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特意来找自己的。东渊,这个岛国自己倒是曾听月重天说起过——虽与大盛临禅隔海相望,不过因自给自足,所以两国从不来往。那么东渊此次派使臣来是打算与大盛来往交易咯?若真是如此,也该去找月重天,来找自己做什么?西楼不解。
今日来,自己与月重天似乎也没什么接触,再加上自年前到今日都不曾上朝,没见到这顾黎倒还在情理之中。
这么想着,西楼笑着开口,“不知顾大人找我有何事?若是为了两国之事也是该请见父皇,再不然也可与太子说说。我实在不知顾大人此行何意啊。”话里话外无非是说顾黎再怎么样也不该找上西楼的。
顾黎眼中光芒一过,脸上笑意更深。看来岛主果然没有看错人啊。斟酌了一番,顾黎缓缓开口道,“想必四殿下对东渊与大盛之间也有所了解。顾黎这次来是受岛主之命,希望与大盛开通两国交易。如此一来,对两国都有好处。”
“即使如此,顾大人就更该去上奏父皇了。”西楼语气诚恳。心下却是了然,想必月重天还没表态。料他那般谨慎,也不敢冒然答应这东渊的请求。对于大盛泱泱大国,多一个东渊不多,少一个东渊是也不少。
“四殿下,顾黎自是已经与皇上说过几回了,只是皇上未曾表态。但岛主又等着顾黎回去复命,所以顾黎才来找四殿下。”
“呵呵,顾大人。我实在不明你找我有何意。父皇既然没有表态,我也是爱莫能助。这朝堂上的事可不是我说了算的啊。”西楼虽是说得一脸善意,不过却是笑不达眼底,语气中也多了几分不耐,显然不欲干涉此事。
顾黎抿了抿唇,从衣袖里取出一物,递给西楼,“请四殿下过目。”西楼顺手接过,却是一愣。顾黎所给之物是个很简单的锦囊,唯一的特别是锦囊上绣着一朵兰花——一朵绝对眼熟的兰花。
“你究竟是何人?”于是西楼问了一句异常恶俗的话。问完以后,西楼都汗颜,这也太戏剧化了。
顾黎却是依旧一脸从容,“四殿下,顾黎只是东渊的使臣,此物是东渊岛主的……”话到这里,镇定如顾黎脸色还是一窘,似是找不到一个词。西楼试探地接话道,“是岛主之夫托你交给我的?”没想到话一出口,顾黎竟然真点了点头。
“也可以这么说。相信四殿下也知此物是何人的。之所以拿出此物,只是希望四殿下至少能说动皇上,请皇上派使臣去东渊探查一番。听说四殿下深得皇上宠爱,此事希望四殿下能多做考虑。”说着,顾黎作揖行了个大礼。
“顾大人免礼。即使如此,那么容我回去考虑考虑,三日后再给顾大人一个答复。” 顾黎闻言总算是松了口气。而西楼不知的是等到那时此事早容不得他考虑了。
西楼手中把玩着那个锦囊,眼神复杂地望着顾黎远去的背影。这个锦囊应该在雷倾羽的手中,为何会由东渊的使臣交给自己?岛主之夫,难道雷倾羽成了东渊岛主的丈夫?那么东渊的岛主是个女人?可是当初看雷倾羽的反应,再听其话语,他喜欢的人应该是东方隐没错啊。难道中间生了什么变故?还是说这又是一个阴谋?
视线留在锦囊上,西楼听到身后由远及近的欢笑声,灵指一动,锦囊落进袖中,转身朝着已然走近的柳叶与水如烟道,“怎么过来了?不多看会?”
