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压□内的真气,原本血红的那双眼渐渐恢复黑亮,水流的冲刷让视线不甚清明,从瀑布下一跃,人已经到了岸边。
披上一旁的外衣,身上的水珠却将外衣一并渗透,湿漉漉的衣裳挂在身上。月疏到是神情自然,一点也不在意这些。
抬脚朝着屋子走去,阳光下,未干的水珠泛着亮光。当月疏来到屋子前,身上的衣服已然干透。
推开院子的围栏,月疏嘴角挂着笑容,看到院子那个熟悉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更甚。
眼前的人此刻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宽大的衣服下,那肚子已经凸起,俨然无法遮掩。此时的月瑟正在院子里煎着药,手上拿着蒲扇,不停的扇着火,并时不时的揭开盖子,往里面添加一些新的药材。
额头上渗出了少许汗水,阳光下,月疏看着那忙碌的身影,收起脸上的笑容,走了过去。
抬起袖子想要替他擦一擦额头的汗水,却让月瑟一惊,收回手,月疏站在他的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有些疲倦的脸色。
“回来了。”见到来人,月瑟站起身,然而腰上的酸胀之感,让他难受的皱了皱眉。一手撑着腰,一手擦了擦汗,随即注意到月疏微微蹙起的眉,动作一顿。
“你又将湿衣服用内力烘干了。”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月瑟皱眉,“先进屋换一件衣服吧。”
月疏看了看他,不动,然后低头看着那正煮着的药,问道:“还需要多久,我的内力才能全部恢复?”
当初失了先机,月疏无法从月色的身上夺回那被吸走的三成内力,然而他明白只要有月瑟在,就有办法靠药物将自己的内力全部恢复。
而要恢复,就必须回到明月谷,只因为明月谷中有许多罕见的药草,只有靠它们,他才有办法恢复内力。
而经过这三个月来每日所服用的药,虽说不上有多满意,但至少恢复了八成功力,剩下那两成,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月疏,你恢复了内力,想要做什么?”
对于他执着的想要恢复功力的事,月瑟有所担忧,怕只怕他再次变回那样。曾怀疑他对自己的欺骗,但看着那双眼恢复了正常色彩,月瑟多少有些安心。只是经常听他问起这个问题,月瑟又担心着。
“不为什么,我只想要回我全部的功力而已。”看了他一眼,月疏转身进屋,“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会,我可怕你还不足月,就早产了。”
屋子里传出的声音让月瑟一怔,看看正在煎着的药,月瑟再次蹲下,手上的蒲扇左右摇摆着。
当月疏刚刚换好衣服,月瑟就端着碗进来。
将药碗放在桌子上,月瑟显然有些劳累,六个月的身子已经有了不少负担,又为了煎药,长时间的蹲在地上,这给月瑟的身体造成了不少负担。坐在椅子上,月瑟轻轻敲着自己酸痛的腰背。
穿好衣服,月疏拿起药碗,一口喝光。
放下药碗,月疏见他劳累的模样,正想上前,却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想到平日里一直在喝这个药,从未有过这种现象,不免让月疏皱起眉头。
“怎么了?”有了椅子的支撑,月瑟稍感舒服,随即见月疏神情不对劲,赶紧问道。
压下那股莫名的恶心感,月疏摇摇头,“没事。”
然而到了第二日,月疏发现那股恶心感越来越强烈,暗暗用内力压制住,月疏走出房间。看到月瑟又在煎药,月疏正要上前,入鼻一股药味让他感到十分恶心。
还来不及压制,月疏已经扶着门干呕了起来。早上刚刚起来,肚子里还是空空的,这一干呕,吐出来的只有黄胆水。
“月疏。”
正在煎药的月瑟见他神情痛苦的在干呕,丢下蒲扇,扶着他问道,同时注意到他脸色并不好。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擦了擦嘴,月疏摇头,“没事。”
见他有些倔强,月瑟皱眉,“让我看看到底怎么了。”说着抓起他的手腕就要把脉。
月疏愤愤的甩开他的手,怒道:“我没事,不用你管。”
推开月瑟,月疏朝门外走去,身后月瑟追了上来,抓住他,脸色难看的说道:“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去练功了。”
知道他为了早日恢复功力,每日不停的在深潭那练功,一开始阻止过,却拗不过他,只好放任他去。只不过他刚刚那反应让月瑟很是担心。
“我的事你不用操心。”
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月疏冷冷的说完,不理会他的劝阻,径自出了院子。
被留下的月瑟有些无奈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脸上的担忧更甚。
当日月疏回来之时,脸色依旧有些惨白,然而月瑟想要替他检查一□体,却依旧遭到拒绝。
入夜,晚饭之时,月疏只简单的吃了几口,就说没胃口,回了房。饭桌旁,月瑟紧紧皱着眉。
推开房门,月瑟看到正扶着床柱不停呕吐的人,双眉皱的更紧。
晚饭并未吃多少,这一吐,不仅将刚吃下去的东西吐了个精光,更是吐出不少黄胆水。好不容易止住那一阵阵的恶心,横里有人递过来一块绢布,“擦擦嘴。”
抬头看了一眼月瑟满含关心的表情,月疏默默接过,擦去嘴角边残留的痕迹。
“漱漱口。”
接着,月瑟又递过来一杯茶。
“再把药喝了。”
见他乖乖的照着自己的话做,月瑟又递上一碗药。
只是这一次,月疏并未如他所言的接过药,而是疑惑的看着他,那碗药同平日里喝的气味不同,月疏眉头皱了皱,指着那碗问道:“这是什么药?”
