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也叫破五;对北方人来说也是个大日子;这一天大家都会聚在一起吃顿饭,放个鞭,去除去除前一年的破旧,迎来新一年的喜庆。
天成虽然是个星级酒店,但是到这天还是不免俗的加了饺子这道面食,大厅里来来往往都是煮饺子的香气,一个个白胖胖好像小猪仔的饺子满满的堆在盘子里,无比可爱。
酒店每年都会专门留下几个包厢供老板送人情用,今年周老板自己占了一个,装潢的古香古色十人间的屋子就做了六个人,却照样显得满满当当的。
几个老爷们坐在一起,除了吃饭就是吹牛,嘴一张开里面跑火车过轮船,每一句靠谱的。吹完牛又开始忆往昔峥嵘岁月,三个陪坐的插不上嘴,眼睁睁看着自家媳妇儿哭成嗷嗷的泪人儿,哄都哄不明白。
“不过还好,我有个儿子……”裴晏擤了一把鼻涕,用手臂蹭了蹭眼睛:“否则刚退伍那两年,我都不知道要怎么熬过来……每天晚上一闭眼,脑子里就都是枪林弹雨,惊醒之后看看身边,我儿子睡的呼呼的。那时候就觉得幸亏自己没事儿,幸亏……”
“可不是吗,墩墩儿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王栋狠狠的抹了一把脸:“我晚上睡觉总是醒,醒了就睡不着。我妈妈就把墩墩儿借来住几天,我就能睡的特别踏实……哎,如果我习惯姑娘,估计现在儿子也老大了。”
李飞尴尬的抽了抽嘴角:“你现在也有机会。”
“我不喜欢姑娘嘛~”王栋抽抽鼻子撒娇:“你给我生个呗。”
“滚!”李飞瞪眼,嘴里说着滚,手却把人搂在怀里,轻轻的顺毛。
“都不容易,我们当兵的不容易,你……大老板也不容易。”邢钢对着周老板举起酒杯:“做生意就跟打仗一样啊,我们和敌人勾心斗角,你们和对手勾心斗角,商场如战场。周老板把生意做到这么大,也是一员猛将。”
“哪里哪里……”周老板谦虚,自己先一口闷了。
“看着你们退伍了过得好,我这个当班长的心里也踏实。”邢钢揉了揉发红的眼角:“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特别喜欢看你们退伍,而不是一睁眼,身边少了个一起战斗的战友,不是退伍,而是这辈子就交代在战场上了。栋子,你的耳朵还是不行?没去看看吗?”
“看了,也就这样了,听不清……”王栋抄起酒瓶子挨个倒酒:“不过也就一边儿不好使,另一边挺好的,听人说话没事,悄悄话就听不清了,哈哈。”其实耳朵听不清,人的重心就会出问题,但是这几年王栋自己也注意的锻炼着,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
“过得好是最重要的……”邢钢叹了口气,然后又一脸精神,拽过身边不声不响给他挑鱼刺的周建东:“给你们遛遛,我家东东,周老板,你家可是个出牛人的地方,现在牛人被我占了一个,哈哈哈。东东,这两位可都是你的前辈,你别总觉得自己多厉害,他们当年要不退伍,你拍马都追不上。”
周建东苦着脸,给前辈们倒酒:“我都听你说了无数遍了,非得打击打击我!”
