侯府,他不要娘了啊!襄儿,快求求你爹,不要赶娘回你外祖父家啊,襄儿。”
楚荆南简直无语凝噎,到这个时候还在颠倒是非黑白,利用孩子,她还能不要脸点吗?
只是楚襄儿显然是相信了,她先是一怔,继而在心里恨上了楚荆南,只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跪到他面前哭求道:“爹爹,求求你别赶娘走,襄儿不能没有娘啊,呜呜呜……求求你了,襄儿今后听爹爹的话,襄儿还会和雁回姐姐一样和你亲啊,你别赶我娘走啊,呜呜呜……”
楚荆南面对泪眼滂沱的楚襄儿有些手足无措,这十多年来,他作为她的爹爹,虽然没有在物质上短了她,但是并没有因为她的疏离而努力过,想起来还是有些亏欠她的。
温宜兰见楚荆南似乎在犹豫,心中一喜,退而求其次道:“侯爷,这样可好?只要你不赶妾身回娘家,妾身愿意在家庙吃斋念佛,永不回定北侯府。”
只要不脱离定北侯府,那她总有回来的那一天!他赶她离开不就是为了接阮氏那个践人回来吗?她一定要在这几天,亲眼看他在得知阮氏死于非命时,会是怎样的伤心难过!
“荆南,兰儿这样做极好。”老温氏道:“既保障了咱们两府的颜面,也如你所愿不出现在你的面前,何必闹得那样僵呢?”
温德海闻言,扯着温宜兰的手也松了力道,如果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温宜兰感觉到自家爹爹的手松了些,当即挣开他的手亦跪在楚荆南的跟前,咚咚咚的叩头道:“表哥,我叫你表哥好了,求求你看在这么多年你那般对我我亦毫无怨言的份上,答应我这个请求吧。”
“唉!”楚荆南叹了口气道:“便如你所……”
“哎哟,这里好热闹哦。”愿字还不曾出口,楚雁回便笑着走了进来。
老温氏的脸顿时拉得老长,“楚雁回,这个时间你不在你的院子睡觉,来这里做什么?”
“老侯夫人,我正在院里睡觉呢,睡梦中听到有人在说温夫人被爹爹捉。歼。在床,我便想来求证一下是不是真的,没想到这里果真热闹得紧,连兵部尚书大人都来了。”楚雁回睁眼说瞎话,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老温氏怒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咱们有事在商量呢。”
楚雁回讶然,“呃,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大半夜的商量?而且还跪着商量呢?”
老温氏肺都要气炸了,“咱们商量什么又如何商量,与你何干?这里不欢迎你,滚回你的院子去!”
“娘!”楚荆南不悦的喊道:“她是我定北侯府的大小姐,又有什么地方去不得?”
“楚荆南你真是好样的!”温德海眯着眼睛阴鸷的斜了楚雁回一眼道:“同样是你的女儿,你但凡对襄儿多用点心,襄儿又何以会和你不亲?”
楚荆南自知理亏,无语反驳。
“温尚书此言差矣。”
楚雁回一点也没将温德海的杀人般的眼神放在眼里,淡淡扫向温宜兰道:“不是我爹不愿与襄儿妹妹亲,而是襄儿妹妹打小就和我爹爹不亲。人家都说父女天性……”
她一直注视着温宜兰的表情,果真见她在听到父女天性的时候,身体几不可见的抖了一下,嘴角不由浮起一丝诡谲的笑意,很快便掩饰过去。
“众所周知,我和爹爹只在襁褓的时候见过面,然而我们却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很好的诠释了‘父女天性’几个字,倒是襄儿妹妹与爹爹相处十三年有余,却是这般生疏,想起来还真是让人费解呢。”
楚荆南和老温氏皆是心神一怔,莫非……
“楚雁回你什么意思?!”温宜兰、温德海、楚襄儿三人同时吼道。
“我的意思是说,襄儿妹妹今后尽量多多考虑爹爹的感受,多多陪陪爹爹,别让他有女儿却跟个没女儿似的。”楚雁回说着佯装才看见温庭初的样子,疾步走到他跟前,“咦,这里居然还有个男人!他是谁啊?怎么会在温夫人的房间里呢?哎呀,他流了那么多血会不会死了?”