“安胎药。”
月瑟看了他一会,最后吐出三个字。
“啪嗒”,碗掉到地上,药汁撒了一片。
月疏愤愤的抬起头看向月瑟,怒道:“你再说一遍。”
看着地上碎裂的药碗,月瑟冷声道:“安胎药。”
“你给我出去,我不要看到你。”指着房门,月疏大声吼道,脸上神情激动。
月瑟皱着眉头没有作声,反而一手点住月疏的穴道,随即拿起他的手腕细细诊脉。纤秀的眉宇间隆起一个川字,月疏无法动弹,只能任由着他给自己把脉。
放下月疏的手腕,月瑟沉声说道:“我本就想到你这是何情况了,月疏,你别挣扎,越是运功越是容易伤到胎儿。”
在月瑟把脉的同时,月疏正在用内力冲着穴道,听到他的话,双眼大睁,一脸不敢置信。
“孩子才刚三个月,最易滑胎,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再煎一碗安胎药。”说着将月疏安置在床上躺好,起身离开。
“站住。”
月疏一冲开穴道,立即弹起身,大叫道。月瑟站在门口,转过身来看着他。
“煎一碗药,我不会要他。”此时月疏脸色十分难看,刚刚硬是重开穴道,让他胸口有些窒闷,然而对上月瑟的视线,眼中的表情十分坚决。
“孩子是无辜的,我不会让你杀了他。”同样坚决的声音代表着月瑟的决定,两人互不退让的看着对方。
“既然你不肯,那只好我自己动手了。”无果,月疏抬起手掌,对着自己的肚子,说道。
“若是你不要功力了,就打下去。”
月瑟的话让月疏举起的手无法落下。
“什么意思?”
“单就破身,你就失了三成功力,若是你将胎儿打死,只怕伤害更大。”月瑟解释道。
“你并不能确定没了他,我就会失去功力。”
“那你大可以试试看。”
月疏咬牙不语,他不敢试,若是真的会有影响……
无奈之下,月疏忍着愤怒之心,将重新煎好的安胎药喝了下去。
临出门前,月瑟背对着他说道:“从明日开始,你要停药,功力等生下孩子再恢复吧。”
……
翌日一早,月瑟却发现月疏房中无人,心急火燎的正要出去寻找,却在院子门口见到了那人,走进一看,却被月疏一张惨白的脸色吓到。见他捂着肚子,脸上全无血色,而湿漉漉的衣服下,却有着殷红的血迹。
“好痛……”
昨晚服用了安胎药,月疏感觉舒服了许多,没了那股恶心的感觉,月疏跑到深潭那练了一会功,然而腹部一阵疼痛,让他差点走火入魔。强忍着那一阵阵绞痛,月疏硬撑着朝屋子走去,然而□有一股东西正默默地流了下来,勉强撩起衣服的下摆,看到一抹暗红,月疏痴痴的愣住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的他就那么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院子门口,此时的他已经被身上的疼痛折磨的毫无力气,靠在竹篱笆,看到月瑟一脸担心着急的神情,月疏只说了一句“好痛”就陷入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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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你的心
当月疏再次睁开眼,立刻惊跳起来,一只手无意思的搭在小腹之上,茫然的看着前方。
“醒了就把药喝下去。”
有些冰冷的话语让他呆愣的神情有了反应,转头看到一旁递过来的药碗,瞬间所有的记忆回笼,昏迷前那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加上那些血迹,月疏的心一凉。
“孩子呢?孩子呢?”
