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私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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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舅,私奔吧-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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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温柔而细心的人,幽默风趣,平易近人,据说偶尔行事不靠谱还会犯傻,但总的看来还是个很不错的皇子。无论容淮如何任性胡闹、撒泼打滚,他都能无条件的满足要求,宽和的包容。
而第一次见到颛孙煦华,是我十五岁那一年,容淮的父母在外游玩出了意外,双双丧命,尸骨无存。
我再度跟随母亲来到谢家吊唁,独自一人去找容淮。
我看到容淮抱着一个人,低低的哭泣声从怀抱中传出。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来说,父母双亡的剧变实在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那个人轻柔的抚摸着容淮披散的头发,一边轻声的安慰。
那个人的眉眼中,是面对爱慕之人时才有的神采。
有侍女过来请容淮去灵堂,刚刚还软弱模样的少年,立刻擦去眼泪,红着一双眼睛,跟着侍女离开。而那个人静静的在屋内,收拾好一口没动的饭菜,让侍女拿去再热一热。
后来,我在想,若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二皇子有皇长子这般温柔该有多好。
十七岁时的某一天,容淮兴高采烈的来找我,说他可能要离开帝都,再也不受家族的约束,云游四海去了。
这是他多年来的梦想,我真替他高兴。
然后,他去了宫里。
再之后,却是传来他失足跌落冰河,性命垂危的消息。
我想去见他,却被家人拦下。
几天后,宫里传来消息,皇上册立皇长子颛孙煦华为太子,而我如愿以偿,即将成为储君的妻子。
我第一次产生不愿嫁人的想法,可是我抗争不过家族的压迫,带着深深的愧疚感,成了颛孙煦华的妻子,有了他的孩子,第二年成为端国的皇后。
挣扎纠结了很久,当听闻容淮回京的消息,我召见了他,却发现他变了,不再如同我曾经认识的那样。
在提起颛孙煦华时,他神情淡淡的,甚至高兴于我终于成为皇后,抱着我的孩子逗弄的十分开心。
我以为,因为颛孙煦华选择了周家为支持,选择了我为妻子,让容淮选择放弃。
结果他没有忘记过与颛孙煦华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却似不曾拥有过更深的感情。
我惊愕,但一直猜想不透其中的原因。
雍启五年,随着颛孙煦华最后一个有异心的弟弟死去,梦想着权倾朝野的周家也在一夕间倾覆——父亲被迫辞官归乡,家中叔伯兄弟接连犯事,被贬谪罢官。
凤和宫也彻底冷清了,其实早在我成为皇后时,就已经冷清了。
颛孙煦华对待所有人都挺冷淡,而我的心思也从未在他身上过,我们的关系早已名存实亡,只有皇后的名衔和毓儿,才让我意识到我们是夫妻。
雍启六年,我在郁郁之中病入膏肓。
我想,死亡是一种最好的解脱,可我放不下毓儿。
于是我找来刚殿试折桂的谢容淮。
“容淮,请你帮我照顾好毓儿,可以吗?护他一世平安,永远不要登上皇位。”
我不想再愧疚于容淮,可我终究是自私的,而他是我唯一能够信任和托付的人。至于皇位,那是一道禁锢,永世不得解脱的禁锢,在那皇位上不会有自由,甚至成为他人的傀儡——周氏一直蛰伏于家乡,如若毓儿登基,那些野心家们会纷纷倾巢而出,绞尽脑汁也要将毓儿掌控在手心。
外戚夺权,多少的前车之鉴告诉我,那会使家国陷入水深火热,会让皇帝背负骂名。
我不想毓儿变成那样,只想他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做一个平凡的人就好。
容淮叹气,他再也不是年幼时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包子了。他的眉目像他父亲,唯有一双眼睛如他母亲那样清湛如绿水。
他有一丝犹豫,咬了咬牙,还是说出来了,“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可以吗?”