“四殿下,我们都逛完了,回来找您没找见,就朝这边过来了。”柳叶笑着道,也没多问西楼与那人谈了什么。
“那么我们现在去市集逛逛吧。”
“好。”说着,几人便朝马车而去。
马车已经来到集市,可是柳叶和水如烟却似乎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西楼挑了挑眉,暗自好笑,不知道这两个小丫头又搞什么花招了。如此想着,西楼也没开口说停,脑海中又想起刚才的事。于公,顾黎找自己一事应该和月重天说说。于私么……
思绪正想着,马车却是停下了。西楼往外一看是家很普通的商铺,匾额上写着“琴阁”。大概是卖琴的吧。
柳叶和水如烟双双下车,对着西楼道,“四殿下我们去这家看看可好啊?”虽是问话,不过显然问了也白问。都到了这门口,西楼哪有说“不好”的道理,微微一笑,下了车道,“那我们进去看看吧。”
琴阁内布置的倒是典雅,采光点也是很好,一缕阳光照射下,那放在古檀镂花木上的琵琶第一眼进入了踏进门的西楼眼中。
西楼倒不是觉得这琵琶有什么特别之处,实在是它放得位置太好,存在感太强罢了。但是水如烟却是从进来后,眼睛就没离开过那把琵琶。
“水爱妃,不如我们买那把琵琶可好啊?”西楼笑着对水如烟轻语道。
本以为水如烟会开心,却见她面有难色,低声道,“四殿下,那琵琶不是想买就能买的”西楼闻言皱眉,有些不解。
“这里的老板是个怪人。非有缘人不卖。”柳叶也凑过来小声道。
西楼挑眉,顺着柳叶的目光看去,便见那老板从自己一进门到现在都低垂着头在柜台上拨弄算盘。怪人吗?自己还真是运气又碰到个所谓的怪人。
水如烟的视线依旧停留在那把琵琶上,柳叶欲上前,却见西楼已上前一步来到了柜台前。似是总算感觉到有人存在了,那老板终于抬起了高贵的头颅,扫了西楼一眼,然后又继续拨弄算盘了。
老板是个年过半百的男子,一脸斯文的模样,面貌倒是尚可,显然年轻时亦是仪表非凡。西楼静静地站了会,然后开口问道,“老板,你这儿的琴是不是都不卖?”
“不卖那我开何店?又不是拿来展示的。”话虽无礼,不过老板的口气倒是平平,似乎说得很是在理一般。
西楼也不恼,继续好言好语道,“那那边那把琵琶也卖咯?”
老板因言抬头扫了一眼西楼,然后继续低头摆弄算盘,“那个不卖。”
“那怎么才能得到那把琵琶呢?”西楼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不卖的话,出多少钱也是没用的。那么想得到这把琵琶或偷或抢应该都可以吧。”尾音故意被拖长。西楼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柜台。一手托着下巴靠近了老板小声道。
老板这次抬起了头与西楼对视,看了许久后,又看了看那边看着琵琶的水如烟,冷哼道,“真是为博美人欢心不择手段啊。”
“好说好说。”西楼笑笑道,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看西楼这般无赖模样,老板瞟了西楼几眼后,咬牙切齿道,“你不就是想买那把琵琶吗?那好,五百两黄金卖给你。”
因为声音过大,水如烟和柳叶自是听到,回头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老板。柳叶更是忍不住惊呼,“五百两黄金……”
“四殿下,我们还是不要吧。”即便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水如烟放弃道。
西楼却是不疾不徐,笑得一脸无害地说道,“五百两黄金的确是不多啊。五百两黄金,可以随意地砸光这里所有的东西;五百两黄金还可以放火烧了这里;五百两黄金甚至可以直接要了你的命。值,也值啊。”
那老板听西楼说着脸色都气得发白,却还是依旧维持着镇定的模样,斥责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你敢草菅人命?告诉你。即便是皇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
恩,看样子还是怕死的。西楼脸上笑得越发牲畜无害,说话的口吻也是温柔的很,“恩,你到时提醒了我。月黑风高夜,最是杀人时啊。”老板看着近处西楼阴笑的脸汗毛一竖,浑身一抖。
西楼回眸对着陶淘道,“陶淘,拿张一千两银票给老板,顺便把那把琵琶抱走。”说着,西楼又对老板礼节性地点了点头,然后就洒然地踏出门去了。
陶淘自然而然地将银票放在了柜台上,然后同样自然而然地走过去抱起了那把琵琶。柳叶和水如烟看着瞠目结舌。总算是明白了西楼所说的自己并非好人了。再看那头厢的老板一脸愤恨却是无话可说。
盛宫舞 第21章 醋意
一日流水而过,明日便要开始上早朝,心里虽还不情愿,但是也无法。不知月重天近日都在忙些什么。还有东渊一事自己该不该与他商议。西楼着实苦恼,脸上却依旧挂着轻慢的笑容。