一把抓住月瑟的手,月疏神情激动的问道。
被月疏一抓,手上的药撒出了不少,月瑟看了眼那碗药,又看看月疏激动中带着害怕的神情,叹气,道:“先把药喝下去。”
“我不喝,你快告诉我孩子怎么样了?”当时那一阵剧痛中还伴随着内力的流失,若不是那样,月疏也不会如此惊恐。
月疏的脸色有些冷,直直的看着他,半响才开口:“你是在担心你的内力还是在担心孩子的生死?”
这个问题,让月疏一怔,内力与孩子?
手上的力道一松,月瑟将自己的手腕收回来,静静的看着他低头思索。
“我要内力。”等到月疏再次抬起头来,对着月瑟这般说道,让月瑟的脸色更加难看,然而月疏话锋一转,又说道:“孩子也不能没。”这一次,脸上的神情更为坚定。
虽然他不清楚是因为孩子的关系才导致内力流失,亦或者是其他原因,他都明白这个孩子不能消失。
“当我看到那些血流下来的时候,想到要失去孩子的那一刻,我好害怕。”双手抓住被子,月疏一脸痛苦的说道,“我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可能是不想让他消失吧,那时候我一步一步的走回来,只想着要救回孩子。”
他知道自己不想要这个孩子,因为那不是他该拥有的,他从心底里排斥着这个孩子。人真的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明白拥有的可贵。
“你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吗?”
正当月疏内心挣扎之时,月瑟冷冰冰的一句话,让月疏感到害怕。
慢慢的抬起头,月疏的脸上有着不敢置信,“什么意思?”
“前一天你还想要除去孩子,现在又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月疏,我真弄不懂你的心。”看着他,月瑟说道,“如果你真想要保住孩子,就乖乖的把药喝了。”
递上药碗,月瑟有些疲倦的说道,却也让月疏有些死气的脸上多了一丝光彩。
“哥,孩子没事?”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月疏害怕,他亦弄不懂自己的心。原本该是毫不留情除去的孩子,却在他真要失去之时,他感到了不舍。
点点头,月瑟说道:“没事,你先将安胎药喝了,胎儿目前比较弱,如果你不想要他,就继续去练功吧。”
再次将药递给他,月疏接过碗,一口喝光。将碗交给月瑟 ,月疏突然问道:“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练功?”
这句话换来月瑟一个冷眼,“你若是想要孩子,那就等七个月之后吧。”
安下心来,月疏渐渐收起之前的那一抹软弱无助,恢复了原本冷漠的神情。抚上自己那平淡的小腹,嘴角微微翘起,对上月瑟的目光,说道:“我现在明白当初我要除掉你孩子时,你的心情了。”
说着将月瑟拉下,让他坐在床沿上,月疏继续说道:“你也好好养胎吧,别太劳累了。”
“月疏,我不管你是真想要这个孩子,还是有其他原因,我都不允许你再拿孩子不当一回事。这一次,我能救回他,下一次未必这么幸运。”月瑟认真的说道。
月疏愣愣的看着他那严肃认真的表情,点头。
京城里,端王的叛乱持续了半年,柳无梦没想到端王藏了这么多暗棋,他的叛乱一发动,全国上下竟然有这么多势力开始造反,其中更有不少山贼,盗寇趁火打劫,致使百姓流离失所。
若不是卯国四周的那些小国家无实力来分一杯羹,这一次就不仅仅是内忧,还会引起外患。
眼见这场内乱一时半会无法平息,柳无梦在担忧月瑟的同时,恨不得自己亲自出手将端王抓来,但被亲信们阻止,最后由月色带着手下去擒拿。
而端王这一次借口柳无梦派人暗杀自己的长子,同时皇族众多子弟聚集在京城,就将心中筹谋了多年的计划提前实施。虽然一开始打了柳无梦一个措手不及,却被他瞬间扭转,互相对峙的这半年,端王渐渐感到烦躁。
而看到柳子俊越来越暴躁的行为,端王才开始意识到,自己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