“是,不管什么办法,只要能阻止他登上帝位,只要能让他一生平安安稳。”我倦极了,微微的闭上眼睛,容淮的面孔变得越来越模糊。
我听见容淮又叹了声,深深的悲伤。
“好,我答应你。”
我松了口气,心头的巨石终于放下,可以好好的休息了。
谢谢你,容淮。





、好好过日子吧小伙子

一辆普通的小马车一路奔驰出帝都城门,往东而去。
车上坐着颛孙毓,他懵然听着不绝于耳的车轮滚动和马蹄声,还没有从巨变中回过神。
就在昨日的早朝上,他在两名侍卫的紧紧跟随之下,走上大殿,两旁官员们看过来的目光有些微妙,而那个被他称呼为“父皇”整整二十年的男人,神情变得从未有过的陌生疏离,瞿太师在圣上授意之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圣旨。
他这个才做了五个月的太子,成了庶民,连名字也改为何毓,今生今世不能踏入京畿一步。因为他仅仅只是先皇后乳母之女的孩子,一颗冒充珍珠的鱼目。
之后,殿上再响起的话语,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只知道自己看重如生命般的太子衣冠被人除去,浑浑噩噩的跟着一个人来到一处陌生的地方,最后他稀里糊涂的上了现在的马车。
这辆车是谁安排的,将会去往哪里,他一无所知。
颛孙毓抱紧手臂,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今后的生活,从宫里出来的时候,甚至连一样行李都没有,更别说钱财了。他如今渺小低微的如一粒尘埃,不会再有奉承巴结、唯命是从的人,甚至连亲人也没了,他感觉所有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何谈雪中送炭。
而谢容淮,一直没有出现过。
不知过了多久,更不知这些时日是怎么过来的,马车终于彻底停下来了。
赶车的汉子掀开车帘,瓮声瓮气道:“少爷,涟宝县到啦。”
冬日的阳光,毫无遮挡的扑面而来,刺得颛孙毓眼睛生疼,他下意识的扭过头避开阳光,好一会儿才缓缓的转过头来,汉子耐心的等在车辕旁。
这是一座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县城,往来百姓衣着朴实,面色和善,街道上的商铺还算热闹,没有富丽辉煌的建筑,但也不见什么破败之处,颛孙毓隐约记得此地属于寿扬郡,距离京畿一带不过半天路程。
“少爷,”赶了许久的马车,但汉子的精神还不错,指着前面的一家经营文房四宝的小铺子,“这是给您安排的落脚地方,今后店子归您了,店里的掌柜伙计都是称手的人,经营铺子保管您放心,往后的吃穿用度啊,您可以不用烦心了。”
颛孙毓无言,何氏早年丧夫后不曾再嫁,靠着林嬷嬷留下的遗产,从不愁吃喝用度,但他从没有听闻何氏在外地拥有铺子。
汉子咧嘴,憨厚的一笑,请颛孙毓过去看看。
颛孙毓只得暂时按耐住心头不由升起的疑惑,跟随汉子一起走进小铺子里。他不知道汉子姓甚名谁,是谁派遣,可他已经无所谓去追问了,要杀要剐任君处置。
掌柜水伯和伙计一见汉子,热情的迎上前来,纷纷向颛孙毓问好。
汉子跟颛孙毓一一介绍了几个人,随后在水伯的带领下,来到后院。后院不大,但胜在种植了些寻常花草,布置的清幽得体。正中一间是住屋,伙计已经打扫干净,桌椅床柜一应俱全,铺的新买的被褥,左右两边是伙计的房间和库房、灶屋,另有一间空屋用做接待来客。
颛孙毓提不起兴趣,草草的看了几眼。
汉子让水伯和伙计们回前屋去照看生意,自己倒了两碗热水,其中一碗摆在颛孙毓面前,然后坐在门口的小矮凳上,“咕噜咕噜”的喝几口热水,胡乱的抹过嘴巴,这才开口道:“少爷,您母亲已被赐死,今后这儿就是您的家了,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直接和水伯说,他会统统按照您的意思办。”
颛孙毓静静的听着,对于亲生母亲已死的消息,他心底泛起一丝波澜,又渐渐的平息。
虽然何氏生前对他照顾宠爱有加,可说到底一切祸事皆有何氏而起,再者他们不过一个月见两三次面,并无太深的感情,因而颛孙毓的伤心难过消失的很快。
他甚至有些恨何氏。
可是若没有何氏暗中调换,他无缘认识谢容淮……
汉子看颛孙毓没什么反应,倒也不觉得意外,继续说道:“这县城里没人会知道您的来历,自然也不会有流言蜚语叨扰您的心情,您也可以放心。再者,临近京畿,民风淳朴,百姓富庶,风俗习惯和饭菜口味和帝都一带没两样,从来没打家劫舍的盗匪,是一处安居乐业的绝佳选择。如若您以后遇上什么大困难,水伯摆平不了的,也会有人助您渡过难关,所以请您放一百个心,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过,请您需要明白的一点是,莫要作恶、触犯律法,否则只会是自食恶果。”
这样周全的安排他平平安安的活下去,颛孙毓忽地好奇起这一切的安排出自谁手。
“是谁指使的你?!”