似乎是为了回应楚雁回的话,温庭初悠悠的睁开眼来,看了楚雁回一眼又很快的闭上了眼睛。
“哎呀,爹爹。”楚雁回发现新大陆般叫道:“这个男人的眼睛跟襄儿妹妹的眼睛好像哦。”
…本章完结…
☆、219。发誓
她刚刚在外面与她家男人便发现了这一点,是以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测——楚襄儿会不会不是她爹的女儿?同时,她家男人让花影请来无命,证实那日正是温庭初到潇湘楼买杀手欲图要她娘的命!
虽然不知道老温氏有没有参与其中,但是却不难想到,温宜兰就是主谋!
对于对她和她在意的人存有坏心的人,她楚雁回一向不会心慈手软,所以便让阿隼前去通知楚北,将楚襄儿给找了过来。
而她也看准时机,在她爹的话快要盖棺定论之前,赶了进来。
温德海眼睛眯了眯,看向温宜兰,发现她的眼中迅速闪过一抹恐慌,手放在膝盖上,将衣裙都捏皱了也没意识到。心里突然升起不好的感觉,难不成……
老温氏仔细回忆了一下温庭初平时的样子,发现他和自己疼了十多年的孙女除了眼睛相像外,便是连鼻子和脸型都有些像!
难怪襄儿生下来就与她的儿子不亲,长大后的姿容更是只算得上中等,完全没有她儿子的俊秀,却原来……
老温氏无力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来看向温宜兰,眼中已经是无尽的恨意和被人当着傻子欺骗后的羞恼!
楚荆南在听到楚雁回意味深长的话后,脑袋瞬间懵圈,好一会才意识到她那话是什么意思,也可能是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跌跌撞撞的从矮榻上站了起来,走向温庭初,捏着他的下巴瞅了瞅,忽地愤恨的瞪向温宜兰,对外喊道:“阿隼,速速准备两支银针和两碗清水送来。”
“是!”
“爹爹,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襄儿早已经傻了眼,听到楚荆南高亢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她或许不聪明,但是不代表她傻,就现在屋内的场景和楚荆南的话,无法不让她联想到一些事情,但是她做了定北侯府十三余年的天之娇女,如何相信自己其实是自己的娘亲与一个卑贱的奴才暗通款曲所生的种?
十余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生活,以及那种走在哪里都被人捧着的感觉,让她很是受用,所以她不能验血!她担心自己万一从天之娇女变作私生女又怎么办,她怎么接受得了?!
“你让人准备银针做什么?难不成你因为楚雁回那个小践人的一句话,便怀疑女儿是那个卑贱奴才的种?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卑贱奴才!
温庭初本已气若游丝,闻言犹如回光返照一般瞪大眼睛看着楚襄儿,眼中满是哀伤。
楚雁回越发确定,楚襄儿就是温庭初和温宜兰的女儿!
只是温庭初在那一眼之后,眼睛慢慢的失去了光泽,却并没有合上眼睛。
死不瞑目,这是怎样的不甘心?但是楚雁回却不会同情他。
一个心理阴暗的男人,搭上一个心理阴暗的女人,这样的下场,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当真是有什么样的娘教出什么样的女儿!”
楚荆南猛地瞪向楚襄儿,眼睛血红,吓得楚襄儿缩着脖子想要躲避,却在触到楚雁回隐含讥笑的注视下,不甘的咬着唇逼回夺眶的泪水,强迫自己跪在地上没有动。
“楚襄儿,且不管你是不是本侯的女儿,你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动辄就骂人‘践人’,是你该有的教养吗?”楚荆南言辞犀利的道:“发生这样的事,本侯想着弄清楚,既是给你也是给本侯自己一个交代,又有什么错?本侯糊涂了十五年,不愿意再糊里糊涂的过日子。若是证实你是本侯的女儿,本侯定会加倍对你好,努力弥补从前对你的亏欠,若是不是,我定北侯府也不愿再给别人养女儿!”
温宜兰脸色惨白,张嘴欲说话,阿隼在这时端着两碗清水进来,置放在屋内的大圆桌上,碗上还搁放了两枚银针,“王爷,东西准备好了。”
楚荆南对阿隼摆了摆手,在他出去后,对楚襄儿招了招手,“襄儿过来。”
“不,不,我不要滴血验亲!”楚襄儿摇着头,起身就要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