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地感叹自己师傅的手伸得可真长……
流光放下手中文书,书卷合拢时,她看见卷末一个红色印章,印的是“西宪卫”三个字。
“郡主,祁公子来了。”曼箐进来,两手过头,递上一张折拢的纸。
“叫他进来吧。”流光接过,打开一看,只有4个字:“浑水摸鱼”,是宁熹的字迹。
祁珩进来了,跪下行礼:
“郡主金安。”
“起来吧。”
祁珩拈襟,直立起身体。这是一个刚毅的男人,轮廓清晰,浓眉俊眼,挺直的鼻梁,饱满的双唇,脸上线条刚硬,有棱有角,气宇轩昂,很是吸引女人。
“坐。”祁珩微曲身体,不敢就座,依旧笔立。
“你下去吧。”流光吩咐曼箐。
“是,奴婢告退。”
流光捏了捏手里的揉成一团的纸,注视着面前这个笔挺的男人,蹙了蹙眉。沉静了许久,她的眉头又舒展开来,放松了身体,斜着一歪靠在椅上,对着祁珩说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声音优雅而散漫。
第一卷 各展千秋 第十五章 内奸
流光放松了身体,斜着一歪靠在椅上,对着祁珩说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声音优雅而散漫。
“回郡主的话,二公子和大皇子宁塬并没有联系。”
大皇子宁塬?!姓宁,是西凃国的大皇子罢。
流光顺手端起案上的茶,握着纸团的右手捻起盖子,轻轻的拨弄,半响,她抬起头看着祁珩,不动声色地问道:“把你这儿些天的经过,都说说罢。”
“是,郡主。”祁珩颔首。
“潜于商行内的隐卫报数月来二公子尙无异常之处,但确定郁氏商行已出现资金短缺。属下暗随二公子前往驿馆,二公子并未与大皇子接洽,与他碰面的是西凃国长公主府的旧人陈琳。此人原是长公主府的一名管事,长公主在世时很是信任此人,二十三年以后,长公主府邸内的奴仆大多被遣散,陈琳不愿归乡,仍滞留在府内。西凃皇帝曾下诏,长公主莫殇于西凃有大功,其府邸和家业,均由卿宁郡主继袭,如今长公主在尙阳府的家业,均由此人打理。”这么说,这个陈琳是可以信任的。
“你为何能肯定二公子没有嫌疑?”流光追问道。
“二公子去驿馆多次均是同陈琳见面,所为乃是商行资金短缺之事。西凃的莫氏已尊郡主为主,二公子希望莫氏能够介入,以解燃眉之急。陈琳随同大皇子一行人前来锦义,也是为此事。”祁珩回道,他顿了一顿,说:“郁氏内与宁塬接洽的人是商行管事林行坦。”
“哦?”林行坦?
祁珩看着流光疑惑的目光,道:“据隐卫报来,林行坦性好渔色,骄奢淫侈,多混迹于青楼赌坊,但此人掌管郁氏商行已久,他本是郁氏在锦义商铺管事郁游之的姻亲,郁氏家主失踪以后,郁氏族人令郁游之掌管商行,郁游之便将他提拔起来,近年此人也确实将锦义的郁氏家业扩充了不少,所以族内都对他很是信任。二公子虽有皇令在身,但接手商行仅一载有余,尙不能完全服众。”祁珩微皱了眉,接着说:“十二月十一日晚属下按郡主的吩咐继续夜探驿馆,恰遇林管事和宁塬相见,言行举止甚是和善。林管事出驿馆以后,属下安排了两名隐卫监视此人行踪。大皇子宁塬身边携带了众多身手高强的侍卫,不易探查,为免打草景色,宁塬的行踪是具由属下负责的。”
“让孩童传话回府的是你?”流光忆起宁熹说两次传话都是十岁上下的孩子。
“是属下。”祁珩道,“十二月十三日隐卫来报,林行坦意欲前往戚栖镇,因隐卫离去时惊动了宁塬的侍卫,属下无能,被迫现身,便欲回府复命,在回府途中,属下惊见宁塬的车辇,探得他亦是欲往戚栖镇,恐此行二人有所图谋,时间紧迫,属下便让一个孩童回府将一纸信送予郡主,只身追寻二人往戚栖镇而去。”不对劲儿!宁熹说的是传话回来,不是信!
“信上写的什么?”流光站起身,追问道。
“祁珩往戚栖镇而去。”他看着流光突兀的起身,很是不解。
“什么?!”难怪!难怪她会去戚栖镇,难怪她在途中会惊马!
