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告诉她他不是她的亲哥哥,她很想问他,她若不是舒相的女儿,那么她又是谁的女儿?只是她还来不及去问,他已掉下了山崖。
那个山崖那么高,他只怕是凶多吉少!
所以她很生气,生玉修的气。人一生起气来,就难免有些口不择言。可是当她看到他的胸口鲜血喷涌而出时,她被吓得不轻,他怎么可以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玉修若是死了,她该怎么办?当她的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时,自己吃惊到了极致。她顿时明白,玉修在她的心中和乔悠然的差别。她的心里对乔悠然只是亲情,而对玉修却是爱情。
她承认,她最初对玉修是极为排斥的。她在二十一世纪时,看过了无数的穿越,都是女主配王爷的恶俗桥段,她对那些故事一直极为不屑,甚至带着一点点鄙夷。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王爷!那些高高在上的王爷们又怎么可能会爱上那些特立独行的穿越女们?而且哪个王爷的身边不是妻妾成群,她从来不相信这个世上有不吃鱼的猫,也不相信这世上的男人会对爱情那般执着。
她觉得那样的爱情不现实。可是当这一切的一切发生在她的身上的时候,她才发现其实爱情真的跟人的身份没有关系。不管那个人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还是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贩夫走卒,重要的是那个男人是不是真心的爱着自己,他爱的有多深?是否愿意为自己的所爱的人付出一切?
她以前也总认为那些为爱生为爱死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痴,有些呆,而对女子以死为要挟的男子总会少了一些男子的阳刚之气,会让她觉得有些娘娘腔,可是她在玉修的身上却看到了别样的感觉。而她此时却也觉得玉修若真是死了,她只怕也活不下去了。除了深深的愧疚和自责外,还有浓浓的爱意。
玉修看起来温文尔雅,但是她却知道他极为霸道,他的那种霸气是君临天下的霸气。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却又是至情至性的。五年前他为了顾惜惜失去了太子之位,而五年后却又为了她而失去了皇位,她的心里有感动,也有内疚。这种不要江山要美人的举动在世人的眼里多多少少都有些笨。
玉修也的确很笨。他明明知道她不喜欢他,甚至还有点讨厌,却还是义无反顾的爱着她,对她好,为她会付出一切。初时她不以为然,慢慢的终是有了感动,这样执着的去爱一个人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对她而言,她一直想找一个不计较女子容貌的男子,她总觉得只有在抛开所有外在诱惑后的爱情,看到彼此内心的种种,那样的爱情才能长长久久,才是真正的爱情。
乔悠然和玉修都做到了这一点,而玉修却做得更为彻底!
他可以为她放弃一切!也可以为她做一切事情。她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乔悠然,抛却南北对立的种种政治因素,他对乔悠然还有着一种恨,因为他知道她爱乔悠然,站在男人的角度他便要除去乔悠然。
只是他却不知道,她对乔悠然的感情已经有了质变,当爱情褪去变成亲情的时候,她又如何能不护着乔悠然?也直到此刻,她才终是将她内心的感情理清楚了。
亲情,会让人挂念,而爱情,才会让人愿意为他生、为他死!
只是他怎么可以那么傻,就那么决绝的将匕首刺进了他的胸膛!
她以前总觉得这个世上谁没了谁不会活不下去,可是到得此刻,她却知道谁没有了谁都能活得下去,只是怎么个活法。玉修这一次若是死了,她这一生这一世只怕都不会安心!她欠他的太多了,她和他的感情与其说是负罪生出来的,倒不如说是日久生情。
那缠在心里的点点滴滴如同毒蛇一般缠在她的心上,她再次狠狠的扯了扯自己的头发,骂自己是全天下最傻的傻瓜!她的确是全天下最傻的傻瓜,情都如此浓了,自己却还不自知!
乔悠然为自己对爱情的迟钝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难道她也会如此吗?
当他胸前那抹鲜血喷涌而出时,她便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对玉修的不冷不热,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罢了!有些情,和自己预期的总会有些差距,有些人,以为自己不会爱上,而自己的心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遗失。
她在心里低骂道:“玉修,你真是个混蛋,你知道所有人性的弱点!而我也是个笨蛋,直到今天才有所察觉!”