“就得打击,省的你总翘尾巴。”邢钢嘴里虽然这么说,可是眼神却无比温柔。
这顿饭吃到了凌晨,桌上杯碗狼藉,桌下酒瓶子横七竖八。周老板扶着自家醉醺醺的小燕子,招呼了夜班的服务生,把剩下那四位直接扛到楼上客房。然后找了值班经理代驾,把他和裴晏拉倒自己家里。
裴晏喝多了酒就格外的安静,整个人歪在周老板怀里半睡半醒的闭着眼,时不时的还有小泪珠子顺着眼角滚下来。
周老板搂着他,跟搂着易碎的瓷器一样,到了地方轻手轻脚的下了车,抱着人进了电梯,又抱着人进了房间,把人洗涮干净,裹进厚实绵软的被子里。
裴晏哼唧了一声,拉着周老板的手往自己脸上蹭。周老板笑着挠了挠他的下巴:“我爱你……”裴晏抿了嘴笑,嘴唇微微张合,然后就睡了过去。
裴老板睡觉很是警醒,尤其是听到耳边传来不熟悉的呼噜声,虽然还是在闭眼状态,但是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他微微的睁开眼,惊讶的发现自己枕头边团了一只猫团子。
猫咪奶黄色的短毛油光发亮,两只前爪盖住脸,睡得小肚子一鼓一鼓的,满足的打着鼾。
这是哪里?裴老板的记忆从酒桌上下来就断了片儿了,他撩起被子,蹑手蹑脚的坐起来,然后在自己脚边儿又发现了两只猫团子。
裴晏呆住了,他突然抬起手来抽了两眼,发现还是人形,愣了两秒不禁傻笑。妈蛋的还以为自己一觉睡起来变身了呢,怎么身边这么多猫。
“你醒了?”周老板推开门,身上穿了一件格子围裙,围裙上绣了几只猫咪:“我煲了汤,估计你也要醒了,起来喝点儿汤吧。睡衣就在床头柜上,新的,我当初买的时候小了一号,你穿应该可以。”
裴晏瞅着周老板的围裙想笑,但是又怕惊动床上的猫咪,他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胡乱套上睡衣,把周老板拉到门外:“哈哈,你这围裙真好看啊。”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周老板爱怜的摸了摸媳妇儿头上乱翘的呆毛:“去刷牙洗脸。”
“好。”裴晏忍着笑来到卫生间,盥洗台上已经摆好了新的牙膏牙刷和毛巾,他拿起牙膏挤了一些出来,随意的瞅了一眼面前的镜子……
“我去!这是多爱猫啊!”裴晏惊呆的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身上的睡衣。睡衣是浅蓝色,上面印满各种姿势憨态可掬的猫,从上到下,整整一件衣服上都是!
“妈蛋,刚才穿的时候我还以为只是花儿呢。”裴晏刷着牙嘴里咕噜咕噜的嘟囔:“这没想到,还有这爱好,啧啧……人不可貌相。”
等刷完牙洗完脸进了客厅,他发现沙发上还有几只猫咪,而且确定跟床上的那几只不一样:“我去,大黑,你家开动物园的么?这是多少只猫啊?”他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摸其中一只黑色的,猫咪慵懒的趴在沙发上,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显得无比舒服:“可以抱吗?”
“可以,除了妞妞,其他的都可以抱。”周老板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妞妞脾气大,只会揍人,除了我谁都不让摸。”
“哪一只是妞妞啊。”裴晏抱着黑咪,在沙发上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什么样的?”
“你猜。”周老板呵呵的笑。
这要怎么猜?裴晏挨个的叫:“妞妞?妞妞……妞妞~”
一只长毛猫从橱柜上跳下来,两三下跳到裴晏面前,腾空一脚飞踢,然后以优雅的姿势落地,又爬上裴晏的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
裴晏苦笑:“我知道是谁了,而且,我挨揍了。”
“哈哈哈……”周老板端着汤走了出来:“就她脾气不好,暴力小姐。”
妞妞傲娇的喵了一声,从膝盖上站起身,舔了舔身上的毛,抬手又给了裴晏一巴掌,才扭搭扭搭的跑到自己主人脚下蹭着卖萌。
周老板抱着妞妞亲了两口,又把猫咪放在地板上,直起身来给媳妇儿盛汤:“都是我捡的,当初捡回来的时候妞妞才巴掌大,一身毛都擀毡了,养了俩月才恢复,你看看现在,跟小公主一样,漂亮吧?”
“漂亮……”裴晏实在整不明白一个大男人养这么多猫做什么,不过由此来看,周老板爱心满满啊。
“本来我想给你那边抱一只的,可以捉老鼠。后来发现你那边环境不太合适养猫,养条狗还差不多。”周老板招呼裴晏来喝汤,顺手抱走他怀里的猫咪:“这只叫钟馗,纯黑,辟邪。”
裴晏一边喝汤一边四下看:“这是你的家?我以为你是住在那边呢。”
“没,我大学就搬出来住了。”周老板顺着钟馗的毛:“我爸爸那会儿拼命叫我去当兵,我死活不同意,申请了国外的学校,毕业就出国了。”
“切,当兵还不乐意,娇惯的你!”裴老板不满的翻白眼。
“如果我当了兵,可能就没机会见到你了。”周老板亲了亲钟馗的耳朵,把它放到一边儿的椅子上:“我去把菜端出来,吃完了好去接墩墩儿回家。”
大而明亮的房子,几只漂亮的猫咪,两个相爱的人,如果再加上可爱的墩墩儿,那就是完美的一家三口。
裴晏喝完汤,扭扭捏捏的开了口:“回头把墩墩儿接来住几天吧……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毕竟你也是他……嗯,你懂得……以后墩墩儿大了,我想……”他有些语无伦次,边说边观察周老板的表情,生怕他会以为自己是贪图房子或者其他什么:“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
“什么叫就算了。”周老板伸出手,盖在裴晏的手背上:“你儿子就是我儿子,儿子小学毕业之后就来这边上初中高中,自然就得住咱家……其实我想过了,回头你的网吧就让李飞看着,你来给我帮忙。你别瞪我,我可不会让你吃闲饭,你跟我跑跑生意,赚钱夫妻档嘛,有你在我也安心不是?”