“郡主,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送回府的信被掉包了。”流光坐下来,缓缓道出。
“郡主……?”祁珩错愕。
流光将宁熹所述对祁珩说了一遍,又将宁熹接她回来路上遇见那孩子的事也说了。那孩子拦下车辇传的话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就出在十二月十三日祁珩遇到宁塬之后。此前隐卫的曝光,会不会和这有关呢?
“郡主当真失踪一月有余?”祁珩问道。
“此事岂非人尽皆知?”她回来的事宫里也是知道的,所以皇帝在她回府后任由她养病去惊,没有立即召见她。
祁珩的脸色黑了起来,跪在了地上。“属下失职,请郡主责罚。”叩拜于地。
“怎么回事?起来说话。”
“属下不敢。”他抬起伏在地上的身体,缓缓道来,“那日属下尾随大皇子宁塬的车辇一路行至戚栖镇,宁塬酉时于镇上会仙楼与林行坦碰面,密议了近一个时辰,因属下恐为宁塬的侍卫发现,泄露行迹,故而未能探得二人密议之事。但宁塬离开之时,属下发现隐于林行坦身边的暗卫已失去踪迹,权衡之后,属下认为应跟紧林行坦为要,便暗中监视。”
流光沉吟,他做得没有错,宁塬作为西凃国的大皇子,行事均会被大易这边关注,而林行坦是大易的人,又掌管郁氏商行,虽然做事时有郁渐这块绊脚石,但相对盯着宁塬来说,从他身上更容易找到突破口。她示意祁珩继续说下去。
“林行坦一直没有出会仙楼,亥时一名隐卫却来此报说,郡主一定要亲自来戚栖镇,但因身份之故,不宜现身,令属下不必前往接应,只需查探您嘱咐之事即可。因而属下仍潜伏于会仙楼内,监视林行坦的动向。”
“他一直没有出过会仙楼?”
“没有,十余日未曾出楼,但常令小厮找来镇上妓人,关在屋内押玩。”
“你没有听到我失踪的消息?那个隐卫是不是在驿馆被发现的那一个?”
“郡主怎知此隐卫与驿馆曝光之人是同一人 ?'炫书…3uww'”呵,行啊,把人都安插进了隐卫了!流光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会仙楼的客人时常议论,镇上也时有人谈论此事。”祁珩再次叩拜下来,“属下失职。戚栖镇上,属下与府内的消息均由此隐卫传达,属下得到的消息是:‘郡主确惊了马,但并无大碍,为免郡主于府外出现意外,已调派府内侍卫和众多暗卫严加保护,并且,将计就计散播出郡主惊马后失踪的消息。’”
“你对此没有疑虑?”流光表情略显严肃,斥问道。
“属下确有所疑,那名隐卫还代传郡主之令;命属下全力查探林行坦之事,称郡主自会召来郭统领护卫,勿需属下担忧。其后属下打探到郭统领已至戚栖镇,沿途搜救郡主。属下以为郭统领是由郡主招至,搜救是为散播谣言,故而未曾疑。”
“那我回府途中的那个孩子呢?”
“属下听闻郭统领和宁公子护送郡主回府,行至戚栖镇,欲见郡主亲报此间数日之事。不想刚看到郡主车辇,那名隐卫前来,称林行坦强行离开会仙楼,还打伤了他。属下只好令附近的孩童揽下车辇传口信给郡主,与那名负伤的隐卫一同追寻林行坦。”
这么说,这个隐卫是整个棋盘最关键的一颗棋!
“五日前我与他沿林行坦的车辙往东一路追寻,他的车驾在青岚峰撞上山脚大石,我和隐卫赶到之时,现场混乱不堪,有搏斗的迹象。搜索时发现地上隐有血迹往东而去,我们便跟着血迹找寻,在附近村子打探了几日。村民皆未见过受伤之人,事后我们又搜过了整座青岚峰未果后,只能回返回府。”
“这个隐卫现在何处?”祁珩身体一颤,猛然一惊,好半响才回过神来,“今晨我与他行至锦义府郊之时遇袭,他在搏杀中被一剑击心而亡!”
好狠!好毒!这个林行坦确实不简单!以己身引开祁珩对宁塬的关注,再以隐卫报称我安然无恙,足足把祁珩拖住了月余!祁珩欲以回报之时,又假意强行离开制止其与我见面。恐怕当时他根本就没离开会仙楼!他是用隐卫受伤转移祁珩的视线,让人驾了车把祁珩往相反的方向引去,再制造一场袭击事件,把祁珩硬生生的困在青岚峰五天!他们在锦义府的遇袭,多半是为杀人灭口!真行啊,竟然能和隐卫搭上关系!不对!不是这样,隐卫里不可能能安插进人!流光骤然抬头,看向伏在地上的男人,“快去察看那个隐卫的尸首!”