阁楼里很冷,她窝成了一团。她望着天边的太阳低低道:“老天爷,你千万不要让玉修死!”从来不信神佛的她此时却想找其它的寄托。
阁楼外听得稚嫩的声音在叫:“娘,娘,你在哪里?”
那是追风的声音。他站在风中,神情焦急的四处张望,他的小脸蛋被冻得通红,声音有些沙哑,还微微带着哭腔,看起来似乎已经找了她好一会儿了。
她的心里莫名的一软,从阁楼上走下来道:“追风,我在这里!”
追风一下子扑进她的怀里,放声大哭道:“我还以为娘走了,不要追风了!”他哭的极为凄惨,眼泪鼻涕全流在一起了。
舒欣的心里不由得一暖,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有这么关心她的人,还有着可以为她放弃一切的人,她又还有什么可以怨的?
人活着总是需要面对很多的事情,也需要具备很多的能力,而放下就是其中的一项能力。这一段时间以来,她一直活在自己的执着之中,舍不得放下以前的种种感情,却对身边那个用心爱着自己的人造成了致命的伤害。这种伤害,只缘于舍不得放下!
这种错,错得离谱。聪明如她,却一直没有参破!
如果没有玉修那鲜红的鲜血,她只怕还会一直错下去!可是如果用血的代价来让她明白这个道理,她又觉得太过残忍了些!而每个人都需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舒欣将追风脸上的泪水擦干,又在他的额头轻轻一吻道:“傻孩子,娘怎么会不要追风呢?”
追风拉过她的手道:“娘,你的身子才刚刚好一点,大夫说了最好不要着凉,我们不在这里站了,先回屋子去吧!”他见到她脸上的鲜血,心里心疼不已。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舒欣的泪水盈满了眼眶。追风见到她的模样,大急道:“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炫'舒'书'服'网'呢?我帮你去叫大夫!”说罢,拉着她便往绿柳阁走去。
舒欣轻轻的将他拉住道:“娘没事,追风不用担心!”
只是追风却无论如何也不听她的话,硬将她拉回了绿柳阁。将她拉回去之后,又帮她将炉子里的煤火添的旺了些,再去打了一盆水,帮她将脸上的鲜血洗净。
舒欣只觉得心里都是暖暖的,追风对她的关切是发自内心的,直接而又简单。
她站在窗户边,朝梧桐轩望去,那里已经一片安静。她咬了咬唇,对追风道:“追风,陪我去一趟梧桐轩。”
追风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却终是点了点头。两人走到梧桐轩的大门口时,却被朱雀拦了下来。
舒欣问道:“王爷怎么样了?”
朱雀的脸像是冬日的寒冰,不带一丝感情的道:“托王妃的福,王爷还没有死。”
舒欣听得这一句话,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也不去计较朱雀话里的寒意,又道:“我想进去看一下王爷。”说罢,抬脚便欲往里走去。
朱雀的长剑便横在了她的面前,她微微一怔,朱雀又道:“王妃还是请回吧,王爷现在是还没有死,但是王妃这一进去,只怕王爷便也活不成了。”
舒欣微微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朱雀斜眼看了她一眼道:“大夫说了,王爷的伤口极深,现在正在休息,王妃若是进去了,只怕会牵动王爷的情绪,他若是再一激动,将伤口给绷开了,只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所以请王妃看在王爷的份上,不要让我为难。”
她的话说的很客气,但是脸色却很难看,也拒绝的很彻底。
舒欣微微一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他若是不愿意见我,我就在这里等他醒来。”说罢,便往旁边的一个木桩上坐了下来。只是她的病还未大好,又动了心神,折腾了这么久,身体已然有些不适,头晕的厉害。她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在地。
追风一见到这种情景,忙一把将舒欣扶住,恶狠狠的对朱雀道:“你这只死鸟这个时候耍什么威风!不过是拿根鸡毛当令箭,等我爹醒来,一定让他好好收拾你。”