楼宇亭台,湖畔垂柳。水如烟正低眉信手续续弹。那把琵琶她似乎尤为钟爱,自买来那日只要无事便会弹弹。再看一旁的柳叶就显得百无聊赖。
柳叶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着放在红木镂花桌上的一柄玉剑。红色的剑柄,银白的剑身,看起来不犀利,倒真是温润如玉。这把剑的确与众不同。西楼只知是从月重天赏赐的物品中找来的,却也忘了到底是哪放的贡品了。
本来将目光落在剑上的柳叶,余光不经意间看到了正朝这边走来的西楼,猛然抬头望去,眼中精光一闪,一扫刚才的病快之态,顿时精神焕发。
西楼挑了挑了眉,莞尔一笑,已经来到近前,“怎么,看到本殿下就这般高兴?”水如烟见西楼来了,停了手中的琵琶,便要站起来施礼,却被西楼摆手止住。“都说了,无外人的时候,不需这些礼节。”
“呵呵,小烟大家闺秀。四殿下可别教坏她了啊。”?柳叶在旁忍不住打趣道,水如烟抬头扫了他一眼。那一眼似嗔似怪,欲拒还迎,撩地人有些心神难耐。柳叶忙撇开了头,干咳了几声,掩饰了自己一闪而过的失神。
在旁看得一清二楚的西楼忍不住地笑出了几声,这到好刚让柳叶逮到了宣泄的机会,“哟,四殿下来就是成心是来看臣妾笑话的啊。”
“岂敢,岂敢……实在是无聊得很,也不知道去哪走走?话说回来,你们今儿个怎么在家?”自从得到西楼许诺后,柳叶和水如烟几乎日日出门,一身乔装,不是去几个风景点赏玩赏玩,就是去茶楼酒肆坐坐。难得今日倒是闲在家里。
“四殿下,这成天出门也累得慌。而且这天气毕竟还冷,自是家中暖和些。”说着柳叶口气一转,委屈道,“难道四殿下这么快就见着我们腻味了?”水如烟看柳叶一下子泫然欲泣的状,很是不配合地轻笑了几声。
西楼无奈的摇头,状似责怪道,“你这小丫头啊……”
柳叶杏眼扫了眼前两人一眼,视线又落回到剑上,这才想起正事,又一脸精神地望想西楼。“四殿下,您有空不?”
虽知是明知故问,不过西楼还是应承地回答了,“有空。”
“那您陪我练剑好不我让小烟给我们抚琴。”说着柳叶已经那着剑朝亭阁外的空地走去。空地面积不大,周围稀稀疏疏种着几株梅花。
柳叶虽是问了,不过看这般动作,也没给西楼反对的机会。西楼反正也是闲得无趣想过要教这丫头武功,倒是也不回绝,转身也走下了亭阁,随手折了一支梅花。
柳叶摆开架势,却见西楼只是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拿着梅花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当下有些动气,“四殿下,您这是瞧不起我啊?”
“自然不是。舞刀弄剑得有损我形象,而且你不觉得以花为剑,更显风流之姿嘛?”西楼脸不红气不喘的自恋道。
柳叶汗颜,倒也说不上动怒不动怒了,只觉得有些对这位殿下无语,缓了缓口气,“那么四殿下接招吧。”
琵琶悠扬的曲调慢慢从亭阁中流泻出来,夹杂着阵阵梅花之香,听起来似幻似梦。
柳叶将剑横举自己眼前,手腕一转,剑身对准了西楼,身下脚步轻移,玉剑直直朝西楼刺去。速度之快似乎肉眼不能见,明明就要刺中,却在下一秒被西楼闪开了身。
西楼脚步旋移,一个侧身,便避开了柳叶的玉剑,脑际一想,嘴角带笑,“看来爱妃武艺超群,当初倒是自谦了。”本以为柳叶说自己武功平平,没想到却是有些深藏不露啊。
柳叶跟着也笑,剑势未收,却是一个转身又朝西楼飞身而来,口中却是玩味道,“不过是想给四殿下一个惊喜而已,也顺便让四殿下莫要太小看臣妾。”
花枝直扫,迎向玉剑。两锋相对玉剑直直将花枝刺穿两半。西楼收手,不退反进,避开玉剑,起身靠近柳叶。柳叶见机不妙,刚要以剑横于身前,手腕却是吃痛,手中一松,玉剑直接掉落在地。错愕之下,收势不急,柳叶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
西楼尚未松开其手腕,直接伸手一拉,另一手拦腰搂过。待琴音渐止时,梅花林中,便是西楼拦腰抱着柳叶,柳叶脸色红扑气喘地靠在西楼的怀里。
这一幕落在水如烟眼中倒是没什么,可是落在刚踏进院中的月重天眼中就不是那么舒服了。
大概是感受到了如芒刺背的眼神,西楼回头正好对上笑得一脸温和的月重天。的确,月重天只是温和地笑看自己,幽深和潭的眼眸看不出半分情绪的波动。
没料到月重天会来,而且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来,西楼忙松开了怀中的柳叶,状似平静地问道,“没事吧。”柳叶也是一楞,没想到皇上会突然出现,忙低了头轻声道了声无事。
水如烟放下琵琶,也从亭台里走了出去。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