祁珩这时反应了过来,起身疾步出门,几个飞跃翻滚,不见了人影,不多时侯他从正门行来,报与流光,果然!尸首已经面目全非!
第一卷 各展千秋 第十六章 尸房
祁珩提气,纵然一跃,已飞跃到院墙之上,脚尖踩着院墙一个轻点,借力又是一纵,足足跨了七八米距离之远!他疾步飞奔,不过半刻功夫,便到了停尸房。尸房里静悄悄地,仵作周彬正在验看尸身,他旁边站了个学徒模样的小厮给他举着盏油灯。光影一忽一闪,映着白粉刷糊的墙壁,惨淡淡地。这具尸体是巳时送来的,周彬还在用着膳食,就被侍卫们撞进屋子,提了他就跑,他还当是自己犯了什么事儿,便被扔在了尸体旁边。他仔细着翻看了一阵,要他说这根本就不用验,除了脸面全毁,一剑穿胸,刺穿心脏而亡,一目了然!
祁珩站在一旁看着他捣鼓了一阵,门外传来急促的步伐。衙役急冲冲地追着祁珩而入,讨好地作了一揖,堆上满脸谄笑,“祁公子前来,荣幸之至,荣幸之至!”仵作周彬听他说完,转头瞅了他一眼,又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衙役见祁珩专注地盯着周彬验尸,忙上前几步,喝骂道:“看什么看!还不仔细着验!公子大人在等着呢!”
祁珩拨开覆于尸体面部斑斑血迹的白布,只一眼,衙役倒抽一口凉气,转了脸不敢再看。那张脸自脖子以上,伤痕累累,一叠一纵,交错得密密麻麻,一看便知是为人故意损其容貌,让人无法辨识。周彬在徒弟的帮助下,把尸体翻了个身,目测完伤口透过后背的宽度,又让学徒记下。这时,祁珩拨了拨尸首的后脑勺,周彬睨到,轻蔑地嗤笑一声,说道:“他是死于当胸一剑,头部虽受了些伤,并不致命。”
“这是卿云郡主府上的公子大人!还不快给大人赔罪!”一直缩在角落里不敢正眼看向尸体的衙役喝向周彬,又对祁珩讨好地谄笑,“大人勿罪,大人勿罪!”祁珩没有理他,团抱着手臂,一手在下巴上抚了抚,问周彬:“他的脸是死后所伤?”这时,周彬才收了那鄙夷的目光,略微打量着他,说道:“是!此人面部受创很多,但伤口均未有凝血,创口皮肉并未外翻。”人死之前,血液循环流动,若是受伤,伤口皮肉会向外翻起,血液会在创口凝固起来,也就是血小板起的修复外创作用,而死后再造成的创口,则相对干净许多,也不会有外翻度很高的皮肉。这也是此人脸上伤口众多的原因,如此才能彻底毁掉面容。
听他说完,祁珩放下双手,转身即走。衙役见状,赶快跟着追了出去,一边跌跌撞撞地追人,一边嚷道:“小人送公子大人!小人送公子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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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尙沉溺在思绪当中,宫里传来了旨意,“传皇上旨,召卿云郡主未时入宫赐膳。”传旨的是皇帝跟前的首领太监郑天翔,这位郑内监捏着嗓子嚎完那么一句儿,便蹙了腰屁颠屁颠地跟她行礼讨赏。“郡主身子骨可大好了?陛下可紧着您了!这不,府上刚遣人来报了消息,陛下就让奴才来送旨了!”一脸子的笑,这太监也不老,三十岁左右年纪,脸色又点儿白,眉清目秀的,可他这一弯腰,一谄笑,惊得流光全身愣是打了一个冷战。伸手接过曼箐呈上的荷包,转手递给了郑内监。荷包很有点儿沉,这个郑内监是皇帝跟前时候的,四品的首领太监,品级可不低了,太监的品级最高也就四品,肯定是个红人。“奴才谢过郡主!”
“不必客气。你回了陛下,晚些我就进宫。”流光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太监,刚才被他一个激灵,现在也提不起兴趣跟他寒暄,便想送客。“我尚需沐浴更衣,就不送内监了。”
郑内监见惯了大场面的,岂能不知流光的意思,一边嘴里说着“哪儿能劳郡主相送”,“不敢,不敢!”一边领着带来的人退出府去。
送走了郑天翔,流光长长地嘘了口气,这时,见门口一个俊身姿迈入,祁珩迎面而入。
“怎么样?”也不等他行礼,便问道。
“如郡主所料,不是。”周围人多,恐隔墙有耳,他的意思是,那具尸体确实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