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以萧泄气了,“那怎么办啊!”
景辰说:“光束枪快能用了。”
梅以萧:“……要……屠城么,把这些人全灭了?!”
景辰说:“不是屠城,我的光束枪改造过的,无法杀死人类,但能令他们休克。”
梅以萧:“……”也很凶残了好不好!
在客栈住了两天,有人来,有人走。
来的人千篇一律是冲着鹿鸣山庄的五千两白银来的,走的人多半也是另有急事不得不走的。
景辰在浴桶里泡着澡闭目养神,梅以萧隔着屏风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梅以萧问:“景辰前辈,水温还行吗?烫了我让小二给提一桶冷水来。”
景辰说:“不用了。”
初次用浴桶时,景辰是极其不习惯,太不方便了,全要自己动手,跟二十四世纪的全现代化浴缸根本没法比。
景辰严重怀疑用这玩意儿能不能把自己给洗干净。
当时光束枪已充电完毕,景辰险些没把枪一操,屠了全镇的人,找个野地把折叠式房屋一安,享受浴缸泡澡去。也就是梅以萧好劝歹劝的,才把人给劝住了。
梅以萧不想把事情给闹得太大,这会让给他将来在江湖行走带来诸多不便。
景辰的光束枪不能杀人,但能让人休克,甭管你武功多高深,内里多高强,都躲不过光束枪这么轻轻一射。就这事儿,要传开了必定会造成全江湖的恐慌,没准名门正派们又要广发英雄帖开大会号召上千上万号人来讨伐他跟景辰两个呢。
景辰出了浴桶,揩干水珠,梅以萧很有眼色地把里衣中衣外衣依次排好了给搭在屏风上,景辰取了一一穿山,外衣的腰带则是梅以萧帮忙给他系上。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梅以萧以行走江湖多年的敏锐嗅觉打包票,出事了!
梅以萧连忙开窗,听得有破空声,待定睛细瞧时,只见一个黑衣人从相邻的客房窗户跳出,隐匿在夜色之中。紧接着,就是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喧闹声。
“死人了!”
景辰和梅以萧对视一眼,齐齐往外走。
出事的客房就在他们隔壁,两人一看,脸色都变了。
小小的一间客房,横七竖八地摆着五具尸体,都是开膛破肚而亡,死状凄惨。
可让二人色变的不是这幅惨状,而是死者中有那日与他们有过冲突的汉子!
、第九话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晓得啊!”
“就没人听到动静?”
“就听到有人惨叫,一赶来,就已经这样了。”
“天啊,到底是谁下的手,这也太狠毒了。”
“这得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不会是梅以萧吧?”
“梅以萧无端端地杀这几个无名小卒作甚?”
……
众人都堵在房门口议论纷纷,有那心细胆大地去查看尸体,可查了半天,也没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凶器是刀,下手很利落,杀他们的人是个高手,死者的死因是失血过多。”
这条信息朦胧而广泛,基本等同于废话,没有包含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这人不是死于失血过多。”梅以萧悄悄地和景辰咬耳朵,他们两人都混在人群的末尾,降低存在感,“他们是死于中毒。”
“中毒?”景辰向门内扫视一圈,胃里翻涌,想吐,他从事科研工作,也兼职研发武器,但说到底,他就是一文职人员,枪摸过不少,却没上过战场见过死人,这猛地遇到这种事,没被吓得尿裤子已是勇气可嘉了,“你是说,凶手先把这些人给毒死了,再把他们解剖了?”
梅以萧说:“是的。”
梅以萧说得很镇定,景辰却是受不了了,他的想象力很丰富,顺着梅以萧的话一联想那场景,却是再也忍不住要吐了。
景辰扶着栏杆,“哇”地一吐,就吐到了一楼,还好客栈里的人都跑到二楼凑堆了,否则要是把哪个人给吐到了,又得是一场风波。
梅以萧没料到景辰反应这么大,忙给人拍背顺气,说道:“要不我们回房吧,我让小二端茶给你漱口。”
景辰说:“嗯。”
景辰一吐吐爽了,那股反胃劲儿也就压下去些,但口中的异味让他难以忍受,屋中的惨景他也不想再多看了,便和梅以萧相携往回走。
可两人却是走不成了。
“你们两个站住!”
这话虽没指名道姓,指向性也很强,全场围观民众中就景辰和梅以萧在退场。
苟不同说:“哼,你们两个溜什么溜?莫非是做贼心虚?!”