自舒欣上次和追风开玩笑时,说朱雀是死鸟之后,他便将这个绰号给记得牢牢的,朱雀也极为荣幸的从恶婆娘升级为死鸟。
朱雀的脸色变了变,却依旧淡淡的道:“作为下属,我的职责就是不让闲杂人等进去,王爷若要责罚那是王爷的事情,小公子和王妃却不能。”追风不是玉修的儿子,却又管舒欣叫娘,玉修对他也甚好,虽然没有下命令,王府里的人便管他叫小公子。
追风欲再次上前,舒欣一把将他拉住道:“你爹他此时身子还未大好,我们还是先不要去打扰他。等他身子好些了再过来吧!”说罢,拉着追风回了绿柳阁。
舒欣不由得叹了口气,追风还真是的,居然当着朱雀的面叫她死鸟,也难怪她的脸色会难看了。只是舒欣原本对她的印象就不好,也便由着追风去了。
梧桐轩里玉修站在窗前看着舒欣带着追风离去,他有些抱怨的道:“丁流景,这一招会不会太狠了些?我见她的样子好憔悴。”他见她有些苍白的脸色和有些摇晃的身体,他的心里不由得满是柔软和怜惜,那双狭长的眼眸里也满是关切和不忍,这个玩笑似乎开的太大了些。
丁流景冷冷一哼道:“狠?玉修,你在找我借碧血衣时,为何不觉得狠?此时看到她心疼了,就觉得心狠了?”他顿了顿又道:“你若是这么心疼他,不如此时让朱雀把她请来,让你好好的疼惜一番。只是若是被她知道了,她所关心的人不过是骗她而已,你觉得依她的性情,会如何?”
玉修叹了口气道:“我只是觉得她离开时的那副模样,看起来有些虚弱。你要知道,她的身上还有病,我这样对她,会不会有些过分?”他的话实在是有些明知故问。
丁流景看着玉修道:“她如果心里有你,她的心里就会难受,而你的心里却又为她心疼,玉修,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矛盾。”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在我看来,你今日的这个做法,过分是过分了些,不过像她那种又倔又犟的人,如果不下些猛料,她只怕会在乔悠然的那棵树上撞死。”
玉修看着那被风吹着有些晃悠的树梢,浅浅的道:“我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被逼无奈。你也知道,乔悠然在她心中的分量有多重,而我又与她曾有过约定,等继位的事情一定,就会休了她。我之前已经耍过一次赖了,这一次再耍赖只怕没有用。我想遍了将她留下来的方法,总觉得若是总拿皇位的事情去逼她,会让她有些负担,我实在是再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将她留下,所以才会想到借你的碧血衣一用。也但愿如你所言,能将她的心结解开吧!”
话是这样说,他的眉头却还是紧锁着。
丁流景有些懒懒的靠在椅背上道:“原来大名鼎鼎的秦王也会耍赖,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承认自己耍赖,这一点实属难得。”他的眼里满是取笑之意。
玉修瞪了他一眼,丁流景又道:“只是那个舒欣平日里看起来精明无比,又精通医理药理,这一次却被你这样就给糊弄了过去,也实属不易。那碧血衣里的血明明是羊血,较真正的人血要稀一些腥一些,而那把匕首根本一刺就缩进去了,而你也真能装,她那么精明的人居然没有发觉。也不知道是你的演技高超,还是她的关心则乱。”
玉修叹了口气道:“我的演技也不高超,她当时如果稍微仔细一些,将手搭上我的脉搏时再用心一些,我的戏便也唱不下去了。”
丁流景轻笑出声,然后又接着道:“我实在是弄不明白你们两个人,明明心里都有彼此,却在这里折腾。修,你打算在这里养病养多久?她那么精明,迟早有一天会发现这件事情的真相,你难道就不怕她发现你这样骗她,将误会弄的更深吗?她的性格你也极为清楚,倔起来一倔到底,到时候只怕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玉修的眼里又染上了一抹担忧,淡淡的道:“能养多久算多久吧,她以后发现了再找合适的办法。不过今日里她的表现我还真有些意外。”他的嘴角染上了一抹笑意,他接着又道:“原来她的心里真的有我,否则方才也不会如此慌乱。”
一想起她刚才慌慌张张的模样,和那双晶亮的眸子里流露出来的关切,他心里觉得甚是开心。他刚才恨不得立刻将她拥进怀里,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