裴晏的脸红了又红,红了再红,最终涨成西红柿:“我什么都不会呢……”
“你这么聪明,学看账本还学不会么?”周老板笑:“你把在部队的管理那套拿来,学以致用,以后墩墩儿大了,总不能还守着你的那个网吧啊?”
“网吧……挺好的……”裴晏抽抽鼻子:“你看不起我啊。”
“我是怕你屈才,裴老板!”周老板笑咧了嘴:“我是想咱家一家三口,天天在一起,多好……”
裴晏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
、74·就到此为止吧
春节假期转眼就过去了,学校已经陆续的开了学;裴老板家的网吧又恢复了客流如潮的满座景象。
周老板现在天天都能见到自己的媳妇儿;玩游戏的次数就不是很多了,等假期过去姬晓晨满面红光脚步虚浮的来上班;他才腾出空来上一下游戏。
然后惊讶的发现;自己媳妇居然不在帮会里了!!!
周老板大惊;瞬间有了一种被遗弃的危机感;晚上抱着媳妇儿好一顿耕耘。
裴老板被折腾的半残;摊在床上倒气儿;听周老板提起这个话题;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去问你的好兄弟吧。”
好兄弟?周老板只是思索了两三秒;立马掏出手机给耗子打电话。
耗子嘤嘤嘤的一顿诉苦,他以为自己在裴晏家里呆着这么多天,怎么也得软化这位小嫂子啊,谁知道人家根本就不搭理这个茬。
“看来我得跟你爸妈说说你出国这件事了……”周老板阴森森的威胁,不顾耗子哭号就关了机。
裴老板禁不住周老板的纠缠,只能把账号密码告诉他,然后看着他开着自己的弓箭手号,乐滋滋的进了公会。
【公会】卡洛尔: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裴晏怒:“你才是胡汉三!”
公会里的人最近比较齐,大家都知道了年前那段跌宕起伏的八卦,如今正主露面,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扑上来求细节求套图求真相。
【公会】奉天成孕:你们快别闹了,这是大黑。
【公会】卡洛尔:我替我媳妇儿上来看看,下了各位,哈哈哈!
周老板心满意足的关上游戏,搂着裴晏猪拱一样的蹭。
他现在媳妇都抱在怀里了,哪个有时间去玩游戏啊。
现在一到周六日,周老板就开车带着媳妇儿子跑回去自己的小窝,墩墩儿摸着猫咪爱不释手,就连一直很傲娇的妞妞都开始粘着他,发现他对别的猫咪好就开始吃醋,非得让小主人抱着自己才行,然后傲娇的宣布自己专属坐骑的所有权。
偶尔狗蛋儿不去爷爷奶奶和周大校那边,也会被周老板接过来,毕竟只有墩墩儿一个小朋友还是很寂寞,两个正好做个伴。
可是他们这边过的滋润,周老爷子那边就不开心了。
距离新年聚会过去三个月了,裴晏只带着墩墩回来过两次,而且只住了一晚上就走。
看着自己大孙子随了别人姓还不跟爷爷亲,周老爷子那颗老心哦,就跟泡在醋缸里一样,起起伏伏折腾的难受。
他跟周老板提过好几次让墩墩儿改名的事儿,都被拒绝了。周老板太清楚自己媳妇儿的脾气性格,生怕自己老爸脑子一热就跟裴晏说墩墩儿的事情,于是每天都千叮咛万嘱咐,管他老爸管的无比的严。
可惜在凶猛的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周老板严防死守,也防不住周老爷子那颗想让墩墩儿立马进自家户口的迫切的心。周老爷子经过缜密的观察与思索,不顾自己上面几个哥哥的劝阻,整理好墩墩儿的各种资料,趁着周老板出差不在家,换了衣服,带着小警卫员,就杀到了裴晏的网吧里。
周老爷子还没算老糊涂,到了门口也不下车,先给裴晏打了个电话。
裴晏对周老爷子的电话已经很熟悉了,三天两头的打过来,就是想跟墩墩儿聊天。裴老板只是单纯的认为周老板真的把自己当“媳妇儿”看,也顺带着把墩墩儿当自己的大孙子看,也许是墩墩儿的眼睛和他们家的比较相似,所以感觉上会比较亲厚。
当他接到周老爷子的电话的时候并不吃惊,只是这个时间是墩墩儿上课的时间,估计是周老爷子又想让自己把儿子带过去玩儿了。
裴晏不是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