苟不同是青城派门人,五短身材,白白胖胖,唇上留着一撇滑稽的小胡子。此人是青城派第二代弟子,习武资质平平,最多是个二流高手,但他在派中颇受重用,在江湖里也小有名气,都是因着他有一颗转得快的脑子。
“哦?本公子当什么贼了?偷盗了?抢劫了?”梅以萧骄傲地扬起头,“你可别乱嚷嚷!”
苟不同说:“你犯下的可不是这么轻的罪行,你那是杀人罪!”
杀人罪,这顶帽子可就大了。
聚众哗然。
梅以萧瞪视苟不同,“莫要血口喷人!我杀谁了?!”
苟不同扯了扯自己的胡子尖儿,振振有词道:“那一屋的人,你敢说不是你下的手?你前两天入住客栈时就和李重起了冲突,客房与他又是相邻的!我们在听到李重的惨叫后,有耳力好的大侠也听到了有人推窗而逃的破空声,可我们朝街道上一看,连个鬼影子也没有。而你们客房的窗户,却是开着的!你们客房的窗户和李重的挨得近,要从这边的房间跳回你们的房间,哼,就算你们的武功不高,那也是能办到的!”
梅以萧被苟不同这一番论调气到想笑,“我的动机呢?”
苟不同说:“李重冲撞了你,像你们这种富家公子哥,这家里怕都是当姑娘养着呢吧,走快了怕摔了,吃快了怕噎了,何曾受过这种气啊。你们咽不下这口气,加害于李重。”
诸人都是恍然大悟般,看向梅以萧和景辰的神色立马就不同了,好似已认定这二人就是杀人凶手。
苟不同火上浇油,“若非是你们做贼心虚,又怎会想要偷溜!”
梅以萧说:“我哥哥吐了,我们只是回房休息!”
相对于苟不同的长篇大论,梅以萧的理论就苍白无力了。
苟不同得意地说:“你就认了吧!”
梅以萧啐道:“认个屁!”
景辰忽然道:“你所说的都是推测,没有证据。”
苟不同说:“我的推测合情合理,这就是证据。”
景辰说:“你的逻辑混乱不堪,全是瞎掰胡扯。”
景辰这张嘴,一开口就让人想掐死他。
苟不同被他这般鄙视气到内伤,想当场把这人给撕成两截,又怕被人说是气量狭小,便忍气道:“你何不说说你的见解。”
景辰说:“你不打岔的话,我已经说了。”
苟不同:“……”
景辰竖起一根指头,“第一,我和我弟弟仅是两个人,我是文弱书生,对武功一窍不通,我弟弟也只会点花拳绣腿罢了,可死去的五个人,都是混江湖的,哪个不比我们兄弟能打。按照你们说的,死者都是死于暴力,那凶手就必定得是一个能以一敌五的高手,否则他要如何杀死五个人并逃生?”
“第二,前两日的冲突,是李重主动挑起的,他向我们挑衅,并和我弟弟打了一场。就像那个……你叫什么?算了,我对你的名字没兴趣,你就叫小胡子吧。就如同那个小胡子所说,我们兄弟二人在家是娇生惯养的,可我们都娇惯得要成姑娘了,那李重却没能在打斗中赢过我弟弟。这是诸位亲眼所见的,究竟丢人的是谁,想必你们也都是心里有数的。李重颜面扫地,也消了我兄弟二人的一口恶气,而接下来的两天中也并无交集了,我们实在没必要杀人泄愤。”
“第三,我和弟弟的房间和李重的相连,所以,我们见过真正的凶手,他穿着黑衣,蒙着面,轻功很好,等你们冲进屋时他早已跑出这条街了。”
“第四,我是真的吐了,你要闻闻我的口气吗?”
景辰朝苟不同吹了一口气,把人给熏得倒退了好几步。
景辰说:“综上所述,我们兄弟的嫌疑微乎其微。”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苟不同的推理头头是道,景辰的反驳无懈可击。
双方好似都对,谁都说不准谁对得更多一点。
苟不同气得胡子都在抖,不仅是因为景辰推翻了他的推理,更是因为景辰对他言语性的侮辱!
——什么叫我的名字不感兴趣,什么叫我就叫小胡子……吧!我是有名有姓啊混蛋!难道我有胡子就该被歧视吗?!
苟不同怒气上涌,思维都混乱了。
苟不同道:“强词夺理!”
景辰说:“实事求是。”
苟不同吹胡子瞪眼,“杀人凶手都不会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你在混淆视听!”
景辰说:“你的胡子要掉了。”
苟不同:“……”这都什么跟什么!