汉子呵呵笑道:“指使这词用的太难听啦。”他皱着眉头在怀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掏出包成一团的白帕子,“您看看,自然明白。”
颛孙毓注视汉子,才接过来,这是一条上好的丝绸制成的帕子,绣着漂亮精致的海棠花。他盯着花纹,莫名的觉得眼熟。
“快打开看看吧。”旁边汉子催道。
颛孙毓慢慢的动手,帕子里包裹着的是一枚叶子形状的玉佩,没有任何花纹,温润剔透,朴实无华。
先皇后赠予谢容淮的玉佩!
颛孙毓惊声问道:“你是谢容淮的人?!这些,都是他为我安排妥当的?”
汉子点点头,“是的。谢宰辅让我转告您几句话,过往已如云烟,不必耿耿于怀,请您今后安心的生活于此地,娶妻生子,平安一世。”
娶妻生子,平安一世……颛孙毓双眼酸涩,攥紧玉佩,陈旧的翠色流苏在指下轻轻晃动。
强烈的不甘再次从心底迸发。
可是,命如草芥的他,已经无能为力。
汉子不动声色的观察几眼颛孙毓的神色,将剩下的几口水喝完,然后起身找伙计要了几张饼子和咸菜,做为路上的干粮,又给马车换了匹马,瞧着是准备快马加鞭回京复命,这期间颛孙毓一动不动的坐在屋内。
“少爷,我走啦,您好好的过日子吧。”汉子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日头渐渐西落,颛孙毓默默无语的呆望院子,几只麻雀在枯草间蹦蹦跳跳,又扑棱棱飞走,前屋隐约传来伙计爽朗的笑声,有袅绕白烟从灶屋散出,伴随着米饭的香气,还有菜丢进油锅里发出的“兹兹”声,所见所闻的一切显得平和安详。
天色刚黑,伙计笑呵呵的跑来说,“饭菜做好了,毓少爷快来吧。”
颛孙毓望着那张洋溢着热情快乐的笑脸,强压下心头的情绪,将谢容淮的玉佩重新用帕子包裹好,安放进怀中。
也许,确实该忘记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颛孙毓在涟宝县安顿下来的三日后,谢容淮站在凤和宫正殿前,向着映山的方向深深一拜。
“妘儿,我答应你的事绝不会食言,毓儿会平平安安的过完此生,希望你不会怨恨我下手太重……不管世人如何定论,天生血脉永不可能割断。”
谢容淮回想起封棺前的那一个晚上,一身内侍打扮的他无声无息的走进凤和宫正殿,亲手将早已备好的婴儿尸骨安放在周皇后的遗体旁边。白天的时候,他才与年幼的毓儿说“我会保护你”,晚上便未雨绸缪的做下此等事。
未来不可预知,这是他唯一想到的办法。
时娥稍稍提起裙裾,匆匆的布下台阶,在谢容淮身后行礼,“国舅爷,皇后娘娘请您进去。”
谢皇后染风寒而病倒,想见一见家人,于是召见谢容淮。
“好。”谢容淮走进正殿,解下狐裘交给时娥,透过珠帘和纱幔望着床榻上模糊的身影,在行礼之前被皇后娘娘制止住。
“哥哥,您快坐。”谢皇后说着轻轻咳嗽几声。
时娥奉上热茶,退到殿门守着,偌大的正殿里只剩下兄妹两个。
谢皇后刚喘过气,便急着发问:“哥哥,废太子的事情是不是您做的?皇上只有瑥儿一个孩子了,我的瑥儿是不是……是不是可以做太子了?”
最后的话,问得小心翼翼,但可以听出快要按耐不住的喜悦。
“妹妹,虽然谢家势力大不如前,皇上已收手不再打压,但难保今后不会再起疑心。”谢容淮双手伸到炭火盆上方,一字一句的缓慢说道:“你我和瑥儿,对于皇上来说,仅仅是拿来的利用的……”
“不!”谢皇后猛地惊叫一声。
不容她再开口,谢容淮口气僵硬的大声说道:“仅有利用价值而无信任,皇上迟早有一天会要了谢家上下所有人的性命!妹妹,往古国家所以乱,由主少母壮,如果瑥儿成为太子,皇上绝对不会放过你放过谢家。”
谢皇后揪紧被子,“不会的……”
“妹妹,我四岁认识皇上,至今将三十三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知道?”其实皇上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他也摸不准,不过是为了让妹妹相信他的话。
谢皇后忽地冷静下来,望着纱帐外那个紫袍的身影,颤声问道:“哥哥,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谢容淮轻叹,声音柔和了些,“当朝堂上有人提议立瑥儿为太子时,你亲自去同皇上说,瑥儿年纪尚小,不知将来品性如何,为端国宗庙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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