苟不同的胡子自然不会掉,那又不是贴的。
苟不同说:“你别转移话题!”他向围观群众们抱拳,“各位大侠,李重虽是来自于小门派,可既然来了这清水镇,那也就是同路人了。他死了,咱们不说给他报仇,可按着江湖道义,咱们也该把杀他的凶手给绳之以法!”他指着景辰和梅以萧,“这二人就是凶手,让我们把他们给拿下吧!”
没人动。
“这位公子也说得很在理啊,瞧他们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哪儿可能杀死五个大汉啊!”
“对啊!他们都能杀死五个大汉了,那我们都能上山打虎啦。”
“那也不一定呢,也许他们有特别的手段。”
……
众人都在讨论,一方是支持苟不同的,一方是支持景辰和梅以萧的。
谁也说服不了谁。
就这事儿,没个证据,全靠人瞎猜,不管怎么猜,都是半靠谱不靠的。
梅以萧说:“小胡子,你何必急着要拿下我们二人呢。掌柜的已报了官,这件事不如就让专业人士来解决吧。”
苟不同说:“不行!江湖事江湖断,哪儿有让官府插手的!”
江湖和朝廷,是两个拉锯的势力。
我不干涉你,你最好也别来打扰我。
对江湖人而言,出了事,要朝廷的人来善后那就是奇耻大辱!尽管杀人越货这事儿是朝廷的管辖范围和强项。
景辰说:“反正这清水镇也没人出得去,不如就让我们比一比,谁先找到真正的凶手?”
苟不同讥讽道:“可不就是你们。”
景辰说:“那你就找到证据来证明我们是凶手,不然的话,那你就是真正的凶手,只是为了转移大家的关注点,才指鹿为马说凶手是我们!”
苟不同大怒:“胡说八道!”
景辰问:“那比不比?!”
苟不同豪气万千地说:“比!”
、第十话
清水镇是个小镇,十来年间,历任镇长处理过最大的案件也就是张家偷了李家的大花猪,王家的媳妇儿和刘家的汉子通|奸之流的。这谋杀案,着实让镇长一筹莫展,特别是这案件和江湖人扯上了关系。
想撒手不管吧,他这一镇之长的威信得一落千丈;可管吧,他也管不了。
愁!
没法,镇长让衙役先把尸体抬去了义庄,勒令鱼跃客栈的人不得擅离后,让仵作装模作样地验个尸,就把这事儿给放一边了。
反正死的也不是镇子上的镇民,镇长也不想去费那个心力了,做做样子就成。
尸体都搬走了,热闹没得瞧,众人都做了鸟兽散。
梅以萧和苟不同互放了狠话,也就各回各房了。
一进房,梅以萧就撇掉了那层傲娇的假象,星星眼地盯着景辰,“景辰前辈,你太英俊了!”
景辰没理他,在漱口呢,他被自己嘴巴里的味道给恶心坏了。
梅以萧叽叽喳喳,“嗷,那小胡子气得都要炸了!那个贱人,竟说我们是凶手,我瞧他才像呢,没凭没据的事情就乱说,真该把他给毒哑了!”
提到毒,景辰问道:“你为什么说那些人是中毒的,别的人都检查几遍了,也没一个人说是中了毒。”
梅以萧骄傲地挺起胸膛,“我可是玉面神医呢,那些江湖杂鱼怎么和我比!啧,聚集到清水镇的也就是江湖上二三流的家伙们,一群没见识的。真正的一流高手谁不想结交我啊,与我交好,那就是多了一张保命符,也就这些眼高手低的垃圾们,才会想着抓了我向鹿鸣山庄邀功,挣五千两白银,根本就是傻子嘛。”
景辰道:“说重点。”
梅以萧的自我吹嘘被无情打断,不甘心地撇了撇嘴,说道:“死者的内脏,在心脏处,有一颗红点,和血混杂着,不明显。”
“红点?”景辰想了想,他是过目不忘的天才,可方才的确是受了点惊吓,压根儿没敢往死者身上看,也就对梅以萧说的红点全无印象。
“就是,在心房右下角。”梅以萧抓耳挠腮,想详细讲解,但又不能把自己的胸腔剖开了扯出心脏给景辰观赏,比手画脚地道,“很小很小的一颗。”
景辰摘下了耳钉,这是很小的钢制耳钉,没有花里胡哨的造型,就是一根光滑的小棒子。当然,景辰全身上下佩戴的就没有一件是多余的,或者说是真正的装饰品。
这枚耳钉是科研院新开发的隐形追踪器,装有GPS定位追踪系统和全息摄像功能,自动转换太阳